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是慕纤然给那个布娃娃起的名字。
慕纤然面色犹豫不决。
“那我让翠儿去你屋子拿了？”她转身作势便要开口。
“不要！”慕纤然忙叫道，见慕以婳正对她笑，羞得跺了跺脚跑出去了。
见慕纤然离开，慕以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婳儿。”慕夫人看着她，“你是去见阿离最后一面吗？”
最后一面……
慕以婳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可不就是最后一次。
虽然他们没有告诉自己阿离的身份，但她看母亲身边的嬷嬷的反应隐隐猜测阿离应该不是东夏人。
一国丞相竟然与别国的人私自联络，如果让府外的人知道，就是大事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母亲这半年要让阿离待在府里，但阿离这一走，恐怕他们以后真的很难再见面了。
慕夫人看着她的神色，神情忽然一顿，她试探道：“莫非婳儿喜欢他？”
慕以婳一愣，惊愕地看着慕夫人。
“母亲，他是我的朋友，就像宁州那样。”她一脸无奈之色，“我们之间不是您想的那样。”
说到傅宁州，她蓦然发觉她竟然已经将近一年没有看见他了。
慕夫人观其神色不似作假，脸上便露出一抹释然。
“等再过一两年你葵水来了，我和你父亲再为你择一个好人家。”她淡笑着说道。
“母亲！”慕以婳脸颊微微泛红，心里却忍不住一动。
不知不觉已经四年过去了。
“对了。”慕夫人忽然说道，“前几日有人去云隐山，发现山上已经空了。”
慕以婳一愣。
“云爷爷和容末哥哥都走了？”慕以婳有些怔怔。
他们就这样悄悄走了吗？
慕夫人点头，“这几日他们都没有回来。”
慕以婳闻言默然。
她在云隐山待了将近三年，自然知道云爷爷和容末哥哥从不离开这么久。
第130章 排场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会不会回来。
她不禁有些怅然。
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了？
“夫人，四少爷来请安了。”有丫鬟进来说道。
慕夫人淡淡地说道：“让他进来吧。”
慕夫人身边的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昨日先生又说四少爷没有好好读书。”
慕夫人微微蹙起眉头。
“母亲，那我便出去了。”慕以婳笑着说道。
“记得坐马车，多带几个侍卫，今日外面可能会有点乱。”慕夫人说道。
慕以婳一愣。
嬷嬷笑了笑，目光看向皇宫之处，“前些日子内阁学士之女被封为淑嫔，今日是她进宫的日子。”
慕以婳心里不知为何微微一沉。
她笑了笑，“是戴姐姐？”
慕夫人点头。
慕以婳起身离开。
廊外慕坚正在站着，见慕以婳出来，微微垂下头避开视线。
不知为何，府里的庶弟庶妹们皆似乎怕她，即使是向来顽劣的慕坚也不例外。
“坚儿。”慕以婳说道，“莫要惹先生生气了。”
慕坚低声应是。
见丫鬟从屋子里走出来进去，慕以婳便迈步而去。
马车缓缓行驶，慕以婳听从母亲的叮嘱，马车两旁有几个侍卫骑马守着。
她心里思绪纷纷，拿起书来读，却怎么也读不进去。
外面声音隐隐约约似乎更加嘈杂，慕以婳顿了顿，伸手掀开车帘。
“小姐，这声音从早上就有了，估计过会儿就没了，而且他们也不经过我们这条路。”侍卫骑马靠过来说道。
“停下吧。”慕以婳说道。
侍卫愣了一下，但还是让车夫停下马车。
长街上，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四周好几个侍卫护着，不时瞪向周围朝这里窥探的人。其上的家徽用布遮住，让人看不出这是哪个府里的。
没过多久，在众人猜测纷纷时，一个人从马车里下来。
那是一个身着鹅黄色烟罗裙的女子，身姿窈窕，但她的脸却隐于幂蓠之中，让人看不出她的样貌。
慕以婳静静地站在马车旁，目光朝另一条街上看去。
虽然淑嫔早已进宫，而且现在天色已然不早，但是那锣鼓喧嚣声却依然清晰，并不像侍卫说的那样过会儿就没了。
也是，毕竟是内阁学士之女，不是一般的官宦人家，当然要给女儿足够的排面。
站在她身后的丫鬟以为她在羡慕，笑着说道：“小姐出嫁时老爷和夫人一定会雇好多人搬着嫁妆绕京城一圈，让小姐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慕以婳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神情平淡无波。
小姐似乎从云隐山回来以后就变得安静了很多。
丫鬟想道。
不远处的酒楼里，一个少年站在二楼看着那马车旁的女子。
他长得极其俊美，温润如玉中透着一股雍容自若的神采。
“想她了？”桌前的老者打趣道。
出乎他的意料，一向内敛的徒弟竟然轻轻应了一声。
老者叹了一口气。
“阿婳是个好孩子。”他说道，“可惜……”
第131章 天者
可惜却出生于慕府。
容末垂下视线。
半晌他转过身子，看着老者，“师父，为什么一定要让阿婳也参与其中？”
“她是一个和你一样千年难遇的天者。”老者说道。
只这一句话，容末便默然无声了。
他自然知道天者有多么稀少。
前朝覆灭后，便有贤者发现有一小部分的人刚出生体内便有一股灵气，只要在孩童时期帮其疏散这股灵气，他便会拥有一些奇特的能力，若是没有发现体内的灵气，以致没有疏散，他便会作为一个普通人度过此生，而一般这股灵气只会在男子体内出现，体内的灵气颜色愈亮，其天赋便愈好。
他们将等级分为天者、地者和人者三种。当今天下差不多一万个人才会出现一个人者，十万人出现一个地者，而天者，至今为止只有容末和慕以婳两人，据推测，接下来一千年或许也顶多出现两个，这就能看出天者是多么珍贵了。
老者是个地者，当初他路过慕府时，慕以婳方才七八岁，但是她体内的灵气之盛即使他在外面也能感受到，于是他惊喜之下便哄骗慕元缜将慕以婳送到云隐山以便让他为这个孩子疏通灵气。
可惜……
老者摇了摇头。
可惜那灵气竟是个顽固的，他每晚悄悄地为慕以婳疏通，但是他花了将近三年也没有成功。
虽然灵气越强，疏通的时间便越长，但是以容末之天赋，也只花了一年疏通。
既然疏通不了，那这天赋也便无用，慕以婳便也只能作为普通人而活了。
容末默然。
“师父。”他说道，“我们建立这个组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老者闻言一顿，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面前这清冷如玉的少年。
半晌，老者叹了一口气。
罢了，他已经这么大，应该将这秘密告诉他了，他也有权利知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吗？”老者说道。
容末眸光微微一闪。
他从记事起便是由师父抚养，很小的时候他也好奇地问过，而得不到答案之后他便不再问，心里只以为族人都已经过世了。
而师父现在这话是何意？
老者站起身子，看着容末缓缓说道：“你是——”
忽然，容末表情微微一变，他转身疾步再次走到窗前，看向不远处。
“怎么了？”老者问道。
容末凝眸看了一会儿，待看清楚听明白之后，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无事。”他说道。
“我们现在出发吧。”老者说道，“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儿你自会全部明白。”
“好。”容末轻声应道。
而长街上，翠儿一脸惊惶地看着自家小姐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女童。
刚刚有人似乎有急事匆匆骑马而过，她们的马车倒是没有挡着路，但是前方不远处这个女童却似乎被吓到了，愣愣地站在路中央看着骏马奔来。
当时这个女童与他们的马车还有一段距离，侍卫是明显赶不上救下她的，翠儿已经满脸不忍地捂住眼睛，半晌后却听见耳边一阵寂静，她小心地拿开捂住眼睛的手，便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第132章 身负玄力
所有人皆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场景，刚刚距离慕以婳最近的翠儿更是满脸呆滞。
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姐怎么会在那么短时间内成功救下那个孩子？
那该是怎样的速度啊？
慕以婳放下女童，旁边立马有一个妇人满脸泪水地接过，又连连道谢。
待抬头看到慕以婳的容貌，又不禁看得呆了去。
刚刚那危急时刻，幂蓠不小心掉了下来，慕以婳的容貌便显露在众人眼前。
翠儿回过神忙从一旁捡起幂蓠，给慕以婳戴上。
“继续走吧。”慕以婳说道，声音平淡无波，幂蓠下脸上的神情也是波澜不惊，但她的心里此时却是波涛汹涌。
待马车慢慢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他们的神情还未恢复平静。
这是遇到神仙了吧？
马车上，翠儿迟疑着看向已经摘下幂蓠的慕以婳，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小姐允许她坐在同一个马车内已经是格外地恩赐了，她作为丫鬟自然不能过问小姐的事。
慕以婳的视线落在伸出的双手上，眼神怔怔。
刚刚她看到那个孩子差点被骏马撞到，下意识地便上前，然后……
慕以婳抿了抿唇。
类似的这件事去年也发生过。
那日她与纤然在荷塘喂鱼食，后来纤然身子不稳差点掉落河中，幸好她及时地拉住了她。
关键的是，她那个时候正在望着一只鱼儿发呆，离纤然还有好几步远，她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又下意识地伸出手……
还好纤然因为惊吓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然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翠儿。”慕以婳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父亲母亲。”
翠儿忙应声是，又说道：“奴婢待会儿警告那几个侍卫，让他们也不要说出去。”
慕以婳点了点头。
忽然，马车晃了晃，忽然停下。
“怎么了？”翠儿掀开帘子问道。
有侍卫靠过来回道：“前面有一个江湖术士挡路，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小的这就去将他赶走。”
“快一点，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翠儿说道，一面正要放下帘子。
“等一下。”慕以婳忽然开口，“听听他在说什么。”
侍卫应声是，便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他疾步回来说道：“他说‘身负玄力’‘破而不立’之类的，其余小的就没听清了。”
慕以婳神情一顿，掀开垂帘便下了马车。
“叫他过来。”她说道。
侍卫忙道：“街上这种疯疯癫癫的江湖术士随处可见，小姐切莫信了他的疯言疯语。”
翠儿也忙说道：“小姐，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呀。”
刚刚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若是再让那江湖术士说一通疯言疯语，恐怕就来不及了。
“小姐，颜公子在等你呀！”
慕以婳神情一顿，眸光流转，半晌她抿了抿唇。
“叫他过来。”她再次说道。
侍卫无奈，只得领命去叫那江湖术士过来。
距离这几里远的一个茶馆里。
十几岁的少年端坐在桌前，神情绷住。
“公子，时间到了。”一旁的杨千说道。
“再等等。”宫离吐出这几个字，便不再说话。
杨千无奈，只得倚着一旁的墙站着。
第133章 凤命
“哎呦，你们轻一点！”
“你说说，你这像是请人吗？”
那江湖术士被侍卫拉着走到马车旁，嘴里不停地说着话，待看到马车旁站着的慕以婳，便咧嘴一笑。
“这位小姐想问什么？我这里价格可不便宜。”他说道，一面双手揣袖。
他的衣裳本就有些褴褛，此时弯着腰，再揣着袖更显得有些猥琐。
翠儿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我想知道。”慕以婳声音一顿，说道，“宿命。”
那江湖术士笑了笑，“小姐不露真容，我再神通又如何回答小姐的问题？”
旁边的侍卫瞪了他一眼，“只听过算命需要看手相，可从未听说过要看容貌的。”
江湖术士露出不屑的笑容，“我怎么可能会和那一般术士一样？”
侍卫撇了撇嘴。
慕以婳闻言便抬手摘了幂蓠。
江湖术士看到她的脸“哎呀”一声被吓得退后一步。
“你干什么？”翠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平常人乍一看见小姐的容貌都会看得呆住，但那都是因为小姐的长相极美，这个江湖骗子怎么像看见了鬼一样？
四周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翠儿忙又为慕以婳重新戴上幂蓠。
江湖术士伸出右手，手指略动。
“小姐，您是凤命之相啊！”半晌他忽然瞪大眼睛叫道。
翠儿脸色喝道：“你瞎说什么？”
说完，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怦怦乱跳。
其实按照小姐这个身份，被封为皇后也是很有可能，但是心里猜测便好，若让旁人听见，又作何他想？
怕是会说老爷丞相做得不满意，竟还想做外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再次瞪了面前这江湖术士一眼，却发现他不再嬉笑，面色凝重。
怎么，莫非他说得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请继续说。”慕以婳缓缓说道，神情平静，似乎刚刚他说的话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江湖术士停顿许久才说道：“虽为凤命，然四年丧子，五年即殒……”
说着，他停顿了下，看向慕以婳，忽然咧嘴一笑，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即使你知道，也会走这条路。”
说完，他转身迈步而去，边大步走边哼着歌。
“你钱还没收呢！”侍卫叫道，忙追了上去。
翠儿面色微微发白，虽然她知道这些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