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有慢慢的资料以及系统传输给她的记忆做辅助,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也是直到这次突然与慢慢失去联络,她才惊奇的发现属于原身的记忆并没有从她脑海中消失,消失的只有原身离开魔宫直到她穿书而来,那段时间里的记忆。
魔尊一惊,猛地捏住郁晚的肩膀,问她,“再说一遍,你的记忆是从何时起,开始缺失的?”
“就是自我离开魔宫之后。”郁晚解释:“我的记忆便停留在从前待在魔宫的时候,再之后,关于我离开魔宫的记忆便一点没有了。”
魔尊猛地一震,双眼霎时间变得一片血红,“晚晚,你可还记得曾舍身救过九颜?”
魔尊这么一说,郁晚的确想起来,她记忆的最后,便是与九颜在魔域游玩时,遇到了一群对魔族恨之入骨的修士。
他们潜入魔域,在百姓中大开杀戒,当时郁晚冲出去保护百姓,对方便把苗头对准了她和身边的九颜。
那次九颜险些就死在那群修士的刀下,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郁晚挺身救下了他。
她只记得九颜将她抱回魔宫的一路上都在哭,后来她似乎是太过疲惫,便昏了过去。
她的记忆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郁晚看着魔尊惊诧的模样,喃喃点了点头。
“就是那次,你利用天生魅魔一族的转生之力才活过来。那之后你的性子虽然有些变化,但为父总想着是你遭此劫难,难免会有些不同,且你当时也并未表现出其它异常,清楚的记得我们所有人,也有曾经的记忆,为父便未曾多想。”魔尊眼里流露出懊恼的情绪,“是以,后来在你提出想离开魔宫外出散散心时,我也就并未阻拦。莫不是,你在那期间,曾被人夺舍了?”
郁晚愣住,原来便是那时,原身就已经重生过一次?
可若是如此,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人,那她也应该有完整的记忆才对啊。
等等。
若本就不是一个人呢?
恰在此时,像是感应到郁晚强烈的情绪,以及她即将触及到的秘密。
脑海中沉寂消失许久的慢慢终于上线。
慢慢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晚晚,是负责这本书的主系统的失误才害了你!快逃,它想将你永远困在这里。”
郁晚顾不得问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只抓住慢慢话中的重点,“慢慢,你说的是主系统的失误才害了我是什么意思?还有,是主系统想将我困在这里么?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初早在你穿进这本书之前,主系统下达过一个穿书任务,穿书对象就是曾经的魔尊之女‘郁晚’,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书中被穿的原身并没有死,可穿书局的员工已经进入那具身体代替了她。负责这本书的主系统心怀愧疚,也为了这件事不被发现,只能将原身郁晚的神魂放入另一个小世界让她在那里重生。”
“难道......我就是原身?”
“对!”慢慢解释:“所以当你在那个世界死后,穿书局才会给你成为穿书局员工的机会,因为从根本上讲,这本来就是它们的失误!”
说到这里,慢慢的说话声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晚晚,我是趁负责这本书的主系统不注意才能重启的,现在要下线了,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郁晚顾不得同慢慢说出剩下困扰自己的疑问,连忙提醒它,“慢慢,你去试着联络一直带我的李姐!”
李姐是郁晚自进入穿书局就一直带她的上司,与其说是上司,对方更像是一个会照顾她情绪与生活,不仅仅把她当做员工看待的大姐姐。
如果负责这本小说的主系统真的存在问题,那或许只有慢慢将情况告知李姐,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否则,在这个世界中,负责这本书的系统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
然而没等到回应,慢慢已经下线,郁晚只能祈祷慢慢听到了她最后同它说的话。
郁晚此刻还处在慢慢刚才那番话带给她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如果她的神魂被流放到异世重生,那她第二次回到这里呢?
是因为前一个任务者完成任务离开,于是顺理成章的安排她这个最契合的人来执行这场任务?
她大约可以猜到负责这本书的主系统的想法,如果她就是原身,那无论是她因为任务结束而身死离开,还是真的死在这个世界回到穿书局,都相当于是给曾经的错误画上了一个句点。
这样看,无论从哪个角度,她的确是最适合穿进这本书执行任务的人。也难怪此前一直做初级任务的她,当初会被突然安排去做这本书中的高级任务。
可如果她就是魔尊之女郁晚的话,那她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的一切呢?
“晚晚?”
听到魔尊关切的话音,郁晚才想起来对方还在等她的回应。在郁莫离的认知中,郁晚的不同寻常只能理解为曾被夺舍过,而后来,夺舍的那人不知为何从她身体里离开,于是郁晚便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郁晚没办法同郁莫离坦白有关“穿书局”的事,唯有顺着对方的话应下来,“或许的确是被夺舍了。”
见魔族一脸懊恼眉头紧皱,她故作轻松道:“总归是一切都回归正轨了。”
郁晚还想消化一下脑海中复杂的消息,可是一旦接受自己就是原身这条消息,她似乎瞬间就能够理解九颜的一些行为。
也明白了谢无祈先前所说的,九颜觊觎她的想法是从何而来。
此前她一直将自己当一个纯粹的任务者,是以并不关心原身的过往,只围绕着谢无祈转,去完成任务,而忽略了和九颜的过往。
思及此,想到今日的洛家人很可能就是九颜,郁晚不敢再等,忙拉着身旁的魔尊赶往魔宫正殿。
魔宫正殿。
谢无祈面无表情地看着此时站在大殿正中央的男子,对方一身黑衣终年不变,身姿不再像多年前那般清瘦,曾经略显阴柔的长相经过岁月的洗涤,去掉了那一丝柔,而被更多的狠戾取而代之。
魔独有的魁梧挺拔也在他的身上显现出来。九颜只需要站在殿中,便是一言不发,也独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谢无祈,怎么瞧着你的样子,像是并不意外今日会见到我?”九颜笑问。
谢无祈轻挑眉尾,“的确不意外。”
九颜看着对方脸上的淡然冷哼一声,似乎对方的答案并不合心意。
他的确不满意听到谢无祈那样冷静的回答,他期待看到的,是对方脸上的惊讶。
谢无祈应该为他的到来感到惶恐,应该惴惴不安,猜想他如今出现在他眼前的目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冷静到就如同依旧不把他放在眼里。
九颜向前逼近一步,抬起的手腕上,宽大的袖摆滑落,露出一截绑着鹅黄色发带的手腕。
注意到谢无祈落在他手腕上的视线,九颜脸上的笑意再次绽开。
他与谢无祈相识千年,他太了解如何能轻易地激怒对方。
九颜故意顺着对方的视线将手腕抬起,目光也一齐落在上面,指尖轻抚,发出感叹,“是不是很眼熟?”
瞧见谢无祈皱眉,九颜继续道:“你自是应该眼熟的,毕竟这东西属于晚晚,当初你疯了似的,想从我这里夺走它。”
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占有欲,仿佛他口中说的远不止是一条缠在手腕的发带。
谢无祈收回目光,蓦地冷笑一声,“九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甚长进,也就只能抱着一条她的发带残喘度日了。”
第65章 往事
九颜脸色一僵。
谢无祈笑道:“当初那些记忆片段, 果真是你故意让我看到的。”
九颜没有否认,想到过往,他僵硬的神色稍稍缓和, “没错,你搜魂之时我就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谢无祈, 那时你是天剑宗的无情剑,你清楚自己的身份, 便该知晓你与晚晚并不相配。与你在一起只会害了晚晚,可你看到了, 还要一意孤行,将晚晚留在你身边, 最后结果如何,她还不是被你害死了。”
当初九颜虽然没有亲眼所见是谢无祈害死郁晚,他知道郁晚没有离开天剑宗, 也再没有回到魔界。而他便将这一切都怪在了谢无祈一人身上。因为若不是他,郁晚便不会执意留在天剑宗,除他之外, 九颜再找不出任何原因。
“所以呢,今日你是来替晚晚报仇的?”
“晚晚?”九颜呢喃一声,猛地冲到谢无祈面前,冷笑道:“谢无祈,你还记不记得, 当初你囚禁我时, 是怎样的居高临下目空一切,你手持双世剑, 霸道的连一句‘晚晚’都不让我称她,如今呢?我已经修至同虚境, 可再看看你,谢无祈,你怕是连双世剑都再无法拿起来了吧?”
“当初你是如何逼我的,今后我便要在你身上,加倍奉还。”九颜冷笑道,周身魔气肆虐,属于同虚境大魔的威压不顾一切地释放出来,丝毫不在意对面之人,如今有着“魔主”的身份。
他期待地想要看谢无祈溃败于他脚下,看那不可一世的脸对他俯首称臣。
可是直到他双目欲裂,瞪着谢无祈的眸子都漫上猩红,对面一身暗红色长袍的青年,依旧挺直如松般,不屈不折地站着。
明明跨境的威压让他嘴角都溢出鲜血,可九颜却在他脸上找不到半分狼狈。
见状,九颜愈发怒不可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狠狠掐住他的脖颈,质问他。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讽刺地笑道:“也对,我竟妄想在你这个疯子的脸上看到别的情绪,怕是你亲手杀掉晚晚之时,都是这幅死人脸的模样,我又如何能用区区同虚境的威压吓到你?”
闻言,谢无祈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变。
他缓缓抬起眼皮,冷白的指腹抹去嘴角的鲜血。末了,森然一笑,露出一半苍白染血的牙。
九颜因他这突然的笑倏地一抖,意识到自己竟因对方的一个笑而失态之时,残存的理智瞬间溃散。
然而未等他手中魔气聚拢,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
“住手。”
九颜不动声色收拢手中的魔气,姿态悠闲地缓缓回头,像是方才什么都未发生般,将一切暗流涌动藏在扬起的浅笑之下。
“魔尊大人。”
自他踏入魔殿起,便未有称过谢无祈一句魔主,也只在此时见了郁莫离,才道出一句魔尊。
郁莫离目不斜视,路过九颜之时,稍稍抬手,“九颜,你我旧日主仆之间,也就不必多礼。”
一句话,便点名了如今高高在上的洛家家主旧时的身份,不过就是曾经魔尊郁莫离身边的一个暗卫罢了。
九颜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却像是浑然不在意般,依旧扯唇笑了下。
他的目光注意到跟随在魔尊身后的少女,露出几分狐疑。
他有心想观察谢无祈的神色,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往那少女身边看。
九颜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目光,“那便依魔尊所言。”
“刚才瞧你二人聊得兴起,是在说什么?”魔尊站定,视线在二人脸上晃过。
“也是见到旧人,回忆起往事罢了。”九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魔尊的反应,当初他无法再联络上郁晚,还是发觉谢无祈似乎是在寻他,才有意落入对方的圈套,这才得知原来郁晚竟然已经身死天剑宗多时。
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命人将这个消息传给了远在魔域的魔尊郁莫离,他本以为凭魔尊爱女的程度,郁莫离就算不即刻攻打灵界,剿灭天剑宗,至少也该杀掉害死郁晚的罪魁祸首谢无祈。
可他等到了什么,等到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魔尊身居魔域再不过问半点灵魔两界之事,更在三年前将魔主之位让给了突然改修魔道的谢无祈。
九颜心有愤愤,但也猜测到魔尊定然是听谢无祈说了什么连他也不知道的事。
自那日之后,他一刻也不敢怠慢修炼,潜藏在暗处,等待的便是今日。
他要亲自弄明白郁晚当初身死的真相,再看看谢无祈究竟给魔尊灌了什么迷魂汤。
见魔尊果然神态如常,九颜压下心中那仅剩的一丝失望,再看向魔尊时,眼神也变得冷漠异常。
魔尊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轻笑了声,故意道:“九颜,既提起往事,本尊倒是有一事要问你。”
九颜慢条斯理“哦”了声,并没有着急应话,似是在掂量对方所问之事,要不要答。
“你可还记得同晚晚在魅魔宫时发生的事?”
听闻郁晚的名字,九颜的神色不复先前的淡漠,他抬起头正视魔尊,又在注意到谢无祈看过来的目光时,故意拖长声调,“我与晚晚在魅魔宫许久,魔尊所指,具体是何时何事?”
魔尊也不避讳谢无祈,直言道:“便是晚晚同你合谋,设计天剑宗弟子一事。”
九颜似是想到什么,神色瞬变。
“那段时间,晚晚可是有何不同寻常之处?”魔尊注意到他的脸色,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