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鸿季唇角弯弯,就知道她心思活络,朝着顺德使了个眼色。
顺德会意,往香炉里加了些宁神静气的香料。
她便昏昏沉沉的又睡了半日。
这期间,秦府的人倒是反应的快。
风风火火的跑去了皇宫……
君鸿季接到暗卫的禀报之后,清冷俊逸的脸上浮起一抹轻蔑不屑的笑。
“秦氏不过就是后照皇帝棋盘上的无名小卒,不足为惧。”
随后挥了挥手,示意暗卫离去。
跪伏在地的黑影见此,听话的消失在了原地。
来去无踪,找不出一点痕迹。
君青晚手里捏着一枝将开未开的桃花,欢快的跑进了他的书房。
“阿兄,晚晚有些事情要与阿兄商量。”
那人举步轻摇、明艳不可方物,美撼凡尘,怒笑具美,风流有佳,与他长的一样好看。
君鸿季内心柔软一片,抬眸看她。
“伤才好些,怎的又出来瞎跑?
你若是有什么想要与我说,大可差遣下人报我一声。
待我前去见你就好。”
贴心的话语谁不爱听呢?
更何况还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君青晚兀自将他另一头书案上的旧花取出,放入自己新摘的。
说道:
“约莫两三日后宫里该举办皇后的生辰庆典。
届时,想问阿兄借个人用一用。”
君鸿季看着娇俏狡黠的少女,示意她到自己身旁落座。
饶有兴趣的开口询问:
“晚晚可是有什么计划?”
君青晚原本也就没打算瞒着他,于是顺从的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
“晚晚不喜欢秦府,更不喜欢二公主。
他们自觉是高台之上的尊贵体面之人,将晚晚当做市井贱籍之妇。
他们必须为此付出沉痛的代价!”
她的语气平淡舒缓,不显一丝怒气。
可言语之间的笃定算计却真真切切的彰显着独属于皇室公主的高贵!
他的晚晚就像是盛开在枝头最高处的那一朵灼灼桃花,美艳之至,不可亵玩。
“好,阿兄手上的人你都知道。
想做什么就吩咐他们去做吧。
就算出了事,也有阿兄替你摆平。
你是阿兄捧在手心的姑娘,不需要忍气吞声!”
对她无底线的呵护、纵容,是君鸿季待她的方式,是常态。
君青晚历经上一世的千般酸楚,又见他眉眼如初,不禁垂泪。
“阿兄可派遣几人去查一查大启的端阳侯胡灿。
以及后照的布防图。”
君鸿季略显诧异无措,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垂泪哭泣。
慌乱又心疼的为她擦拭着掉落下来的泪滴,将人搂入怀中安慰。
同时,也好奇起君青晚口中的那个端阳侯胡灿……
三日之后,后照皇后的生辰庆典如期举行。
操办此次盛典的是皇后的嫡出公主——商云菲。
后照皇后出身武将世家,多年来与商可明夫妻情深。
是以这位长公主一出生就有了宁定公主的封号。
比二公主商惠娇尊贵了不止一倍!
皇后的生辰庆典本应是有礼部的官员操办,如今却换成了公主。
可见是想在一众王孙公子、文武百官面前博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寻一门好的婚事。
君青晚规规矩矩的坐在女眷席上,因为伤势才好,还带着几分憔悴。
配上喜庆的红裙,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别有一番风流。
“低回顾影无颜色,尚得君王不自持。”便是如此。
上席端坐的皇后头戴金钗,一袭金凤长跑,威严端丽。
似是无意间瞧见了君青晚,关怀道:
“予听闻青晚前些日子因为二公主受了伤,如今瞧着尚且憔悴。
待此次宴席结束之后,予便吩咐宫人们将陛下前些时日给的山参、鹿茸等物送去安候府内。
望青晚能够早日调养好自己的身体。”
惠妃听到皇后的这番话语面色铁青。
原本君青晚受伤的事情就闹的沸沸扬扬,娇儿的名声也在世家大族之中毁去三成。
背地里还有人议论秦府小门小户出身,子女全无教养。
如今皇后又提上一回,岂不是在打她的脸面,叫在场之人全看了她的笑话?
况且,秦府派去的人才被安候赶出不久,皇后就上赶着给君青晚送药。
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大家,她在宫内有多受皇上宠爱,什么好东西都被皇上送去她那儿了么?
她倒是会抓住机会来给自己立好形象!
“此事的确是娇儿与青晚贪玩失策所至,青晚的补药还是由妾差遣人送去便好,不敢劳烦皇后娘娘。”
惠妃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强行挤出一个慈爱的笑脸。
众人的视线,在皇后和她以及君青晚之间来回扫视,一语不发。
皇家的事情,尤其是牵扯到君青晚的事情,大家都特别的默契!
慧妃娘娘的言外之意,就是君青晚受伤也不全是商惠娇的过错。
这糊弄人的嘴皮子倒是挺溜!
难怪能在皇后跟前蹦跶了这么些年。
侍候在君青晚身侧的池跃上前恭敬行礼谢恩。
“奴才代我家公主谢过皇后娘娘,谢过惠妃娘娘。
我家公主向来是柔弱不能自理。
这次受伤之后确是需要这些大补之药。
还是皇后娘娘和惠妃娘娘细心,记挂着我们家公主。”
池跃满脸堆笑,言辞恳切,却叫惠妃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强忍着派人冲下去撕烂他的嘴的冲动。
什么叫做君青晚柔弱不能自理?
明晃晃的拆台而已!
一个皇后就够烦的了,他一个卑贱的死太监有什么资格来质疑她的话?
偏生君青晚身份特殊,她不好当众发难。
商云菲端坐在皇后下首,看着商惠娇憋红的小脸得意至极,心情颇好!
“青晚妹妹是娇弱了些,不比二妹妹身强体健。”
轻飘飘一句话,倒是叫商惠娇气竭。
贵女们心照不宣,暗自用香扇遮了面庞偷笑。
二公主素日里嚣张跋扈惯了,难得见她吃瘪。
她们瞧着新奇得很!
第6章 好戏登场
宴席上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晚晚病了许多天,都未曾出过安候府的大门。
没想到今日进宫便有如此盛大妥帖的宴会。
长公主不愧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女儿,当真是贤良!”
君青晚的话总算是成功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长公主商云菲的身上。
“就是就是。长公主兰心蕙性,真乃后照女子之典范呐!”
“长公主负责如此盛大的宴席也不见有丝毫差错,可见皇后娘娘平日里教导有方,长公主聪慧能干呀!”
“长公主品貌不凡,实乃我后照之幸啊!”
“……”
在场的夫人们争先恐后的开口夸赞起商云菲,试图赢得皇后及长公主的好感。
商惠娇看着这些贵妇们的嘴脸,哪里还能够稳住阵脚。
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宴席。
皇后瞥了一眼,假装没瞧见。
继续和众人聊着自家女儿……
君青晚不动声色的朝着惠妃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又见她对着自己的宫女交代什么。
还看了一眼齐国公家的嫡女栾丽如。
齐国公在后照可是出了名的纯臣,从不参与到历代皇子的争权夺势之中。
在朝中可谓是德高望重,也难怪惠妃会把主意打到他家头上。
酒过三巡,一个小宫女似是无意间摔了一跤,将手里的粥洒溅到了栾丽如的衣裙之上。
栾丽如皱了皱眉,责骂了那宫人几句便带着侍女离席更换新衣去了。
君青晚用了几块池跃递过来的糕点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皇后告辞。
皇后见她脸色着实有些苍白,再加上她方才引导众人夸赞了自家女儿那么久,便说了些场面话,准她回府了。
“主子,咱不跟着众人一起去瞧瞧热闹?”
一到了没人的地方,池跃便贼兮兮的凑到君青晚耳边聒噪。
君青晚莞尔一笑。
“待到惠妃娘娘带着父皇等人瞧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秦良德厮混,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本公主。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溜之大吉。”
池跃听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也不再强求。
跟着君青晚往男宾们所在的方向走……
君鸿季在席位上坐的笔直,却盯着自己案上的酒水若有所思。
对于君青晚要做的事情,他大底也猜到一些。
对她的担忧怎么都无法压制下来。
好在这些年的伪装,并没有让他露出过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宴席上百官围在商可明的周遭,奉承讨好。
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池跃就在这个时候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在君鸿季耳边低语几句。
几位离他较近的大臣便看见素来冷傲的安候满脸阴云密布,焦急的上前给商可明行了礼道:
“皇上,青晚公主身体不适。
臣请送公主回府。”
被众星捧月的商可明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先行离去。
回过头,又想起了那一年,小女君刚被他带回平城不久,发了高热。
他正好闲来无事,便去了安候府探望。
小姑娘睁开雾蒙蒙的眼睛拉住他的袖子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父皇爹爹……
那一刻,他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那小东西会招天盛帝喜爱了。
那样亲切又充满依赖的孩子,眼睛那么干净。
他封了小女君做公主,不是天盛的公主,是后照的公主。
她看自己的眼神只是怯生生的。
商可明略一思索,又叫住了君鸿季的步伐。
“安候。”
围在他身边的一堆大臣察言观色,立即让出一条道路,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君鸿季。
“好好照顾青晚,需要什么药材只管派人去御医院取。”
顿住脚步的君鸿季点头示意,急匆匆出了殿门。
齐国公栾国磊喝了不少佳酿,刚跑到外面吐完,准备回殿里。
就撞见了行色匆匆的君鸿季。
他揉揉眼,好奇的询问:
“安候这是要到哪去?
皇上这次用来招待的酒可是二十年的佳酿,安候这是……?”
“阿兄。”
君青晚的声音适时地从栾国磊身后响起,解答了他的疑问。
“阿兄,晚晚不舒服。
你带晚晚回府吧!”
栾国磊转头看她,寒暄。
“原来是青晚公主啊,公主的事情臣也知道一些。
侯爷还是赶紧先带着公主回府,好好将养吧啊。”
栾国磊长的高大魁梧,浓眉大眼,虽说已经是不惑之年,但是声如洪钟,使人有亲切之感。
君鸿季对他拱手。
“多谢国公提醒,本侯爷这就带公主回府。”
君青晚也跟着行礼,随后眉头紧皱,看着他欲言又止。
脚步微顿,又好像是犹豫着下定了什么决心。
“国公,方才宴席之上有宫人打翻了饭食。
不过本公主觉着,令千金的衣裙不算脏。”
君青晚说完,不安的拉着君鸿季离开。
徒留下栾国磊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
公主和他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宫人打翻东西本不是什么大事,哪里轮得到公主亲自来与他说。
依照公主的意思,东西洒在了自家宝贝女儿身上?
衣服不脏?
特娘的,这不明摆着是宴席上有人“唱大戏”么?
还想铺好了路算计自己的宝贝女儿。
青晚公主和安候在后照也是寄人篱下,许多事情都是得过且过。
公主出言提醒,恐怕也是因为他方才多嘴的缘故。
风吹过,冻的他一个激灵。
慌不迭招来自己的仆从。
“你速速去将大小姐给本国公叫过来,就说本国公有急事找她,叫她片刻不得耽误。”
随即又指了指另一个仆从。
“你去把今日宴席之上的事情以及所有人的动向都给本国公爷查清楚了。
千万小心,莫叫人揪到错处,明白没有?”
两个家仆见他动了真格,哪里还敢懈怠,匆匆拜别,各自行事。
府上的人都知道国公爷最疼的就是这个大小姐,如今竟然有人把阴谋诡计使到大小姐头上,触了他的逆鳞,不是自找死路是什么?
栾国磊见他们走后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平日里是爱装糊涂,对什么事情都是大大咧咧。
但那也只是他自己的为官之道。
既然现在有人想动栾家,那他就势必要他们好好看看谁才是这戏里的角儿!
第7章 怎么会
栾丽如走出殿门不久,就被家里的下人急匆匆叫去。
栾国磊在朝多年,再加上祖辈们的经营,宫里还是有些能用之人的。
很快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对于一个百般疼爱自己女儿的父亲来说光光是这些个蛛丝马迹也足够气的他暴跳如雷。
“这个贱人不过入宫当了几年宠妃就敢算计国公府的嫡女。
妄想拉整个国公府下水。”
“父亲,您一定要为女儿出气啊!
他们如此作为,不是想要逼死女儿么?”
栾丽如哭喊着,半点没有要饶人的意思。
另一边。
商惠娇闷闷不乐的带着宫人们出了宴席,刚好遇见秦府大公子秦良德的小厮。
说是他家公子有事儿找她。
商惠娇也没多想,毕竟她这个表哥虽然混账了一些,可是没什么脑子。
正好她在方才的宴席上出了丑,可以利用一下这个傻子给长公主一点教训。
另一头,秦良德也得了惠妃的安排,喜滋滋的溜了出来朝着一处偏僻的宫殿走去。
齐国公家的嫡女栾丽如虽然被养的泼辣了些,可胜在家世好啊!
况且人长的也确实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