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月亮——咚咚锵【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8:06

  她摇摇头:“还是免费的香。”
  李思文也不拿乔,他实实在在跟李秋讲了下冲茶的程序。又说了些怎么才能体现茶韵的手法,再给李秋推荐了一些讲茶的书。
  他说:“我们两上学的时候要是有这么认真,估计今天也是海水不可斗量。”
  “没事,现在也不晚。”
  自从回到纪城开了新的机构,她每天都感到很“饥渴”。一种迫切想要通过学习来弥补对未知事件的恐惧,她是希望自己能游刃有余,守住这份饭碗,也是尊严。
  服务员端着烤鱼的盘子上来点火的时候,李秋抬眸跟杨屿霖视线碰撞。他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眼神里的骐骥明晃晃的,不做任何遮掩。
  李秋也没有刻意躲避,只收了下肩膀,慢慢将视线转移到其他地方。
  祁煜看在眼里,突然有了破坏欲,他恰似无意问了句:“李思文,纪城你混得熟,哪里酒席好些?”
  李思文看了眼杨屿霖,心想这塔都快焊死了,又看向祁煜,“你这话不要脸,我们两谁不是在这城里跑大的,你现在忘本了不成。”
  “没办法,变化太大了。”他话头一转,“你们都做的风生水起,现在我要回来还真得仰仗你们。”
  “这些门面话就不要说了,”李思文招呼大家动筷,“你们两这是要办事?”
  李秋听到办事,刚到嘴边的鱼肉囫囵咽下,看了眼祁煜:“你说什么?”
  “我问李思文纪城有没有好一点的酒店,你在想什么?这么不专心。”
  李秋握着筷子的手紧了下:“专心吃鱼。”
  杨屿霖坐半天没开口,这会动了动身子,把放在他那边的小菜往李秋这边推了推。
  他说:“婚宴就嘉园。要是宴请长辈或是生意伙伴,可以到一品阁,菜色都不错。你要是真需要,我可以介绍这两家的经理给你。”
  李思文眼瞅着这火已经烧起来了,赶紧往嘴里扒拉几口饭:“杨说的没错,你这真要办事?”
  李思文戳了戳李秋,李秋抬头就听见祁煜说:“迟早要办,先准备着。”
  她皱眉看了眼祁煜,并未拆台。结婚于她忽而变成一个很遥远的词汇,李秋惊叹于人的变化之快。
  再暑假来临前,她还幻想着影楼里的婚纱礼服。为结婚打过各种各样的腹稿,但就是回到纪城后的各种各样的小事,让她的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觉得自己需要一抔实实在在的土壤,能供养出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而不是做一枝攀援的凌霄花,也会笑曾经萌生出做祁煜太太,每日喝茶逛街的倦鸟生活。
  现在看来她还是吃不来那“苦”。
  服务员端上来一壶解腻的柠檬水和一锅柴火鸡,李思文又找人要了几片柠檬,说淋在烤鱼上好吃。
  李秋接过一片尝试这种吃法,李思文又拿了一片问旁边两人:“你两谁吃柠檬?”
  “不吃。”
  “不吃。”
  异口同声。
  李思文这话算是踩着那两人尾巴了,他灰溜溜不搭言,自己埋头吃了起来。
  后半段,祁煜和杨屿霖之间气氛还是不和谐,但除了口头上一来一回的较量也没什么。关键有李思文这个和事佬夹在中间,也没太冷场。
  李秋除了吃东西就是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以前她参加祁煜的饭局就是吃喝玩闹,现在她开始留意他们说话的方式,涉及到利益问题时的规避手法。
  不得不承认,祁煜的应变能力很好。自他经手公司后,不光规模大了很多,且很多次化险为夷。
  同样他的问题也很明显,有时过于激进。这一点杨屿霖跟他截然相反,他很稳,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稳,简直是不动声色的代名词。
  李秋觉得自己有点魔怔,现在逮着谁看着都可以当自己的老师。
  中间他们聊股票基金,李秋兴趣不浓。跑到楼下的院子里消食,暑假快要结束了,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南山消遣。
  蹦床和滑梯上很热闹,她驻足看了会,主动跟在一旁边吃边盯梢的大人聊了起来。
  她心里觉得好笑,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她脑子里也全是生意了。
  但这种感觉不差,让人很踏实。
  那种微妙的心境上的变化只有自己能察觉。
  李秋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招人,闲聊几句开了头,对方问她:“你结婚了吗?”
  这句话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性来说,就像别人问你吃饭了没一样稀松平常,奇怪的是她不再对这个问题感到愤怒。
  也许别人并非不怀好意。
  李秋笑笑:“还没。”
  “享受几年也好,不过孩子早生恢复的要快。”
  “嗯。”李秋点头,“我在外地工作,现在想回纪城安家,就害怕教育跟不上,以后耽搁了孩子。”
  对方唏嘘:“都这样想,现在养一个孩子不比从前。关键爷爷奶奶们年纪也大了,学习根本管不过来。我们又要上班真的有心无力,学的科目又多,又要中考分流,我们家百分之八十的家庭矛盾就是因为孩子。”
  “是挺难,”李秋想了想说:“平常孩子们是不是还得上课外班?”
  对方比了个六:“六个。这都不是他们班里最多的,我们就让学了画画、乒乓球。别太落到别人后面就行了。”
  李秋又闲聊了几句,对方主动说起下午放学接送困难,她顺水推舟,推了吕欢的微信过去。
  正好楼上的三人下来,祁煜巡视了一圈,很快锁定目标,唤了声:“李秋秋,走了。”
  李秋回头看了一眼,祁煜和杨屿霖都站在楼梯口和前门连接的回廊处等她,一前一后,李思文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她道别,跟上去。
  他们约好去李思文的船坞酒吧续摊子,但李秋今天累了一天,明早还要接待人。更主要的是,她不想同时看见那两人。
  驾照到手,原本她想开祁煜的车下山,但被他以难度大,太危险拒绝了。
  最后还是祁煜开车送李秋回去,然后再去酒吧和那两人会和。
  .
  船坞酒吧。
  李思文刚到就被前台叫走,说今天来的食材有问题。
  他只得招呼了一声便去处理。
  角落的卡座里就剩下祁煜和杨屿霖两个人,一偏头还能看见墙壁上挂着一个干枯了的羊头怪吓人。李思文吹嘘说去羌塘从藏民手里买回来的,宝贝的紧。
  杨屿霖知道,他原本去羌塘的人,听了些穿越无人区尸骨无存的故事,便转头去了四川。
  别看往日里桀骜,胆子着实一般。
  不过在都市生活久了,杨屿霖有时候会想越繁华,越远离自然文明的地方越险恶。那套阴暗的,披着人性弱点外衣的规则,在吞噬纯良,甚至那个过程不会让你觉察。
  不过这会没了其他人,祁煜也不伪装。
  其实从这点来看,祁煜要比他坦荡。
  “来一根?”祁煜递过来一支烟给他。
  杨屿霖看了眼接过,从桌上拿起打火机点燃了两根烟。
  祁煜毫不讳言:“现在也没别人,我们就不用装礼尚往来了。”
  杨屿霖在烟雾快要散尽的时候吞了口酒:“我一贯这样。”
  “呵,”祁煜笑出声,“她对你有滤镜,可能被你蒙骗,我不会。”他笑着摇摇头。
  “我可不可以把你现在的行为理解为害怕?”杨屿霖抬眸,身子往后倾,靠着椅背。
  祁煜点了点烟灰,“怕?不至于。我们两在一起这么多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其实说这话的时候他有点心虚,细细一想,和李秋虽朝夕相处,但真正花在两人关系上的时间却少的可怜,他嘴硬:“再者,都是男人,你也清楚感情这东西不能当主食。”
  杨屿霖没有回话,他习惯先等别人暴露。
  祁煜看他沉默,拿起酒杯自己闷了口:“卧薪尝胆有时候也是一种弱者行为。”
  “可越王勾践终破吴。”
  酒吧放了一首慢摇,两人都已经有些醉了。
  祁煜换了话题:“我没想到你家跟方家这么有渊源。”
  “住得近而已。”
  “最近没少被催吧?”祁煜看戏的心态。
  杨屿霖笑说:“到这个年纪催一催正常。”
  “那你什么意思?”祁煜正色,“我这个做表哥的替我表妹探探你口风。”
  杨屿霖盯着空了的酒杯,没有看祁煜:“我没有那么古板,需要用一段婚姻来借势。当然能娶到喜欢的人最好。”
第35章 情感存疑
  回家洗了澡,四肢铺在床上,筋骨像是捆绑许久被放开,一阵酸软之后带着伸展开的舒畅。
  李秋享受地舒了口气。
  她原本心里也想着一起去喝酒的那两人会不会闹出什么事,但转念一想就算打起来又怎样,那里面有几分是真情实意为了她都不得而知。
  在她跟祁煜的这段伪亲密关系里,她意识到,期待越多失望越多。如果把他人做某件事的动机总归因于自己,那样不快乐,也不开心,就像那支顾影自怜的水仙花。
  而现在她已自顾不暇,很快进入梦乡。
  祁煜回来已是午夜,李秋提前给王南方打过预防针,不然半夜听见有人开门定要吓个半死。
  但她还是披上衣服出来看了眼,祁煜手撑着玄关的鞋架找拖鞋,王南方闻见酒气不悦:“你们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这是喝了多少。”
  祁煜这才察觉有人,抬眸看她,笑了笑:“没事,阿姨!您赶紧去睡。”
  “我给你冲一杯蜂蜜水暖暖胃。”说着她就去行动了,祁煜也不好拂了长辈的好意,乖乖等着王南方,喝完听了几句唠叨才回了卧室。
  李秋已经睡熟,他过去坐床边,近距离看她安静地呼吸,心里又笑,要是她醒着肯定不会让他就这么坐在她床上的。
  她眼睫闪了下,祁煜一惊,但是她没醒,皱了皱眉继续沉睡。
  祁煜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李秋了,即便是最亲密的人,但是现在看着对方的容颜竟然有一种陌生感。
  他凭白有些难过,但这很不像他。
  从小家里看似是一个相对宽松的氛围,但是父亲最擅长冷暴力。一次考试成绩不好,跟亲戚家小孩相比有了落差,祁镇平最是没有好脸色。
  但是他不会直接指责祁煜,而是将危机感转嫁到罗梅身上,或是收回那些本该属于父亲职责范畴的关爱。
  那种家庭权力失衡带来的痛感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让他急于求成,急于成为另一个威权,去宣泄以往的委屈和藏得很深的自卑。
  被比较长大的人,大抵都是嘴硬不愿低头,看似骄傲不屑一顾,实则内里的自卑已经长成了巨人。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绝对不会成为像祁镇平那样的人,但是他又发现自己不可免俗地成为了他那样的人。
  每个人都逃不掉父亲的“阴影”。
  李秋不知梦见什么,烦躁地拍了下被子。
  祁煜小心翼翼地凑近她干裂有点纹路的唇瓣上,看来她最近真是累极了,以前都是要精致到每一根发丝的人。
  李秋感觉被人捂住了口鼻,呼吸不畅,还能闻见淡淡的香甜混合着酒气。
  她睁开眼,眉毛攒成一堆:“你装鬼呀!我还以为鬼压床了。”
  祁煜近乎贴着她脸,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你见过这么帅的鬼吗?”
  李秋白他一眼:“赶紧洗了睡。不早了。”
  “你对我真有那么失望?”他忽而问了句。头顶的白炽灯发出轻微的运转声,灯光晃眼,时间倏然间变得漫长悠远。
  他们像两个飘零在海上的小船,没法掌控自己的方向。
  李秋怔楞几秒:“也许并不全是你的问题,是我们的需求并不匹配。”
  她破天荒没有赶祁煜立刻去洗澡,但他心里颤巍巍的,总有种凌迟处死前给一碗好饭的错觉。
  他敛了敛眉,少有的无措:“我把我的银行卡全给你吧!这几年七七八八也挣了几个,如果这样你能安心的话。”
  李秋推他:“你先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祁煜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她,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朝暮相处,对他心软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甚至,有时候单是一个拥抱,她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继续把脑袋依偎在他怀里。
  割断已经变成习惯了的依附关系,很不好受,一旦提及分离几乎每一寸呼吸都在发烫、都在发疼。
  祁煜脸埋在她胸前,醉意明显,也是他意识最脆弱的时候,不然高傲潇洒如他,不肯低头才是常态。
  他呢喃:“你要不要亲我一下?”
  并不承认具体的问题,这种过于抽象的错误认定和谅解申请李秋现在一律划为懒惰的、调和关系的手段。
  问题还是问题,仍旧在。
  “你先去洗澡。”她说。
  “一起。”
  “不要。我洗过了。”她拒绝。
  祁煜抬眸,他这种时候真的很幼,蓬松的头发乱了,双眼皮下长长的睫毛慵懒地眨着,“真不要?”
  “嗯。”
  祁煜不再强求,起来换了衣服去洗澡。
  他洗得很快,约摸着就十分钟左右。
  再回来李秋又快睡着,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祁煜翻身上床,俯她身上亲了亲,“你刚才还欠我一个吻。”
  李秋装死,不想理他。但是祁煜眼神悠悠盯着她看,她便捧着他脸,在他侧脸轻轻挨了下。
  祁煜刚要加深这个吻,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响
  李秋眼尾扫过去,看见来电人的姓名。
  祁煜挂了,但是那边的人不依不饶,不出半分钟,又打了过来。
  他心情不悦,接起,压出一个深沉的“嗯”字。
  钱雅有点紧张,“祁煜哥。”
  “有事?”祁煜不想加深和李秋之间的误会,声音听起来淡淡的。
  钱雅小声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有事说事。”
  “我把工作搞砸了,主任让我做工资表,我把金额算错了,下午已经提到银行了,我现在才发现。”她声音嗡嗡的,看来是真的有点担心。
  钱雅在一所学校的财务岗上班,进去工作没多久。
  祁煜想开口骂人,但听她那么可怜又忍住了:“明天一上班跟你们领导报备,赶紧撤回重做。没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天塌了。”
  钱雅愈发委屈了:“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祁煜哥。”
  祁煜挂了电话,掰过李秋的脸:“睡着了?”
  “我真的很累了。”李秋睁开眼,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你如果还需要哄这个妹妹,那个妹妹,就可以出去住酒店了。”
  祁煜把手机扔远:“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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