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七妹已经把乌默多拿捏地死死的了。
恩佑笑道:“那主子就更加不用担心了,如果您愿意也可以上折子弹劾相关人等。”
“对。”恪靖公主一拍桌子,道:“上次敦多布兵发公主府的事情,我还没有和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他们算账呢,既然他们如此不识好歹,那我又何必和他们客气?”
即便把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拉不下汗王位,也得让他脱层皮。
恩佑有些同情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惹谁不好,惹慧安公主。在京中慧安公主可是有名的小霸王,如今霸王来了喀尔喀,眼看就是喀尔喀霸王了,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尤其折子一上去,只怕皇上和那些宠着慧安公主的那些阿哥们怒发冲冠了,后果也许不可控了。
想到这里,他含蓄对恪靖公主道:“主子,您可以和汗王谈一谈,多要些好处。”
不能白受罪吧。
恪靖公主冷哼道:“谁要和他谈?我要让他主动来找我。”
然后摆摆手道:“既然没有你的事,那你就回去吧。”
恩佑:………真是用完就丢啊。
不过他还要乌里雅苏台练兵,土谢图汗部和札萨克图汗部太不老实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乱子,他得早点招兵练精兵。
于是就告辞。
恪靖公主点点头,道:“有旧的威武将军吗?给我留一个,等七妹送过来后,我再还给你。”
去年七妹到乌兰巴托的时候,觉得她的侍卫们连火铳都不熟悉,也操纵不了威武将军,给她发过来也是生锈,还不如等她要的时候直接写信给她。
她觉得有道理,就一直没有写信。如今快一年了,她的火铳队也有了雏形,可以试试威武将军了。
恩佑的汗珠又留下来了,小心翼翼问道:“主子,您想做什么?难怪还想去找汗王吗?”
恪靖公主偷偷翻了一个白眼,道:“放心,我不会出尔反尔的。我是拿来让公主府的侍卫队练习用。”
等她的侍卫队练好了之后,她就不用指望恩佑了,磨磨唧唧,到底不归她管,指使不动。
看着恩佑犹豫的样子,她似笑非笑道:“将军连旧的威武将军都没有?那是不是兵器够用了?不需要新的了吧?既如此,我写信告诉七妹一声。”
恩佑立即惊醒,忙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有旧的,奴才马上送过来。”
恪靖公主这才满意,道:“那就快点送过来,记住我不光要训练弹,还要几发实/弹。”
威武将军的训练弹是用木头棉花都做成了实弹重量,没有什么威力。
不过训练用却是非常好,至少不会伤人。
恩佑只能答应。
等恩佑一走,恪靖公主立即拿着鞭子出了公主府,气冲冲的冲向王帐。
正好王帐里勋贵们在寻欢作乐,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恪靖公主自动翻译为他们弹劾了七妹正得意呢。
于是越发生气,鞭子对着最近的勋贵一抽,怒道:“害人精!”
众人吓得立即找地方边躲边怒道:“公主,您这又是再做什么?”
其实恪靖公主一进来,他们就清楚了她的来意,毕竟最近恪靖公主没有参与过的朝议,只有弹劾慧安公主那次了,这是知道了?
王帐侍卫要拦住恪靖公主,却被公主府的侍卫拦住了,侍卫长似笑非笑道:“安达,我劝你们别插手,这一插手性质可就变了。”
侍卫对上公主,那就是以下犯上,性质再严重点,也许是在汗王的支持下想造反呢。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自然也想到了,于是大喊道:“侍卫们都出去,谁也不许动。”
然后伸手要抓恪靖公主的鞭子,谁知恪靖公主鞭子像有生命一样,一缩躲过他的手,然后反过来一鞭子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背立即出现一条深深的鞭痕。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又惊又怒,惊地是恪靖公主竟然武艺不差,怒的是她完全不讲道理,话都不问,直接就上手。
他道:“公主,您先停下来,到底怎么回事?您这一来就大打出手,臣也不知道哪里得罪您了。”
恪靖公主又是一鞭子,冷笑道:“装模作样,这么会演戏,怎么不去唱戏?”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听到恪靖公主把他和下九流的戏子相比,越发恼怒,于是也拿出实力,眼疾手快抓住恪靖公主的鞭子,皮笑肉不笑,道:“公主,您不说,臣怎么知道?再说您这样鞭打重臣,传扬出去,皇上面上也无光。”
恪靖公主微微一笑道:“本公主打就打了,自己不反思,还敢牵扯皇阿玛?”
然后松开手,快速抽出另外一个鞭子,鞭风一过,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一道血印。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摸摸脸,立即上前就要还手,可是却被身边的勋贵们抱住了,纷纷劝道:“汗王,公主不是有意的,好男不和女斗,您要三思啊。”
三思个屁,他堂堂汗王竟然被一个女人抽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不还回来,他有何面目面对臣民?
旁边勋贵大胆地指责恪靖公主道:“公主,打人不打脸,您怎么能抽汗王的脸呢?”
回应他的又是一鞭子,恪靖公主扬着头道:“打了又怎么样?你们该打!”
勋贵捂着脸,气得发抖:“不可理喻!臣一定要弹劾你,您这是想要臣们的命。”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也用吃人的眼光看着她,道:“公主,你是想要把我们都杀了,好给齐布腾地方?”
他有心想说大清,可是目前不适合和大清撕破脸皮,只能先让众人认清齐布那个叛徒的真面目,以后即便皇帝强行让齐布接手汗王位,也没有那么容易坐稳位置。
所以话到喉头转了一个弯。
恪靖公主不知道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心里的弯弯道道,听到他的话,拿出手/枪指着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的额头,慢悠悠道:“本公主要想要你们的命,简单的很,汗王,你觉得呢?”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顿时不敢动了,其他人也忍不住后退,劝说恪靖公主道:“汗王说笑的,不至于如此。”
恪靖公主收回抢,冷漠道:“嗯,你们自己心里龌龊,就把别人都想的龌龊,卑鄙!我看你们能横行到何时。”
说完转身就走。
她走后,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气得把王帐里的东西有什么砸什么,看着一地的碎片,他才摸着脸上的伤痕道:“不报此仇……”
旁边的勋贵迅速截断他的话,道:“汗王,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不用太计较,您先上药,免得感染。”
汗王怎么找恪靖公主报仇?打或者杀了都会惹祸上身,她就是大清放在土谢图汗部的象征,一旦她少了一个头发丝,只怕大清的铁骑立即就要踏上草原了。
有可能大清铁骑没有来,慧安公主的火铳、震天雷甚至威武将军先过来了。
也正是因为怕她,汗王才用文斗弹劾的法子,这对一向勇猛的蒙古来说本来就是屈辱,他们技不如人,就别放狠话了。
其实弹劾这件事他压根不同意,以慧安公主的地位,尤其朝中有她两个亲兄弟。后宫亲生母亲是位高权重的德妃,无论朝堂还是枕头风,她一定会没事,有可能训斥都没有。
其实对慧安公主建城池最好的反对办法就是联合车臣汗王和勋贵们一起反对,他们最有资格。
可汗王仅自认为车臣汗部上上下下已经成了慧安公主的走狗,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他看不起他们,就一意孤行。
他也不能显出来,只能同意。
可折子才发出去几天,恪靖公主就知道,他怀疑整个喀尔喀也许都知道了。
那么慧安公主会如何出招呢?他心里充满了忧虑,要是真让恪靖公主出了气,说不定还是好事。
当然这句话是不能对汗王说的。
只能劝。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使劲抹了一下伤口,怒道:“不用,留着,让大家都看看大清公主的嚣张跋扈。”
有人迟疑道:“可这有损汗王你的威严啊。”
公主可是女人,让外人看到,别人可不会追究内情,只会觉得汗王打不过女人。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来人,抹药。”
他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的确,被打是小事,汗王尊严是大事,他的汗王位本来就是从敦多布手里夺来的,恪靖公主换了额驸,说不定皇上也想换汗王,他自然想试探一下。
这也是他弹劾慧安公主的目的之一,当然这些心里的打算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等抹好药,他看着众人道:“大家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有人不解道:“汗王,不是要等皇上的回复吗?”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冷哼一声,道:“你们还真指望皇上处理他的女儿吗?训斥一顿都不错了。”
“我先前不是和你们说了吗?弹劾只是第一步,我们要提前预想第二步,总不能让慧安公主把喀尔喀都建成城池,到时候草原就真成大清的了。”
“我们还必须为他们抵挡准噶尔和罗刹鬼,和关内人就没有什么区别了。你说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们真像苗人和瑶人一样变得可有可无?”
“你们甘心吗?反正我不愿意。”
“只有我们地位超然,才显得我们的重要性。”
勋贵们听到这话一阵躁动,苗人和瑶人祖上也风光过,现在连勋爵都很少。
他们立即感觉了紧迫感,忙道:“汗王,您说怎么做,我们就跟着做。”
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满意地笑了,道:“只要我们万众一心,世上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的。我是这样想的,光靠我们汗部肯定无法撼动慧安公主的地位。”
“可如果加上札萨克图汗部,再如果罗刹国或者准噶尔来袭呢?”
有人愕然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汗王这是想养寇自重吗?可是真把罗刹鬼或者准噶尔放进来,受伤的还不是普通牧民?汗王就一点都不为他们考虑吗?
没有了牧民,还有他们土谢图汗部吗?汗王这是疯了?
可大部分人都是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的亲信,他说什么他们都跟着附和,绝对不会反驳的。
有异议的人只好作罢,听着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
恪靖公主回到公主府,闭上眼睛想了想方才王帐内阻止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的人,再结合朝会的表现,她笑了,只要不是铁板一块就好。
平常无所谓,可是一旦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出昏招,这些人就可以拉拢了。
尤其他现在的对手是七妹,即便是小事,她感觉七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她等着就行。
***
喀尔喀的各方消息如雪花般飞到温都尔汗,安如一一看完,用笔划着。
严嬷嬷有些不懂,道:“主子,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有用吗?他们应该多收集一些王帐内的消息。”
安如淡然道:“王帐的人都是对汗王忠心耿耿的,普通人可混不进去。”
如果这么容易混到各个汗王身边,那噶尔丹早就把喀尔喀勋贵一网打尽了。
能当汗王自然都有自己的保命手段,就像她一样,不是十分信任的人,她也不敢让他们靠近。
况且她自己还随时带手/枪呢。
“不过见微知著,有些东西只要做了就会有痕迹。”
比如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频繁让他的火铳队去边境演练做什么?
再比如札萨克图汗部突然派人去唐努乌梁海做什么?
她化了一个大概地图,突然大吃一惊,立即让人叫了乌默多来,指着地图上的位置道:“两部会不会一计不成,就引兵滋扰,逼迫我们妥协?”
乌默多皱眉道:“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贪婪无度,没有底线,漠视普通牧民的生命,只怕还真有可能引兵。”
安如一拍桌子道:“无耻!”
然后看着乌默多,道:“那我们要做好准备,我绝对不会认输。”
乌默多点头同意道:“好,我们把骑兵重点放在边境线上。”
他们既然打算引兵,说明还没有做好和朝廷撕破脸皮的打算,也就是说在和两部交接的边境上应该没有问题,而车臣汗部南接察哈尔,后方也有保障。
那么唯一注意的就是和罗刹国交接的边境了。
突然他心中一颤,道:“和而泰!公主,也许他们准备在互市的时候偷袭,你不能去。”
本来他们就和罗刹国冲突不断,又有和而泰协议的惨败,有可能罗刹国想要报仇,挽回颜面。
尤其如今喀尔喀有内鬼,他们怎么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安如也想到和而泰,但是她还想赌一赌,道:“已经说好的,我一定要去,准备好了就行。”
如果她再次取得胜利,想必没有人再敢惹她了。再说她也不想做缩头乌龟,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乌默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劝说不住了,只能咬牙道:“好,我先去准备,等明天我们再商议一下。”
离互市只有十天了,他们必须提前去和而泰准备。
安如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安抚道:“放心,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会有事的。”
乌默多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公主府。
安如自然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乌默多身上,正好傅宁去左中旗快有一年了,兵练得怎么样,是骡子是马的,拿出来遛一遛。
她招手让桂宝过来,道:“你去左中旗走一趟,让傅宁来见我。”
桂宝应声之后,不顾天色已晚,立即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天际之间。
第二天安如刚醒来,严嬷嬷就小声道:“傅宁来了。”
安如笑道:“还挺快的,估计昨夜没有休息,你先带他们吃点东西,让他歇一歇,一会我再见他们。”
她和乌默多要先开朝会。
朝会上为防泄露消息,乌默多调动骑兵的理由和往常一样:练兵。
大家也已经习惯了,蒙古几乎全民皆兵,时不时的都要换防练兵,这理由没有人怀疑。
乌默多和安如顺利地把骑兵派往和而泰,安排好后,乌默多处理其他政事,安如回到公主府见傅宁。
没有想到竟然还多出一个人出来,安如有些奇怪,怎么还戴着兜帽?如果是傅宁的下属,应该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况且她基本上都认识。
她挑眉看着他从阴影中出来,揭开兜帽,顿时惊住了,然后笑了:还真是意外之人呢。
第78章
男人恭敬给安如行礼, 道:“左中旗芭忑迩第五子阿不尔斯郎见过慧安公主,给慧安公主请安。”
阿不尔斯郎在蒙古语中是狮子的意思,名字就能看出芭忑迩对他的期望值。
不过他突然来找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