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先给它冰镇一下，夏至再用火烧一烧，这不就能凿开了嘛？”泠若抚着下巴。
方凌与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泠若，老桓忍俊不禁。
楼夏至越听越离谱，忍不住插话道：“这也太麻烦了，咱们还不如直接去跟玉新枣干一架呢。”
“若不是为了万全之计，谁想在这费脑筋。”杜白黎轻轻敲着扇子。
“既然阳谋不行，那我们就要考虑阴谋了。”泠若突然沉声道。
“是什么？”我问道。
“偷听墙角。”
众人扶额，方凌与露出了“我就知道”的表情。
“哎哎哎干嘛啊，很多话本小说里的秘密都是听墙角听出来的好嘛？”泠若不服气地说道。
“给我两天时间呗，实在不行咱就直接跟玉新枣干起来！”泠若信誓旦旦说道。
我拗不过她，只得拉上楼夏至一起陪她游走在玉家的楼宇间听墙角。
夜间，玉家尚有几间屋子亮着灯火，我们收敛了气息穿行其中。
“听哪间？”我问泠若。
她抬着脑袋看了一圈，正好有两个侍女走进了一间屋子，就抬抬下巴往那间屋子示意了一下。
下一刻，我们仨就贴在了那屋子前的暗处。
屋子里的蜡烛刚点亮，门就被打开了，三人往里处缩了缩身子。
那女子开了门却不见下一步动作，身上的香味随着晚风柔柔地钻进鼻子里。
“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她说。
我愣了一瞬，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自己没被发现。
幸而那女子说完，在门口站了一会见没动静后就回了屋子。
“你看看你，都这时候了，还有谁不怕死的来这里，还那么谨慎做什么？”屋里另一个女子轻笑道。
原来是诈我们呢......三人皆松了一口气。
“小心些，总是没错的，毕竟已不是从前那般光景了。”开门的女子叹了口气，语气低落，为自己倒了杯茶。
“哎，红络姐姐，你别太伤心了，我们姐妹中就你的命最好，少爷不在了，还有二爷疼惜你......”
红络......三人对视一眼，都记起了这女子是谁，拢共来了玉家两次，两次都碰上这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红络没听另一个姑娘把话说完就摔碎了杯子：“你快住嘴！谁要他的疼惜！”
被呵斥的姑娘不仅没有闭嘴，还自顾自说着：“谁要？我要啊，等老爷康复了，杀了那些不听话的人，修真界还不都是玉家的，少爷不在了，大爷又并非老爷亲生，玉家迟早都是二爷的，这福气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红络沉默了好一会，才带着哭腔缓缓说道：“是啊......我一个下人，能得到二爷青睐，本应感恩戴德的，可是......”她几乎泣不成声，“可是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定格在了那一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和秦家的婚约，说他要娶我......”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姑娘还挺痴情的......我和泠若楼夏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打了类似的感慨。
泠若听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楼夏至皱着眉没提取到什么有效信息，我听明白了一二。
怪不得玉君泽宁愿把三翅鸟的事和盘托出都不愿意便宜了玉尧卓，说不定还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又哭又哭，哎，红络姐姐，兴许男人们能吃你这一套，我可真是受不了了，我先回屋了。”另一个女子草草安慰了几句，就同红络道了别离开了房间。
“给脸不要脸，有你好受的！”她关上门，狠狠啐了句才离开。
屋子里的红络还在哭着，我想这里应该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墙角了，正想离开，屋子里又响起了桌椅挪动的声音。
门又被打开了。
“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外面。”
这姑娘也太谨慎了......我在心里默默吐槽，等着她试探完回去。
却不想，眼前出现了一片红裙。
好家伙，原来她真的知道！
我正准备抄家伙打晕她，却只见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还指了指房间。
就这样，来听墙角的我们三个此刻坐在了红络姑娘的房间里听她哭了半晌。
“额......姑娘......”泠若纠结了半天打算打断一下。
“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光了，我......”红络哭得不能自己。
“你的人生已经定格在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秦家的婚约他要娶你那一刻。”楼夏至一脸生无可恋接话道。
“嗯......我......”
“你一定会尽力守护你和他的所有回忆，即使付出一切。”我木然地重复。
“嗯嗯嗯，你们懂我。”红络点点头，又一串珍珠似的眼泪流了下来。
“可是姑娘，你......”泠若斟酌着用词，显然在这待不下去了，“你和我们说也没用啊。”
红络正擦着眼泪，听到这句猛地抬起了头：“求求你们杀了玉新枣和玉尧卓，毁了玉家！”
啊？我以为我听错了。
她抽抽搭搭地解释：“这一切，玉家的一切，都该是少爷的，他怎么能，他怎么配抢少爷的东西！”
她见我们不说话，面露焦急：“你们要是不愿去做，我现在就叫人！”
如果她想毁了玉家是这个原因......我看着她真诚的双眼，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红络姑娘，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她红着眼眶点点头：“你是桓赴梦。”
“那，你没听说是我杀了玉君泽吗？”我紧紧盯着她，悄悄握紧了潇木剑。
她愣了一瞬，随后恍然大悟般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杀了少爷。”
我握剑的手松了松，脸上的警惕却毫不放松。
“杀少爷的人是——秦烟纹。”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手帕，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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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界碑
秦烟纹！？
我心中波澜大起，其他两人也是同样的反应。
“她不是玉君泽的未婚妻吗？”楼夏至紧锁着眉，显然并不信。
“她不是！”红络立马反驳。
我怕她再说一遍玉君泽悔婚的故事，忙接了话茬：“虽然玉君泽悔婚了，但是谁都看得出来秦烟纹很喜欢他啊，这不可能吧。”
红络几乎将手中的帕子撕开：“就是她，她因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
泠若皱着眉，双手抱胸道：“那也只是你自己的猜测，还是极不靠谱的猜测。”
“我有证据！”红络轻喝了一声，随后轻盈得似一阵风一般跑去了床边，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个小香囊。
她回了桌边，在烛光下慢慢打开了香囊，是一枚黑漆漆的石头。
“这是湫星石，是我放在少爷身上的。”她的神情有些落寞，又有些羞赧：“秦小姐用的是习惯用的香料，里面有一味漪水兰，靠近即可让湫星石变色。我......我那时害怕少爷和秦小姐在一起......就让少爷随身带着这个，好知道少爷有没有和她在一起。”
“这东西是玉君泽尸身上拿出来的？”我问道。
红络眼中一痛，泪眼汪汪地点点头。
一阵沉默，只有蜡烛噗噗燃烧的声音，震惊之余，我思考着这事的可能性。
“会不会是秦烟纹给他送吃的什么的时候两人靠近了一会。”泠若思忖道。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不会理秦烟纹的！他不会让我担心失望的。”红络红着眼倔强道。
“确实......那天白天她都没去找玉君泽送吃的，还能晚上去？最重要的是......”我看着泠若和楼夏至。
“闻道衍询问有没有人靠近过玉君泽的时候，她没承认。”
泠若轻轻吸了一口气：“真的是她？为什么啊？”
“因爱生恨！”红络坚定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告诉玉家人这件事？”楼夏至面含防备，紧紧盯着红络。
“因为小姐一口咬定是桓赴梦杀了少爷，我不敢......我怕我还什么都没做就死了......”红络低下头，双手掩面。
房中的几人沉默着，我隐隐觉得这应该就是真相，如果是秦烟纹......那天的很多矛盾都能解开。
除了......玉苓歌为什么要说谎。
“等解决了玉家，再去天渊剑盟问问秦烟纹。”我决定道。
红络吸吸鼻子，连连点头。
泠若转了转眼珠子，假意惆怅道：“可惜，要灭了玉家谈何容易啊......”她说着偷偷瞟着红络。
红络皱皱眉头，语气焦急：“你们答应过我的，你们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楼夏至懒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那你知道后山关三翅鸟那扇石门的秘钥吗？”
红络眨眨眼，似是没听明白。
泠若叹了口气：“她一个婢女，不知道也正常。”
红络摇摇头：“不是不是，那个秘钥，我听玉尧卓说过，只是知道也没用，我都忘了这事了。”
“是什么？”我们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红络回忆道：“我们老爷初登真仙境时，明明该去上仙界，只是不知为什么被还是回了修真界，尽管如此，老爷还是十分向往上仙界，那石门的秘钥，就是上仙界界碑上的图案。”
她说完，屋子里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离谱！我要是能去上仙界我还跟他玉新枣这么兜圈子啊？”泠若气得差点拍桌子。
“回家睡觉，明早直接跟玉新枣干仗吧！”楼夏至说着就要走。
而此刻的我，却如久旱逢甘霖，长夜遇曙光，甚至身心都舒畅起来。
“我知道。”
“啊？”她们三人震惊地盯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看的书多，知道这点事怎么了？”
泠若将信将疑：“你看的书也太多了。”
我一把揽过她俩走出了屋子：“明天等着看就行了。”
考虑到玉新枣的三翅鸟必然不好对付，几人在柴房策划了一晚，翌日天未亮一齐出现在那洞穴外。
利落解决了看守的人，几人略带紧张地来到了石门前。
“赴梦姐姐，我相信你！”楼夏至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
“师姐，虽然我不知道你看了什么书能知道这个，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杜白黎语重心长道。
“你就好好看着吧。”我回呛。
开玩笑，上仙界的界碑，我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我缓缓走上前，循着记忆将那图案慢慢画出来。
仙人遥看修真界，这不甚复杂的图案昭示着上仙界最重要也是最严苛的法则，上仙界真仙禁止插手参与修真界之事。
指尖移动着，前世的画面也在脑中闪过。
“赴梦，你去了上仙界会不会无聊啊，应该不会，你会有新的朋友的嘛。”
“师姐，你要等我。”
“桓赴梦，我觉得你天生就适合这上仙界，无欲无求无悲无喜，你不说谁知道你在修真界还有个道侣啊？”
“咱们上仙界的界律对桓赴梦根本没用处啊，我就没见过她回过修真界。”
......
深吸一口气，手下的图案已经完成了。
那图案闪了闪，整个石门随之发出一层淡光，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后，石门缓缓开了。
一阵腥臭腐败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天还未大亮，洞穴中的景象不甚清楚，楼夏至点了张明灯符。
洞穴瞬间大亮，但是只一瞬便又恢复了灰暗。
“万一惊了它就不好了。”楼夏至解释道。
但是刚刚那一瞬间......
我看向谪月，发现他也在看着而我，眼神中有些许震惊。
“不用再眉目传情啦，刚刚我们都看到了。”杜白黎小声说道。
“我去，我以为是我眼花了。”泠若压着嗓子惊呼。
“那......那要不，咱们再看一看？”楼夏至捏着符看着我们。
我们点点头。
又一张明灯符燃起，又如前一次一般立马被熄灭了。
方凌与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老桓一言不发，低头拭剑。
这回我们算是看清了。
这洞穴中的“三翅鸟”，居然有九个翅膀。
“奥风的头鸟，境界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会再变。”莳闻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境界？”
莳闻顿了顿，仿佛憋着笑：“渡劫期。”
好家伙......我思忖片刻，刚想说话，莳闻又凉凉道。
“但是你们现在已经走不了了。”
我正想问为什么，那九翅鸟就已经给出了回答。
“桀桀”熟悉的兴奋鸟叫在耳边响起，伴着鸟类的利爪摩擦地面的声音。
“它能闻出人的味道。”莳闻迅速说完这一句，一个巨大的鸟爪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潇木剑骤然出鞘削下了它了一节爪骨，九翅鸟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洞穴。
那畜生扇起的风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甚至连眼睛都有些酸涩。
楼夏至抽出一张符直冲它而去，但还未碰到他就被它发觉，口中喷出一团红色的浓雾就吞没了那张符箓。
它愤怒至极，嚎叫着挥动九个翅膀，带起一阵阵腥臭的风直冲面门。
“我受不了了，我宁愿它甩开膀子揍我。”泠若捂着嘴干呕。
琴声恰时响起，淡绿色的光芒覆盖了整个洞穴，将那杀人般的腥臭驱散不少。
“接着！”方凌与一人抛了一个糖果样的物件，放入口中嚼了嚼，竟闻不到那臭味了。
九翅鸟稍稍收了声，似乎是从疼痛中缓过了点，抬起另一只完好的爪子就朝我们抓来。
只是那爪子要落下之时，地上亮起了淡淡的银色阵法，九翅鸟愤吼一声，却还是没能落下那爪子。
“师姐，我撑不了多久。”杜白黎紧锁着眉头冲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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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玉碎
我会意，手上的潇木剑剑光大盛，谪月的琴声也陡然变了调，令人真气暴涨。
我飞至与它的大脑袋同一高度，直刺向它的头骨。
只是甫一出剑，潇木剑就直直刺入了一团红雾中，再不能前进一步。
底下的琴声又变了变，那团红雾抖了抖，而后渐渐散开。
我看准时机，握着潇木剑往前一刺，剑身破开九翅鸟坚硬的肉身，它凄惨地叫了一声。
我正想松一口气，不想突然感到有什么迅速往身后袭来，未来得及躲开就被它的翅膀狠狠拍在了后脑勺上。
一阵天旋地转，我迅速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