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兄长的溺宠——璃原风笙【完结】
时间:2023-05-12 14:45:23

第84章
  谢月菀服药以死来求原本该是她的县主头衔, 谁知就被长公主殿下无情拒了,现下她躺在床上气得心肝是真的开始疼了。
  端阳郡主来看她,见她现在唯一的孩子脸色苍白瘦了一大圈躺在床上, 她自己也是心疼的。
  “菀菀,什么县主头衔, 咱不要也罢, 以后母亲有的,都有你一份,不稀罕那些好不好?”
  自从谢迟死了, 谢珥又离开, 郡主整个人肉眼可见憔悴了不少,加之谢月菀又不肯安歇。
  “母亲不要说的菀菀像是那以死相逼要求赐封的人, 菀菀可不曾求过什么县主头衔, 也自知不配...”谢月菀溢出眼泪,双手揪紧被子,“淑言那些人说得对,菀菀就是个半道捡来的刁民, 粗俗不堪, 不配和她们站在一起...”
  淑言是和崇威将军府有沾亲带故亲戚关系的姑娘, 一直同谢府的庶出姑娘玩得很好, 但现在谢月菀回来了, 她对这位正儿八经, 但实际不能对外宣称的嫡女很是瞧不起,还时常帮着庶女们一起嘲笑她。
  端阳郡主一听,不由又怒又气, “不过小门小户, 靠仰仗将军府声威过活的小官之家, 竟敢瞧不起我的菀菀?”
  她一想起自己亲女被自己耽搁在外头十几年,愧疚连同恼忿汹涌而起,“菀菀你别怕,娘就算脸皮豁出去不要了,也给你把这个县主名衔要回来!别怕,这个县主之位,本就该属于你的!”
  谢月菀得到了端阳郡主的允诺,心情松快了一些,随后郡主提议让她到外面转一转松化一下心情,她便也依言出去了。
  谢月菀上辈子也是用同样的伎俩得到明霞县主封号的,只是上辈子踩压着谢珥,似乎获得得更轻松一些,这辈子却要如此周折!
  她在车上想着想着,气得一把将滚烫的茶水泼到丫鬟脸上,疼得迎春脸颊红了,话都不敢啃一声。
  谢月菀拿丫鬟出了气,但还有些不顺,安静下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道,
  “对了,听说那个假货现在在城西开了布坊?走,我们去看看。”
  谢月菀原本想以“准县主”的身份,衣鲜亮丽出现在谢珥面前,让她感受一下现实的落差,也难受一番。
  本以为张氏布坊会是又小又破一家铺子,不料车子来到附近街道开始,就有不少前来买布的人,把前方的路堵得密密匝匝,车子也驶不进去。
  “嗤,这路果真小,才没几个人就把路给塞了,铺子开在这里,也没几天活头了。”
  谢月菀仗着以前靠一点重生先知倒卖生意的能力,就以为自己生意做得很在行,便直言取消谢珥不懂经营。
  可下车行进铺门前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张氏布坊哪里是小?人家铺面延展了一条街,可门槛还是被踩破了。
  据一位刚刚买完布的客人高兴地说,张家布料价廉质优,虽然产量很大,但每天还是不够供应,因为不止是普通人家喜欢用他家的布料,有钱人也不会因布料价廉而觉得没面子。
  张家布料质好,纹路又新颖,不管做什么款式的衣裳,都非常好看,已经成为了京城一个时尚。
  只是因为谢月菀近来没什么人能跟她聊到一块去,所以压根就不知道女子间的这个流行正悄悄进行。
  “哼,我看也没什么,也不够后面那什么...谢氏布坊生意来得要好。”
  谢月菀嗤道。
  对,还是她姓氏的那个谢,很好,回头她得给谢氏布坊的老板打赏些银钱,让他早日打败张氏布坊。
  迎春不知该说不该说,“姑娘,谢氏布坊不会打击张氏布坊的,听说...老板是同一个人...”
  谢月菀睁大眼睛,眼里的不忿更是到了极点。
  正气得心口堵住不顺要走,这时,她看见刘氏在拉着什么人进巷子说话,她想着听听有什么丑闻的心,静悄悄靠前偷听。
  “你是说...尔尔她现在在宫中,不是伺候什么贵人,而是...做了太监的对食??”
  刘氏好不容易多方打探,才找来何世民说出实情。
  “是...是那天,谢公公亲自来说的。”何世民被刘氏找了几天,无可奈何,只得道。
  刘氏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像是天塌了一般。
  谢月菀听了这个赶紧离开,她有心耻笑谢珥,但是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谢公公是谁,以为谢珥已经沦落到要给宫中满脸油腻,腹部几层油脂,不男不女的阉人做对食寻找庇护了。
  谢珥现在正在后巷帮忙搬运布料。
  一个少女趾高气昂地出现在她面前。
  “谢珥,你如何混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了?你去给无根的阉人当对食?嗯?以后你经过我门前时,记得绕远些,我可不希望闻到太监味。”
  她这话在幽静古朴的巷子口,传得格外大声,不少在坊子里头的人都好奇地探出了头。
  “你说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呢,还是真有那么喜欢被太监上?真是丢人!”
  谢珥一言不发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良久,她才把手里的布料交给旁边的人,她微笑着走前来,“这位姑娘,我好像不认识你,不过,我看你好像有打听别人私事的习惯,这很不好。我还是赠你一句话吧。”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记住我说的,这对你大有裨益的。”
  没等谢月菀继续嘲笑下去,谢珥就劈头盖脑一顿话下来,说得优雅又让挑事者彰显其鄙陋,把人气得不行。
  刚刚谢月菀出现的时候,谢谨行就在巷子拐角处盯着,他打算随时对谢月菀出手,不料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人就被他家姑娘给说得节节败退,无话可说了。
  “牙尖嘴利。”谢公公不由笑道。
  “既然姑娘那么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本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谢珥弯着唇,月牙似的杏眸里仿佛缀满了一整个星空的星。
  “我家谢公公他啊...是个又善良又厉害的人,而且他也很疼我,平日我跟他用膳时,桌上就一定有我喜欢的拔丝红薯,他会亲自帮我挑鱼刺,把我当个孩子哄。”
  “你呢?你的如意郎君能对你如此好吗?”
  沈言之近日一直避着谢月菀,而且态度也冷冷的,谢珥一番话,成功激得谢月菀脸成了猪肝色。
  不远处的谢谨行听得弯了唇。
  可谢珥说这些话的时候,刘氏正站在谢月菀身后,听完后,整个人像快枯死了一般。
  “尔尔...”
  刘氏越过谢月菀,眼都不多瞧一下这个她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民妇有些事要与女儿谈,烦请这位姑娘离开一下。”
  谢月菀见刘氏对她说话态度如此冰冷,冷讽了一句,“好啊,都不认识我了是吧?”
  说完,气得一跺脚转身离开。
  工坊搬货的人被赶了进去,墙边的人也离开了,没人再敢偷听她母女二人说话,一时间,古朴深邃的巷道又安安静静的了。
  “娘,你想说什么?”谢珥盈盈地笑,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明媚,见她愁着眉,不知怎么说的样子,率先开口道。
  “尔尔,你老老实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在宫中给太监...当对食?”
  刘氏哽咽着喉咙,艰难地说出那个字眼。
  谢珥一下子就笑开了,“娘,那个人是女儿心悦之人,他对我很好的。”
  巷道尽头有双幽沉的眼睛怔了一怔。
  “是...谢公公吗?”刘氏记得谢珥进宫第二天,有个长相异常俊美的公公来给她和蝉衣塞钱,说那是谢珥在宫中得贵人的赏赐。
  谢珥一怔,又笑开,“娘你见过他了吗?”
  刘氏沉默着,片晌,才哑着嗓子说出声,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轮磨过似的:
  “尔尔...你怎么能...怎么能同一个太监在一起呢...”
  刘氏说着说着,竟捂起了脸颤抖,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指缝间溢出。
  谢珥愣了愣,收敛了笑容。
  明明当初让她的尔尔去伯府做妾,嫁给何世民这样的穷苦人家,刘氏虽然不高兴,但都不曾如此抗拒过。
  “你怎么能...?”瘦小的妇人佝偻着身子,看上去苍老了许多,“你身份尊贵...不能...不能叫你嫁门当户对的人家...娘已经够愧疚的了...你如今怎么能...”
  “怎么能嫁一个无根的阉人?那是最下贱的人家啊...连最不堪的人家,也不可能让闺女嫁那样的人,你...怎么能?”
  一句“无根的阉人”,和“最下贱的人家”深深刺痛了巷子里谢谨行的心脏,他随即勾出冷笑。
  “娘...娘你不要这样啊,谢公公他很好的...他...”谢珥竭力扶起激动得差点昏厥在地的刘氏,难过得掉了眼泪,“他是我的心上人啊,他一点也不下贱,他很好的,他...”
  姑娘的心上人遭到了最亲近的亲人否定,姑娘急得眼眸都红了,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阐明。
  “尔尔,你同旁人不同...”刘氏哭着抚上了她的脸,哭得喘不过气,“这事压在娘心口十多年了,没法瞒了...”
  “娘从你出生...抱起你那一刻,看着你死去的亲娘,就在忐忑着...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让你过上好的日子...”
  “女儿啊...你本该是英雄夫妇...沛国公的女儿啊...你亲娘是端娴太后的亲侄女,当年名动大江南北才貌双全的美人,你...生来就算没有锦衣玉食,也不能过得太落魄,过得名声落于人下啊!你这让娘如何跟你死去的父母交代??”
  原本打算隐瞒一辈子的秘密,在刘氏的奔溃中,一字一句全都道了出来。
第85章
  原来, 刘氏还是少女的时候,曾与家人一起遭遇山匪劫杀被沛国公所救,当年的沛国公年轻俊朗, 还没婚娶,刘氏一眼就喜欢上了。
  此后的许多年里, 英武的沛国公更是在她心里成了无可撼动的一块坚石。
  她得知他身份, 知道自己不配,但当时家境殷实,她当小县衙的爹尚在, 能选择有才华的青年俊杰不少, 父母又疼爱她,完全不必去给贵人当妾。
  但她为了能靠得他近些, 竟然主动追求, 甘愿给他当妾。
  可沛国公当时一心家国大事,丝毫不想男女之事,刘氏少女时候也是蛮活泼积极的,但眼看着倒追国公爷比她身份高的女子越来越多, 加之国公爷对谁都不可撼动的样子, 她也在追求的过程中, 被压她一头的追求者打压下越来越自卑。
  这时候, 一个身份尊贵, 常年病弱少以真面目示人的病美人出现了。
  她就是尔尔的亲娘, 尔尔她亲娘小时候也像她一样,身体各种大小毛病,自己不能掌控四肢平衡, 长大了以后, 身体就更加虚弱, 风一吹就倒,只能常年以面纱遮掩,谨防被风惊到了又病倒。
  那次,刘氏在宴中与众有身份的贵女一同抚琴,以博取国公爷芳心,当时赵若凌刚巧陪同端娴太后南下,身体不虞寄住在表姐府上。
  表姐迫不及待把她推出来,让她抚琴一段。
  赵若凌当时咳嗽不止,面上蒙了厚厚一层面纱,看人尚且看不清楚,不小心就把刘氏的琴当成凳子坐了下去。
  突兀的琴音“嗡”声一阵,惊扰了其余拼技的琴声。
  众贵女回转过头来,纷纷开始嘲笑刘氏。
  “听说她死皮懒脸蹭倩儿的面子才进来伯府的。”
  “不过一小县令的女儿,竟然妄想嫁给沛国公,天!好大的脸!”
  “嘘嘘!才不是呢,你有看过她当面在国公爷面前毛遂自荐那一次吗?真的要笑死——小女子玉檀,倾慕国公爷已久,不知国公爷可还记得玉檀,玉檀自知身份不配,但还是想问问国公爷府上还缺不缺妾室,玉檀愿意...”
  其中一个贵女学着当日见到刘氏说话的语气神态,惟妙惟肖地演了一遍,立马惹起一旁的贵女们哄堂大笑。
  刘氏当时已经挫败了第三十二回 ,这一回,是她最后一次拼关系赖上来凑近沛国公了,她打算这一回他如果还是不应,她就彻底放手。
  不料,却在这个时候,被几个自恃身份高贵的贵女一番恶言打击得最后一点傲气也没有了。
  她红着眼,准备狼狈地掩面而逃。
  却在这时,从她琴面上尴尬站起的赵若凌一把拉住了她。
  那年赵若凌才十五岁,比沛国公年纪小一轮,少女身姿轻盈,竟能坐在她琴面上,而琴架不倒。
  少女很不好意思地同她道歉,随后,把她拉了回来,握着她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她只握着她的手随意拨动几下就收了回来,随后,她笑着凑近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刘氏红着眼点了点头。
  随后,就见蒙面少女站起,迎着春日里的风,纤纤素指在追逐柳絮和粉蝶。
  刘氏按照她的指示,头一次在自己指尖下弹出了惊为天人的琴曲,惊艳了四座。
  那一次到最后,没有一个贵女再敢嘲笑她。
  而她,那次起,与少女虚妄的念想彻底做了告别,并且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有点笨拙却十分有才华的蒙面少女。
  而那蒙面少女虽然看着身份比一众贵女都高,却丝毫没有架子,在伯府养病的这段期间,只要身体好些,都会找人去叫她进府陪着聊天。
  后来一次,她和她在院中相携着赏花,她贪恋花的鲜妍,不知避讳风大,生生把面纱一点一点摘下。
  春风眷恋少女美貌,从她指尖夺过面纱,吹往远处,花树下,刘氏和拾落少女面纱的沛国公同时被少女清颜惊艳得站在原地走不动路。
  再后来,刘氏的家落魄了,搬离了淮南一带,成亲了,和夫君不咸不淡。
  再再后来,刘氏无意间接到多年不联系的赵若凌的信,届时赵若凌早已同众女眼中的男神沛国公共谐连理,去了边境,她信中语言隐晦,似有许多苦衷。
  刘氏不顾夫君反对,只身一人带了队护院抵达当时战乱的边境。
  “你娘身体惯来就差,是不适宜孕育孩子的,当年你爹也知道,娶了你娘后,也执意不让她怀孕。”
  “但是...你娘不是那样想,她知道他那次可能有去无回了,而她若孕育了你,传出去就会被人说战神沛国公的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病美人’不能怀孕,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亲,战神娶了她,已经饱受了舆论了,你娘至死也不愿让人知道你的存在,她只能把你嘱托给我。”
  “我在外面躲了一年,带着你打算谎称是自己走前才发现怀孕,生下的。可我走后,张家生意也开始衰落,欠下巨债,我担心给不了你安稳日子,给不了凌儿夫妻一个好的交代,我认得抱错了孩子的人,知道那枚玉佩的身份,却没有去把你要回来,是希望你能在勋贵的人家能安稳地过日子...”
  谢珥在刘氏破碎的哭声中,完整听完了对她而言,几近离谱的实情。
  所以...原来她也不是张家的孩子。
  那位据说是谢珥亲娘的赵若凌,是刘氏这一辈子见过最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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