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一见,却发现他圆圆的脸瘦了一圈,本来三层的下巴如今变得尖得能戳人。
虽然颜值气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可是她看着心疼,这是受了多少罪啊?
乌默多也是大吃一惊,忙问道:“十爷,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有没有我们能帮忙的?”
他眼周黑如炭,精神萎靡,一看就受了打击了。
十阿哥笑着摇摇头,道:“没事,就是赶路累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然后对安如打趣道:“七妹妹,我这是来拜山头了,以后就靠你了,可千万别给我穿小鞋啊。”
他在京城就听到了喀尔喀七妹妹现在至少能做一半的主,连罗刹国的勋爵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谁敢得罪?
如今想想,七妹的能力可不逊于他们这些自小被皇阿玛教导的阿哥们,尤其在草原这种特殊的地方,七妹比他们阿哥更加容易施展手脚。
比如曾经弹劾七妹妹的土谢图汗部的汗王多尔济额尔德尼阿海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郡王,札萨克图汗部则主动修了官道。
这可是皇阿玛没有出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完成的。不是他妄自菲薄,如果是他,也许早就被架空了。
走之前皇阿玛明确和他说去了乌兰巴托,要尽量辅助七妹妹掌控喀尔喀,有事要和她商量。
于是在过了察哈尔之后,他索性直接到温都尔汗,看了一路,他终于明白了皇阿玛的意思。
七妹妹是个有大志向的,如今喀尔喀未来的大概框架都出来了,他要是胡乱出手,说不定会破坏了她的计划。
再看看温都尔汗,和关内城市也没有多少区别了,尤其饮食、作息很多都像关内老百姓靠拢,他再笨也明白了七妹妹的意思,这是想把喀尔喀完全融入大清,那么日后即便想独立,底下的老百姓也不一定会跟随。
想到这里,他越发佩服她皇阿玛的战略眼光,让七妹妹下嫁喀尔喀,等于一个人换一个大草原,就是七妹妹受苦了。
明明是固伦公主可以享受最好的待遇,谁知她却放弃了,为了大清远嫁塞外。
离他们天高路远,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委屈?
想到这里,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面前的女子虽然不如京城白皙,可是蜜色的皮肤让她的美貌增添了些许野性,全然不似他路上遇见的大部分牧民女子皮肤干燥而老态。且眼神清澈,笑容满面,可见她生活无虑,至少是不可能受委屈的,心里这才放下心来,看乌默多也顺眼许多。
他对乌默多拱手道:“多谢汗王照顾七妹妹了。”
乌默多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十爷谬赞了。”
安如走上前亲自给他斟茶,嗔怪道:“十哥,你这么捧高我,小心我得意地下不来了。”
十阿哥哈哈笑起来。
又说了一会,乌默多主动找借口走了,让兄妹俩好好说话。
安如笑着问道:“我还以为十哥九月份就会过来了。”
十阿哥叹了一口气,看伺候的人都是七妹妹自小用的人,这才道:“我本来是已经打算九月份过来,可京城乱糟糟的。后来九哥让我留下来安慰一下八哥,我也只能留下了。”
然后细细说了其中的事故,十阿哥是皇家阿哥,自己本身在礼部观政,母家又位高权重,所以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比如大阿哥,认为立嫡不成,势必立长,于是处处以准太子自居,且为了让胤礽再无东山再起,竟然奏请杀掉胤礽,并对康熙说:"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
康熙听了这话,心里能不惊惧吗?他意识到如果大阿哥成为太子,只怕胤礽活不了了。于是在大阿哥最高兴的时候直接给了他一闷棍,他明确宣谕:"朕前命直郡王胤禔善护朕躬,并无欲立胤禔为皇太子之意。胤禔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
然后指出其杀弟之念:“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天理国法,皆所不容。”
这些话等于直接绝了大阿哥的大位之路。
说到这里,十阿哥冷笑道:“老大急于求成,不顾兄弟血脉,把皇阿玛当成了汉武帝,皇阿玛能高兴吗?”
皇阿玛一直自诩为圣人明君,不同于以前杀亲人、儿女的皇帝,老大能杀兄弟,来日就能杀皇父,皇阿玛岂会放心他?
而安如想得更深:康熙年老,储君正值壮年,他连自小养大的太子都不放心,岂会放心更年长的大阿哥?
尤其这些年因为大阿哥和太子结党营私,弄得朝廷乌烟瘴气,康熙想要大清延续,就得想办法扭转局势,大阿哥和太子陷入太深,绝对不适合,所以两人都是被放弃的命。
可康熙想当仁君,只能让下一任皇帝刻薄,然后乾隆也想当仁君,所以任由别人踩自己皇阿玛,雍正何其无辜?
算了,不能想了,越想越生气。
她坐正继续听十阿哥说。
大阿哥见自己夺储无望,便推荐与己关系密切的八阿哥上位,认为一旦保对人选,自己也会飞黄腾达。
说到这里,十阿哥气愤道:“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老大是聪明还是愚笨,他竟然找来了张明德,张明德虽然相面之术小有名气,可是皇阿玛并没有招他进钦天监,就是不喜他。老大还找他,这不是叫花子过瘾-讨厌(烟)吗?”
张明德相面八阿哥,说他后必大贵,这是往康熙头上火上浇油。
康熙恼怒,立即开始追查,谁知竟然发现八阿哥对张明德等谋刺皇太子事知情不举;又发现他任内务府总管事期间,到处拉拢,妄图虚名,将皇帝所赐恩泽、功劳归于自己。
康熙勃然大怒,痛斥八阿哥道:"胤禩柔奸性成,妄蓄大志,党羽相结,谋害胤礽。今其事败露,即锁系,交议政处审理。"
和八阿哥交好的九阿哥、十四阿哥跪求康熙重查,“还八哥清白。”
康熙大怒,拔出佩刀,要诛十四阿哥。四阿哥、五阿哥等人立即上前跪抱劝止,这才救下十四阿哥。
说到这里,十阿哥愧疚道:“七妹妹,我没有拦住十四弟,实在对不住。”
安如忙道:“十哥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十四一向任性,不管不顾,四哥都看不住,谁拦得住他啊?”
心里却想道:康熙闹出这一出后,很快就会复立太子了,可是被诸皇子伤了心,二废太子后要秘密立储,为雍正留下了无穷的后遗症,以至于后世竟然戏说他皇位来路不正。
日后得想个办法,让雍正过了明路才是。
不过从十阿哥话里话外,她听出来他和八阿哥关系不如史书上写得亲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十阿哥看着她,笑道:“七妹妹要是在场,肯定能拦住十四弟的。”
安如故意骄傲道:“那是,小时候老十四不知道挨了我多少鞭子,现在不听话,我照旧抽他。”
十阿哥哈哈笑起来,继续说道:“我走之前,皇阿玛在畅春园休养,听说大臣们准备推举继任皇太子人选,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安如心道:当然有结果,朝中保八阿哥的势力大、呼声高,康熙只能有用嫡长子抵制一途可行。复立皇太子势在必行。
不过她可不会说,十阿哥方才也只是平铺直述,完全听不出来偏向。但他话里话外都少了一个人。
她抿抿嘴道:“十哥,十三弟怎么了?”
十阿哥沉默了一会,才道:“皇阿玛说十三弟包庇废太子,着其在府中反省。我走之前去看过他,精神还不错,只是先前腿疾有恙,正好休养也不错。”
巡视塞外的时候,十三阿哥负责帝营安全,可是康熙以太子窥视帝营为由,要废太子,自然需要有人出来证明,十三阿哥就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十三阿哥坚持自己没有看到废太子有此行为,就惹怒了康熙。
安如皱眉:“腿疾?没有招太医看看吗?”
十阿哥摇摇头,道:“怎么没有?四哥叫了我也叫了,可是老十三自己不愿意让太医或者大夫看,说皇阿玛叫他在府中反省,腿疾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不能治。”
安如咬牙切齿道:“简直是胡闹。”
十三阿哥在闹脾气吧。
他从出生开始,一路顺风顺水,章佳贵人去世后,也没有影响康熙对他的宠爱,康熙但凡出行,就把心爱的十三子带着,朝廷上下无人不知十三阿哥为皇帝所钟爱,前途无量。
谁知一趟塞外,就把人圈禁了。
十三阿哥收到这么大的挫折,自然不服气,首先做的就是伤害自己的身体,也是给康熙看: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把骨肉还给你。
可惜他注定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康熙连太子都不在乎了,还会在乎其他人?再说康熙可不缺儿子。
最后受伤的也只有十三阿哥一人。因为腿疾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后来生了毒疮,伴随了他一生,以至于早逝。
她看向十阿哥,询问道:“十哥,你说我把十三弟要到车臣汗部过来治病,可以吗?”
十阿哥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老实道:“七妹妹,我现在看不懂皇阿玛,没有办法给你意见。”
“不过你真想帮老十三的话,过一段时日吧,等皇阿玛心情好一些,也好说话些。”
安如点点头,叹气道:“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夺嫡之事受伤的都是亲人,她心里只觉得难受,但是很明显十阿哥也备受煎熬,她勉强笑道:“十哥,既然来到喀尔喀,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办差,等府中都安排好了,就把十嫂和弘暄接过来,一家团聚。”
弘暄是十阿哥嫡子,今年五月才出生。
十阿哥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然后起身伸伸懒腰,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先去歇歇。”
安如忙道:“十哥,我带你去。”
她把十阿哥安排在迎客院旁边的松柏院,松柏是先前随着嫁妆一起带过来栽下的,如今已经郁郁苍苍了,十分有意境。
十阿哥看着高兴,道:“七妹妹,你这府邸不错,和我在家里差不多。行,你快去休息吧,我晚上就在院子里面随便吃一点,好好睡上一觉,这一路上我都没有睡好。等明儿我们再好好喝酒。”
安如也知道十阿哥看她风尘仆仆的,故意这么说,她也不客气,道:“好,十哥,我们兄妹俩就不要客套了,明儿再见。”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预收待开文求收藏。
1.《妹妹抢走我的亲事后》--渣男给你,美男给我
2.《十六福晋吃瓜日常(清穿)》--我只想吃瓜,不想要爱情。
3.《炮灰对照组不认命(八零)》--炮灰成院士
点进作者专栏就能看到啦,拜谢~祝宝们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88章
回到正殿, 乌默多拉着安如,安慰道:“公主,不要想那么多, 阿哥们只要性命无忧就无事。”
皇位只有一个,注定只有一个阿哥能上位。总有人会受伤的。
安如点点头, 疲惫道:“嗯, 希望他们能想开点。”
“我一身的汗,先去沐浴了。十哥说晚膳不和我们吃,我们自己随便吃点,今天早点休息吧。”
乌默多点点头,道:“好, 公主多泡会, 去去乏。”
然后转身也去沐浴更衣,顺便听汇报。
躺在浴桶里, 安如舒服得长嘘一口气。
外面风餐露宿, 生活不如公主府方便,她的皮肤都有些皴裂了, 至少要休养生息一个月才能养回来。
不过白露手艺练出来了, 按摩得越来越舒服了。
严嬷嬷小心给她敷上面膜, 心疼道:“主子太辛苦了。”
安如闭上眼睛, 道:“比去年好多了。”
去年基本上没有驿站, 今年至少每个旗都有个官方驿站,可以休息沐浴。
严嬷嬷叹了一口气,边给她浇水边道:“主子, 我们离克鲁伦河也不远, 不如引条水道过来, 做个温泉, 您也更舒服些。”
安如摇摇头,拒绝道:“不用,克鲁伦河是喀尔喀的母亲河,取水源地,我们不要动。”
况且也不是天生的温泉水,何必废那功夫和钱呢,浴桶坐着也非常舒服。
尤其浴室,她特地让人搞成汗蒸房,别提多舒服了。
怕严嬷嬷还要唠叨,于是她转移话题问起她走后的这段情况。
***
乌默多泡着澡差点睡着了,公主府的浴房实在太舒服了,所以他压根不愿意回汗王府。
见微知著,只从公主府的布置来看,他的汗王府虽说仿造永和宫,可是画虎难画骨,比工部设计的公主府差多了。
尤其这个浴房,他第一次用的时候差点怀疑人生,以前他过得实在太粗糙了。
公主自己的浴房和这个一模一样,不过一个正殿中一个偏殿中,而客院和后院各一个,让客人和公主府的下人们用的。
这也算是公主府的福祉,难怪公主能够留下人才,连他都不想走,何况别人?
可惜的是他的奴仆中不会有人按摩,等下次找几个心灵手巧的让严嬷嬷调/教一下,不知道可不可行?
再摸摸脸,他也得好好保养了,要不然等年纪大了,公主看不上他了怎么办?
两人感情总不能只靠责任维系吧?公主那么努力,他也得努力了。
又想起彼得罗夫斯克男爵把水果糖盒子上的小女孩看成他们的女儿,他忍不住笑了:要是真有女儿,应该也和画上的孩子那样漂亮可爱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有福气拥有自己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求长生天,看在他这么努力为汗部造福的份上赐他一个孩子吧。无论男女,都是他的心头肉。
随即又哂笑起来,他这是魔怔了,自己还没有穿衣服呢。
等沐浴焚香后,他才郑重跪拜了长生天。
做完这一切,怀着隐秘的心思,他只觉得干劲十足。
翌日一早,安如差点没有起来,再看乌默多那厮已经走了,她忍不住捶了他枕头一下,这厮怎么精神这么好?亏她还想心疼他呢。
白露捂嘴偷笑,道:“主子,汗王让奴婢不要叫您,说今天不举行朝会,只处理以前留下来的政事,让您好好休息。”
安如耳根发烫,道:“知道了。”
怪谁?还不是怪他!反正她不会感激他的。
吃完早膳,她就去找十阿哥,十阿哥已经起床了,正倚在软榻上看书,看到她来了,立即放下书,起身,道:“七妹妹,你不朝会?我等会也行。”
安如笑道:“今天没有,先用早膳,我带你去集市转转,再给你讲一下喀尔喀的情况。”
今天集市正好开集,她讲再多也不如十阿哥自己亲眼所见。
“好,正是我需要的。”十阿哥笑道。
在温都尔汗呆了三天,十阿哥就告辞准备去库伦熟悉工作。
安如自是没有挽留,反而主动邀请他参加冬月十八的互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