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要杀你。”
“你以为是无可奈何?其实是我蓄谋已久。”
“为了钱,我杀过很多人。”
“你觉得我爱你,”
“装的。”
“我不过是为了你的钱,所以才装出一副爱你的样子。”
“因为我想光明正大的拿你的钱。”
“跟你亲密不过是因为你长得有几分姿色。”
“我就一边骗你的钱,又一边骗你的色。”
“你还离不开我了?”
“你真傻,世亭。”
竹臣每说一句话,无非都是在世亭心上扎一刀,他从未感受过如此锥心刺骨的痛,世亭颤抖的举起手,试图捂住竹臣的嘴巴,让他别说了。
竹臣装出厌恶的表情往后退了一步,冰冷的眼神让世亭差点晕厥过去。
他想象不到离开竹臣后的生活,如果他从未遇到过竹臣就好了,可是他先闯进他的生活的,闯进后他无法遏制的爱上了他,现在这人却告诉他,那是假的,是为了钱。
不行,不行——
世亭眼睛被泪水模糊,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眼眶流出。
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带着点坚韧,他固执的开口:“如我说,这些我都不在乎呢?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这次轮到竹臣难受了,他不开置信的盯着世亭,往后退了一步。
都如此了,世亭还不肯放弃他吗。
当着自己爱人的面装出不爱他,真的很难,每装一秒,竹臣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太痛苦了,下腹隐隐抽痛,他快撑不住了。
“世亭,你真的很没用。我跟你回去,依旧要装成女人,我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穿男装说话,即使你不在乎这些,我也,绝对不可能跟你回去。”
话刚落音,竹臣抓住世亭的衣服,将他拉到自己脸前,在世亭怔住的眼神中,竹臣另一只手狠狠的劈到了世亭的脖颈上。
世亭痛苦的叫了一声,慢慢晕了过去。
闭上眼的那一刻,竹臣宛如虚脱般,抱着世亭跪坐在地上。
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一颗一颗的滴落在世亭的脸上。
竹臣一边道歉一边低头亲吻着世亭的鼻尖,嘴唇。
他想死。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为什么他的生活,就不能顺畅一点。
———
不知道过了多久,竹臣终于缓过来了,他一鼓作气,把世亭拖起来放在床上。
然后轻柔的摸了摸他的脸。
自己洗脑自己,这是好事,世亭应该忘记他,应该像普通人那样结婚生子,俩人虽然在一起快乐,可两个男人始终不会有什么结果。就这么断了,也好。
他将自己的眼泪全部擦干,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开门,去了水清的房间。
他没敲门,一进去就看到水清与疾风两人不知道在干嘛,看到他时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
疾风慌乱的眨眨眼睛, 口齿不清道:“王妃你怎么来了?”
竹臣没理他,神情紧绷的看着水清说道:“水清,带世亭走,现在立刻,马上。”
疾风怔住,眼睛瞪的又大又圆:“王妃你…..会讲话了??”
“还叫王妃?听不出我是个男人吗?”竹臣冲疾风眯眯眼:“你跟你主子一样傻。”
“!!”
疾风惊愕在原地,瞪大双目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竹臣,他脑子混沌一片,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像是你买了一只鹦鹉,与它相处的都有感情了,突然有一天它变成了一只兔子。这不仅仅是惊愕了,是恐慌,他转头看向水清,水清虽然也震惊,但没有疾风那么明显。
她说:“主上,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什么?什么主上?
疾风越来越搞不懂了。
竹臣简短的说:“我走不了了,我是蜉蝣的二皇子。”
水清僵在原地。
她与竹臣一起长大,从小她就喜欢胡说八道,说竹臣身上的气质就不像一个流浪小孩,说不定亲生父母是什么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呢。
竹臣从来就只当她是开玩笑,没有当真过。
现在一语成谶,最开始说的人却不相信了。
“怎么可能?你在岛殇长大啊?”
竹臣深呼一口气:“说来话长,你们等到了岛殇,再让世亭慢慢讲,现在立马离开,蜉蝣不是什么好地方。”
水清绷不住了:“既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离开?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二皇子,你是丞相养大的啊,你要抛弃我们,留在人生地不熟的蜉蝣吗?”
竹臣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对水清说:“水清,替我对相爷说句抱歉,我有我的苦衷,我求你了,带世亭走。”
“…..…..…..”
水清不敢再问了,长这么大,竹臣何时这么跟她说过话,纵使有再多的疑问,她也没问,含泪点了点头。
第四十四章 南宫凌硕
马车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了。
世亭昏迷在马车上,水清与疾风抱腿坐在世亭两侧。
水清失神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平时话多的她,居然这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从白天行驶到黑夜,疾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早就知道王妃是个男人?”
水清依旧在发愣,几秒钟的安静,她从嗓子发出沉闷的一声嗯。
疾风快要吐血了,他一天之内接受了太多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让他怎么相信,能在生辰宴上惊艳众人的王妃,与他相处这么久的王妃,是个男人,并且还是蜉蝣的二皇子,那他们此次是来干什么?给蜉蝣送儿子吗?
又是一阵沉闷,疾风突然看向呼吸均匀的世亭:“王爷知道吗?”
“早就知道了。”
“…..…..”
什么意思,合着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疾风跟想到什么似的,惊恐的说道:“王爷知道他是男的,还跟他….亲…..这算什么事?”
水清低着的头终于抬起,她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格外认真:“疾风,你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性别根本不是问题。”
———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刺眼,竹臣是被阳光刺醒的。
送走世亭后,他就累的睡了过去,直到现在。
身旁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可怕。
似乎是听到他醒了的动静,外面有个宫女的影子,她敲了敲了敲房门,似乎是不知道该称呼什么,犹豫了半天,道了句:“王上让您醒后去大殿一趟。”
竹臣声音沙哑,一张嘴嗓子就疼的厉害,昨日不知道哭了多久,他抹了把脸,说:“知道了。”
宫女还没离开,外面的影子又多了几个:“王上为您准备了衣服,需要现在拿进去吗?”
“进来吧。”
门外几个女孩一听,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她们各自手里端着衣服的部件,一看就不是便宜的布料。
竹臣望去,是男装。
“辛苦了,放下出去吧。”
几个宫女规规矩矩的对他下蹲,然后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竹臣有点不习惯。
他起身,走到那些衣服面前。慢慢脱下身上昨日来不及脱的衣服。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穿女装了,竹臣想。
浅青色的衣服,带着点些许的挂饰,布料轻柔,穿起来很舒服,而且意外的合身。
他与外面的宫女不熟,也不好意思让她们给他梳头发,于是自己随便扎了个发髻,推开了门。
几个宫女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听到动静纷纷转身,脸几乎是刷一下就红了。
竹臣个子虽然没有平常男人那么高,但他身材比例极好,身子修长,头发是褐棕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明显,头上虽只有一根青色丝带束着,但突出的五官不论谁看了心脏都狂跳。
他微微觉得不好意思,平日都是男人看他这个眼神。今日被许多女孩子这样盯着,他还觉得不太适应。
于是轻咳一声,离开了大院,往大殿走去。
———
到了后,他没有立即进去,在殿口偏了偏头,悄悄的打量着殿里的人。
里面人不少,就他认识的,有龚渝,南宫叶就,蜉蝣的王上,栾贵妃,还有在生辰宴上的几个老头,以及龚渝旁边一个俊朗的男人。
竹臣也见过,似乎是龚渝的哥哥。
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犹豫的不愿进去。
南宫枫早就看到他了,他的位置很高,清晰的能看到竹臣在外面探着脑袋不进来。
他微微笑了一下,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殿内所有人都齐齐的向竹臣看去。
竹臣觉得有点丢人,眨巴了两下眼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点,进了殿内。
在殿外看不清,进来后,众人像看动物一样看着竹臣。
特别是见过他女装的那几个。
龚明嘉看到竹臣,瞳孔不动声色的怔大了几分。
南宫枫看着竹臣男装,表情耷拉着,没有刚刚叫他时疏朗,好似有些失望。
竹臣知道他在失望什么,因为他男装的样子,不太像先王后。
说白了,南宫枫那么开心的想让竹臣留下,不过是沾了他母亲的光,不过是爱屋及乌。因为她已经死了。而他就是个祭奠她母亲的一个活物,一个念想罢了。一天都没养过,即使有血缘,也不会凭空生出感情。
龚渝觉得震惊,不止是龚渝,所有见过他女装的人都一惊。
他男装的样子跟女装的样子虽然相似,但完全就是两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女装看起来玲珑小巧的,男装又宛如翩翩公子,看不出一点女人的样子。
南宫叶就咪了咪眼睛,他本以为竹臣一脸女人样,即使男装也可能会娘们唧唧的。但是不是,他在那一站,给人的印象绝对不是娘。
南宫枫道:“主角既然来了,我就说事了。这位,是我的硕儿。”
此话一出,几个老臣惊恐万分窃窃私语。
“你们不必感到惊慌,他不是诈尸也不是还魂,是根本就没死。当初蜉蝣被奸臣迫害,要害死我与先王后唯一的儿子,但是栾妃心慈,没有让奸计得逞。如今,硕儿已经找到,奸臣早已除掉,我要让我的硕儿认祖归宗,回到蜉蝣!”
众人一颤,私下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竹臣头疼,他们无非是说一些三王妃怎么会变成男人,又怎么会变成二皇子。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竹臣转身道:“我知道大家好奇,我就是那日在太子府跳舞的三王妃,你们不用觉得奇怪。我是男人,我与三王妃,就是一个人。此次来蜉蝣我没想到会找出自己的身世,已经决定留下了。至于为什么我会以三王妃的身份来,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向大家解释了。”
除了与龚渝坐在一起的龚明嘉和南宫叶就。其余人又开始低头耳语。
一位老臣终于忍不住道:“这从岛殇莫名其妙来了个人,怎么就那么确定是二皇子啊,王上,这身份一事绝不能如此潦草啊。”
南宫枫还没开口。身边的栾贵妃颇有威严道:“真实性我与王上已经确认过了,你们无需怀疑,他就是二皇子。”
竹臣抬眸看了一眼栾贵妃。
后宫争斗如此复杂,他的母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栾贵妃如此维护他。
栾贵妃注意到竹臣的眼神,冲他勾了勾嘴角。
竹臣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南宫枫瞪了那位说话的老臣一眼,接着道:“你的母后,生前为你取名为凌硕,从今天起,你就随皇姓,改名为南宫凌硕。”
竹臣皱皱眉头,有些不爽道:“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叫竹臣。我不可能改名字。”
众人一顿。
南宫叶就眯了眯眼,心中嗤笑,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他的父王,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好脾气对待的。
正当南宫叶就以为南宫枫会发火时,南宫枫居然温和一笑,似乎心情还不错。
他道:“你若不愿意,便算了,可是这两个字毕竟是你母后为你取的,就做个封号吧。”
南宫叶就怔看着南宫枫,他握紧拳头,看着那一抹笑容,颤抖着咬牙。
这么多年,他可从未看到南宫枫对他施展这样的笑容,凭什么,凭什么.....
南宫叶就把后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龚渝有些担忧的看着。
竹臣觉得只要不改他的名字,他都挺无所谓的,说了句:“随便。”
“好!”南宫枫又笑了,一点看不出生病的样子,声音朗朗道:“三日后,在大殿口,举行册封仪式,我要封我的硕儿,为凌硕殿下。”
竹臣不太懂这些册封仪式,也不懂称号的意义,面无表情表情的嗯了一声。
可旁边的人脸色都微微诧异,这可不止是封了个名号啊,册封为殿下,就相当于与南宫叶就平起平坐了。
一些老臣想说什么都不敢言。
南宫叶就握紧拳头,指甲都把掌心硬生生的摁出了血印子。
龚渝一直关注南着宫叶就的动向,看见他掌心稍稍流出淡红色的血液时,心止不住的难受了一下,她突然开口:“父王,叶就可能有点不舒服,我先带他去偏殿休息。”
众人纷纷看去。
南宫枫淡淡的看了一眼,笑容消失:“去吧。”
龚渝颔首,拽着南宫叶就,轻轻在他耳边说:“走。”
龚渝此刻就像是一个靠山,在南宫叶就心里防线最低的那一刻紧紧抓住了他,他没有犹豫的紧紧的握住龚渝的手,俩人往大殿外走去。
忽的被栾贵妃叫住:“渝儿。”
龚渝转头,瞧见栾贵妃一脸担心样,可为了树立形象,依旧压抑道:“照顾好他。”
“好。”
———
龚渝拉着着南宫叶就,很快到了偏殿。
刚坐下,她就将手帕拿出,把南宫叶就两只占满血的手擦干净。
南宫叶就的指甲并不长,却能把掌心弄成这个样子,可见使了多大的劲。
龚渝忧心,拿出偏殿的药箱,仔细的涂抹着,边涂边说:“你这又是何苦?”
南宫叶就眼眶微湿:“龚渝,凭什么。”
龚渝没说话,空气顿住,待包扎好后,她神认真道:“你嫉妒他,是吗?”
南宫叶就突然发怒,眼睛通红,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站身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嫉妒?”
第四十五章 离她远点
龚渝淡定道:“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嫉妒便是嫉妒,为什么不承认?在我面前,你也要维护你可怜的自尊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