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鸢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个气她都生了快四天了,好歹消气了些吧?
等着泠鸢的,是赵长离满心满意的歉疚和沉甸甸的点心小玩意儿,而等着赵长离,却是那日他捆绑泠鸢用的缎带,仅此一条。
“夫君,你回来了?”泠鸢一开始并没有显露“杀心”,从屋里走出来,向他跑来,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笑容。yLcd
她如此不计前嫌前来迎自己,笑得还这么欢,赵长离受宠若惊后,瞬间就觉得不对劲,透过白纱,看到泠鸢那双眼睛里狐狸般闪着狡黠,心里咯噔一下,大事不妙。
泠鸢抬起她受伤的手腕,上前来替他捏捏肩膀,跟着他入屋内,嘴上还甜甜地问道:“夫君今日入宫辛苦了,皇上的病怎么样,他薨逝没有?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病死啊?”
,她捏着他肩膀的手软软的无力,说的话却这么狠厉无情,还是脱口而出,丝毫没有一点避讳。
“咳咳咳……”
刚刚进屋,正随手拿起茶盏喝进一口茶的赵长离听她口无遮拦这么说话,不禁呛了两下。
泠鸢赶紧抚着他后背,道:“夫君,不要这么着急嘛,慢慢喝。”
皇帝薨逝,则有三年国丧,国公爵位以上官员不得娶妻嫁女入新宅,那么永安郡王三年内也就不得娶大宛四公主,所以,皇帝薨逝这事,比起皇帝生病而无法定婚期来说,要更顺泠鸢心意。
赵长离知道泠鸢这话只是随口而出的气话,她若真想皇帝薨逝,必然不会如此口无遮拦。
赵长离拿下她抚着自己后背的手,拇指在她手腕的勒痕处按摩打圈,劝她道:“这种话,以后还是要谨慎说出口的,知道吗?”
“好。”泠鸢把这些话说出口后,舒心不少,歪着脑袋问他道:“皇上有没有刁难你啊?”
赵长离摇头,到东外间软榻上坐着,倒了一盏茶端起来,认真地喝了几口,并说道:“皇上都躺在病床上了,还能刁难我什么?”说话间,他发现自己的手上捏着的茶盏被泠鸢拿走了。
赵长离看着空空的手,一时反应不过来,错愕地看着她。
不仅拿走了他的茶盏,泠鸢还近身脱掉他身上的朝服,只剩下一件底衣和纯白中衣。
这么主动给他宽衣?赵长离现在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疑虑。
泠鸢一面与他说话,再一面用袖间抽出来的一条缎带往他身上绑去,绕过肩再绕到腰身,手上动作行云流水,眼神里没有丝毫迟疑。
她杏眼亮着光,还用很平常的语气,问与他道:“皇上为什么要召见你啊?”
手上做着这样的事,居然还能神态自若地问他话。
“为了监国一事。”赵长离就这么隔着薄薄的一截白纱,看泠鸢努力将自己五花大绑,心间暗笑。
赵长离没打算挣脱,任由她想怎么绑就怎么绑,面不改色与她道:“皇上想让六皇子监国,但又怕群臣不满,故此召见我和宁王去,说是与我们商议,实则是早有打算,让六皇子监国。”
“你怎么想的?”
泠鸢问他,手上却没停下,缎带在赵长离身上横七竖八地交叉着,全都是她的手笔。
忽的停下时,也是因她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缎带太软了,她力气又小,没办法将赵长离真的勒出勒痕来,她用力勒了好久,赵长离的手腕上都没红,她哼哧哼哧又勒了两次,实在没办法勒出痕迹来。
这让她很颓丧,跨坐在赵长离腿上,思忖好久。
赵长离的手习惯性地绕到她后腰护着她,道:“我能怎么想?六皇子监国名正言顺,皇上要让我监国,我兴许还觉得有些怵得慌,六皇子监国,一开始肯定很顺利,毕竟皇上还是信任他的,等皇上再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办法掌控,加上外头传来各种混杂的消息入他耳朵里,皇帝肯定会对六皇子心生嫌隙来,父子君臣离心,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
泠鸢确实在听他说话,不怎么认真,手上正与缎带较劲,她又打算将绑带绕到他肩后面,绑上一个结的,却发现绑错了位置,现在正苦恼着该如何绑他才合适。
第358章 就喜欢欺负她
赵长离低下头,盯着她那那张愁眉苦脸看,笑了笑,手绕到自己后面,握紧缎带,自己将自己给绑住了,绑得时候手势很慢,有意让泠鸢看得清楚。
而泠鸢当真就趴在他肩上看着他绑自己的手。
他手上正忙着绑住自己,口中与她道:“六皇子监国的这一两个月,足够我将六皇子与大宛人串通,暗地里建造黑火库的事调查清楚,只需等待皇帝对六皇子的信任降低到最低处,就可以将这事暴露出来,那时候,才是摧枯拉朽,回天无力。”
“你慢点!我看不清!”泠鸢哪里理会他说了什么正经事,只拍着他的肩膀,皱着眉道:“你解开,我要亲给你绑一次。”
他欣然听命解开,将缎带递到泠鸢手里,让她自己绑着。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绑了我之后要做什么?”
“嗯……”
泠鸢现在没空说话,她正用嘴咬着她自己打的死结,那死结正在赵长离腹部的位置,可能是觉得绑在这里对他不好,泠鸢打算解开然后换一个位置打结。
她的脑袋时不时撞上他的小腹,笨拙的嘴咬着死结,伴随着哼哧哼哧的声音,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丝毫不担心赵长离会生气或是止住她。
他身上只有一件底衣与一件中衣,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的发丝在与衣服摩擦,而她咬着死结的牙齿偶尔会磕到他坚实的小腹上。
磕到了牙的泠鸢还抬起手来打他,嗔怪他腹部为什么这么硬。
他无奈地笑着,双手往后撑在软榻上,看着她这般胡闹――她像一只猫趴在他身上死死咬着他,手上扯着缎带,越发轻车熟路起来。
好像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的日子,她要努力练习,好在日后能熟练起来,才能渐渐占着上风压制他。
她的强硬之中带着稚气,引得他不由得发笑。
赵长离低下头,看着她动来动去的后脑勺,笑道:“你这么生气的啊?我要是知道你会这么生气,我就算再着急,也不会绑着你了。”
“也让你体会体会被绑着三个时辰的痛苦和无助!”泠鸢抬起头来,一鼓作气,扣住他的手腕,掰到他后背,缠绕三四层缎带,再学着他刚才教的,打一个漂亮的结。
弄完了这些,便站到赵长离跟前,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地点点头,拍拍手,道:“第一次就绑成这样,看来,我很有天分。”
赵长离见她前额都出了汗,问道:“阿鸢这么努力绑着我之后,你要对我干什么?”
“当然是……”泠鸢将被捆绑的赵长离一把推倒在软榻上,拍拍手,道:“不理你啊,让你就这么干等着,干等着月亮爬上窗户,干等着月亮坠下树梢,就这么干等着,让你知道什么是无助、绝望、束缚、不自由!”
“阿鸢。”躺在软榻上的赵长离缓缓坐直起来,道:“你知道你小时候找不到我时,我都在干什么吗?”
泠鸢疑惑道:“洗澡?”
“哪有洗三天三夜的澡?”赵长离淡淡道:“我把我自己捆住,待在小屋子里,就这么干等着,等到三天过去,我再自己解开绳子出来。”
“你自己绑着你自己难受吗?”
赵长离回想了下,道:“像是一棵没办法动弹的树,看着自己的脚下的鞋子,被小虫子爬上来,我却没有办法掸开,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我却没有办法去做,外头或是下雨或是烈日或是月光如水,全都从窗口处窥探进来,我没有办法避开,只能接受。”
听他这么一说,泠鸢越发觉得委屈了,道:“明知道难受,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其实他并不觉得难受,一想到自己出了屋子,就能见到久等自己而伤心的小阿鸢,不管是什么束缚着他,他都不觉得难受,甚至有些期待。
“过来。”他道。
“不过。”泠鸢站在距离他一个手臂远的距离,若是在往常,他长手一伸就是了,现在却没有办法把她揽到怀里。
他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对你。”
泠鸢这才挪到他跟前,俯身,耳朵凑到他唇边,赵长离的唇碰到她乖乖凑过来的耳朵,唇间含了一抹笑意,双唇一抿,轻轻咬了她耳廓一下。
“你又欺负我!”
泠鸢猛地起身,揉着耳朵,上面还沾着点点湿润。
赵长离道:“我就是想要欺负你,绑着你也是为了欺负你。”见她眼睛红了,他忙哄着道:“好了好了,夫君错了,下次不绑着你了,好不好?”
“真的?”
“嗯。”赵长离点点头,道:“下次你再闹着出去冒险,我就给你下药。”
“……”
泠鸢最后红着眼瞪了他一眼,便拿着他带回来的点心和小玩意儿到东稍间去,两人隔着一层纱幔,她在纱幔里边吃点心,优哉游哉玩着那些小玩意儿,独留赵长离一人在东外间坐着。yLcd
“阿鸢,我口渴。”
没人应他,赵长离再道:“阿鸢,我饿了。”
仍旧没有人应他。
“来人!”这次,赵长离不叫她了,直接叫下人来,泠鸢倏地从纱幔后边窜出来,对要进屋的下人别别手,道:“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才推开一点门缝的下人赶紧关上门,小声嘀咕着:“郡王和郡王妃的关系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赵长离无奈摇头,叹谓道:“要是哪一天你真的想谋杀亲夫了,那些下人可能都会给你递刀。”
泠鸢嘴里吃着他带回来的鱼茸细糕,往东稍间走去,赵长离开口让她留下来陪他,泠鸢也不理会,只径直往那东稍间去,隔着纱幔道:“昨日你绑着我的时候可没有在旁边陪着我,我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里屋里,你不知道多可怜。”
赵长离在外头柔声道:“夫君错了,阿鸢,夫君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泠鸢嘴里吃着糕点,道:“以后是以后,现在你该受的惩罚你要受,要不然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她确实很好欺负,赵长离逗一逗她,她就要哭了,越是好欺负,赵长离越是喜欢欺负她。
第359章 你悠着点
赵长离不说话,泠鸢在东稍间自顾自吃着他点心。
直到泠鸢听到赵长离均匀和舒缓的呼吸声时,她才从纱幔后边探出一个脑袋来,看了一眼软榻上躺倒的人――他好像睡着了?
还睡得这么香甜?
自己被绑着时,腰酸背疼,根本就睡不好,赵长离怎么可以睡好呢?
她不甘心,丢下手中的鱼茸细糕,走到东外间,只见蒙着赵长离双目的白纱松松落下,挂在他耳朵上,窗外的风吹进来,白纱带尾轻轻扫过他的后颈,他似乎觉得痒,手却不能动,梦中都在皱眉。
泠鸢上前去,解下他的白纱,再大发慈悲地用指腹替他擦了擦可能觉得痒的地方,擦得他耳后一片红。
本打算替他解下白纱就走的,可天不遂人愿,赵长离的身子一翻,就将她整个人压在了软榻上,她的腿抵在她小腹上,双肩被他的胸膛压住,他很重,尤其是睡死之后,浑身的重量压实在她身上,她像是被他掩埋一般,呼吸不到空气,见不到光亮。
“明明是我惩罚你,怎么又变成我受罪了?”泠鸢在赵长离耳边小声嘀咕着,怨声道:“你给我起来,你快把我刚才吃的糕点都压出来了。”
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里,全都是刚才吃下肚的点心,还灌下许多水,本来就有些难受了,现在更难受了,涨红了脸,小手想要推开他。
但他沉得似大山,她越动,他越是往下沉,将两人之间原本仅存的空间全都填满了,气得泠鸢吹鼻子瞪眼,恨不得咬一口……
咬一口?
“唔……”赵长离梦中闷哼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肩膀正被某人死死咬着,她想要借此将自己从她身上弄下去。
方法虽然不错,但要不要下去,全凭着他的心意,光是她这么不痛不痒要几口,他是没有要下去的可能的。
赵长离原本以为,泠鸢也就是咬几口泄愤而已,没有预料到,泠鸢长大了,知道怎样做能让他最快丢盔弃甲,沦陷于她手里。
“嗯……呼……”
赵长离尽量屏着气息,气沉丹田,她的柔软,她唇齿间的湿润,蛊惑着他不断沉沦,还有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的亲密情话,每一句,都是他曾经教过她,而她总不愿意说的。
“夫君……你压疼我了。”
最后,泠鸢察觉到他的松动,开始表露出她的目的,借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甜软,贴近他,亲吻他,并言语引诱他,舔着唇,道:“夫君的唇尝起来好好吃……别的地方肯定也好好吃……夫君,我想要更多……”
他这么倾轧着泠鸢,泠鸢的唇能碰得到的也就是他的唇间、喉结、锁骨,她似乎觉得不够,她说,她想要更多。
既如此,赵长离觉得还是成全她好了。
被束于其后的双手解开绑带,不等泠鸢惊呼起身,他的双手便直接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俯身而下,笑道:“娘子都开口了,夫君也不好推辞。”
“你的眼睛……”泠鸢从他手里挣开自己的手,捧着他的脸,与他现在的睁开的眼睛直视,咬了咬唇,担忧道:“屋里有烛光,你的眼睛没事吧?”
泠鸢似乎很相信他,他说自己眼疾不曾痊愈,她便真的以为他的眼睛还没好,与他的眼睛直视,都没有一点怀疑。
“没事。”赵长离闭了闭眼再睁开,伏在她身上,笑道:“你现在应该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夫君,乖,把缎带绑上。”泠鸢半眯着眼,顺顺他的头上扬起的几根头发,嘴角扬起一副老子现在很不好惹的表情,道:“三个时辰,一个时辰都不能少。”
“好……”
泠鸢较真起来,赵长离也拗不过她,况且她生来不喜束缚,平时赵长离对他的控制欲与占有欲已经很强了,现在居然还变本加厉,泠鸢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
赵长离可怜兮兮道:“那晚上我能陪娘子睡觉吗?”
泠鸢点头,准许道:“可以,但你要绑着睡,你若是像现在这样挣开,我就不理你了,我说真的!”
“谨遵娘子之命。”
赵长离最后只能在泠鸢的注视之下,自己给自己绑了起来,幸好夜里有她陪着睡,要不然这一夜应该是很难熬的。
夜里,某人突然变得异常的不安分,不允许他挣脱绑带,她自己却在他身上为非作歹,像是馋他身子的一只小狐妖,伏在他身上四处撩拨,还得逞地笑着看他想要挣脱束缚却只能强忍着,压制自己不要去挣开缎带。
自己教的学生,最后用自己教她的法子来报复他这位师父。
人生惨剧。
“阿鸢,你……你悠着点,夫君这身子也不是铁打的,你别太过火。”
赵长离在这里阻着自己全身内外上下的欲火蔓延,泠鸢却在那一脸天真纯良道:“夫君身上好好闻!”
“娘子,唔……娘子……你别用……”赵长离本想让她别用那种迷离又无辜的眼神看他,但又想着她还不知道自己眼疾痊愈的事,就只能忍着,别过脸去,不看她那双清润澄澈的眼眸,便不过被蛊惑。
“夫君好好玩。”泠鸢完全摒弃了她的初衷,看着赵长离的反应,就已经觉得很有趣了,盯着他的脸,看他一脸难以抑制欲望的表情,很有成就感地勾勾他的下巴,低声道:“来,姐姐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