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珂眨了眨眼:“给你的赔罪。”
羽徽若收住眼泪,眼睛比宝石还亮。
她最喜欢这种金闪闪的东西了。
鹿鸣珂将唇抵到她的耳廓,轻声说了句话。
羽徽若的脸慢慢地红透了。他说的是,下次让你在上面。
整整一日,鹿鸣珂都在殿中陪着羽徽若,他们一起用膳,一起洗澡,一起靠坐在帐中看书,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这样腻歪着,都觉得很快乐。
殿中树上的果子所剩无几,都被鹿鸣珂摘下,喂羽徽若吃了。
前两日羽徽若才从阿昙口中得知,那果子是一种灵果,吃了可以帮助恢复元气,温养身体,怪不得她醒来后身子好得那么快。
落日西垂之际,羽徽若困得哈欠连天,窝在鹿鸣珂怀里,闭着眼浅眠。
等她睡下了,鹿鸣珂将她放在榻上,盖好被子,披衣而起。
门外,流觞守了整日,等到他出来,说:“殿下,时间到了。”
第89章 [VIP] 合修
羽徽若睡了小半个时辰, 阿昙已为她备好晚膳,羽徽若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她说:“我想出去走走。”
阿昙说:“让琉璃陪您。”
羽徽若心知肚明, 琉璃是鹿鸣珂放在她身边的眼线,她没说话。
琉璃提着宫灯, 走在羽徽若的身侧, 为她照亮脚下的路。
鹿鸣珂离开前吩咐过,不必再拘禁着帝姬,她想去哪里都行, 前提是不能走出太子宫。
幽都势力盘根错节,还没有尽数为太子殿下所掌握, 这也是为帝姬考虑。
魔君为鹿鸣珂准备的太子宫很大,一时半会走不完,听说魔君几乎将手头上的事都交给鹿鸣珂了,鹿鸣珂大概也不会很早回来。
羽徽若转头对琉璃说:“我听说,我们的脚下有座地宫。”
琉璃面色一变, 回道:“那里是殿下用来关押重要人犯的地方,没有殿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踏足。”
“可他亲口对我说, 只要是他的地盘, 我都可以去。”羽徽若一脸无辜。
琉璃无话可说,只暗道殿下真是糊涂。
“你要是害怕担责, 只管告诉我入口在哪里, 所有罪责, 我一人承担。”
殿下刚吃了禁果, 现在只当这位小帝姬是举世无双的珍宝,捧在手心都来不及, 哪里舍得责罚。
琉璃只好将她带往地宫。
地宫被切割成一间间囚室,甬道悬明烛,脚下黑漆漆的,还堆积着乱石,羽徽若昨夜刚折腾一夜,走起路来,身子有些不稳。
琉璃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生怕她摔出个好歹。
囚室太多,里面多关押着妖魔鬼怪,还未靠近就爆发出鬼哭狼嚎,震得人耳膜疼。羽徽若一间间找了过去,累得气喘吁吁,索性直接问琉璃:“凌秋霜在哪一间?”
不晓得凌秋霜关在这里的消息帝姬是怎么得到的,早在羽徽若提出要参观地宫,琉璃已叫人去请示鹿鸣珂,鹿鸣珂那边很快给了回信,她认命地指向其中一间,还将能打开牢门的玉符给了羽徽若。
羽徽若推开囚室的门。
屋内陈设着桌椅床柜等家具,生活所用器具一应具有,除了光线黯淡些,与普通的屋子没有区别。囚室只有一扇小窗户,凌秋霜坐在窗户下方,借着幽暗的天光,握着匕首正在雕刻桃核。
她身侧的不远处,桌子上放着吃剩下的桃子。
“姑姑。”阔别大半年的重逢,令羽徽若忍不住红了眼睛。
啪嗒一下,凌秋霜握着的匕首掉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羽徽若:“帝姬!”
二人紧紧相拥,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告知彼此,为免凌秋霜担心,羽徽若说到和亲那段,挑些重要的说,省去了最揪心的一幕。
凌秋霜还不了解这一手带大的姑娘,她虽被关在这里,也从鹿鸣珂口中得知了一二,心中痛极,只为应承羽徽若的好意,强忍着没有戳破。
这里毕竟是鹿鸣珂的地盘,没有多少时间让二人叙旧情,羽徽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心绪,说:“姑姑,我放你回羽族。”
“我走了,你怎么向他交待?”
羽徽若凑到凌秋霜耳边,小声说了句话,然后说:“他会听我的。”
凌秋霜担忧道:“有朝一日,他清醒过来,你该怎么办?”
“那时,想必他已经非常非常喜欢我了,不会怪我的。”羽徽若想起那日鹿鸣珂说的情话,他说的那么动听,羽徽若信了。
凌秋霜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
“姑姑?”
“帝姬,你沦陷了。”凌秋霜早就应该看出,她对鹿鸣珂情根深种。
这回羽徽若大方地承认了:“是,我沉迷于他,不论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可是羽族该怎么办?”
羽徽若轻笑:“您和摄政王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但姑姑有没有想过,谁都可以做羽族的王,甚至,还有人可以比我做得更好。我生来就是帝姬,身上背负着责任,我自诩不辜负羽族臣民,做了那些事,伤害了他。我已尽了帝姬的责任,现如今,我只想做一回初初,初初这辈子最不想辜负的,是悯之。”
凌秋霜已然明白羽徽若的选择。她叹口气,说:“在我面前,你是羽族的帝姬,也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或许,我不赞同你做出的选择,但是,如果你感到开心,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多谢姑姑理解。”羽徽若哽咽道。
凌秋霜身手好,只要走出这座困住她的地宫,幽都就留不住她。羽徽若将她送出太子宫时已是深夜,她没有回长生苑,而是去了鹿鸣珂的寝殿。
她对凌秋霜说的话,其实真正是想对鹿鸣珂说的,琉璃就在门外,她会把那些话都转达给鹿鸣珂的。
大概有人吩咐过,巡逻的侍卫见了羽徽若,也只当没看见,羽徽若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殿门前。
大殿的门虚掩着,仅燃一盏灯烛,鹿鸣珂坐在帐中,背对着灯烛,流觞手里握着巴掌大的瓷罐,狠狠挖出一大块琥珀色的膏体,抹在鹿鸣珂的背上。
借着跳跃的烛火,依稀能看到他背上横亘着几道交错的红色印记,那伤痕再熟悉不过,一看就是用鞭子抽出来的。
流觞嘟囔着:“刚好这玉颜膏炼成了,拿殿下试试水,这药比殿下从前用的药要温和许多,就是这见效嘛,大抵也没那么快,这两日殿下先忍一忍,别去帝姬屋中了,以免干柴烈火,一不小心都被帝姬看到了。”
羽徽若推开屋门,走了进去:“为什么不能让我看到?”
“帝姬。”流觞用身子挡住鹿鸣珂的身体,脸上都是慌乱,眼中却是计谋得逞的表情。
羽徽若如今修为都被锁住,能走到这里,不被鹿鸣珂发现,没有他和琉璃的打掩护,基本是不可能的。
羽徽若抢走流觞手里的瓷罐,眼睛往他身后瞟:“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鹿鸣珂已拉起上衣,正襟危坐。
“因为殿下挨了打,殿下觉得丢脸。”
“流觞!”鹿鸣珂呵斥,扯到伤口,蹙了下眉头。
“就算是殿下责罚,我也要说。”流觞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跟蹦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全部抖了出来,“半年前,魔君陛下执意攻打羽族,此事已酝酿多年,魔族大军整装待发,只等屠了羽族,将羽族土地尽数划为所有。殿下主动请缨,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减少两军伤亡,帝姬提出议和后,殿下自作主张答应了帝姬的条件,此事引得魔君震怒,罚殿下每日受十记笞刑,刑期三年,若殿下不堪忍受,魔族就会撕毁协议,重新对付羽族。”
竟是这样的吗?
羽徽若满面讶然,那张议和书,居然是用这个代价换来的。
是了,他再厉害,刚从荒墟回到幽都,在这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被封为太子殿下,看似风光,实则毫无根基,要想保住她和羽族,只能向魔君妥协。
那一战,羽族虽失了十三城,那些被俘虏的子民都被善待,战火殃及的城池,也未经历太严重的破坏,是因他入城时曾严令禁止屠城,还将城中百姓编入魔族的户籍。再后来,两族议和,这些城池也是如数奉还。
那是羽徽若要求的,羽徽若以为,是自己用羽族帝姬的尊严和余生自由作为条件,保全了那些羽族的子民,却不知所有人都安好无恙,背后还有他默然无声的守护。
羽徽若怔怔望着帐中的鹿鸣珂,鼻头发酸,眼角有了湿意。
流觞说完那番话,就溜了出去,他怕自己溜晚一步,会被太子殿下爆锤。
羽徽若坐在鹿鸣珂身侧,抱住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你不也有事没告诉我吗?”鹿鸣珂话里藏着弦外之音。
羽徽若只顾着看他的伤,没听出来:“我帮你上药。”
“嗯。”鹿鸣珂褪了上衣。
羽徽若跪坐在他身后,纤细的手指一寸寸抚过他背上的伤痕。
他每日按时去受刑,再用药物强行抹去这些痕迹,没有人看到他的痛苦,因为他不需要,做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
玉颜膏有股淡淡的清甜香气,随着羽徽若指尖的拂动,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着。
“这药本是用来给你祛疤的。”鹿鸣珂用指腹蹭了蹭她的额角。
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已养了回来,愈发肌骨莹润,唯独这丑陋的疤留在额角,十分碍眼。
“我试试。”羽徽若用他清亮的瞳孔当镜子,将玉颜膏抹在疤痕上。
鹿鸣珂眼中笑意氤氲,那映在瞳孔里的女孩,也分外的娇俏动人。
额角的疤可以自己抹,身上的某些疤痕,就无能为力了。
鹿鸣珂取过羽徽若手里的玉颜膏,将她放到床榻上,褪去她的薄衫,将药膏推上她的肌肤。
两人目光甫一相撞,羽徽若就读懂了鹿鸣珂眼中的深意。
她蜷缩着身子,小声说:“我身子尚未缓过来。”
“我会小心的。”鹿鸣珂已凑了过来,温柔地吻她的耳垂。
这里是她最为敏锐的地方,亲一亲,整个人都会变成可爱的粉色。
“唔。”羽徽若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挑弄,一下子就软了四肢。
鹿鸣珂手掌轻抚她的小腹,她感觉到丹田内有股力道松了开来。
那是禁锢她修为的封印。
“我有一门功法,两人合修,可增强修为。”鹿鸣珂抵着她的耳畔,一边拥有她,一边将功法的口诀念给她听。
羽徽若意乱情迷,像是被人卷进了漩涡里,无意识地跟着他念出口诀。
结束后,鹿鸣珂往她手里放了颗红色的宝石。
羽徽若依旧无声地流着泪,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本能反应,似乎只有泪水方能宣泄她无所适从的复杂情绪。
她望着掌心多出来的红宝石,以眼神询问。
“我去魔君殿里受刑时,顺手从椅子上抠下来的。”鹿鸣珂半真半假地说。
这种事要让羽徽若产生期待感,反正他现在坐拥无数金银财宝,他决定,以后每次做这种事后都送她一颗宝石。
看在宝石的份上,她迟早也会喜欢上这件事的。
接下来的数日,每夜鹿鸣珂都会来找羽徽若,与她合修那门功法。
第九日的夜里,羽徽若只觉丹田充盈,灵气汇聚到一处,淬炼出一颗圆润的金丹,所有感官都攀至巅峰时,她发出愉快声响,背部有什么在游走着,接着破开皮肤,刷地展开一对流光溢彩的翅膀。
每一根羽毛都在烛光的渲染下,镀上一层浅金色,漂亮得像是夏日傍晚天际璀璨的晚霞。
“我褪羽了。”羽徽若失神地喃喃,眼角因激动滑落下一滴眼泪。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我们合修的这门功法,可以帮我唤醒凤凰真灵?”
“我只是试试。”
这门功法是鹿鸣珂在上古残卷里找到的,精髓在于献祭,献祭自我修为,成全对方。
羽徽若并不知道她突飞猛进的功力都是鹿鸣珂的,鹿鸣珂也没有解释,他不同羽徽若,他生来根骨奇佳,还有天魔一族的吞噬能力,修炼起来比羽徽若简单许多。
而且,这本来就是他欠羽徽若的。
苍玄太子是他的父亲,当初,苍玄太子得知母亲有孕,回到幽都后,如同所有第一次当父亲的男人,只想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送给他们母子,甚至,连那未出世的婴孩长大后的妻子人选,都已经开始纳入考虑的范围。
他扬言,必要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来匹配他的孩子。
有想巴结他的下属,一下子就想到羽族凤凰一脉,那时羽皇羽心月已经成婚,兼年纪与小皇子相差太大,就打起那颗还未破壳的凤凰蛋的主意。
他们偷走凤凰蛋,想要献给苍玄太子,在逃窜时,不慎将凤凰蛋掉下了天渊。
是他间接造就了羽徽若的命运,他本该还她翱翔九天的人生。
“我想去飞翔。”羽徽若有了自己的翅膀,只想现在就感受一把翱翔九天的体验。
“再等等。”鹿鸣珂抚着她柔顺的长发,“等我掌权,这幽都的天空,任你翱翔。”
第90章 [VIP] 刺白
考虑到身在幽都, 羽徽若再想飞翔,也只能暂时压住想法,因鹿鸣珂说过, 魔君身边有个非常得宠的妃子,最喜用羽毛做出来的衣裳, 她这身彩羽要是被看见, 会招来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