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月亮——咚咚锵【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8:06

  兀自一个人趴在挂着月亮的窗台边惆怅的时候,身后有脚步声。她以为会是祁煜和杨屿霖其中的一个。
  但是一转头看见落落大方的方雨竹。
  她呲牙笑:“看见是我失望了?”
  “有点。”
  她嘴角的笑落下来:“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两个男人都围着你转的感觉。”
  李秋摊摊手:“谁不喜欢被爱呢?”
  “你说得对。”方雨竹背靠着阳台,闲适、恣意道:“尼采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说,孤独的人总是会迫不及地向与他邂逅的人伸出自己的双手,从而泛爱,甚至滥爱。我觉得跟你很贴切。”
  李秋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道尼采,但是尼采是否说过那句话,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皱眉:“不管是多么圣明的人吐露了什么样的观点,至少我觉得你这样大肆评论一个你并未深交过的人,有点配不上你今天站的这个位置。”
  李秋昨晚回家后在网上搜索了下方雨竹,没想到她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理论知识博主,打的知性博学人设。
  下面一堆人夸:“姐姐好美!”
  “看多了浅薄无知的光靠露胸露腿来博眼球的女人,姐姐这样的可真是女性之光!”
  “......”
  方雨竹摇摇头:“你不了解我,不代表我不了解你。我这人有个习惯,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李秋费解:“那你这么针对我肯定是有目的,能说说吗?”
  月亮在空寂的夜里鸣叫,风声拨动树叶,吱吱啦啦地应和。
  方雨竹转了个身,和李秋一同面向窗外,她说:“我的目的啊?你猜?”
  “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杨屿霖,他就是我的目标。”方雨竹没有再绕弯子,“而且我势在必得。”
  李秋无语:“你能不能收起你大小姐的这幅傲慢,不是谁都有兴趣陪着你玩。”
  “你是说你自己,还是说他。”
  李秋转头盯着她:“有区别吗?你今天弄这一出,不就是想让我难堪。”
  “不,”方雨竹晃了晃中指,“我的本意是把你偷偷藏起来的那些小心思摊在桌面上,之后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更有针对性。”
  “人生不是生意场上的 kpi,你累不累?”
  方雨竹直接道:“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质疑我的成绩,还是嘲笑我。若论成绩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名校,且按照我的职业规划完成了我职业发展前半段的目标。现在我心智足够成熟,到了一个适婚的年龄,按照我的标准找一个门当户对且我能看顺眼的另一半,有什么问题?”
  李秋愣住了,她无法反驳。在她的叙述中人生仿佛没有迷惘和过渡,全是清晰的 to do list,而她一个茫然无措的人确实没有资格再叫嚣什么。
  她疲倦:“ok,我知道了。我只希望我们以后进水不犯河水。”
  “那你作出选择了吗?”她真像是在认真完成 kpi,而缠着甲方要答案的经理人。
  李秋离开阳台,她不愿低头:“我差点上了你的当,你以为用这种看起来坦荡无比的方式就可以刨开我的内心,然后为你的目标让道。既然你是搞心理的,你大可以用你的自以为是去判断。”
  她承认看惯了大多数人的迂回和遮遮掩掩,她一开始有点被方雨竹的直球攻击唬住了。但仔细一想,不管她是真的如此自信还是狐假虎威,她都不该被她牵着鼻子走。
  风声依旧,李秋转身往包厢走,方雨竹在她背后声音不大不小道:“不要辜负了你的美貌,你很适合我表哥。”
  这句话比那天在南山被老太太骂了句“荡妇”还让人难受,她被当成一个寄生者,离了祁煜就没有价值的依附者。
  李秋本能厌恶,但是没再追究。
  她过往那些竖起来的刺一下子掉了不少,忽而明白物种的多样性。就像也有人诟病她露腿的穿着和过分直率的性格一样,每个人都长着在别人看来奇怪的犄角。
  她再回去包厢的时候,里面缭绕着一层烟雾,看得出来刚才那两人抽得有多猛。
  但他们都不如她想得坦荡,也或许是他们自持稳重。
  并没有打起来。
  而是互相本着尊严较劲。
  祁煜嘴上做小伏低:“我还有意回纪城占个市场,你这儿要是有什么好的招商项目,想着点我。当然公平竞争,公平竞争,现在不是提倡政企互助嘛!”
  杨屿霖双腿交叠着,右手的指缝间夹着根烟,比往常更具有攻击性,嘴角浅笑了下:“这种事我只能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第24章 爱意回冲
  李秋觉得这局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她拿了包就走。晚上大家都饮的茶,不存在谁没法自己回去的事。
  出了和轩小院,纪城的夜还是泛着冷。
  祁煜快走两步跟上她,左手拿过她包两指勾着挂在背后,右手包住她整只手,不管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实意,李秋没再纠结任他握着。
  祁煜和杨屿霖的车都停在和轩小院外面的独立停车场,这个地方不在闹市,夜晚和寂静增添了隐秘感,情绪风一带好像就要露怯。
  走到车门边,祁煜放开她手,撑着门边开了门,又拉住李秋:“你不打声招呼就走?”
  李秋已经坐进去一半的身子又出来,朝离他们三米远的另外两人面无表情道:“再见。”
  车窗渐渐落下,她余光瞥见站在路灯底下的杨屿霖和方雨竹,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遗憾的形状是没得到那个人的骚动,还是对自己付出那么多心力后没能善终的执念。
  可坐在她左手边的男人,他们旷日弥久的心心相惜应该怎么摆放?
  纪城的夜景被祁煜的车速远远抛在后面,他很明显地表示了自己的不爽。
  进了李秋的卧室。他拽着她手,将人扔床上。
  她手肘的位置磕到床头,疼得直冒汗。
  “你他妈有病?”
  “有病的是你。”祁煜站在床头,居高临下,“我说你怎么一回来对我态度就变了,合着见了白月光,想旧梦重温?”
  卧室的吵闹声太大,惊动了王南方,她站在门外问:“你们怎么了?”
  祁煜声线柔和下来,朝门边说:“没事,我两拌了几句嘴,她有点生气,我哄哄,您早点睡。”
  “有什么事心平气和地说,不要吵架。”
  “嗯,知道了,您快去睡吧!”
  王南方还在门边,祁煜死死盯着她,在沉默中酝酿怒气。
  李秋半支着身体坐起来一点,无法反驳他的愤怒。甚至她也在问自己那个问题,是否真的变心了。她无法清晰地去界定,只知道她现在身处一片迷雾当中,看不清到底什么是爱,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她的沉默更加刺激了祁煜,他说:“我回来那天晚上,你是要去见他?”不光女人在这事上敏感,男人也一样。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的慌张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李秋抬眸,死咬着唇瓣,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我们分手吧!”
  祁煜肺管子都要气炸了,他知道这次她没玩闹,说的是真话。
  但是哪能这么如她意,他冷笑一声:“你真的蠢到家了,你以为他真的会为了你放弃大好前程,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就看不清男人。”
  李秋起身,去书桌前拿了两张卸妆棉倒了很多的卸妆水在上面,多得都溢出来了,她说:“就算没有他,我们两的关系已经让我很疲倦了。”
  “你他妈怎么早不疲倦晚不疲倦,现在疲倦?”祁煜压着声音,但是怒火升到顶点。
  李秋手上动作不停,她用这样的方式掩饰自己丢掉庇护之后的不安,“也许这件事是个契机。我问你能不能结婚的那个时候,我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说出来的。但是你沉浸在自己的生意里看不到我的痛苦。”
  祁煜自大、骄傲,但他不对女人使用暴力。即使这会他很想扇李秋一巴掌,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咬牙切齿:“我说了会结婚,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无条件配合你?”李秋回眸,眼周泛着红,红血丝在眼珠里倍速增长,她问:“因为我是女的,就应该接受你的安排。还是因为你施舍的那些好。”
  祁煜砰的一声捶在桌面上:“算我迟钝,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他粗喘一口气,摆手,“ok,我尽量心平气和,你说说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你的父母亲,现在还包括你的表妹,他们每个人都认为我是个仰仗你存活的寄生虫。”李秋直视他,“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我是比较佛系,当然我承认你的经济状况给我佛系的条件。我现在讨厌极了这种等人施舍好的生活条件,施舍爱的感觉。”
  祁煜过来抱住她,颓唐道:“别说气话。我承认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是你刚才说的这个理由太像借口。”
  李秋推他没推动:“那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她不明白为什么人总是不愿意去听真话。
  祁煜叹口气:“我们不吵了,为了一个外人不必要。我今晚也是气糊涂了,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跟他联系,也不见他,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以他对李秋的了解,要是真背叛他了,她的态度不会软化。这事还没脱离他的掌控。
  但很久以后他包括李秋才意识到,实际上这个时候她们在感情里都是菜鸟。如果真的不想毁灭这段关系,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该拆穿对方的秘密或者谎言。
  他们谁都没办法与对方内心的动荡共情。
  在他去试探她,问出她是不是去见杨屿霖的时候,这段关系就出现了永远不能缝补的裂痕。
  李秋想哭,但是她哭不出来,声音沙哑道:“你其实内心也觉得我是个浅薄,头脑空空的女人是吗?所以在她们指摘我的时候你装作无事发生。”
  她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可是很爱自己的爸爸也说过:我们家秋秋小的时候就是公主,长大了也要做个公主。
  所有男孩都被驯化成龙,而所有的女孩都被规训成公主。公主是美丽的,但除了肤浅易逝的容颜,就剩下为男人服务的娇羞和矜持。
  她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
  祁煜没有撒手,把椅子转过来,揉了揉她通红的眼眶:“理智点,我们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别把人想的多么高尚,物欲不是什么坏事,在这个社会一切东西都可以等价交换,包括感情。你问一问自己,真能放弃我给你的优渥生活?”
  确实,人的惰性比李秋想得还要更甚,撇开一切之后的未知就像一把钝刀扼住咽喉。
  打破现在的一切,背负道德的谴责和制裁她在想自己是否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当然还包括祁煜提供的理想主义生活。她对面前的男人并非无情,只不过本是一泉活水的感情,现在就像放了水泥速凝剂,搅拌不动了。
  李秋抬眸看他:“我们真的还能回去吗?”
  祁煜努力表现平静:“乖一点,别想那么多。”
  李秋去浴室洗了把脸,她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陌生,好像她出生的时候本来不该长这个样子,但是慢慢吃过的饭、喝过的水,听过的话塑造成了这般。
  她突然想起吕欢说的,一种自己即将消失的恐惧。
  李秋回屋的时候祁煜站在窗边抽烟,看见她进来,他找了个没用的纸片把烟头捻灭,嗓音低沉:“刚才没忍住,下不为例。”
  她撇撇嘴:“没事。”
  祁煜起身走过来,搂住她腰,“开心点,别垮着一张脸。”
  “嗯。”李秋想推开他到床上去。
  祁煜握住她手,低头不容分说地吻住她唇,动作不温柔,像是在惩罚她的不安分。李秋脑袋里面嗡嗡的,配合着他的动作。唇舌交缠,一点点被生物本能的欲望吞噬。
  他手劲很大,睡衣的扣子崩了两颗。李秋胸口被捏的有点疼,她推了推倚着床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希望他力道稍微轻点,但是无济于事。
  祁煜狠了心,洇湿的唇瓣一路从下巴到脖子再到胸前,留下一片痕迹。
  他掐着李秋的腰,用力将她以一个屈辱的姿势箍在自己怀里,承受着这些予取予求。
  但他还是对李秋的轻微抗拒有些不满,男人总是希望女人对他身心是唯一的,他是李秋第一个男人,他要留下磨灭不掉的印记,也忍受不了他留下的痕迹被别的男人覆盖。
  他挑起她下巴:“拿出你以前那股子骚劲来。”
  “不要,”李秋推他,“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可以不做,不要用这种我低你一等的语气跟我说话,很伤人。”
  他抬眸,眼神犀利:“记住我怎么上你的,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以后都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
  其实他错了,他不是没耐心,而是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李秋知道的。以前她也认为男人就要无利不起早,尊严来自地位和金钱。
  现在,她的想法仍然没有变,只不过她开始讨厌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被供养位的姿态。
  被供养也意味着没有话语权。
  祁煜是在拿钱买她的纯洁,而现在他所愤怒的,不光是付出的感情被践踏,还有他为此支付的一笔金钱,本身是要作为她身心唯一的交换,而现在他有花钱买到劣币的风险。
  李秋感觉到他进去的时候比往常都要更重更深,她眉头紧蹙,嘴唇上有血腥味漫开。双手被他压过头顶,无法反抗。她动了动屁股,想缓冲一下,结果迎来更深的挞伐。
  “轻点。”她唇逢里溢出两个字。
  祁煜声音低沉:“这种时候,你说怎么轻。轻了可不能止痒。”两人都在暗暗较劲,慢慢视线的交织,还有头顶那盏泛黄的白炽灯都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下来。
  经年累月,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还有做爱时的动作和反应都让人心软,李秋回吻他,祁煜缠住她舌尖,用心品尝。
  最后冲刺的时候,她环在他腰身的手收紧,胡乱摸着。
  李秋刹那间感觉他们还没有病入膏肓,也许情感也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
  当然也有可能是性爱当中释放的强烈荷尔蒙暂时压过了矛盾。
第25章 悱恻缠绵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纳兰性德
  7 月 26 日
  李秋醒来床上就她一个人,白色的纱帘开了个小缝,天气阴沉沉的,像裹了一层不透风的棉被。大块的乌云由远及近移动。
  她打着哈欠出去寻人,但是祁煜也不在客厅。王南方闲不住在勾网路上时兴的珍珠包。
  李秋问她:“祁煜呢?”
  “走了。”王南方抬眼,“天没亮就走了,让我给你说一声。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催,说货出了点事,着急处理,处理完就回来了。”
  李秋点头:“你早饭想吃什么,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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