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夫他叔撒个娇
作者:不与
文案
话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某位端庄大方,出身显贵,不吃醋不作妖十二分好娘子居然被!休!了!
冷静冷静,前夫不要随地乱扔,应该捡起来拍拍土再踩上几脚。
被气死再重生的泠鸢决定,什么十二分好娘子,她就要矫情耍赖撒娇,亲亲抱抱,腻腻歪歪!
前夫他七叔叔:诶,小姑娘,你这样可是要被我抱回家藏起来的哦。
第1章 小屁孩儿,是我
四更将阑,秋雨方渐渐停歇,临安街巷宅院内挑起灯笼,烛灯幽幽,伴着未散去的水汽,蒙蒙如雾。
卫国公秦府门前,御赐的“敕造卫国府”拆了下来,留下一空荡荡的门楣,府内烧了几天几夜,一场夜雨,总算消停下这一场漫天大火。
徒留残颓瓦舍一片。
枯叶凋零飘落,夜风呜呜咽咽吹了一宿。
天色未晓,灰白灰白的天,似在祭祀一场盛大的丧事。yLcd
“你说那赵府缺不缺德?”
秦府内,一烧了大半的屋门前,秦笙与一看起来脸熟的男子并坐在青石阶上,手托着腮,皱着眉头问,身边之人不应,她便又皱眉,叭叭叭个不停,临安口音极重。
“赵府你晓得伐?盛都的永安郡王府,你虽在临安,也应该听说的。”
身边之人这才点了点头,似在敷衍,低头沉默。
秦笙也不在乎他敷衍不敷衍,反正她现在死都死了,拉个一个也是死了的人,嚼一嚼前夫家的舌头,心里痛快。
“我与你说,那赵府呀,除了韩老太君,都是缺些德的人。”
她敞开话,啐了一口,颇为嫌弃,虽她已是幻影,却能看出她面皮涨红,瞪个杏眸,心有不忿。
“要不是圣上属意两家联姻,要不是我看着赵温时模样周正,我才不会纡尊降贵,千里迢迢去那盛都遭罪。”
身边那男子听闻后似是不大高兴,但也只皱了皱眉听她说话,没有插话,打断她的絮絮叨叨抱怨。
秦笙心里知道身边这男幽魂是不耐烦,可她已许久未说话了,当然得好好诉苦一番,说个恣意:“我嫁给赵温时,没要他对我软语温存,也没强着他要与我郎情妾意,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就算他搂着外头那打小相好的卿卿我我,蜜里调油,我也没说啥子个抱怨话,反正我心里没怎么欢喜他,相安无事,各过各的,你说能生出什么仇怨来?能让赵温时他家这么祸害我秦府?”
身边男子只是点头,偶尔低声小声嗯嗯呃呃应几句。
秦笙语气重了起来,哼一声,道:“我现在只盼着,赵府那群噬我秦府肉嚼我秦家骨的人,得个诛灭九族下油锅的报应。”
不过她又摇摇头,叹一声道:“说来也怪我年轻气盛,那时急火攻心没留住一条命,但凡我留一口气儿,我也能亲手给把那一家子给一起拉下地狱,既是两家联姻,哪能就我秦府这般惨?”
语气老气横秋的,好像她现在是古稀老人忆往昔,心中憎怨却无可奈何。
此时天渐渐亮起来,秦笙盘算着自己也该魂飞魄散了,只等临安的晨曦微光一破云时,该了的,不该了的,都得了结了。
秦笙侧过脸来,看向那男子凌厉的侧脸,皱眉问道:“这位哥儿,从刚刚我就想问了,你既是死了,为何来我家里坐我屋门前?不回你家里看看?”
那男子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在她跟前站定,身子微躬,把手递到她眼前,面色沉重的,沉声道:“小屁孩儿,是我,赵长离。”
第2章 震惊!我胸呢?
“小屁……”
秦笙心里惊了一下,猛地抬头,眼前男子欣长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微微破云的曦光,轮廓清朗,虽说下颌棱角分明冷峻些许,但熟识的人还是能认得个大概。
适才天未明,现在光透下凋零的梧桐树下,依稀可辨他眉眼,再加上他嘴里叫着自己“小屁孩”,八九不离十了。
“赵长离?原来是你,你说说你当年欺负我时不挺嚣张能打嘛?怎的这就战死沙场了?”
他把手递过来,秦笙不敢伸出手去,她哪会想到自己诉苦对象会是他,仔细打量半晌才惊呼道:“你死了,你幽魂不往盛都赵府去,来我秦府作甚?”
“少大呼小叫的聒噪人!”
赵长离淡淡道,曲指往她脑袋上一敲,虽知敲到的是虚幻,却还是习惯的往她前额去。
他怕把她幽魂惊扰,压低声,幽幽与她解释道:“我没你薄命,还没到死的时候,我立了军功封了爵,得去盛都述职,路过临安,想着你死了可怜,也没个人烧纸钱给你,你又是个世俗贪财人,所以求了一白胡子老道,试着让我能见着你,没曾想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聒噪,没得个消停,你……”
赵长离垂首低低说了一些话,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得眼前女子虚影一般的身子在阳光下渐渐成了实,不禁成了实,身量还变小了?
这令得两人都错愕互看,再互相摇头,好像小时候两人闯了祸,惊慌失措后都想要推脱是对方做的,各自都错愕不解。
秦笙张开短短的双臂,握了握手指,猛地眨眼看了看自己,皱眉:“我胸呢?”
“本就没有的东西,你找什么?”
赵长离逡巡她一身上下,身量模样与她十二三时一模一样,连她十二岁磕到前额受伤的疤痕还在,他半信半疑,往她前额又敲了敲,敲瓜果熟没熟的手法。
砰砰砰,居然是实心的,指腹触碰有温度,还能听得个脆响。
熟了。
“疼!”
秦笙大声嚷嚷,揉了揉前额被他敲得微微发红的地方,“怎么回事?”
赵长离两手一摊,摇头道:“你不知,我更不知。”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不远处便齐刷刷进来一队人,均着军装软甲,手里打着长柄灯笼,天初亮,灯笼里的烛火还燃着,薄薄的纸糊灯笼在秋风中摇曳。
赵长离知是自己的属下前来,长臂往秦笙腰上去,下意识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揽,肃着一张冷峻的脸,公事公办,沉声道:“何事?”yLcd
“禀郡王,临安长府官听闻郡王驾临临安,早已打扫院落干净,特邀郡王至他府上叙旧小住几日。”
“步光,去回了长府官,便说我们即刻启程,走水路回盛都,不在临安逗留,多谢长府官好意。”
赵长离最恼这些人情世故来往,能打发了就打发了。
“是。”
步光早知这个结果,应声后却不走,眼睛一直往赵长离身后那女孩瞟,欲言又止,不知当问不当问,低着头正皱眉,便看见一双军制皂靴迈入到他左侧前。
“哦哟哟,我的郡王呐,这个女娃娃什么个来历哦?啷个躲在郡王身后不出来见人?”
第3章 我叫泠鸢
来者正是一直追随永安郡王赵长离的骁勇将军白越,川渝口音,面白干净,说话常带笑,他手上优哉游哉摇着一把折扇,一身暗纹白缎,看他脚下皂靴为军靴,明明是位将军,偏要乔模乔样出君子装扮。
他踮了踮脚,往赵长离身后探了探,泼墨折扇掩唇,眯着眼戏谑道:“莫不是郡王养在临安的童养媳?”
“白越,你少胡言乱语。”
赵长离淡淡斥他,不喜旁人这般打量秦笙,把她护在后面,再十分顺脚地给了那白越一重踹,踹得白越趔趄两下。
“郡王,你怎么可以踹我?”白越揉着腿,委屈不满道。
“失误。”赵长离很欠揍道:“本来想踹你脸的。”
侧过脸眼眸柔下来看背后怯怯探出个脑袋的秦笙,把她从身后往外牵了牵。
“我叫泠鸢。”
秦笙低下头,细若蚊吟,杏眸滴溜溜的转,终于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量与模样,再大声一些道:“我叫泠鸢,年幼失怙,小时候来秦府寄住,姑姑姑父待我甚好,不料秦府遭此横祸……”
手背再抹上几滴泪,呜呜咽咽,抽泣几声,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模样便出来了,十分可信。
泠,是她母亲泠芷的姓,鸢,是她小名,除却祖奶奶、爹娘与秦府亲近之人,无人知晓她的小名,至于这个赵长离,打小就三天两头翻墙攀树进她院儿来,知道她小名也不足为奇。
“这小屁孩儿是秦笙的表妹,泠鸢。”赵长离顺着她的话圆下去,拍拍她脑袋,脸色一如平常,淡淡道:“小时候她家里出事,便来秦府寄住,没想到她居然赖在秦府这么久。”
秦笙其实没有什么表妹,不过这会生生造成一个现成的来,也算给重生后的自己一个身份,虽是捏造,但也无人有心思去怀疑追究,唯有这个白越听后想起些什么。
“泠鸢?哦,原来是郡王每次大醉后嘴里念着那个‘阿……’”白越才说半截话,就又被赵长离一脚踹了小腿,诶哟喂一声惨叫,屁股摔坐在地。
他揉揉屁股,嘟嘟哝哝,十分委屈,“啧啧啧,明明就把人女娃娃当童养媳,还偏不认!这人哦……”
“回盛都!”yLcd
赵长离振袖一挥,厉声冲破秋日清晨的寒凉。
他又转头吩咐了步光一些话,大约是让步光在临安这里给她安置些院落田产等,好有个居所,有些银钱好过活。
秦笙远远听着,目光停在赵长离宽大的肩上,边疆的西风携裹着黄沙,把他打磨成如今侧脸棱角分明的模样。
当年他走那日,秦笙趴在墙头上远远看他不回头的身影,青衣少年,窄腰束身,意气风发。
那年他二十,她十七。
现在她十三,他二十七。
那个招猫逗狗的马上少年,如今已承袭了他祖父爵位,是永安郡王,那个爬墙攀树的卫国公府小姐,已经淹没了姓名,成了泠鸢。
虽是打小就认识的关系,但其实两人关系没有那么好,准确来说,是九岁前蛮好的,九岁以后,就因为一些小事,没那么好了。
赵长离在那些属下面前交代事情,举手投足间,没有了当年的任性放肆,挺直身板,负手而立,板着一张脸,很像是阎罗王。
第4章 我可能有了
死过一次的她很不怕死的,蹬蹬蹬,小碎步跑到冥王阎罗跟前去,仰着小脸,扯过他袖子,道:“我要去盛都!”
赵长离半蹲下来身量尚小的她平视,冷眼示意,摒退了左右的人,才慢条斯理,挑眉问她道:“你去做什么?还想和我大侄子赵温时再续前缘?”
赵温时是赵长离的大侄子,叔侄年纪相仿,但关系不大好说,秦笙想着两人一个在盛都长大,一个在临安长大,应该是不熟的,护着他大侄子的可能性不高。
秦笙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他透过自己的眼看出来什么似的,硬生生道:“我去自有我的目的。”
他敛眉,问:“什么目的?”
她看向他,道:“你说呢?”
她的心思,赵长离自然知道,两指抬起她小脸,仔细端详她脸上阴晴变化,道:“我说什么?说你心中有怨,要去赵府复仇?你觉得我会答应吗?重活一世,你脑子还这么不清爽?那赵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你不知道?还巴巴要回去?”
“赵府是什么龙潭虎穴我比你清楚,我更清楚,你……”秦笙背过手,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屁股上有一枚拇指盖儿红色胎记……”
这便是青梅竹马的坏处了,她前世不过比赵长离小三岁,年纪相仿,幼年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闹得紧时,也常扒拉他裤子,瞧见了本不该瞧见的。
这就是那件毁坏两人原先蛮好关系的小事。
前世他才年长她三岁,现在可不一样,她不过十二三岁,赵长离已经二十七了,一个女孩知道他隐秘处的胎记,这让外人怎么想,都只想到是这男子太过猥琐不堪,逼得人女孩看见他隐秘处,这话要是传出去,他可就不大好见人了。
赵长离回头看了一眼会这么想的外人白越,估摸出她要干嘛,道:“你想做什么?”
她道:“带我去盛都。”
赵长离语重心长道:“小屁孩儿,你适才也听到了,我给你在临安留下的宅院田产,够你一辈子的了,你若贪财些,我回盛都还会叫人送来些,你若到了年纪想嫁人,嫁妆我也不会短了你的……”
赵长离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一点秦笙清楚,他绝对不会回了盛都就撂下自己不管不顾了。
可秦笙不与他讲道理,只把双手拢成喇叭花状,一边小跑,一边冲着前面眯眼带笑的白越大声嚷嚷道:“白越叔叔,我和你说,赵长离他屁……赵长离……”yLcd
她以为赵长离会遂了她,可没有料想到,赵长离那厮就半蹲在原地,双手搭在膝盖上,歪着头,静静看着她要奔走相告一些私密事。
“你……”她有些错愕,回过头看他。
赵长离缓缓起身,俯身看向她,道:“说啊,我没拦着你。”
她底气不足地威胁道:“我当真说了……我真的会说……”
他歪头一笑,“请便。”
她清清嗓子,略想了想,就冲着白越来一句:“白越叔叔,我……我可能有了身……”
“身孕”二字没冒出来,赵长离立刻从后捂着她的嘴。
第5章 我十四岁!
“你个姑娘家,也不顾忌顾忌你名声,你敢这么胡咧咧!”yLcd
干脆的一把揽过她腰身,扣在腰一侧,任凭她如何呜呜呀呀,也不放手,对步光大声道:“不必给她备下宅院了,个小白眼狼,丢进河里淹死算了!”
两人衣裳相互摩挲,他的云缎茧绸碰上她的软绫罗裙,沙沙作响。
相对于人高马大的赵长离来说,十二三岁的秦笙身量小,又轻又娇,扣在腰侧一点也不费劲,直接丢上了马,把她丢得眼冒金星,晕乎乎的。
“赵长离,你……”
眼看着她当真要被扔进河里去,秦笙张牙舞爪乱晃一通,呜呜咽咽,装晕过去。
赵长离手臂托着她后腰,抱小孩似的,看她装晕,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把她抱上了船。
她是秦笙,临安卫国公府泠老太君的重孙女,卫国公秦终清的女儿,身份贵重,年二十依圣上之意,两家联姻,嫁给盛都赵府韩老太君重孙赵温时为妻,年二十四岁,卒。
现在,她是泠鸢,假作秦笙表妹,跟着赵长离,再次前往盛都,那个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这一行水路有月余,她受不得这大船摇晃,十天有九日在床上歪着。
“吃。”
赵长离大手拿着一玉碗碧梗粥,银勺直直递到她唇边,很嫌弃她道:“你看你,非得跟着去盛都,折腾你自己,胃里没几两饭,全都吐了,吐得比吃进去的还多,我看你这小身板,没到盛都就又一命呜呼了。”
“又”字,他咬得很轻。
她凑过去,樱口微启,小小地含了一口粥,道:“你就是担心我报复你那大侄儿一家子,你就是偏心,护着你赵府,哼!”
他敛眉道:“吞下去再说话!”
她轻哼一声,歪着脑袋道:“被我戳中要害,恼羞成怒了吧?”
“吃!”赵长离又舀了一勺往她嘴里塞,低着头不与她言语。
在边疆时,赵长离收到韩老太君的家书,家书里都写她这个重孙媳妇多么多么贤良淑德,多么多么温良恭俭让,温柔和顺,把家事打理得上下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