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心能成为媒介吗？”
“萧清寒的魔心，和这世界上其他人的魔心都不一样，它象征着小世界的意志。”云衣道，“这也是师兄留给我们的关键信息。他留下这两个字给我们，一定是从高维生物那里得知了什么。”
云衣焦急起来，“他今日送了灵玉给我，暗示他要离开仙宗，按他的个性，他肯定会去魔渊的，找线索也好，杀魔将也好，他魔身进魔渊出入自由，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小啾，我不能让他去魔渊！如今的魔渊是他有去无回的地方！”
“主人，你先别急，既然关键就在魔心上，咱们想办法对付魔心就好了。”
“魔心，若真是如此……”云衣想到了什么，松了口气，“还好我已结丹，这下鹿角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小啾追问，“主人，鹿角到底有什么用？”
“天道在灵鹿传承中补充了设定，当时我在秘境中只是得到了模糊的启示，当时我没有明白，等我结成金丹后，这启示终于清晰了。传承记忆中说，灵鹿王族结丹之后，鹿角发生蜕变，不仅可解百毒，还可以净化魔心。”
小啾喜出望外，“那不是正好吗？”
“小啾，这不是正好，这就是天道为了自救给自己打的补丁呀！只是我此时舍弃鹿角，就触发不了秘境中割角救他的剧情了，不知会有什么影响……”云衣犹豫一刻就下定决心，“如今情势紧急，不能再拖延，我不能看着他再次入魔！魔心是他身上最大的隐患，我得帮他除掉。但是小啾，萧清寒记得所有的事，我直接割下角来送给他，怕不是帮他除魔，而是刺激他入魔。”
她不能直接送角给萧清寒，她大师兄见了鹿角，恐怕会气疯的。
“我得想个别的办法。”云衣站起身，片刻之间已想到了办法，“我去找师尊，小啾，这件事一定要瞒着他！”
小啾担心道：“主人，你割下鹿角虽然不会死，但也不会好受，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净化了魔心会发生什么，如果它在萧清寒身上的只是化身，本体还在魔渊，仅仅净化魔心也不够吧？”
云衣道，“他魔化在即，我不能看着他身陷险境，总要有所取舍。”
她不由暗想，师兄体会过的宿命感，如今也轮到她身上了，这鹿角注定要割舍，为他所生，为他所用，也是一种“命中注定”吧。
-
云衣去长怀洞府拜访师尊，她脚步匆忙，心情焦急，却发现周遭弟子们不少都是神情不对，在议论着什么。
她随便找了个人打听了下，那人道，“刚刚传来消息，紫霞宗被魔将偷袭，紫霞老人受了重伤，宗门上下近千名弟子惨遭魔将屠戮！”
云衣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是紫霞宗？！
这时，她见到北明大步走来，他脸上怒气汹涌，身上一股子灵药味，想来是带伤在身，云衣拦住了他：“北明，你怎么会在这？”
仙宗上下，北明也就和临风、云衣熟悉些，他遭逢大变，本来是来仙宗求救的，没想到见了夜沉却碰了壁，正怒火上心头，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紫霞宗被魔将围攻，师父受了重伤，我本是来仙宗求援的，夜宗主却跟我说，魔将动向不明，管不了紫霞宗剩下弟子！”
云衣皱起眉：“夜沉竟然完全不管此事？”
“我看他不仅不想管紫霞宗，秋藕城的结界也不想管了，仙宗宗主如此态度，人族难道真要被魔族所灭么？”
丢下这句话，北明心灰意冷的走了。
云衣难以抑制内心不妙感，小世界扭曲以来，剧情是不对劲，但该发生的事一直在发生，魔将围攻紫霞宗，是万分令人意外，剧情里紫霞宗从未遭袭，如果这场围攻发生在了紫霞宗，那群魔攻上仙宗的事还会发生么？
这事件就像是一个信号，标志着剧情越来越脱离掌控之外了。
说明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云衣镇定下来，快步赶往长怀洞府，意外的是，她到时，璇玑和摇光竟然也在。
她到时，他们正在讨论转化魔土的事，摇光对她信任非常，也没瞒着她，“今日我去见宗主，找他要篱菊草，他跟我说灵草未放入灵匣保存，全枯死了！”
摇光最见不得有人糟践灵草，更别说是这么罕见的灵草，语气带着心疼，“他给我看了那些灵草，枯得彻底一根不剩，这下上哪去找篱菊草去？没有篱菊草，怎么制造灵液，怎么转化魔土？宗主怎会如此不小心……”
摇光越说越气急，璇玑慢悠悠来了一句，“若他是故意的呢？”
“什么意思？”
“我今日打听到一个消息。”璇玑看了一眼云衣，长怀道，“云衣是我的弟子，我信得过，有话不必避着她。”
师尊如此信任，云衣不由心头微暖。
璇玑还记得她炼制烈火丹的事，对她印象不错，接着道，“宗主想在初七给夜小小办婚宴，这一日，是他亡妻的忌日。”
长怀和摇光都皱起了眉。
璇玑道：“我虽然没见过宗主夫人，也听说他们夫妻感情不错，把女儿的婚事定在夫人的忌日，这正常吗？”
云衣看向几位峰主，说出了他们心中的猜测，“宗主很可能不是本人，说不定已被魔族取代。”
猜测是一回事，这话说出来，还是令人心头一悚。
九霄仙宗的宗主竟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人调包，这可能吗？
璇玑道：“我有个主意，可辨宗主真伪，这办法还需要清寒配合。”
长怀看向她，璇玑道，“我想让清寒假意答应大婚，婚宴当日，他是夜小小唯一的长辈，唯他可居主位，在主位上提前设下隐藏的净魔阵，待他走入阵中，我启动阵法，若他身上有魔气，他将暴露无遗。”
摇光道：“大婚那日，天枢应该也会回来，如果他真是魔族，婚宴上咱们都在场，到时将他围住，他绝对逃不掉，此计甚好！剑尊意下如何？”
长怀道：“哪怕是假意大婚，清寒恐怕也不会同意。”
做师父的了解徒弟，萧清寒既然不喜欢夜小小，他心中的标尺分明，要他假装娶夜小小，他估计是不干的。
一直沉默的云衣道：“我可以代替夜小小。”
几人诧异看她。
云衣也没藏着掖着，“大婚那日，几位峰主想办法将夜小小困住，新娘换成我，师兄和我两情相悦，他会同意此事。”
她大大方方说出自己和萧清寒的关系，璇玑和摇光都有些惊讶，长怀想了想，正色道：“徒儿，此次只是为了试探夜沉真假，不管结果如何，我会在礼成前叫停，这只是一场假婚礼，师尊不会让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嫁了。”
剑尊说，“待情势稳定，师尊亲自为你和清寒主持大婚！”
摇光也道：“等你们大婚那天，本峰主一定送你一份厚礼。”
云衣向两人道了谢。
“魔将动作频频，大婚那日，说不定他们会来仙宗。”她想了想，“应该说，若夜沉是内应，他们一定会来仙宗。”
几人都看向她，听她有什么主意。
璇玑更是若有所思，长怀这个弟子不简单。
“魔将往往抱团行动，他们一起来，魔渊便空虚。”云衣道，“大婚那日，是去探魔渊虚实，往魔域喷洒灵液，毁去千里魔土的好机会！”
摇光不解道：“可是篱菊草已毁，哪来那么多灵液？”
璇玑道：“既然她提出来，想必是有解决办法？”
云衣点了点头：“我知道哪里有篱菊草。”
摇光震惊。
“灵州云月峰有一种珍贵的灵茶叫做云月灵茶，篱菊草与之伴生，它成活不易，但结籽很多，秋天正是结籽的季节，只要能找到一两株结籽的灵草，请木灵根的修士催化种子，此草可得成百上千棵。”
那天她听了一耳朵，就觉得有些耳熟，后来才想起来这是原书剧情里，萧清寒摘取灵茶的时候提过一句。
“灵州离此六千里之遥，听说峰上厉害的妖兽众多，大婚之日就在三日后，往返费时，催化灵草还要时间，恐怕赶不及。”
“我去。”剑尊道，“我会在三日内赶回。”
摇光心知，要赶时间，唯有剑尊御剑最快：“那就有劳剑尊了。时间紧急，我先去准备其他炼制灵液的材料。”
璇玑道：“此事我会暗中告知天枢，至于玉衡，还是瞒着她的好。细节之处，我再去寻清寒商议。”
定计之后，两人告辞离去。
云衣留了下来。
她拦住就要动身的长怀，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师尊，我有一事相求，恳请师尊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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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的事办得如何了？”
明明是白天，九霄殿却昏暗异常，族兄不知为何在殿内施了术遮挡日光，玉衡不喜欢阴暗环境，站着都有些心中不安。
她低声回答，“都办妥了。”
不知何时起，光是看到夜沉的身影她就有些紧张，昔日面对族兄，她还可以说笑如常，如今是笑不出来了。
“萧清寒今日来见我，一改那日拒不配合的态度，他说他同意大婚。”
“小小想必很开心。”
“她当然高兴，三日后就是大婚之期，你盯紧了，别出差错。”
三日后，他还是不改主意，玉衡微微变了脸色。
夜沉深深看了她一眼，“情人锁的主意出的不错，你下去吧。”
“是。”
玉衡退出之后，夜小小自阴影处转出来，她马上就能如愿嫁给萧清寒，心情相当不错，甚至哼起了小曲。
“初七，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夜沉问。
玉衡的反应不对，回想上次他说初七，对方也是变了脸色，推说给伤势，这次又是如此，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夜小小停下来想了想，歪头看他：“娘亲的忌日。”
夜沉眼眸转厉，“看来，我犯了个错误。”
夜小小不解看着他。
夜沉看着夜小小，“不过也无妨，大婚之日，爹可要好好准备，送你一份大礼。”
他手上一动，一只蝴蝶自他手中飞出，那蝴蝶恍若透明，穿窗而出，飞跃茫茫云海，飞往了魔渊的方向。
夜小小笑了：“我很期待。”
夜沉也笑了起来，人族以为他要攻秋藕城，布下重重防守，他却选择奇袭紫霞宗，如今紫霞宗已灭，下一个便轮到九霄仙宗了。
他要送给夜小小的大礼，就是亲手在婚宴上取了萧清寒的性命。
未来的九霄帝君？
呵，有他天魔在此，怎会让魔族最大的隐患活着？
这小姑娘十分有趣，陪她玩了这么一场过家家的游戏，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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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告知萧清寒他们今日商议之事，听说要他假意娶夜小小，萧清寒想也没想就拒绝，要对付夜沉，他有别的方法，唯独不会选择娶夜小小。
璇玑道：“你师父很了解你，他说不会同意，于是你小师妹提出，她可以代替夜小小，来和你进行这场假婚礼。”
他有些惊讶。
“清寒，宗主之事关系重大，如果婚宴上，我们将人替换成云衣，你可同意此计？”
“我同意。”
璇玑松了口气，“你和你小师妹真的——”
他诚心道，“清寒爱慕小师妹久矣，婚宴之上，若魔将杀来，还请峰主多关照师妹，勿使她受伤。”
“放心。”璇玑道，“宗门内有你、我、长怀还有天枢在，魔渊那边，我已联系了百花宗主等人和摇光峰主一同前往，查探魔渊虚实，转化魔土，望他们能一举功成。”
璇玑峰主离去之后，萧清寒独坐松风居内，他打开桌上灵匣，里面堆叠着五块晶石，熔岩之火在晶石中燃烧，带来一股灼人热意。
自回宗之后，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运转清心心法，但积压在他心脉处的魔气还在与日俱增，他知自己入魔在即，却束手无策。
魔龙如冤魂不散，从他身上冒出来：“萧清寒，你还不死心，还要用这晶石吗？”
他并未正面回答，“你在等我入魔。”
“没错。”随着魔渊次次得胜，魔龙的心情一日比一日好，“让我算算，你还剩下几日呢……三天，四天？够你和你那小师妹办完那场假婚宴了，你看我说话算话，任你们相亲相爱，我只是默默旁观，我还真是仁慈呢！这次入魔之后，你离成为魔君之日，可就不远了。”
萧清寒拿起晶石又放下，心中罕见地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年少学剑，六十年才突破瓶颈，也未曾有一刻自我怀疑，直到被魔龙俯身，他想尽办法依然无能为力时，他的体会才如此深刻。
这种感觉来源于，哪怕对方已经如此傲慢，漏洞百出，而他慎之再慎，依然无法摆脱对方，仿佛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人力能改变，而是天定。
想到这里，他不由露出一丝冷笑，哪怕被命运如此摆布，他萧清寒也依然不信天，不信命，如果他无法控制入魔，那他就独自深入魔渊斩杀魔将，他可以不要这九霄宗大师兄的名号，可以让天下人都认为他堕入魔道，可是——
小师妹。
小师妹怎么办？
云衣盼着他控制魔念，想要和他同舟共济，而他想留在这条船上，是如此艰难……
“大师兄？”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云衣不知何时来了，她正关切看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