杀人杀多了记不清楚这种事情，在陈清和这里客观上还真可能成立。
但是陈清和这么注重仪式感和完成度的一个人，这起案子根本就不像是他做出来的。
尤其是是抛尸加上凶器这些方面。
“他基本上每一个尸体都记得很清楚，笔录里他甚至还能把大多数死者所做的让他觉得是罪恶的事情列了出来，就是这具尸体他之前也没有提过，我们提的时候他也完全没有没有印象，甚至是给他看死者生前的照片他也没有说想起什么来。”
按理来说，杀人这种事情，杀再多也应该忘不了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人，曾经或是狰狞或是害怕。
一直到讯问的警察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以后，他沉默了半分钟的时间，平静地说：“是我做的，但是我不太记得了。”
紧接着又把那些图案都是他的事情说出来了，跟警方掌握的差不多。
池柠听商敬学说完，亦是皱起眉头，想把一些事串联在一起，可是没头没尾的，就像两块完全不同的拼图，根本对不上号，开口问：“他现在在城北那边的监狱吗？”
“嗯。”商敬学点头，“你要去看看吗？我正好还要过去提审他一遍，那边的管理比较严格，一天只能见一面。”
“我跟你一起去。”池柠站起来，立刻收拾东西，又给秦云礼打了个电话让他今天不要过来接。
商敬学带着两个刑警提审陈清和的时候，他和池柠就站在边上，但是没有进去。
陈清和平静异常，无论对刑警提出什么，都承认了下来。
池柠让狱警递了一张纸条进去给里面提审的警察。
同僚看了一眼，目光沉静下来，看着陈清和开口：“死者不是一刀致命，我们的法医在死者的白骨上发现了很多刀痕，这样的案子，无论是你，还是别人做出来的，都是对社会致命的危害，监狱是一个改过自新的地方，保护了社会上的人也保护了一些还有救的人。”
陈清和微微眯眸，转头往别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角度，似乎是想透过铁皮墙看见一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句，“也有可能不是我做的。”
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时间一到，他们不得不离开了监狱。
第二百五十七章 找出来
陈清和明显就是想护着谁。
池柠那张纸条并没有什么指向性，却能让他有那样的反应，肯定是有所触动。
这样一个能对着老年人捅上七八刀的杀人犯，在社会上就是潜在的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会掀起轩然大波，那样才真的是不可挽回。
陈清和明白这一点。
都不用警察出手，那个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商敬学顺路把池柠送到楼下，秦云礼走出门口，穿着纯白T恤长裤闲适的站在那里，对她弯唇笑着，伸手抱住她。
被秦云礼抱着，池柠只觉得没那么累了。
他们两人并肩往往里走，池柠轻声问：“今天吃什么啊？”
陈清和过了两天终于松口说不是自己做的，但是就是不说是谁做的，面对“认不认识死者”之类的问题也是避而不答。
由于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这起案子确实是陈清和做出来的，就暂时停止了对他的审讯。
除了陈清和本人能够接触到那些带着特殊刻字的物品以外，就只剩下龙云寺里其他人了。
眼睛不行的小和尚肯定是第一个被排除掉的。
其他人经过一番调查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因为这起案子，陈清和的起诉程序也暂时搁缓着，商敬学他们几乎不分昼夜地调查这起案子的线索。
但是两年的时间能改变太多东西，光秃秃的小坡可以长满青草，血肉之躯亦可以变成一具无人问津的白骨。
“我在死者的纽扣上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死者衣服的纤维。”穆青和难免有些力不从心，说完叹了口气，“跟陈清和所有的衣服都对不上，跟寺庙里其他人也对不上，这件衣服应该是比较贵的，我们查出来这个衣服的布料很珍贵，寺庙里吃斋念佛的和尚应该是买不起的。”
买不买得起倒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就光说这两年里会不会把衣服扔掉就已经够让人绝望的了。
尸体上有用的发现还是太少了。
“死者的鞋呢？”池柠用笔轻敲着自己的膝盖，皱眉看着穆青和，“死者身上有穿衣服，那死者的鞋子我记得也在脚上的，你们查过了吗？”
“查过了，鞋底的泥巴跟抛尸现场泥巴基本吻合。”穆青和说。
毕竟是在土里埋了那么多年了，光是这个原因，鞋底有抛尸现场的泥土简直是再正常不多。
“完完全全查了吗？”池柠眉头拧得更紧，“把他鞋底的泥土都扣下来再次做个测验试试？”
“你的意思是，想通过――”
“对。”池柠眼神犀利，“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尽可能地把死者去过的最后一个地方找出来。”
穆青和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去处理这件事情。
因为死者一直被埋在土里，鞋底的样本保存得还是比较完好的。
龙云寺的土地跟外面的土地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他们采集回来的样本里，都发现了大量的香灰，比起其他地方的地方算是明显的不同。
很快，死者鞋底泥土的检测结果很快也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桃林
鞋底确实有检测出来含有香灰的泥土，但是并不是除了抛尸现场泥土那一层以外的最后一层。
也就是说，那最后一层才真正是死者最后去过的地方。
而这一块泥土也有些明显的特质。
酸性土壤，存在含量比较高的肥料，经过一些比对证实是花肥。
池柠立刻想起来一个地方，连忙问穆青和：“上次那个坠楼的案子，桃花林的泥土样本还有吗？”
“有。”穆青和闻言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做了一次检验。
时间相隔太久，虽然这两个样本之间略有差异，但是大部分的元素和一些含量都对上了。
就是那个桃花林的土。
商敬学了解到这个事情，立刻再去查了一趟桃花林。
这么久以来，桃花林的负责人都没有换过，还有专门的农学专家在那里活动，总算没有之前查得那么难了。
可通过走访，无论是负责人还是在桃林看护的人，都对死者没有任何印象，一直到那个农学专家被他们找到。
她看了眼死者的照片，皱起眉头似乎从记忆里扒出来这么个人，“我记得他。”
“确定吗？在多久以前？”商敬学拧眉问道。
“确定，这口金牙看着很俗。”她抿唇回忆，“大概是在两年前，因为我们这些树都需要记录年岁，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就是我右边这批树刚刚种下去的那个月，他过来说想要收购我们一片林子来开发民宿什么的，被我拒绝了，后来又过来找了两次，之后就没看见过他了。”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显然有些让人难以回答，专家想了半天，“我记得好像是那个月要喷农药的前一天，我跟他说明天要喷农药不要过来了，他就再也没有过来过，我们喷农药都是有记录的，可以去那边那个亭子查记录，从刚开设的时候我们就记录了。”
“好的。”商敬学递给同僚一个眼神，立马去查这件事，转身又开口问，“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知道他跟那些人起过冲突吗？”
女人闻言仔细回想，忽而脸色一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艰涩地开口：“冲突我倒是不清楚，但是他这个人虐猫虐狗，我们这边会经常放置流浪猫狗的投喂点，那次有工人跟我反应，看见他抓了猫砸在石头上，我后面去看了，那边确实有血，在不远的地方还发现了猫的尸体。”
这条信息之前确实没人反应过。
商敬学凝重地颔首，“谢谢您的配合。”
说完，他转身去问其他同僚查的情况。
死者更可能就是在这里被害的，但是到底是什么人选择用那么残忍的方式，连捅数刀抛尸荒野的呢？
查到那个专家所说的树苗种下的时间和就近喷洒农药的时间，商敬学很快确定了一个时间点。
“死者很可能就是在这一天遇害的。”商敬学指了指白板上写下的时间，目光沉下来，“我们要尽可能的，找到很多线索，给事件一个真相。”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太诡异了
“有监控吗？”商敬学看了眼园门的监控探头，转头问负责人，“两年前的。”
负责人点点头，“有，我们都有存，两年前的，应该也有，我们这里刚开园的时候，总是有周边的村民过来偷桃花苗，不得已我们就装了监控，这么多年一直有存，都是固体磁盘，没用定期消除的。”
拿到监控视频，商敬学几个人回到警局。
听到他们有发现，正准备离开的池柠特意绕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成果，听了一阵感觉目前这个进度很不错，本来想着跟他们一起看监控视频的，但还是等在大院的秦云礼比较重要，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几个人把证据都分拣梳理了一下，立刻去看监控。
池柠坐进副驾驶，侧头倾身亲了秦云礼一口，这才乖乖系好自己的安全带，“是不是该送福子去洗澡了啊，这几天都快忙忘记了，我昨天抱它，它身上的毛都有点结团了。”
“嗯，明天就送过去，今天还是去吃老城那家绿豆面吗？还是吃点别的？”秦云礼握着方向盘，弯唇侧头看了她一眼。
池柠思考片刻，开口道：“去吃东门口的那个热卤饭吧，我今天中午看好多评论都说那家挺好吃的，就是分量比较少。”
“好。”秦云礼拐过一个路口，“我选了几家民宿，你好好看看，想选个什么主题的？”
池柠拿起夹层里放着的平板电脑，打开屏幕就看见了那几家民宿。
她来回看了一会儿，又用手机搜了几分钟，很是纠结的样子。
“这是第一站的，后面还会有其他地方的民宿，你要是觉得一站一站地选比较纠结的话，我到时候整合一下，一起发给你选？”
池柠觉得这个方法比较好，遂点头：“那我们后面再看吧。”
一共就一个月的假期，从夏末到秋初，季节更替景不同，又是难得的假期，还是要好好规划一下的。
池柠坐在店里啃鸡爪子，抬头眨眼看着秦云礼坐下来，递给她一碗排骨汤，“多要了点葱花。”
“谢谢秦总。”池柠弯起眼睛笑着，指了指手边空处。
秦云礼顺手放在那里，低头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饭，时不时给池柠夹两块小菜。
他不爱说话，池柠的话也不多。
池柠已经把碗里的菜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是白萝卜排骨汤，味道鲜甜她还挺喜欢的。
秦云礼早就已经吃完了在等她，手指在膝盖上轻敲着，跟她说旅游的事情。
池柠想到什么就应一句建议，刚说完一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是商敬学的电话。
其实关于案子调查方面的事情，没有必要实时都跟法医说，但是这通电话打给池柠完全称得上是是商敬学的私人原因。
实在是太诡异了。
这张脸，出现第三次了。
商敬学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屏幕里那张冷漠的人脸，“监控我们筛查完了，唯一一个吻合所有条件的是一个男人。”
第二百六十章 一模一样
池柠听着他微沉的语气，皱眉抬眸不由得跟秦云礼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池柠忍不住对电话那头的商敬学问道。
沉默了几秒钟，商敬学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那张脸，跟韩铮韩泽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你确定一模一样吗？”池柠眉头紧锁，没有反应过来商敬学到底看到了什么，另外的韩铮韩泽？
“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商敬学重复了一遍话里的意思。
两年前的监控，又不是韩铮跟韩泽被羁押以后被拍到的，并没有什么超自然的现象，商敬学的震惊完全源自于最近的案子看到太多次这张脸了。
监控视频的内容是不能拍照外传出去的，商敬学也不能把监控里的男人给池柠拍照发过去。
他叹了口气，“明天你来就知道了，我们再查一段时间，把这个人查个清楚。”
池柠挂了电话，对上秦云礼略微担忧的眼神，抿起嘴角摇摇头，“我们回去休息吧。”
“嗯。”秦云礼站起身，把她拿着包，牵手走出店门。
不远处隔着长河的远山染上落日的火红，映在城中，青石板路上行过一阵高跟鞋与皮鞋踩地的声音，渐行渐远。
池柠趴在阳台的小桌子上，把刚拿来的快递拆开。
那是给小信信的满月礼，小信信是陈若若儿子的小名，下周的满月酒要送过去的礼物，还有送给陈若若的礼物，一瓶昂贵的香水。
她把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地用礼物包装纸包好，放进纸袋里，又转到柜子里收好，听到浴室里没了冲水的动静，她转身关好门窗拉上窗帘，在床上躺好打了个哈欠。
秦云礼从浴室里走出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走到床边点燃了香薰。
烛火摇曳，将复古的小屋映出浅淡岁月流淌的静谧美好，秦云礼单膝抵在床上，捏了捏正在装睡的池柠的脸，低笑了一声。
池柠秉着一不做二不休的选择继续装睡。
秦云礼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来，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上次装睡事件的最终结果，“上次是谁装睡，结果最后真的睡着了，我不说。”
池柠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翻身抱住他，“睡觉睡觉。”
男人笑出声，抬手揉着嘴角，又拍拍她的后背，“晚安。”
“晚安晚安。”池柠抱紧了他。
池柠在他怀里小小一只，秦云礼忍不住发笑，把被子给她盖好了，最后点灭了香薰，才睡去。
次日，池柠抵达局里，成功看到了那段监控录像。
两年前的监控录像已经足够发达了，都是高清摄像头，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张脸就是他们这段时间一直打交道的那张脸。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在桃花盛开的三月立在花间，脸色如常地从桃园里走了出去，一只手一直在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看上去非常不自在。
他的举手投足……很像是那个韩泽。
“我们查到这个桃园后面也有一个出口，而且这个出口只要是管理进出这个桃园的都有钥匙，”商敬学面色凝重，“这片桃林，是韩泽承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