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兄年岁渐长,朝臣建言我二人不该长住宫内,才有了后来的安候府。”
出了宫,君九等早已经培养着的心腹才得以有了更加广阔的天地施展拳脚。
不必像宫内一般,蹑手蹑脚的行事。
“晚晚不必沉浸旧事,现如今与以往已经大不相同。”
君九学着君鸿季的口吻安慰。
作为一个优秀的替身,无时无刻都敬职敬业。
君青晚点点头,也不再多话。
只自顾自的打发了宫人到美人榻上小憩。
待到夜深时,池跃便察觉到了几个鬼头鬼脑的影子。
君青晚冷笑,这是害怕她不在宫内么?
难得二公主肯这么花心思致她于死地。
等人走后,君青晚悄悄的与君九及池跃溜出了宫殿,躲在了山石之中。
“公主料事如神,竟然能够猜到二公主会派遣人放火。”
池跃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早就被夜风吹凉的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二公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如此之多的火油可不对劲。
以本公主之见,怕是得了胡大人的援手。”
君青晚猫着身子冷静分析。
“什么?”
这话却是吓了池跃一跳!
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他隐约知晓陛下身边的谋士胡灿官场得意,是如今平城之人趋之若鹜的巴结讨好对象。
也知道他原是大启埋藏在后照的奸细。
可是足够烧毁一座宫殿的火油都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弄到手就实在是太过惊悚了些。
先不说皇宫之内禁止这类东西,就是那铜墙铁壁一般的防守是怎么通过的?
君九友善的帮他闭紧嘴巴,悠悠道:
“你也不必如此惊讶,他若是没有几分手段大启皇帝怎么会费尽心机将他安插进后照?
再说了,大启皇帝野心勃勃,早几年间就在后照埋下了不少的人。
胡灿身为他的亲信,应该也是有什么方法来调动这些人的。
运送些火油进宫也不难。”
经过他这么一说,池跃才算是明白了一点。
眼瞅着放火的宫人们都离开了,君青晚立马对着君九使了个眼色。
君九会意,带着她躲过宫内巡逻的侍卫一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池跃则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去了另一个方向……
一炷香后。
得到消息的皇后便带着人兴师动众的到了岁福轩外,抓住了二公主的人。
商可明随后也乘坐轿撵赶到,随行的还有一众臣子及赴宴的世家子弟。
其中幽州王世子赫然在列,正是长公主选中的夫婿。
幽州地处后照以北,地广草肥。
幽州王手握四十万大军,正是商可明日后攻打大启的强大助力。
宴席之上方才下过大雨,是个长脑子的都知道宫内起火必有蹊跷。
更何况起火的还是君鸿季和君青晚所在之地,怎能不惹人深思?
是以商可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世子及众臣一同带过来。
“陛下。”
皇后面露难色,焦急迟疑的给商可明行了礼。
商可明见她表情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事情果然不简单。
“皇后先到一步,想来事情也已经有了眉目。
你且说来,不必顾及许多。”
“陛下,臣妾方才得到消息说是岁福轩起火,急匆匆赶来,正巧抓住了几个鬼鬼祟祟的宫人。
臣妾命人将他们扣住查问,他们皆道是娇儿回宫之后心生怨怼,迁怒云儿,却苦于未有机会谋害,便迁怒青晚。
寻来火油,欲烧死她。”
后照之内的火油与大启不同,即使是湿木,也只需些许油渍,便可烧成灰烬。
他现在站的远都闻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想替商慧娇辩解都无从说起。
“陛下,幸而不久之前我家公主与侯爷去了御花园采莲。
未在宫室之内。
只是苦了今夜值守的宫人,有几个已经烧破了相。”
池跃浑身漆黑,衣服还被烧掉了一角,看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在我后照,唯有对付穷凶极恶之辈方用火刑。
二公主此举甚为不妥!
请陛下降罪。”
礼部的几位大臣纷纷跪地,字字铿锵,说的义愤填膺。
今日,当着几州世子皇亲的面,若是轻轻饶恕商慧娇,商可明这个君王是否还值得他们效忠就需要重新考量考量了。
毕竟一国之君,这一次能够包庇自己的骨肉,那么下一次众人得罪了这位二公主,遭遇毒手,是不是也一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大家伙儿谁家手里都有几成兵权,那也是祖辈们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用血汗换来的荣光。
效忠的,守护的是雄才伟略的圣明君主。
不是什么“慈父”。
商可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最终沉痛的闭紧了双眸。
“二公主商慧娇德行有亏,丧子后心绪不稳,得了失心疯。
念及骨肉之情不予处死,送去法阳观出家,此生老死不得入宫门。”
作为她的父亲,他能为她做的,就是保住她的性命,至于其他的,再没有了!
第27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自那日之后,安候府便传出了君鸿季病重的消息。
商可明初始还以为是君鸿季为宫里一事心有芥蒂,可之后几天皆不见君鸿季出上早朝。
商可明不想节外生枝,第一时间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太医院院正肖恒入府医治。
不想肖恒这一去之后便是彻底的走不了了。
近身侍候的小厮婢女全都是遍处红斑,奇痒难耐。
甚至连抓破皮肉都不见有所好转。
整个安候府哀声密布,人人自危。
肖恒颤颤巍巍得出了一个结论——安候得的病症闻所未闻且有传染的风险。
出于诸多考量,商可明最终下令封锁安候府,任何人不得出。
肖恒则是被留在了府内医治研究病症。
安候府内难得的安静下来。
院里的桃花却是开的娇艳,伴随着阵阵清风簌簌洒落,美胜仙境!
她喜爱桃花,君鸿季就给她种下了满院子的桃树。
从春天到冬天,都会有不同的桃花盛开。
她住的院子离君鸿季也是最近的。
名叫扶桑,与他的冰魄居相映成趣。
也是盼望她入目无暗色,四季皆暖阳。
日月同辉,共享天盛。
他愿意成为那个活在黑暗里的月亮,只为守护她的光明。
“公主,您还是快点抓紧时间多瞧瞧主子临走时留好的兵书吧。
他走前可是交代好了,要属下监督您,必须在他回来之前把书看完。
您对着窗外的桃花发了好一阵子呆了,也不见它多开几朵啊!”
君九翘着二郎腿,把嘴里的花生嚼的嘎嘣脆。
落在君青晚眼里不仅有些幸灾乐祸,还很煞风景。
“阿兄才去几日?
这会子怕是还没到休才屿呢。
本公主看书从来都是过目不忘的,且过几天再说。
再说了,若是阿兄回来之后本公主还没有看完,罚的也是你,本公主着什么急呀?”
君青晚笑容天真,灿烂的差点让君九没缓过来。
“侯爷,该喝药了。”
池跃嘹亮的嗓音隔着门传入室内,君九藏在人皮面具之下的那张俊脸瞬间僵住。
自他装病以来,那些个苦的没边的汤药便哗哗的往他嘴里送。
他确实能够在众人离去之后将汤药吐掉,肖恒每日制药的过程都有人盯着,他不必担心遭人投毒。
跟在池跃身后进来的肖恒明显的感受到了安候对自己的敌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自己身为太医院院正,医术精湛,还是陛下身边信得过的人。
在安候生病的危难之际留在了安候府,为他研制汤药。
自己应该是整个安候府的救命恩人,雪中送炭的情分。
怎么安候看他的眼神,隐隐约约像是想要刀了他呢?
感情他这每日辛苦到底是为了谁?
“肖院正每日送来的汤药也太过苦涩了些。
阿兄向来不喜进食苦物。”
君青晚明锐的察觉出了他心里的疑惑,有些气恼的指责。
肖恒半响无语。
“公主,安候这病症来势汹汹,微臣所调配的汤药里少不了几味苦口的药材。
而这几味药材又确实是不宜与安候喝的惯的药材一同入药……”
“那是你的事情。
总之……
肖院正下一次端来的汤药若还是这般苦涩味道,本公主就对你不客气。”
君青晚盯着他,目光不善,气势十足!
肖恒心里的两个小人,一个在叫苦,一个就在咒骂君青晚。
恐吓完肖恒,君青晚才同池跃核对起了近日府中被“传染”的人。
“公主,您好不容易得了几日闲暇还要来处理府上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奴才都觉着累的慌。
奴才给你拿了软枕,您靠着能舒服些。”
池跃细心的扶起君青晚,在她背后放了个做工精细的软枕。
确实是惬意的紧!
“你有心了!
只是此次机会难得,能够除掉几个整日算计着我们兄妹性命的人,本公主心里才安稳些。”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安睡?
往日不动,是以为没有合适的机会。
如今不动,那就是傻子。
“那……公主,其余几个未曾谋害过公主和侯爷的,是不是也给他们一些教训?”
池跃试探性的询问。
天知道他每日小心谨慎的面对着满侯府心怀鬼胎的下人时有多心累。
既不能明晃晃晾着他们,又不能给他们安排什么能够接触到两位主子的差事。
每每四目相对,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只要不是包藏祸心,多几双眼睛就多几双眼睛吧。
左右待这次阿兄回来,咱们也该离开平城了。
届时,他们自然会被自家主子领回去。
再者,死的人太多,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安侯府现在还是低调些好。”
池跃听她这么说,也应下着离开。
处理完府上的事情,君青晚总算是抽出了几个时辰的时间来做她的帕子。
犹记得儿时在天盛皇宫,母后带她极好。
常常于闲暇之际将她抱在膝上教她刺绣。
母后的手巧,绣出来的东西精致又漂亮。
一次,她也曾好奇的问过母后,为何会对她如此上心。
毕竟世人都道皇家无情,可母后待她却与亲母无异。
母后笑着回她:
“因为我们晚晚好看呀!
不仅是晚晚好看,晚晚的生母也好看。
母后与晚晚的生母幼时也曾见过几回,彼时母后遭家中庶姐毒手,还是晚晚的生母不顾自身安危,仗义相助。
才有了母后今日得嫁良人,母仪天下。
故此,晚晚纵使不是由母后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儿,也与母后亲子一样。”
那一刻,母后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慈爱,幸福洋溢脸庞,暖的她的整颗心都是彩色的光。
母后悉心教导她许多年,穷尽心血的将她所会的东西都一一亲自传授给她。
那时候的记忆甜的难以忘怀,即使生父生母早早亡故。
她却被整个天盛捧成了最尊贵的公主!
现如今,她于敌国之中和君鸿季共谋大业,偷得浮生半日闲,怎能落下了母后教给她的手艺?
君九见她又在摆弄其他东西,没有翻看君鸿季留下的兵书,本想提上一嘴。
谁料立马接收到池跃一记眼刀,委屈闭嘴……
第28章 沛州水患
安候府的事情不见好转,沛州水患的急报便传进了商可明的朝堂。
“陛下,近日大雨不断,沛州之内多处堤坝决堤,洪水滔天冲毁了无数良田住宅。
百姓们流离失所,饥寒交迫。
还望陛下下旨赈济灾民啊!”
“陛下,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当下安候府中的恶疾还未有解决之法,后照之内绝对不能再出现另一场瘟疫了。
还请陛下下旨调集沛州周围的医士前往驰援。”
“陛下,洪水之后灾民众多,朝廷帮扶也尚需时日,在这期间难保不会有什么好事之徒乘机兴风作浪。
为稳妥计,,是否可以派遣官员携带兵马镇守?”
……
朝堂之上众人各司其职,献策不断,倒是有那么几分众志成城,共渡难关的样子。
虽是遭遇水患,但是能够见到素日里频频针锋相对,互相都看不顺眼的朝臣们团结一致。
商可明的内心却是倍感欣慰,更加坚定了要攻打大启的决心。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沛州治理水患。”
二皇子拱手上前,欲揽下这份差事。
他在半月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治理水患的方法。
沛州之地年年水患不断,尤其是今年的雨水更甚从前。
没道理不出事!
如今太子行事愈发稳重,同朝中官员关系融洽,他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况且太子生母位份低下,又无外家助力。
他身后,可是正经的中宫娘娘。
父皇没道理将皇位传给一个庶出的儿子。
“父皇,儿臣也愿前往。”
太子不甘人后,并且自袖中取出一份奏本递交商可明内侍。
“沛州之内年年皆有水患发生,前几个月,儿臣便派遣了幕僚前去查看实际情况。
并连夜绘制了图纸,商量了彻底解决水患的方法。
此工程若能建造完毕,儿臣有信心,不仅沛州之地不会再有洪水之患,就连相邻的几个州郡都不会再有水患、干旱。”
商可明眼睛一亮,示意内侍将太子手中的奏本取来。
沛州之地多灾祸,但是百姓们却不曾放弃过那片土地,不是没有原因的。
沛州境内多是肥沃的黑土,最是示意庄稼生长。
即使遇上洪灾,颗粒无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