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检察官——Krantz【完结】
时间:2023-05-17 17:17:43

  徐翊白由她拉着,“你倒还真不挑剔。”
  明澈知道徐翊白这话其实不是说她挑剔,而是说她心大,刚与假想敌明枪暗箭,转头就能把假想敌带来的饭给吃了。明澈扭头认真回答,“这有什么好挑剔的,浪费粮食会天打雷劈。”
  高档餐厅的外带餐盒向来过度包装,明澈一边念叨着不环保,一边将手伸进纸袋捞餐盒,这一捞才发现,纸袋中还另放了一只小小纸袋。
  里头是一瓶香水。
  明澈将香水拿给徐翊白看。徐翊白接过,拧开,漫不经心解释,“说是给我带的礼物。”
  主语都省了,句子能多简洁就多简洁。没等明澈来得及阻止,徐翊白就已走到厨房水池旁,哗啦啦将瓶中液体毫不吝惜倒个干净,然后当啷一声,香水瓶落进垃圾桶,干脆利落。
  浓郁香气自水池里腾窜出来。明澈目瞪口呆。
  徐翊白抬眼瞧见明澈表情,淡然问她,“怎么,会天打雷劈么?”
  明澈从来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可倒都倒了,也只能抚抚胸口顺顺气,“……劈就劈吧。”
  倒香水已足够表明立场,明澈也不知道徐翊白看她和假想敌剑拔弩张是不是就像看见俩小学小女孩互相扯头花,总之就是俩字:幼稚。直到鳗鱼饭热好吃上,那股木调香味也没散开,明澈边吃边忍不住风凉吐槽,“一个已婚妇女为什么要给旧情人买香水呢?还不如直接送人民币。敢不敢让她老公和孩子知道啊?”
  最后一个难听的词憋着没说。
  徐翊白抬头瞄她,“那你给我买。”
  明澈刚想说你那香水太贵了我可买不起,徐翊白又悠然添上后半句,“挑你喜欢的味道。”
  要不怎么说男色误人。这还让人怎么拒绝。明澈瞬间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虚地把藏不住笑的脸埋进碗里,“好好好,买买买!”
  明日还要上班,明澈着意早些休息。可等灯光熄灭,月色关在窗帘之外,明澈躺在客房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竟有些睡不着了。
  明澈常年间歇性失眠,身边永远备着好几盒安眠药,但这段时日状态还算好,安眠药也许久没有动过。闲着也是闲着,明澈望够了天花板,摸过手机开始搜男士香水,打算做做功课。只是隔着屏幕闻不到味道,科普帖子就算写得再天花乱坠,也不如拿试香条在鼻子跟前晃悠晃悠。明澈越看越无聊,最后百无聊赖下单了一件睡衣。
  再看时间,竟然已经快两点了。
  明澈失眠经验丰富,知道这个时候要是仍然睡意全无,明天白天就得疯,于是决定依赖科技与狠活,悄声爬起来找到安眠药,又蹑手蹑脚溜出去接水。
  安眠药奇苦无比,堪称生命无法承受之苦,明澈抠出一粒,拿牙齿小心翼翼叼着,刚拿起水杯,身后猝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在干什么?”
  寂静之中,人声也如惊雷。明澈吓得一哆嗦,心脏砰砰乱跳,药没叼住,掉了。
  徐翊白走过来,自明澈身后摸过药盒。明澈惊魂未定,在徐翊白胸口捶了一下,“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徐翊白脸色阴沉,随手将药盒扔进垃圾桶,“你吃了么?”
  “哎你干什——”明澈没拦住徐翊白,俯身要捡药盒,又被徐翊白揪了起来。
  明澈瞪他,隔了两秒又觉得这事不大,“我还有。我有一堆。”
  徐翊白不耐烦截住明澈的打岔,“问你话呢,你吃了么?”
  “你还真好意思问。”明澈往地上瞧了半天,什么也没瞧到,“药都被你吓掉了。”见徐翊白绷着脸,一看就是把安眠药当作洪水猛兽的非失眠人群,宽慰他道:“偶尔吃吃没事的,放心。我都吃了好多年了,药量把控得住,不会有依赖性,也不上瘾。”
  徐翊白抓着明澈的手转身就走,“过来。”
  “哎哎哎——”明澈不肯离开,被徐翊白拖着平移,“过来干什么啊?”
  徐翊白答得掷地有声,“睡觉。”
  “你把我药扔了我还怎么睡觉,你知道处方药开一次多费劲么我还得跑趟医……啊你你你放我下来!”
  徐翊白嫌明澈话多,俯身搂着她的大腿一扛,直接将人扛在肩上。明澈吓得叫了一声,拼命锤打徐翊白后背,可倒立着脑袋充血,这力气也使不出几分。
  徐翊白将明澈扛进卧室,扔到床上,又趁明澈未来得及逃跑,眼疾手快将她按进被窝。明澈论力气全然不是徐翊白的对手,眨眼间就被铁箍似的手臂横拦,身后是炽热躯体,连落在耳后的鼻息都是烫的。
  徐翊白命令道:“睡觉。”
  这命令有点难。
  明澈与徐翊白在这张大床上不知滚过多少次,但明澈从未在此过夜。其实今天为何失眠明澈心里清楚得很,无非是因为想不明白她在徐翊白心里究竟算什么。天天把“炮友”这个标签贴脑门上纯属逃避,因为破罐子破摔可以避免直面许多事情。徐翊白不说,明澈不问,可能这就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可怜的默契与平衡。
  就连尹铮也早就提醒过她。怪她自己。玩火自焚。
  明澈在徐翊白怀里转了个身,伸手轻轻贴着他的肋骨,心疼不已,小声埋怨,“身上有伤,瞎折腾什么。”
  其实那伤不重,徐翊白自己从未放在心上。徐翊白在明澈额头吻了一下,又摸摸她的头发,“是你非要折腾我。”
  这人可气。怎么还倒打一耙。明澈恼怒地抬头瞪他,可光线太暗,目光晦涩,视线交融处只余眼角一点盈盈闪光。
  最后是徐翊白先服软,将明澈按在胸口,柔声哄她,“睡吧。乖。”
  这话像是有奇异的魔力,明澈靠着徐翊白的胸膛竟开始犯困。彻底睡过去前明澈搂紧徐翊白的腰,迷糊想着,贪嗔痴为何贪在首位,她现在算是全明白了。
  徐翊白在家待不住太久,等周一晚上明澈下班回来,厨房里忙碌的人已经变成阿姨。阿姨时间卡得正好,一边端盘上桌,一边笑说徐律师出门啦,说让您一个人先吃。
  但凡阿姨掌勺,菜式比徐翊白下厨时还多,生怕明澈不喜欢似的,恨不得把看家本领全使出来。明澈换了衣服坐到桌前,看看手机,没有未读消息,抬头对阿姨说:“其实您不用做这么多菜,吃不完浪费。”
  阿姨端上切成小块的冰镇西瓜,放在明澈手边,又在碟子旁摆上一把小叉子,热情回答,“只要明小姐喜欢,就不是浪费。”
  明澈问她,“徐律说过回不回来吃饭吗?”
  阿姨根据之前被交待的措辞推定,“让您先吃,可能不会回来吧。”
  话虽如此,明澈却总不死心。阿姨做完晚饭之后离开,留明澈一人对着满桌菜肴发愣。明澈想问徐翊白什么时候回家,又怕他正忙,打扰他,只好选择做个懂事而无趣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吃着西瓜枯等。
  饭菜渐凉,再冷下去就不好吃了。明澈正准备放弃,拿起筷子,忽闻院中车声,而后不过两分钟,大门打开,徐翊白踏进了门。
  明澈顿时欢欣雀跃,蹦跳着过去迎接,“你回来啦!”
  徐翊白随手扯开领带,扔到一边,又解了两颗衬衫纽扣,敞开领口,“吃饭了么?”
  明澈摇头,“没。”
  徐翊白一愣,走到明澈身前搂着她问,“阿姨呢?”
  “做完饭就走了。”
  “那你怎么还没吃?”
  答案尚未说出口,笑意先从眼里溢出来——因为在等你啊,这答案多简单。不过几天工夫,明澈觉得她已然被徐翊白惯坏了,心中竟迫切渴盼每天下班都有徐翊白在家等她,她负责赚钱养家,徐翊白洗手作羹汤就好。
  徐翊白仍在等明澈回答,明澈却起了小心思,故意不说,突然趁徐翊白不备勾他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啵叽一口。
  亲完两个人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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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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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之前明澈没想过会是这个效果,想亲就亲了。亲之后明澈反应过来,尽管她与徐翊白什么都做过,该亲该摸的一寸不差,可那都是徐翊白主动,而且起了这前奏就是要往床上去。
  在日常生活中情不自禁地主动亲徐翊白,这还是第一次。
  明澈故作冷静落回脚跟,低头开溜,“你去洗手换衣服,我把菜热热。”
  徐翊白站明澈身后,本想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拎回来,伸出手后又改了主意,任人逃之夭夭。
  吃饱喝足,明澈终于还是被拐到床上。
  之前两人冷战许久,好不容易冷战结束,徐翊白又受了伤,熬到昨天已经是忍到极限,可书房一次不够尽兴,欠下的这点债总得还清了才算完。
  明澈把徐翊白当成玻璃做的,三分推拒难得全是发自真心,生怕他一不小心使大了力,折过一次的肋骨会折得更厉害。徐翊白哄了明澈一会,明澈依然别扭,徐翊白就也没了耐性,直接将明澈按住,不许她挣扎。
  身体不挣扎了,嘴还没堵上。“叔叔你悠着点。万一你又进医院了,医生问起来,你说你怎么说?”
  “照实说。”徐翊白俯身在明澈嘴唇上亲了一下,如同野兽拥吻猎物,既凶残也温柔,“成年人谁还没个性生活。”
  明澈细琢磨一番,觉得这话好像骂人——她从前就没有,没有又不会死。正走着神,徐翊白已经缓慢而仔细地解开纽扣,明澈又去抓他的手,忧心忡忡,“昨天你站着好发力,今天在床上行不行啊?”
  即使有上下文,男人被问这问题也算奇耻大辱。徐翊白正要身体力行给她答案,明澈突然泥鳅似的灵活逃脱徐翊白的钳制,从床上爬起来,说要换个姿势。
  这等主动邀约从明澈口中说出十分稀罕,徐翊白当然不会拒绝。虽已是立秋之后,日照时间渐短,此时窗外的天还未黑透,即使关灯也能看清对方身体上的细致分毫。这灯关得聊胜于无,明澈只好虚张声势以掩盖内心的害羞,指挥徐翊白靠着床头坐好,还给他拿了枕头垫在背后。
  难得明澈做一次受累方,没多久就不情愿起来,搂着徐翊白的脖子耍赖起腻,故意靠近等他亲她。这姿势适合接吻,徐翊白握着明澈的侧脸亲她嘴唇,另一只手横拦在明澈后腰,腰肢细窄几乎与徐翊白的大手同宽。
  明澈得偿所愿,被亲得开心,又与徐翊白蹭着鼻尖,磨磨蹭蹭问他明晚是否有空。
  徐翊白此时心情奇佳,笑着逗她,“怎么,宝宝想约我?”
  明澈不满地瞋他一眼,“你说嘛……”
  “别人约我,没空;我家宝宝约我,当然有空。”
  徐翊白一向日理万机,明澈不想影响他的工作安排。只是既然徐翊白如是回答,那就是有空,管他前面加了什么条件状语。明澈又开心起来,黏着声音撒娇,“明晚出去逛逛,给你买香水。”
  “不是你给我挑么?”
  “对呀,你过去我才能闻出来哪个更衬你。”
  这话强词夺理,但徐翊白还是允了。一番运动尚未做完明澈就开始喊累,满心想着还不如像从前那样任徐翊白折腾。徐翊白就由着她再换姿势,顺手按亮了灯,“等我伤好了,我健身你和我一起去。”
  明澈摇头,不肯,偷懒耍滑,受累的事让徐翊白做就可以了。
  徐翊白如明澈所愿,次日晚上特意匀了时间陪她闲逛。下班后徐翊白到一分院接明澈,照旧将车停在远处街口。明澈瞻前顾后若无其事地溜去,再瞅准周围没有熟人跳上了车。特务接头一样。
  徐翊白倾身过去,与明澈亲了一下,亲过之后刚要坐正,又被明澈揪住衣襟。明澈凑在徐翊白领口处吸吸鼻子,小狗似的使劲嗅着,“今天没喷香水?刚才还想呢,早上应该告诉你别喷香水的。”
  徐翊白揉揉小狗脑袋,眉心舒展,眼中含笑,“要给我挑香水,当然不能提前喷。”
  明澈自认对香水并没什么审美,挑选全凭本能,要是给自己挑也就算了,可给徐翊白挑生怕他会不喜欢。最开始试的几款明澈一直问徐翊白的意见,徐翊白未直接评价,只道:“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是给女人闻的。我的意见不重要,你选你最喜欢的就好。”
  这话颇有道理。明澈向来觉得男香比女香好闻一些,可能这东西设计时就是为了针对异性荷尔蒙。徐翊白从前用的那款香水味道厚重,奢华优雅,好闻是好闻,风格却颇为沉闷。明澈给徐翊白选了轻快的木调淡香,徐翊白当即喷上手腕,明澈心中雀跃,抓着徐翊白的手闻味道,“你工作的时候还是喷以前那款吧,压得住场子。”
  徐翊白拎起装香水的小纸袋子,带明澈往外走,“那这瓶呢?”
  “这瓶给我一个人闻就可以了。”
  “压不压得住场子,从来不在一瓶香水。”
  如此举重若轻的话不是任谁都有资格说的。明澈一想也对,规则对于站到金字塔尖的人来说什么也不意味。只是说到气味,明澈倒想起另外一事,“你身上现在都没有烟味了。你戒了?”
  徐翊白略一停顿,“其实没有。”
  那就是抽得少了。明澈又闻徐翊白的左手指节,原本旷日持久的苦味已经变得极淡,若有似无,“你是该好好养生,可别等老了跟赵老师一样。”
  徐翊白隔日去成都开庭,预计周五回来。明澈利用空闲两晚看房,总算在距离一分院脚程20分钟的小区里寻得居所,又私心想着与徐翊白多待一天,于是决定周日搬走。
  明澈在微信跟徐翊白说了这事。徐翊白应该在忙,回复得晚,说我在一分院附近有套公寓,你可以住。
  明澈本想答他,你那租金估计我付不起,又觉得这话听着特别死要面子,没劲。于是只说不用。
  徐翊白回复:这样我过去找你方便。
  徐翊白找她也干不了什么,无非床上一滚。养金丝雀当然得配个笼子,明澈思及此处甚至并不沮丧,只觉得挑金丝雀还是应该挑妩媚多情乖巧听话的,长獠牙的那种不该沾染。
  明澈又回一遍,不用。
  手机再没震过。明澈猜他可能通宵开会去了。
  周五明澈没加班,一到下班时间就抓紧开溜。晚饭阿姨准备,徐翊白比明澈早进门十分钟,明澈回来时徐翊白正坐在沙发打电话,闻声对明澈招了招手。
  明澈过去,坐在沙发扶手,顺从地任由徐翊白伸臂揽她,枕着他的肩膀安静等他忙完。五分钟后徐翊白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扣着明澈的手指缓慢摩挲,问她,“想没想我?”
  明澈在徐翊白的颈窝蹭蹭额头,决定放纵自己诚实一次,“想了。”
  “亲我一下。”
  明澈抬头,在徐翊白的嘴角啄了一口。
  明澈一度极其反感徐翊白的驯化,可现在……如果徐翊白想要的不过一个吻,她可以为了他藏起獠牙。
  晚饭过后明澈上楼洗澡,擦头发时看见微信,徐翊白说让她来书房。于是明澈穿好睡袍,顶着半干不湿的头发过去。徐翊白正在看书,见明澈进门,自抽屉中拿出一本册页,“这个送你。”
  明澈探头一瞧,丝绸封面上书三字:《金刚经》,不禁纳闷,“送我这个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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