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还是他媳妇儿说了话之后,宝琴才不情不愿的走开。
看着立在一边根本没打算去端饭,还防着他的宝琴,江执叹一口气,深知是自己混蛋了,说什么不好,要说等回来收拾人。
“我真不动手,你去吧。”
男人的神色,温软看不明白。
他喜怒无常变脸比变天还快,明明是他和婆婆说要休他,如今他回来又像是没事儿人一般,他究竟要怎样!
温软只觉得心累,又怕宝琴再惹怒了他,只能再次让宝琴去。
“你去吧,饭总归是要吃的。”
宝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一路小跑着往大厨房去,生怕自己回来慢了,小姐再被欺负。
温软始终都坐在那里,没有起身,也没有请男人坐。
江执自己坐下,还搬着椅子往媳妇儿这边靠得更近。
“方才你听到的那些话,不管是娘说的,还是我说的,都不作数。
我骂你那些话不是我本意,我没骂你,是骂给娘听的。
至于休妻,更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你想都别想。
你温软,生是我江执的妻,死了也是要与我埋在一个坟茔里,牌位在江家受香火供奉。”
温软心里乱得很,她完全不明白男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怎么就不作数了,话是他说的,他这是又犯的什么浑?
“娶你我可是借了外账的,我要是不欢喜你,我能借钱娶你?
是,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你,但那不是没见过你么。
那天在马场上,我见了你,我就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娶了你做媳妇儿。”
江执觉得现在说这些,好像是有些不适合,搞得像是道德绑架似的。
他自个儿起了色心强娶的人,借不借外债的关人家什么事?
“你忘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骗娘的。
你看,我骂了你,你以后都不用做饭了。
那什么,我那么骂你是我不对,是骂得太过了些,但我不是真的骂你,就是骂……”
“那些聘礼我退你,你去平了外债。”
原来他是借的银子来下聘,难怪了。
温软不觉得他借银子娶自己有几分真心,终究不是他喜欢的。
他现在说这些,是要她还聘礼才是吧。
从早上起,他就已经说了手头紧。
给他就是,不用他再绞尽脑汁的来哄骗自己。
说什么这辈子都不会休妻,死了也要跟他埋在一起,也是难为他说这些违心的话。
第二十三章 就当是嫁了个疯子
“砰!”
男人突然就站起来,捏起拳头捶在桌上,就连桌上的茶杯都抖了抖。
温软自然又被他着突如其来的架势和怒火给吓了一跳,她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又说得不对了,就又惹他发这般大的火。
男人喜怒无常她是再三领教的,这次也只是稍稍的愣神后就接受了。
她想:左不过就是今天了,大不了受他一顿打就是。
江执却是被她那句退聘礼气得肝疼,他说这些是在要她退聘礼么?
原地转了两圈,江执再去看他的小媳妇儿,她那坚定的眼神看得他咬牙切齿。
江执觉得实在没法跟她说,好好说她不听,声音大了还要吓着她。
“啊!”
男人猛然靠近的时候温软以为男人是要打她的,结果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腾空而起,吓得她惊呼出声。
却是男人将她抱起,睁开眼睛她只能看到男人崩紧了的下颌。
他要做什么?他不是要打自己吗?
被摔在床上,疼到不是多疼,就是男人黑着脸压上来,她一颗心都揪紧了,满心里又慌又怕。
男人壮硕的身躯压上来,这一刻温软以为他要打死自己。
唇被含住,她只能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一直到男人放过她,她还是满脑子都懵的,趴在男人怀里,腰背上那两只手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这回先饶了你,再说要休书退聘礼的话,看我打不打你。”
江执也就是嘴上放着狠话,他又哪里舍得真打她。
他倒是真想收拾不听话的媳妇儿,但他自个儿不争气,怪得了谁?
温软还喘着气,听到男人的话却是不敢出声。
她分不清男人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又是哄骗她的。
她也怕,万一自己再哪句话又激怒了他。
“往后在娘那里我说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当不得真。
先下我与你说这些你不明白,等日后时日久了便明白了。
你就记着一点,我说什么无非就是哄着她高兴,在娘那里你只管表现得愚笨些就是,时常打个碟子摔个杯的最好。
便是这初初的时候,过些时日娘便不会再让你去伺候了。”
自己这老娘是个什么性子江执还能不清楚吗?不然也不会把儿子养成老纨绔混账。
敢上江家去闹的老娘,是新媳妇儿能应付得来的?
这些年老娘跟着原身到庄子上来着实是受了不少的苦,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这些年脾气是越发的怪,眼里除了儿子别的什么都放不下,包括她自己。
媳妇儿还没进门的时候她就念叨着要给媳妇儿下马威,要怎么调教着伺候她。
敬茶的时候还说不要她生儿育女,但必须尽心尽力伺候人的话。
是人家不愿意生儿育女么?是您儿子不行!
您老太太到好,说出来那意思人家还要感激涕淋。
江执当然知道老娘是偏心他,但受委屈的是他媳妇儿啊。
一心为他的老娘不能不孝顺,他媳妇儿也不能让老娘搓磨,江执才想出来的这狠招。
现在是他穷,等他有银子了买了人来伺候老娘,有的人给她指使,她便没心思折腾他媳妇儿了。
都是原身的错,想他老娘年轻的时候也是被宠着娇惯着的,后来跟着他连个像样的仆人都没有,还要事事为他操心,连棺材本都要让他掏空了。
江执在心里叹着气,无数次的骂原身混账。
他也是头一次面对这种棘手的问题,他也很无奈啊。
半天,温软只喃喃着说了一句话。
“我会恭敬母亲,孝顺母亲的。”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也只能这么做。
别人都是希望媳妇儿孝敬伺候公婆,恨不得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做到十分满意才好。
他却是要自己什么都做不好,还不去婆婆身边伺候,更不惜做这些来骗婆婆。
谁家的儿子也做不出来吧!
除了想到他是真的混账,就连对婆婆对她也不例外,温软再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自然是要孝顺,但我娶你回来不是做伺候人的活儿。
无事的时候你陪着娘说说话,她说什么你就顺着她的意思,逗她开心就好。
别的,不用你来做。”
至于立规矩,这个要从源头上掐死,但凡是有了一次,后面便止不住。
这些话江执没有说,说了也是无济于事,且看结果才是重点。
“我知道了。”温软是真的被他吓着了,男人说什么她都应着。
她想:只要他不打人,不休她,就算是喜怒无常些也没关系。
她就顺着他,凡事都不顶撞他,就把他当供台上的爷供着,无非是难伺候些,这样也不是不能过日子,就当是嫁了个疯的。
但凡有可能,她也不想得一纸休书再拖着母亲与她受罪。
见媳妇儿好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江执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就是不明白也无妨,只要她听话就成。
“起来吃饭。”
男人一动温软被迫跟着起来,她于男人来说就跟个小猫崽子一般,随便一提就提起来了。
虽然,男人是抱着她起来的,现在她就坐在男人腿上。
她想下地,男人却是不让,还给她整理乱了的衣裳。
温软不敢挣扎,只能让他整理。
终于脚落了地,看到男人的衣襟也是凌乱的,她犹豫了片刻也给男人整理。
男人没动,也没再说别的,让她也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暂时好了吧。
有媳妇儿亲手伺候,江执美得很呢,只要温软抬头看他一眼就会发现。
可惜她没有抬头,只一心整理。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又是累又是惊又是伤的,温软早就饿了。
两人出来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都是后来宝琴和琳琳做的。
宝琴丫头先是仔细的看观察自家小姐,确定小姐除了唇有些肿,眼睛有些红,别的都还好。
再偷摸的去看姑爷,什么都没看出来。
“请姑爷,夫人用饭。”
这个称呼听着怎么都觉得怪怪的,江执撩着眼皮觑一眼宝琴,他觉得这丫头对他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大,得压一压才行。
“以后称呼老爷和夫人。”
她家小姐都是夫人了,他还是姑爷?
第二十四章 他就不是伺候人的人
“都听老爷的。”
温软一边给男人盛汤一边轻声与宝琴说,她是已经做了决定,凡事听男人的便是。
况且,这回男人也没有说错,宝琴确实该改口。
她不知,便是这么一句话也让江执又皱了眉。
“老爷是他们叫的,你叫什么?”
他是要媳妇儿听话,但他可不是要媳妇儿怕他,再把他当了别人。
温软盛汤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便又道:“相公。”
声音还是轻轻的软软的,但江执却能听出不同来,与之前她换自己相公的语气不同。
终究是吓着了她,他自知不是个温和的人,也已经在注意了,但他媳妇儿的胆子实在太小,也实在经不住吓。
他再怎么解释也都是徒劳,这种事哪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只能慢慢接触适应习惯。
“吃饭。”
饭桌上只有碗筷撞击的轻微响声,温软安静的吃着饭,没有看到男人再看她。
碗里多了一块排骨,“多吃些,都瘦得没二两肉了。”
温软没觉得自己瘦,但男人说她瘦那就瘦吧,于是吃了男人给她夹得排骨。
礼尚往来的,她也给男人夹了块蒸鱼。
其实,他不犯浑的时候还是不错的。
这顿饭吃得还算是和谐,正喝着茶,男人突然说。
“下午我有事要出去,你自个儿歇着,晚上回来吃饭。”
温软可不会问他去哪儿,只嘱咐他出门注意安全,就连早些回来这种话都不敢说。
一直把男人送到主院门口,男人不要她送了。
“回去歇着吧。”
“嗯,相公慢走。”
恭敬有余,情意却是半分也无。
江执是真后悔了,就该再琢磨个更好的法子,也不至于把她吓成这样。
做了做了还能怎么办呢,想把法挽救呗。
他可不能闲着,眼看着山上是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买苗子的银子还没有准备好呢,这是大事。
目送着男人离开之后,温软转身回去,男人不在她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她也确实觉得累,真想睡上一觉。
“夫人,我们还走吗?”
回来看到收拾了一些的物件,宝琴拿不准现在要怎么办。
“收拾了放着吧,暂时不走了。”
是啊,她也不敢确定说以后都不会走,一切都要看男人的心情。
“我去睡会儿,要是婆婆那边来人,你叫醒我。”
中午她惹婆婆生了那么大的气,她纵然是要教训也是正常,男人之前说会给她兜底的话,她如何能信?
“哎,您休息吧,奴婢在外面守着。”
宝琴想问之前在里间的时候老爷是不是又欺负夫人了,但看着小姐疲惫的样子又咽了下去,最终是没有问。
躺下之后温软很快就睡熟,这一个中午发生的事儿太多,她也是神经绷得太近,这稍微一放松便睡了过去。
到傍晚的时候江执回来她都没有醒,江执回来看到宝琴在外间门口立着。
“夫人呢?”
“回老爷,夫人在歇息。”宝琴看一眼老爷的神色,发现还好。
“下午可有什么事儿?”
“没有。”
“嗯,上晚饭吧。”看来老娘是听进去了他说的那些话,这样最好。
宝琴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是。”
进了门,发现中午收拾出来的那些东西已经不在,定然是他媳妇儿的意思了。
外面还有些亮,就是不点灯也能看清,进了里间里就看不太清了。
幔帐没有放,借着微弱的光能看清他媳妇儿窝在被子里睡得还熟。
可不能让她继续睡了,不然晚上还能睡得着?
正要叫人,不成想他一坐上床沿上,床里的人儿就动了。
刚睡醒的温软好有些不清醒,眼睛也看不太清东西。
床边一坨黢黑还吓了她一跳,就是那一下心里咯噔的一下,但也不至于惊呼出声。
“醒了。”
“相公。”
听到是男人的声音温软这才安心,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男人说晚上回来的,这是什么时辰了?
“嗯,起来吧,再睡下去就明天了。”
江执动手掀了被子,又将人抱起来,姿势和动作都不容温软拒绝反抗。
被男人抱在怀里穿衣裳,温软小声的提议,“我自己来吧。”
“别动。”
男人的微粗旷的声音从脑后传来,她便不说话了,任凭男人给她穿。
恍惚中她还能感受出男人手法生疏,他哪里是伺候过人的。
温软又想,那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下床的时候男人又说,“吃了饭我带你出去转转,也好消消食儿。”
“好。”
手又被男人牵着,与他一同来到外间。
“唔……”
是墩墩。
果然,门口一个胖墩墩的小东西往她这边过来,到了她脚下先是坐着看她,然后就趴在她脚边不动了。
“马上要吃饭就别摸它了。”
听到男人的话,温软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温软用脚背轻轻蹭了蹭墩墩,得到它动耳朵的回应。
它是真的赖,每天都是睡,叫都赖得叫。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完全没有想起来它来,难怪它要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