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兄长的溺宠——璃原风笙【完结】
时间:2023-05-12 14:45:23

  蝉衣看了眼柔弱怯懦的刘氏,她叹了声,虽然姑娘外表看起来同刘氏一样柔弱,但骨子里那股劲倒很不相似啊,就连上次她说秦夫人和朴夫人在她们张家布坊不起眼时帮扶过,曾仅仅因为对布料的喜爱,动用自己最大的人脉帮忙拉拢顾客,才有布坊如今的成就,想让刘氏看能不能尽布坊最大能力,回助人家于水火,刘氏都要犹豫很久。
  也不知道刘氏那样只是稍稍端丽一些的普通民妇,是怎样生下这样一位姑娘的,莫不是姑娘的生父生前是位很出色之人?
  蝉衣不禁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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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珥回宫的时候,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银子,连身上的首饰都不见了,只除了一支及笄礼谢谨行送的簪子按规矩不能当外,其他能典当的都典当了。
  当她高高兴兴回屋,正准备入内间搬些东西去耳房,就听身后有幽冷的声音喊住她:
  “回来了?银子够花么?”
  谁知这姑娘早已没了一开始开口问他借银子时的羞赧,也恍然不记得自己曾说过那五十两要给他“留点”的话,一听他声音,裙摆一旋,就对他露了个让人不忍拒绝的笑脸。
  “不够不够!我都花光了呢。”
  少女笑靥如花朝他奔来,果真一点没跟他客气的样子,公然朝他摊手,“我还要借一百两,有吗?”
  看着她这副“恬不知耻”的笑脸,谢掌印手心握着她“典当出去”的玉坠子,忍不住笑了笑,
  “一百两可还够?不若二百两?”
  “好呀,谢谢公公,你真好。”谢珥旋即扑过去抱住他腰,踮脚在他下巴亲了亲。
  莺儿早已在谢谨行出现的那刻识趣地退出屋外了。
  当二百两塞进谢珥手里时,姑娘高兴得合不拢嘴,杏儿眼弯弯,“谢公公,你已经用过饭了吗?要去歇了吗?先等我一下啊,我去里面拿点东西,晚上我们还要一起睡。”
  “不用了。”谢谨行摸摸她的头,示意她别折腾,随后,就拍拍手,示意宫人们把外屋的槅扇门全拆了,把一架精致奢华的金丝楠木拔步床。
  这架床里头能平躺八人之宽阔,且内里还设有床边柜、案几、洗漱台以及衣架子,人一旦上床后,穿衣、吃饭、洗漱、工作,统统都可以在床上完成,压根无需再下床。
  谢珥看着宫人们忙碌地安置新床,不由惊呆住,这么大的床,难怪要把槅扇全拆掉才搬得进去,就因为她昨天说了一句“里面的床窄”吗?
  “好了,今晚你无需同咱家一起挤狭小的床榻,我们可以一块在宽敞的床上睡。”
  谢谨行先她一步掀开那些层层叠叠的床帐进去,赤着足踩在床架子板上就感受到一阵清凉,因为床的每个角落都放了冰鉴,丝丝缕缕凉意渗来,大热天都不用打扇子了。
  谢珥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奢华的床,外面有人被压榨得卖儿卖女,她这里却有一架“压榨”别人而来的奢华大床。
  床里的大奸宦朝她一笑,“不是要同咱家一起吗?”
  谢珥把两百两银票收好,暗暗揣思着,要的还是太少了。
  于是,她甜笑着脱了鞋上床,依偎在他身旁,“公公,我觉得二百两太少了,随便买点什么就用完了。”
  “哦?”谢谨行垂眸好笑地看她,“那你要多少?”
  “嗯...”姑娘想了想,到底没想出个数目来,最后眨着一双水润杏眼反问道:“那你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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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在怀里的姑娘终于招架不住眼皮交加睡熟后,谢谨行才缓缓收起手里的书,把怀里的姑娘轻轻放下。
  不料他甫一放下,她就又皱着秀眉,猫儿似的又滚进他怀里,这会还把手脚并用上,死死缠住他,不再给他有机会松开。
  谢谨行笑着用指尖一点她鼻子,看着她睡梦中不悦地皱鼻尖,嫣红的嘴里嘀咕着:“大奸宦,搜刮了那么多民脂民膏,看我不把你的黑心钱都花光,嘿嘿...”
  谢谨行刚要给她系玉坠子的手一顿,无语极了,笑道,“你又知道我搜刮民脂民膏了?”
  其实他这种没有良心的人,构陷栽倒曹永的火药就在自己手上,白白有钱赚的事,他岂会不顺手大捞一笔?
  连日来,他已经通过新颁的政令,以及火药倒赚了一大笔。
  但是今日,谢珥出宫后,他鬼使神差地把飞鹰招了来,让他去把无能力交募银的清官,以及被压榨的人员名单都列出来,开了自己钱库把倒赚来的污秽钱都发到这些人手上,免除了他们燃眉之急。
  而且,他搜集贪官罪证,斩无赦的同时,更是承诺自愿供出同党贪墨之人,可赦免一定的罪,已经有许多贪官被逼得走投无路,自动自首。
  就在今日,当他如火如荼做着这些对他毫无利益可言的蠢事时,竟然收到某人典当的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坠。
  谢谨行刚刚摸着谢珥的脸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一边说着要让她亲眼看看自己怜悯的是一个怎样十恶不赦的大奸恶,一边又在偷偷开私库把牟利赚来的钱流入国家军队中,为了让他的银钱能顺利抵达国库,分毫不入别人口袋,他还在各个环节加派了人手严查,简直耗费心力。
  所以他做的这些算什么?左手捞钱,右手还得费力还回去,回到家,还给她银钱拆自己的台,倒自己威风,像个傻瓜似的...
  “你这害人精。”他皱眉戳了戳姑娘熟睡的软脸,谁知姑娘睡梦中不满拍开他手指,随后又拿脸蹭他手,嘴里嘀咕了句不知什么。
  大奸宦谢谨行瞬间没力生气,轻轻吐槽一句,“到底谁搜刮谁了?”
第83章
  隔天, 这个让大奸宦又爱又恨的姑娘,又眨着漂亮的眼睛,请求再出宫一趟。
  这次, 她身上带着整整万两银票,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宫道口跟谢公公道别。
  “谢公公, 我今天早点回来, 陪你一起吃晚饭好吗?有我喜欢的拔丝红薯吗?”
  谢谨行淡淡瞥她一眼,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不用回,没有。”
  他认认真真给她的每个问题都作了答, 可厚颜无耻的姑娘竟抱着他再次亲了口下巴,
  “谢公公,你真好!我就知道昨天我不回来吃晚饭, 你没有吃拔丝红薯, 是想留着今天和我一块吃,今天我肯定回,肯定有。”
  大奸宦俊脸青了一记,一言不发。
  好吧, 刚刚她过来要抱时, 明明说好要后退两步, 结果没后退的似乎是自己。
  谢谨行送完谢珥, 回去的路上, 遥见一顶凤轿停在路边, 长公主已经在那边的八角小亭看了他们很久。
  谢掌印隔空给长公主恭了一礼再走,长公主眉目淡淡,又止不住拿帕子捂唇咳嗽。
  一旁的心腹嬷嬷赶紧前来抚背。
  “殿下, 你既然担心县主, 何不下道命令, 嘱县主离开?先前县主离开将军府时,奴婢让你把她接过来,你又不准,不然哪落到如此?谢掌印看着实在不是良善之人,他的举措,如若殿下身体尚且硬朗,断然不会接受。”
  长公主咳了几下道,“你以为他不知道本宫想什么吗?他是料定了本宫只能用他了。尔尔她是本宫一手教出来的,怎会不明白她心思?本宫若是强行接她进宫,她只怕会想尽一切办法出去,到时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正如本宫现在为何不硬逼她离开谨行。”
  “除此以外,本宫其实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
  长公主刚刚清楚看见谢谨行在和谢珥在一起时,那种猛兽被死死吃定的感觉。
  “外边的情况并没有本宫想象的那样差,所以,应是有什么在钳制着谨行,使他怎么也不会做到那一步,我们...倒可以放手让事情慢慢酝酿发展。”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长公主咳了几声,乐观道:“天道好轮回,一物降一物。”
  嬷嬷点点头,随后又同长公主提了些别的,“殿下,将军府近日在为你的外孙女讨要县主封赐,你看是要应还是...”
  长公主脸色一沉,“谁在上书讨要?端阳?她真以为当年尔尔能得封县主,是因为她有个辅政长公主的母亲吗?”
  当年谢珥被抱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只有猫儿一样小小一团,可长公主和皇上看清楚小家伙的面容时,都十分惊讶。
  这眼睛鼻子...竟精致得如同看见一位故人般。
  当时皇帝把小谢珥抱在手上,还迟疑地问了他皇姐一句:“怎地跟凌儿长如此相似?”
  长公主当时也吓住了,若不是因为那确实是自己女儿刚诞下的孩子,她都要以为是错抱了赵若凌的孩子了,只是国公夫妇二人至死都未曾孕育孩子。
  那时恰好在不久前,边境才传来一代开国战神沛国公,携夫人赵若凌以身殉国的消息,所以长公主和皇帝就认为,那个孩子,大概是赵若凌身死后,投了端阳郡主的胎出生。
  沛国公是自十五岁起,就跟着太`上皇打下江山的元勋,与当时八十多岁的太上皇同生共死,以兄弟相称,就连当时五十多岁的太子,也就是先皇,都得尊称他一声“小叔父”。
  沛国公一生为国为民,光身一人直到三十岁,才与出了名才貌双全的“病美人”赵若凌结为夫妻。
  就是这么个元勋级的人物,竟在十几年前死于政治权斗的阴谋中,直到现在,皇帝和长公主都觉得十分对不起他和其夫人赵若凌,乍一看见这么像是赵若凌投生的孩子,自然疼惜了几分。
  “那是因为尔尔她长得讨巧,得了陛下的缘!”长公主皱眉同嬷嬷道,“你派人去告诉端阳,按大晋律例,我朝只有亲王、郡王、或元勋国公之女,才有资格被封县主,叫她别来扰了!”
  •
  京城大街到处都是间接被政令所害,到处逃债的人。
  有些权势大的世家会给底下的佃户设各种债务,租赁田地要承担多少债务,今年收成不足多少的又要承担多少,美其名曰支持朝廷政令,实则把自己要承担的募集分散给底下的人,对底层人进行剥削。
  如今,大家都只知道朝廷有个不男不女的奸宦在作威作福,对其恨之入骨。
  但这些世家是极难揪根查出来的,因为世家大族盘根纠结,成为一股大的势力,底下一层人裹着一层人,位于最底下大部分佃户往往只认识压在自己上一层的乡绅,但对于自己上头到底压着多少人,是全不知情的。
  且世家许多事都不是自己出面的,帮他们出面做事的人多得很,往往只需一个眼色,连证据都落不得,能抓到的往往只是他们的替罪羔羊。
  这事搁在谢谨行身上,要查出,一时半会都要花不少时间,就别说谢珥了。
  今日谢珥带着谢谨行给的二万两银票,在张氏布坊的后面买了个大院宅,准备收容被催债或被强行收“稅”,弄至无家可归的人。
  布坊给他们准备吃的和穿的,让他们在这里织布作掩护,给他们提供一个避难所,然后再将他们所织的布料捐卖出去。
  不少来逃难的人好几天没吃过饭,捧着这个织布工坊女工递来的包子和热茶,感动得涕泪横流:“天道不仁,奸宦当道,幸好还有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拯救我们,敢问我们的恩人是谁人?”
  女工笑着回话:“我们这里是谢氏布坊,是谢掌印的人。”
  “谢掌印...”那人手中吃得正香的包子滚落下来,目露惊讶,随即慢慢转变成嫌恶。
  继而一把将包子碾踩,很有骨气站起就要往外走,气愤道:“我等宁愿饿死,也不吃奸佞假惺惺施舍之粮!”
  然后一群人气昂昂地要拂袖离开。
  谢珥突然出现,笑着喊住了他们,“谢掌印给前来投靠避难之人都准备些应急的银子,不多,但至少能应付眼前的苦况,不叫你们的妻儿子女遭殃。”
  前来逃难的大多被剥削得连屋子都被典卖了,拖家带口的人,有的家中年幼子女,年迈父母都生了病,确实需要银钱应急。
  他们看着一袋袋沉甸甸被分装好的银钱,都迟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这时带头离开的人又喊话了一句,“你们大家这么没志气的吗??就是这个大奸宦害得我们如此凄惨,如今你们还要接受他假惺惺的救助吗?怕不是先把我们哄着留下,打算把我们皮也剥了!”
  少女笑道:“恕我直言,如今你们别说剥层皮,拆掉骨头也是不值钱的,谢掌印他为何要拿钱出来养一群不值得救的人?你们谁想留下帮忙的,就留下,其他不想留的人,也别干涉别人。”
  “清查贪墨腐败、搜刮民脂民膏之人需要时间,谢掌印提出政令的最初是好的,但却触动了朝中众多人的利益,这一条路,向来就走得十分不容易。”
  “我不知道你们听到什么,误传了什么,但剥削你们的,在你们上方的人是谁,你们真的清楚吗?到底是谢掌印直接下令要剥削你们的,还是本身就吸你们血的那群人,因为要被清查急眼,才使劲去吸,你们最好搞搞清楚。”
  “谢掌印他不是没有清查这些人,只是世间就一个他,口却有千万张,他纵然查得来,也堵不住幽幽诋毁他的嘴脸。”
  谢珥说完这些话,也不强留,不勉强,转身就进屋继续做自己的事,看起来那么地从容、淡雅。
  有人选择唾弃从而离开,但更多人,愿意选择相信谢掌印是个好人,留了下来。
  “布坊的天仙姑娘说得如此有理有据,我相信了,那个谢掌印,许是个好人。”
  有人带头留下,就有不少人争相跟着。
  “对,如果真是大奸恶,哪有闲心思闲银子拿出来做这些事?把我们藏在这里,又博不到什么名声的,最大可能是不愿意看见有无辜人牵涉其中,想为自己清缴奸臣争取时间罢了。”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帮谢掌印啊!”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提议。
  谢谨行原本今日出宫打算随便抓几个贪墨者杀一杀就算,毕竟人多他更愿意慢慢耗着来折磨,更容易让人心颤魂飞。
  飞鹰跑来问他,想不想亲自去看看那姑娘做了些什么,谢谨行洗涤干净手帕擦了擦带血的手,听他说着感觉有些兴味,便亲来看了。
  结果这一看,把他给气笑了。
  好吧,稍不留神看着她,都敢拿着他的银钱给他造了那么大顶高帽,神台都给筑了,这下想不认真对待也不行了。
  “指挥使,现在怎么办?”飞鹰躬身候命道。
  “能怎么办?”大奸宦谢谨行本来就觉得一边从别人搜刮民脂民膏的手里抢过民脂民膏,一边又不得不把民脂民膏吐出来归还的事,极损他颜面,不愿被人知道了。
  谁知这儿有个傻姑娘,就差没把“没牙老虎”的怂样张贴他脸上大肆宣告了,他能怎么办?
  “加快速度清查,就他们那帮田间莽夫,能帮到什么忙?把利益链都给我清晰理出来,不许查错一人,宁漏掉,也别冤屈一人。”
  谢掌印从一开始的宁错别漏,到现在宁漏掉也不冤屈一人,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正在被一个刚及笄的少女牵着鼻子走,事情早已离他自己原先计划的,偏离了好多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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