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亭给他买的,也是他唯一从岛殇带来的东西。
摸着上面红色的玉石,竹臣鼻子微酸,他好想世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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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一结束,竹臣就跑没影了,龚渝望了他半天都没看到,她手里提着个装糕点的盒子,是她亲手做的雪花酥,想拿去给竹臣尝尝,却没见竹臣。
南宫叶就漠视的看了看左右乱瞥的龚渝,问道:“找什么呢?”
龚渝吓的一激灵,南宫叶就脾气古怪,再加上他不喜欢竹臣,龚渝不敢告诉他她是要给竹臣送吃的,只好喃喃道:“我找我哥。”
南宫叶就瞧了瞧龚渝手中的食盒:“龚将军早就不在这了。”
龚渝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眨巴着眼睛:“那你先回去吧,我去我哥的寝宫找找他。”
说完便拎着食盒离开了,南宫叶就抬手想拦她,最后也没下手。
龚渝假意去龚明嘉的寝宫方向,实际在确认周围没人时偷偷换了方位,往竹臣的寝宫去,一想到竹臣在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龚渝就难受的睡不着觉,只好做些糕点来哄哄竹臣,好让他不会那么难受。
一想到竹臣会开心,龚渝嘴角也挂着笑容,在快到竹臣寝宫时,身后传来南宫叶就阴森的声音:“这就是你说的找你哥?”
龚渝一惊,停下了步伐,转身看着南宫叶就黑着脸站在不远处,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你手里是你昨日做的糕点吧,怎么,龚将军从不吃甜食,你怎么会想起给他带?”
南宫叶就抱臂,看了一眼远处写着“凌硕殿”的牌匾,冷冷道:“而且,这也不是龚将军的住处吧?”
龚渝心虚,结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跟着你,“南宫叶就一声比一声高:“怎么知道你来私会男人啊?”
龚渝诧异的抬头,与南宫叶就平视:“什么私会男人?我只是来看看凌硕殿下,怎么就成私会了?”
“你来看他做什么?”南宫叶就面色狠辣,又抬高了声音:“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太子妃,偷偷摸摸的背着我来看南宫凌硕,你想让我怎么想?”
龚渝觉得南宫叶就简直不可理喻:“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孤身一人,所以…..…..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龚渝心口抽痛,忽然呼吸有点急促,忍不住的咳嗽,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他…..…..咳咳…..…..喜欢男人啊。”
南宫叶就怒的脖子上的青筋爆出,咬牙切齿道:“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见他胡诌的理由?龚渝,你真不要脸。”
“!”
龚渝怔住,呆滞的看着南宫叶就,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不要脸这个词会用到她身上,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南宫叶就怎么对她,她依旧无法遏制的喜欢他爱他,可在他眼里,她居然是不要脸的。
龚渝觉得浑身冰冷,觉得四肢都被冰冻住了,小腹还隐隐抽痛,咳嗽声更加强烈,手中的食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糕点掉出来,她想去捡,却发现自己的腿都动不了,心口痛的难以忍受,她想解释,可南宫叶就早就已经不在眼前了,龚渝撒开腿去追,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痛苦的叫了一身,咳嗽的更厉害,嗓子口有股血腥味,她一咳,咳出一口鲜血,龚渝忙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不一会,她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鲜血。
龚渝不去管,在地上慢慢往前爬,嘴里还嘀咕着:“叶就…..…..听…..咳咳,我解释…..…..”
可面前,空无一人。
眼泪模糊了双眼,龚渝没有力气了,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 无能狂怒
竹臣刚换好衣服,头上的头冠还没摘,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他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并且他现在身份也不一样了,出去管说不定会把普通的吵架升华成另一层程度,就假装没听到。
可是越听,越觉得声音耳熟。
他眉头一皱,立马跑了出去。
刚踏出寝宫,就看到龚渝奄奄一息的歪着头,趴在冰冷的地上,身上都是鲜血,旁边还倒着食盒。
竹臣心一慌,大步跑过去:“龚渝,你怎么了?”
他一摸脉相,非常紊乱,不像是健康的人该有的脉搏。竹臣暗暗道句不好,把龚渝抱起来,往殿里跑去,放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这病看起来像是痨病,但是容易诊断错,而且平时龚渝还好好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竹臣不敢随便去写方子熬药,替龚渝掖了掖被子,就急忙的去找了龚明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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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明嘉一听说龚渝晕倒了,平日木纳的脸闪过重重的担忧,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往外跑,竹臣拦住了他:“龚将军,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情,但是我要写药方,你能不能告诉我,龚小姐是不是患有痨病?”
龚明嘉重重的点点头。
竹臣皱眉,觉得疑惑:“可平日,怎么没见龚小姐有生病的症状?”
龚明嘉默不作声的拿出柜子里一瓶药递给竹臣:“这是太子殿下为渝儿找的药,这个药能压制,吃一片,一整天都不会有什么症状。有时候渝儿会到我这,我就备了一瓶。”
竹臣打开看了看,倒出来许多,先是嗅了嗅,后直接张嘴嚼了一颗。
龚明嘉看呆了,要拦:“凌硕殿下——”
竹臣冲他摆手,示意他放心。
他嚼了一会吐了出来,得出结论:“是西方的药,副作用特别严重,万不能再让龚小姐吃了。”
龚明嘉担忧道:“那她不吃该如何?”
“我有办法治,还不到最难治的时候。”
龚明嘉眼神中的担忧没有消失,这几年他找了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他能有什么办法,但是他没开口揭穿。
竹臣道:“我现在就去太医殿煎药,龚将军若担心可去我寝宫看她。”
龚明嘉点点头,冲竹臣行了个礼:“多谢凌硕殿下。”
两人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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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叶就一肚子火回到太子府,一进大院就踢碎了两盆大盆栽。
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嘴里焦急的喊着:“殿下——”
平日谁敢在南宫叶就发火的时候张嘴,这丫鬟未免胆子太大,南宫叶就一转脸,发现是龚渝的贴身侍女,心中火气更大,他怒吼:“干什么?!”
丫鬟被吓得一激灵,哭丧着脸说:“殿下,太...太子妃,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南宫叶就没好气道:“找她做什么?”
“太子妃今日早上…..没有吃药,就…...就走了。”
“什么——?”
南宫叶就的声音转了个弯,质问道:“为什么不提醒她吃??”
丫鬟吓得两滴泪往下落:“您早上…...催的紧,没来得及…...”
南宫叶就沉默了一会,一时两人都没说话。
丫鬟鼓起勇气道:“殿下,太子妃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只要不吃药每天晚上都会呕血,她还不让我告诉您…..…..”
“!!”
南宫叶就瞪着眼,少有的心口一慌:“药呢?!!”
丫鬟赶紧双手奉上早就拿在手里的药。
南宫叶就一把抢过就往府门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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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臣把药煮好后,龚渝已经醒了很久了,她坐在床上抱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龚明嘉就在一边守着。
“龚小姐?你醒了?”
竹臣把药递给龚明嘉,示意他喂她喝。
龚明嘉接过药,有点犹豫:“殿下,这药是你熬的吗?”
“你不相信我啊?”
龚渝看了一眼龚明嘉又看看竹臣:“殿下,并非是我哥不信任你,只是我这病已经很久了,都说治不好…..…..”
竹臣心想,肯定治不好了,江湖上那些三流的医师能跟他比吗?他师傅可是初家长老。
“我说能治,就一定可以。”
龚渝看着竹臣坚定的眼神,不再犹豫,拿着碗一饮而尽。
竹臣自顾自的在桌子上写药方,写完递给龚渝:“这些药熬成药水一日三次,每两天来宫中找我一趟,不用多久就能痊愈,你这病本身就不严重,拖的久了才会这样。”
龚渝接过看了一眼,她也不懂,出于礼貌点了点头:“多谢凌硕殿下,没想到您还会医术。”
“小时候因为一些原因,学了许久,也吃了不少苦头,所以龚小姐可以放心大胆的相信我。”
龚渝笑着嗯了一声,龚明嘉想说些什么,听见外面嘈杂一片。
不一会,就进来个宫女焦急道:“凌硕殿下,太子殿下来找你。”
龚渝心口一慌,不动声色的把脸撇了过去。
“让他进来。”竹臣道。
宫女刚出去,南宫叶就一脸怒气的踹门进来,看见龚渝一脸苍白的躺在竹臣的床上,心中不爽至极点。
他没好气的把药递给龚渝,拉不下脸,带着点怒意说:“把药吃了。”
龚渝没理他,竹臣走过去将他手里的药拿走:“这药不能再吃了,会有后遗症。”
南宫叶就瞪着竹臣:“有后遗症也比她每日病怏怏的好吧?”
竹臣冷静的看着他,喃喃道:“我有办法治。”
“呵——”南宫叶就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你能有什么办法?”
竹臣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回:“你以为在霁城,是谁把你投放的毒药解开的?”
南宫叶就眉毛一挑,不可置信道:“是你?”
龚渝当两人在小声置气,出口道:“你不用难为凌硕殿下,这药我早就不想吃了,确实有后遗症,我已经感受到了。”
南宫叶就似乎心虚了一秒钟,瞪了龚渝一眼,愤愤离开。
龚明嘉看着南宫叶就的背影,冷冷道:“你们俩吵架了?”
龚渝怕她哥去找叶就麻烦,摇了摇头:“没有,他今日心情不好,哥,你别管我了,你那么忙,别在这待着了,我休息一会就回去了。”
“好。”
龚明嘉又看了一眼龚渝,拜过竹臣后就匆匆离去了。
见两人都走了,竹臣才拿出龚渝掉落在地上的食盒,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龚渝笑着点点头:“不过已经脏了,殿下就别吃了,改日我再做。”
竹臣心口一热,拿出一个,当着龚渝的面一口一口吃掉:“很好吃,多谢龚小姐。这些糕点做着麻烦,就别费心了。”
吃完,竹臣又说:“你跟太子,是因为我吵的架吧?”
龚渝摇摇头:“不是,是他的问题。”
“太子殿下,是吃醋了?”
“…....”
龚渝愣住了,想了一秒,觉得不可能,自嘲了笑了笑:“他不过是占有欲太强,只要他觉得是他的东西,就不允许别人染指,这不是吃醋。”
竹臣莞尔,龚渝已经自动把自己归类成南宫叶就的“东西”了。
龚渝慢慢起身,竹臣忙去搀扶,她表示不用,一系列事情做完后,她开口:“凌硕殿下,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三皇子他,知不知道你是男的?”
竹臣顿住,过了一会,觉得没什么隐瞒的,道了句:“知道。”
龚渝一怔,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两人在桥下接吻的场面。
见龚渝在思考着什么,竹臣耳朵一热:“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世亭…...很早就…..那样了。”
那样?哪样?接吻吗?
龚渝有些被惊住。
竹臣决定不再提世亭,他和世亭已经是过去式,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还是一码事,就主动转移了话题:“龚小姐刚刚说…...自己已经感受到后遗症了?是什么?”
猛的被点到,龚渝呼出一口气,小声说:“我已经,没法再生育了。”
———
远郊,马车上。
三人与蜉蝣护送世亭的一支队伍,正快马加鞭的赶路。
世亭已经醒了好几天了,水也不喝,东西也不吃,脸色苍白一片,嘴唇都干涩的没有血色,整日就是躺着睡觉,醒了就发愣。
水清与疾风担心的要死,但也无能为力。
这晚,疾风靠在马车上睡着了,水清发愁的睡不着,就这么怔看着世亭。
于是世亭对水清说句这几天唯一的一句话:“水清,还有多久到岛殇?”
他声音很轻,虚弱无比,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声音。
但是对比起前几天一句话都不说已经好多了,最起码愿意开口了。
水清一喜:“王爷,还有两天就到岛殇了。”
世亭眼神空洞,还有两天,说明已经行驶六七天了,他已经六七天没见到竹臣了。
水清担忧道:“王爷,您吃点东西吧,这样身体真的受不住。”
世亭没有理会她的话,接着自说自话:“水清,当时竹臣嫁到王府,是不是为了杀我。”
水清愣住,刚要辩解,世亭没让她开口:“说实话,竹臣已经全告诉我了。”
她咬咬嘴唇,颇不愿道:“是..但是…..”
没等水清说完,世亭就拦住她:“别说了。”
这几日他脑子里全是临走前竹臣对他说的话,他没有一日心口是不痛的,竹臣真的不要他了,真的要为了做蜉蝣的二皇子离他而去了。
第四十八章 顶级诱惑
水清也很难受,但是她仍旧要为竹臣辩解:“主上刚开始混进王府,确实是为了杀你,但是我发誓,在你们成婚的第二天,主上发现被骗,已经决定不再动手了,之所以还待在王府,都是因为他爱你啊王爷。”
听到这一句爱你,世亭一片荒凉的心口似乎被浇灌了水又有复苏了的迹象,他抬头看着水清:“可他说是为了钱。”
水清皱眉:“王爷,主上说这些话你也信吗?他不过是为了让你离开故意这样说的,连我都知道的事情,您不明白吗?”
他当然明白,竹臣嫁到王府何时问他要过一分钱,让他怎么可能相信竹臣是因为钱才装出爱他的样子。
可他还不明白:“那为什么他要留在蜉蝣,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让我死心,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岛殇?”
水清呆住,无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她也困惑。
空气顿住,周围安静的只有马车行驶与疾风微弱的呼吸声。
良久,水清才回:“我相信主上有他的苦衷。”
世亭又不说话了。
水清可算是看明白了,这几日他跟疾风用了多少办法他都不肯开口说话,那是因为她跟疾风根本没找对方法,如今一提到主上,他才会施舍几句,水清已经明白该怎么让他吃东西了。
“王爷,你想不想主上?”
果然,世亭沙哑的开口:“你在说什么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