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璐扯了扯嘴角：“……我谢谢你啊。”
栾穗左顾右盼：“话说回来，以葳她身为副会长忙一点，我可以理解，蓝蓝跑哪去了？”
何璐看着台上表演，搭话：“不知道，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综合体育馆外面，应珈蓝推开玻璃门出去，由于体育馆里面的洗手间排长队，于是她打算走去旁边的教学楼上面找厕所，顺便透透气。
没走两步，她看到许以葳往她的方向走过来，挥了挥手，后面还有邢无妄和北延。
“珈蓝，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许以葳问。
北延嘴里咬着烟，浓白到透明的烟雾间的火星，若隐若现，身上的外套敞开，突出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再往上看，透着烟雾他那双漆黑冰冷的眼睛，正落到她的身上。
应珈蓝收起视线，和她说：“去教学楼找厕所，里面人很多。”
“一起，我也正想去呢。”许以葳点头，转头和邢无妄说，“你们先进去看表演，待会我们过去找你们。”
而后她挽着应珈蓝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应珈蓝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问许以葳：“你们在路上遇到的？”
许以葳想了想，笑道：“因为晚会工作我找卜述聊了几句，邢无妄不知从哪收的风，说我们单独相处，就闻味跟来了，回综合体育馆时，正巧见到北延从寝室睡醒出来，我们就一块儿过来。”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都不知道北延是不是天天熬夜，见到他总觉得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应珈蓝小声呢喃：“可能又有比赛了……”
“你说什么？”
应珈蓝一惊，摇摇头：“没、没什么，晚会节目选得不错，大部分都好好看。”
许以葳不由得叹气：“那可是花了我几个日日夜夜选出来的，有你的夸赞，证明没有白忙活。”
应珈蓝看她一会儿，没忍住笑出声。
“好看到想笑，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个反馈……”
“不是。”应珈蓝说，“我觉得你和邢无妄在一起后，节奏慢下来，还懂得享受生活，换做以前，学生会的工作像刷题那样，一天就搞定了。”
许以葳脸上的表情完全愣住，瞳孔涣散了一下，像是要下什么决心，嘴角微扬，笑着点头。
*
综合体育馆后排没有坐满，满地的易拉罐，零食残渣，每落下一步都会发出“咔嚓”的声音。
米由翘着腿剥着花生，抬手和许以葳打招呼：“嘿学霸，坐下来，一起吃花生不？”
许以葳摆摆手，只看到北延和米由在聊天，却少了一个人影，她拿出手机还没拨通，同时有个号码打进来，便按了接听键。
“许以葳。”
那头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捂着话筒，立刻找个偏僻的地方接听。
许以葳清了清嗓子，启唇：“爸爸，你找我？”
许文政沉声道：“明天元旦放假，你回家一趟。”
许以葳抿唇，似乎没想到事情来得突然，有点不想回家。
“不行，我答应外婆明天回老家陪陪她，我不想言而无信，伤了外婆的心。”
半晌，许文政松了口：“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挂断电话后，许以葳顿时松一口气，紧张到大气度不敢喘，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拆穿了，靠着墙壁，缓了缓。
“昂，小骗子。”
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声音，她像只警惕的小刺猬，四处张望，准备好发起攻击。
走廊处有微弱的光线，勾勒出虚化的身影，她眨巴着眼睛，邢无妄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许以葳睨他一眼：“你居然躲在暗处偷听我打电话，你怎么还有理了？”
莫名其妙地被反将一军，邢无妄觉得有些好笑，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怎么叫偷听，这可是公共场所，加上你说话大声，还理直气壮地骗人，还怕被人听到？”
许以葳立刻拍开他的手。
邢无妄挑眉，斜斜地靠在墙壁，伸手将她拉到跟前：“明天带你出去玩两天。”
“不去。”许以葳说，“你没听见？我要回外婆家。”
“小学霸变成小骗子了，你不但车票还没买，也可能买不到。”邢无妄摸了摸她的头发，发丝缠绕在指间，勾起一绺送到嘴边，落下一个吻，“那通电话是你爸爸又为难你了？”
许以葳脸颊发烫，抬手抽出他手里的发丝，柔声道：“嗯，可能叫我回去训话，在办公室训得不过瘾。”
“昂，这样啊。”邢无妄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看向她时似笑非笑，“要不，我动嘴……安慰安慰你？”
第40章
她仰头与他对视, 脖子上透着淡淡的绯红，眼见薄唇慢慢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晕开一阵氤氲的热流, 酥麻得让她缩了缩脖子。
嘴唇即将触碰上的一瞬间——
忽然走廊的尽头人还未到，声音先到，大声嚷嚷道：“妄哥, 晚会快结束了，我们待会去酒吧玩啊……”
许以葳一惊, 猛地推开邢无妄, 迅速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一下子她的身影消失于走廊尽头，混着一点儿玫瑰荔枝味儿的尾香，渐渐变淡。
邢无妄手指收拢, 抓了个空, 闭了闭眼睛, 咬住后槽牙，心里暗忖着跑得真快，我们又不是偷情, 怕啥。
而后他转头，狭长的眼眸微眯, 不悦的睨着米由。
走廊光线昏暗，米由离得远，没有看清他的神色, 边走边说：“妄哥你怎么不出声, 在这干嘛呢, 赏月么。”
邢无妄轻哧：“对，看白月光。”
米由扒拉着走廊的小窗户, 仰头张望：“白月光？哪呢，在哪里啊，让我看看……”
邢无妄啧了声，懒得管米由，抄着兜，朝许以葳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到了外面，在一棵树后面找到她，他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蛋，下一秒就被她一手拍开。
许以葳揉了揉脸蛋：“太尴尬了，米由有没有看到？”
“你想他看到什么？”邢无妄勾唇轻笑，“我安慰你的方式？”
许以葳：“……”
这个人说话真的很不要脸。
邢无妄失笑，他的手指移到她后颈处，弯下腰，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寝室。
*
第二天一早，许以葳被来回不停的脚步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往床下瞟一眼，室友三人难得比早八还早起床，真稀奇。
“你们一大早要去哪玩？”
栾穗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过去：“你醒了？就等你，快点下床，相信我，我铁定将你打扮到美死邢无妄。”
说完，她眼里燃起一把熊熊烈火。
许以葳：？
蓦然想起昨晚的事，她们四人元旦都不打算回家，临睡前还商量着要不要一起周边游，栾穗难得没拒绝，因为平时都在陪男朋友，放假当然陪室友，挺会雨露均沾的。
这回是许以葳第一次摇头，其实她是无所谓的，不过邢无妄提前和她说了，当然要和室友提一嘴。
“你们要去约会？”栾穗惊呼，拍拍胸口，“轮到我出马了，你明天从头到尾地打扮包在我身上，效果好到可以美死他美死他美死他——”
当时许以葳听听就算，没想到栾穗不是说说而已。
许以葳下了床梯，凑到应珈蓝身边：“她，来真的？”
应珈蓝点头，双手向前伸，上面搭着几条裙子，打着哈欠说：“我六点就被穗穗叫醒了，她像极了打鸡血，上学期期末成绩过了合格线都没见她这么开心，你激起她的兴趣和热情。”
话音一落。
栾穗塞了几件搭配的裙子外套到许以葳怀里，说：“去换吧，第一次约会你只需要美死他，知道不？”
许以葳扫了两眼，摇头：“裙子？我不想穿裙子，外面好冷……”
“放心，外套什么我都会给你备，换完出来帮你化妆。”
“……哎不是，穗穗，其实我们也不算约会，天天在学校见面，上课见，下课见，连吃饭都在一块儿。”
许以葳说完，连忙给另外两人打了个眼色，何璐立刻接收到信息，说了两句，试图说服栾穗。
栾穗置之不理，边推她去厕所边说：“你平时就爱一副学生的打扮，难道和邢无妄出去玩也要吗？我当你军师，美到他流鼻血——”
最后许以葳拒绝栾穗塞来的裙子，换上自己的衣服，不过还是经过栾穗的筛选，脸上简单涂了点唇彩，没有化妆。
时间还没到，她连忙夺门而出，生怕栾穗把她回炉再造。
邢无妄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走在半路，他随意地抬起眼，看到许以葳迎面走来。
她今天的打扮简单但又有所不同，围巾挡着半张脸，扎着高高的丸子头，露出一双荔枝眼呆萌呆萌的，且充满灵气。
邢无妄长腿一迈，两三步走到她面前，她把围巾拉低了些，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出声，可他视线定定落到她嘴唇，指腹轻轻擦过唇瓣，残留一抹亮丽的色彩。
他声线散漫：“化妆了？”
“……差点，只是涂了唇彩。”许以葳抿抿唇。
邢无妄扬起一侧眉毛，这是什么说法。
许以葳用围巾挡着嘴唇，解释道：“一大清早被栾穗抓起来打扮了一番，那会儿我就像没感情的换装芭比娃娃。”
邢无妄听完，轻笑一声，指节摩挲着她光滑的脸蛋：“那很可爱。”
顿了顿，又问了一句：“唇彩什么味道的？”
许以葳知道他想干嘛，直言：“化学物质的味道，你敢亲，你就嘎了。”
*
商业街上人潮涌动，中间位置从头到尾都是一眼无法看尽的摊位，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许以葳低头看着被他握紧的手，在后面跟上他的步伐，心里泛出一点儿别样的感觉，抬起眼睫，看向他的背影，恍然的瞬间——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东西，时间与机缘都是蓄谋已久，曾经两个人隔着一条小巷遥遥相望，身后是打架乱逃夹着警报声，也是熙熙攘攘伴随吆喝叫卖声，从未想过，原来会牵起手成为彼此安心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看她么？
一个背影能承受所有的感情，撑过了四季。
邢无妄突然回头，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许以葳说过“好”，倏地余光扫到什么东西，转头看过去。
有个摊位是打气球的，摊口前围着不少的情侣，大概都是男生想一展身手给女生赢下她想要的奖品。
邢无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挑眉问：“你想要哪个娃娃？”
许以葳摇摇头：“不要娃娃，我想玩——”
邢无妄一顿，眼尾微微上扬，轻笑：“上次带你去玩VR游戏，现在还上瘾了。”
许以葳走到摊位前问老板玩法，五十发子弹，打气球数量越多奖品价位越高，奖品可以任选。
她听完，点了点头，看了一圈奖品区，娃娃水晶球玩具这些她都不喜欢，不由得蹙着眉头。这时，身后有大人带着小朋友经过，她回头一看，而后伸出食指指向角落的一堆不同图案的氢气球。
“老板，那堆气球我全要了。”她说。
老板笑了笑：“可以，打破四十五个球，我全给你，很有难度的，你有没有能力拿下？”
许以葳还没说话，邢无妄站在她身后，散漫道：“四十五个球，应该不难。”
老板又说：“小伙子，哄女朋友也不要把牛皮吹大，除了受过训练的，不然打二十个球都难。”
“好，那试试看咯。”
邢无妄接过老板递来的子弹，上膛，瞄准，第一颗子弹蓄势待发时，被许以葳的手挡住视线，便扭头看她。
许以葳笑笑：“邢无妄，我们来比赛，谁先打够四十五个球。”
话落，围观群众有人吊儿郎当地开口道：“哟呵，你们小情侣还挺会玩的，内部还有比赛？！”
邢无妄轻挑眉梢，忽然低头，压低声音附在许以葳耳边：“以后不许说我差劲，因为你也没机会说。”
许以葳只听懂字面意思，话外音一点不解，当即点点头。
围观群众聚了越来越多的人，摊位前的许以葳和邢无妄，相视一看，旋即望向气球墙，一个接一个地击中目标，连续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女生一点儿都不逊色于男生，动作潇洒又漂亮，而男生动作快捷又利落，两人的打法旗鼓相当，引得围观群众一阵又一阵地起哄，还有帮忙数气球。
只有老板吓得下巴快掉地上了。
很快，两个人同样射中四十四个气球，剩下最后一个气球，看谁抢先射中就是胜者。
邢无妄勾唇，看向许以葳：“这么准，该不会是我练出来的？”
许以葳想了想，笑着说：“一半一半吧，计算出子弹射程基本上能击中。”
邢无妄胸膛微微颤抖，笑出了声，逗她：“怎么忘了学霸算数快呢，我只能靠实力。”
许以葳：“……”
瞄准最后一个气球，两个人同时扣下扳机——
在场全部人都屏息凝视着，只有两种可能性，不知花落谁家，砰的一声，气球炸了——他比她快首先击中。
许以葳侧目看了看他：“你赢了。”
邢无妄勾唇轻笑：“所以，你欠我一个要求。”
许以葳微怔，眨眨眼：“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邢无妄漫不经心地“昂”一声，懒洋洋地说：“你刚刚点头的时候。”
“我……”
话音未落。老板把一堆氢气球拿过来，感叹：“看不出来你们俩挺厉害的，我做了这么久生意，居然还上当了。”
许以葳接过手，笑着轻声说：“谢谢。”
氢气球有点多，她一手抓住后，感觉整个人快要飘起来了，顿时邢无妄及时伸手过来，大手包裹小手外面，多了一份力道，将她稳住下来。
然后，什么点头，什么要求都被她抛诸脑后，一边走一边把手里的氢气球免费送给小朋友，没一会儿，全部派完了。
在街上逛了一圈，累得不行，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休息。
许以葳拿下围巾，说：“好热，我突然想吃冰淇淋。”
“我去买。”邢无妄挑眉，“你乖乖坐着，别动。”
等了一会儿，他手上拿着一个冰淇淋走过来，递给她。
许以葳张嘴咬一口，冰淇淋化在嘴里，带着淡淡的奶味，味道很正，不会过甜又不会腻。
她再咬第二口，刚进嘴里，倏地肚子开始隐隐作痛，眉头紧蹙。
邢无妄看她嘴角沾了一点儿冰淇淋，用指腹轻轻帮她擦过，下一秒就看到她神色恹恹，捂着肚子弯下腰，他立刻拿走她的冰淇淋，问：“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