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习以为常,没吭声,阿加莎自顾自地喋喋不休起来:“我从学生时代起就认识她,她从小就是这样……”
好吧,起码有个人和我说话,我不会太无聊,凯瑟琳闷闷不乐地听着阿加莎的长篇大论。小艾米丽已经完全信任采尼小姐了,她坐在椅子上说着什么,眼睛亮晶晶的。
“……她确实很招人喜欢,可能是因为她会假装成那种没什么心机的人,让你感觉自己被信赖。但实际上,她什么都知道,你诚心实意为她帮忙,但最后成了一个大傻瓜。而且她总是大出风头,身边的人会怎样她完全不在乎!”
凯瑟琳试图勇敢地反驳她:“你干嘛这么对采尼小姐,她没有惹你。”
阿加莎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冒犯,她薄薄的嘴唇撅了起来,气愤地大喊着:“是啊!她没有惹我,她甚至都不记得我了!”
凯瑟琳吓坏了,她落荒而逃,离开了大倒苦水的阿加莎,坐到了另一张桌子旁。
“没什么大问题,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话虽这么说,但是有了越狱的先例……”
“你不会真信了那些鬼话吧?一个老疯子和一个青春期的孩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笑,蕾娜嫌恶地把脸转了过去,她不想听这些人说话,但艾米丽被她的父亲叫走了。她现在坐的地方渐渐成为了聚会的中心,一堆人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福吉家的房子十分宽敞,墙壁洁白,灯火通明。木质的圆桌上摆放着各种花卉、水果和点心。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魔法部的要员。另一个大厅里有摆满食物的长桌,还有浮在空中的缓慢旋转的彩灯,正在放着更加流行的音乐。福吉是个完美的主人,那个大厅是专门为年轻一点的客人准备的。但是主人贴心的设计并没有受到重视,那个大厅比福吉想象中要空旷,一部分年轻人宁愿和年长者挤在一起,大声讨论着政治。福吉先生站在楼梯上,微笑着看着下面的人群,对旁边的人开玩笑地解释着他的失策:“我怎么没想到,采尼女士不管在哪儿,总能吸引一大群人。”
瞧那些小伙子,初入职场,但已经通过自己的天赋或背景取得了一些成就。他们的脸激动得红扑扑的,时不时加上一些夸张的手势和一两个笑话,他们妙语连珠,攀比着谁更有思想,谁的观点更成熟。那位女士虽然只穿着简单的衣服,却已足够光彩照人;她年纪轻轻,却已是国际政界的明星。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但也能引得人们有意无意地卖弄自己的见解了。他们心里较着劲,看谁能得到她的青睐,引得她嫣然一笑,或是哪怕能得到她的一句反驳,也足够能证明自己的思想。
他们的讨论十分热烈,美国魔法界的经济危机、巫师银行要不要发债券、巫师不应该盲目地模仿着麻瓜,他们应保持更古老悠闲的传统、全英巫师决斗大赛、邓布利多主义者、国际巫师联合会、沉溺于英雄悲剧中的幻想者、卢旺达的巫师、学生的心理教育、怀疑主义、舆论传播……
一个瘦弱但是声音尖细的男人认为必要的准备总是妥当的,其他人立马激烈地反驳他杞人忧天的观点。发言者继续特立独行地说着一些反叛而幼稚的话。一个高大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话,他有着一副阴沉的面孔,哲学家一样的前额,说话声音低沉而有力:“如果我们不加分辨哪些是现实的,哪些是虚幻的,势必会造成资源浪费。那些故意惹是生非的麻烦精应该被彻底地在思想上铲除掉!”
“势必”、“资源浪费”、“铲除”,多么迷人的用词,让人联想到在文件结尾的签名,流畅的一笔,果断而有重量。其他人爆发出叫好声,他们被这个人文雅的语言和低沉的声音折服了。他获得了这场辩论的胜利。
“抱歉,我想请问一下,”一个不那么有力,但是很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人们惊讶又羡慕地看着刚刚说话的鲁弗斯・福吉,无论之前的辩论多么大声,多么激烈,采尼女士就像网球裁判一样,高高在上,不置一词,而她现在看着鲁弗斯,无疑宣告了这场比赛的结果,“怎样才能分辨现实和虚幻呢?”
鲁弗斯激动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逻辑,可以解释一切。就像那个男孩所说的神秘人回归,就不符合现实的逻辑。这么长时间了,我们有听到任何消息吗?如果神秘人真的回来了,对他威胁最大的是魔法部,他没有理由不来找我们而是去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人群小声地赞同着,蕾娜平静地说:“可是十五年前,那个孩子让他失去了一切。”
她似乎像一个考官,鲁弗斯思维敏捷地回答:“那他怎么会让他又一次逃脱呢?在那么大的实力差距之下,波特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只有一种解释,神秘人的回归只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我记得有另一个孩子死去了。”
“三强争霸赛本身就够危险了,而且还有一些不死心的食死徒闹事。”
蕾娜轻蔑地笑了一下,没再继续提问。人群继续争论了起来,只不过换了个话题。鲁弗斯・福吉以这一轮的胜利者的姿势从人群中央挤出去,坐到采尼女士旁边的椅子上。
艾米丽在一堆老年的官员面前表演了一段圣诞颂歌,匆匆跑回了蕾娜身边,看到了正在和蕾娜攀谈的鲁弗斯,惊讶地叫了起来:“鲁弗斯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蕾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人是魔法部长的侄子,在禁止滥用魔法司工作,她已经被福吉家的人包围了。鲁弗斯显然并不希望自己的小表妹打扰他们的谈话,敷衍地摆了摆手:“艾米丽,你怎么不和你爸爸待在一起?”
艾米丽鼓起了嘴,不满地抱着肩膀,蕾娜微笑着拉过艾米丽,说:“我答应艾米丽要给她编一个和我一样的辫子。”艾米丽欣喜地转过脑袋,把头发散开,蕾娜弯下腰,专注地摆弄着艾米丽的头发。鲁弗斯灵活地转变了态度,咧嘴笑着说:“哦,艾米丽,你不应该只关注辫子,你得了解,像采尼小姐这样的成就可真是少见。”
艾米丽皱起了浅浅的眉毛,她不喜欢这样无聊的话,似乎一个金闪闪的勋章就比一个新造型更厉害,要知道勋章只属于一个人,其他人根本不会在乎,而一个美丽的编发可以出现在任何人的脑袋上,并且风靡许多年。所幸蕾娜没在意表兄的浑话,只是谦虚地说:“我是个幸运的人。如果有我这样的好运,做成什么事都是不稀奇的。”
鲁弗斯继续高谈阔论着,蕾娜漠然地握着几缕头发编着。她确实幸运,她不止一次想过,要是西弗勒斯有她这样富裕的出身会怎样?莱姆斯有她这样健康的身体会怎样?西里斯有她那样大把大把的自由时间会怎样?莉莉和詹姆还活着会怎样?
蕾娜轻轻拍了拍艾米丽的脑袋,告诉她辫子已经编好了。艾米丽打算去找镜子,蕾娜站了起来,告诉她自己要走了。
“聚会还没有结束呢!”鲁弗斯惊讶地叫了起来。蕾娜莞尔一笑,轻松地回答:“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说陪伴我的家人。”
“所以说你就这么走掉啦?”听完她的讲述,西里斯大笑起来。蕾娜平静地说:“我想明白了,我应该多陪着你们,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应酬上面。”
“说得对。”西里斯咧嘴笑了起来,蕾娜伸了个懒腰:“不过他们会更加警惕我的,毕竟在他们的资料里,我是一个人。”
“也许我们是最奇怪的一家三口,不是吗?”西里斯笑着说,“我们有不同的姓氏,但却是一家人,波特,采尼,布莱克。”
此时已是深夜,哈利他们已经上床去睡觉了,他们两个静静地坐在那个古老的座钟前面,等待着它指到十二点。
“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古怪,哈利和那条蛇之间的联系,”西里斯还在琢磨着,“你有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吗?”
蕾娜托着腮回忆着:“我之前在非洲听说过一对双胞胎兄弟,他们据说有心灵感应的本事,在危险的情况下,他们能感知到对方,”她又疑惑地摇摇头,“可是像哈利这样的,我确实没听说过。”
西里斯若有所思地把垂在眼前的头发抹到一边:“而且哈利和伏地魔显然不是双胞胎兄弟。摄神取念可以远程使用吗?”
“也许有吧,但哪怕邓布利多都不会呢!”
西里斯兴致勃勃地猜想着:“有没有可能哈利是个天生的摄神取念者,他远程读取了那条蛇的念头。”
蕾娜大笑起来,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西里斯却还在认真地分析着:“或者有没有一种魔药,喝下去能共享视角什么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那种东西,”蕾娜收敛了笑意,“但这也太荒唐了。谁会去让一条蛇和一个孩子产生联系呢?”
“谁会闲着没事把一个十四岁孩子的名字投进火焰杯呢?”西里斯嘲讽地反驳道,“在哈利身上,任何东西都是有可能的。”
蕾娜撇撇嘴,她突然记起什么:“哈利是个蛇佬腔?”“是啊,所以说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是那么简单。”西里斯皱着眉头盯着座钟上蛇形的指针,苦苦思索着。
“邓布利多知道这些吗?”蕾娜问。
“他知道。但不要什么事情都依靠邓布利多,他和我们差不多。”“他比我们更了解神秘人。”“我还比他更了解哈利呢!还有,为什么不叫他的名字?”
蕾娜嘴硬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叫什么不都一样吗?”
西里斯凝视着烛光找不到的黑暗角落,狠狠地说:“你还是在害怕他。”
“为什么不对危险保持一点必要的敬畏之心呢?”蕾娜耸耸肩,她预感到这场谈话已经走向了争论的结局,幸好午夜的钟声终止了他们的对话。
他们立马把刚刚的话题抛在一旁,激动地看向窗外。没有烟花,没有歌声,格里莫广场是个古老的住宅区,这里的人不会在大半夜做出这样的出格行为。一切都和一分钟前没有区别,圣诞节也是普通的一天。
西里斯看起来有些失望:“哦,什么都没有。”
蕾娜忽然从背后抽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快乐地笑着:“圣诞快乐,亲爱的。”
几乎是同时,西里斯也从旁边的一个柜子里快速拿出一大束鲜花和一个盒子。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大笑着拥抱在一起。西里斯温柔地说:“我应该为你准备一些烟花的。”“然后像詹姆一样把裤子烧掉?拜托。”蕾娜笑着说。
第22章 追彩虹
四月,诺森伯兰郡堡泰恩河谷的一片树林里,一群惊慌失措的飞马在树林里四散奔逃着。
“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快点让这群野马安静下来,我们会被发现的。”穆迪不耐烦地用他的假腿敲击着泥泞的土地,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但他的脖子上还围着那条怪模怪样的红色围巾。
唐克斯好心地劝道:“不用管它们,只要我们不说话,飞马们会慢慢安静下来的。”
“那可能得一个小时后啦。”蕾娜苦恼地盯着不远处一座废弃的古堡。几个月前,阿兹卡班发生了大规模的越狱,一些十分危险的食死徒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逃之夭夭,魔法部和凤凰社在这件事上采取了高度一致的重视态度。在很长一段时间的追踪之后,凤凰社得到了一些消息,他们为了抓住那些逃犯,躲藏在附近的森林里。但谁能想到森林里有一大群敏感怕人的飞马,天上还下着雨,蒙蒙雾气更给这次行动增加了难度。
“尽量保持安静,我想他们往这边来了。”随着金斯莱的命令,其他人马上安静下来,各自隐藏起来,莱姆斯飞快地用魔法消除了泥泞土地上的痕迹。
蕾娜静静地躲藏在树上,看着远方几个身着黑衣的人缓缓走来,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她很久没有决斗过了,自从六年前离开了苏联,之后她在非洲游荡,没有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危险,回到伦敦后也一直干着文职工作,决斗技巧估计都生疏了。如果只有食死徒还好,若是他们的主子也在,蕾娜相信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打不过。
他们几个虽然也算魔法高手,但是英国巫师习惯单打独斗,几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战术配合。之前在苏联见到的特勤队,一队人从小就分工明确,训练有素。苏联和美国的竞争虽说是麻瓜之间的事,但魔法界多少也受到了影响。特勤队表面上只是一支没有名字的队伍,但执行的都是最危险、最重要的任务,队员的军事化程度非同一般。就事实而言,那个魔鬼般的米什卡,蕾娜不敢断言邓布利多校长一定胜过他。
远远地传来一个颐指气使的声音,蕾娜警觉地盯着那个有着浓密黑发的女人,她快速地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大声训斥着旁边的男人,那个男人看起来也十分恼火。贝拉特里克斯,还有她的丈夫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几个食死徒接近了他们的藏身之处,随着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几道光芒同时发出。罗道夫斯和另外两个人被绳子紧紧困住,但其他人快速地躲开了。
贝拉特里克斯迅速地抽出魔杖,对着树上大声地尖叫:“除你武器!”
金斯莱轻易地挡掉了她的魔咒,从树上跳下去,就地一滚躲掉一个魔咒,迅速地投入战争。一个男人急忙去解罗道夫斯的绳子,蕾娜从天而降,拦住了他。
他有着一张长长的、苍白的脸,凶恶地咧嘴笑着,露出发黄的牙齿。他是杀害奥利弗・琼斯的凶手,安东宁・多洛霍夫。
不同颜色的光飞舞着,伴随着飞舞的枯叶和雨水。蕾娜挡掉多洛霍夫的魔咒,快速地向后一仰,一道绿光擦着她的鼻子飞了过去。蕾娜来不及惊吓,直接一个魔咒又把刚刚挣脱束缚的穆尔塞伯打晕。他还是像学生时期一样没用,蕾娜刻薄地腹诽,向安东宁发射了一个石化咒。
战况十分激烈,金斯莱正在和贝拉特里克斯决斗,施咒的速度快得可怕;穆迪以一敌二,那条红围巾在疯狂地甩动着;莱姆斯敏捷地跳来跳去,躲开了一个金发大块头的攻击;唐克斯勇敢地对付着一个食死徒,从地上爬起来的罗道夫斯还没来得及举起魔杖,就被她一脚踢飞。“专心点,狗崽子!”蕾娜轻松地躲掉多洛霍夫的魔咒,讥笑道:“别担心,我用一只眼睛就能对付你。”
“别卖弄了,快去帮忙!”穆迪大吼道。
蕾娜不再说话,施咒的速度加快,多洛霍夫只能勉强防守,手忙脚乱地躲藏着。一道红光击中了他,他昏倒在地上,蕾娜没理他,迅速地跑到金斯莱旁边,一起对付贝拉特里克斯。“是你!”贝拉特里克斯耷拉着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凶狠地加快了施咒速度,向蕾娜逼了过来。没几招,蕾娜就知道贝拉特里克斯是这群人里面最强的,不可饶恕咒一个又一个地发射过来。
贝拉特里克斯黑色的凌乱的头发在空气中飞舞着,蕾娜挡掉在金斯莱前面,快速地把咒语挡掉,金斯莱专心进攻,贝拉特里克斯很快陷入了下风。
她愤怒地尖叫一声,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咒语,黑烟弥漫。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些食死徒已经消失了。
“没事吧?”蕾娜从泥泞的地里走过去,把坐在地上的唐克斯拉起来,她不停地揉着眼睛,嘟囔着:“刚刚是什么东西?”
“他们逃了,我给你处理一下。”蕾娜沮丧地说。其他人也气喘吁吁地凑了过来。“一个都没逮住,太倒霉了!”穆迪看起来十分生气,“最后那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