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恐高,最好楼层能低一些,不要有那么大的窗户,她看着害怕。还有房间大了,晚上一个人住有点心慌。
“阿姨恐高吗?我听清月说你们家住在十五楼,我以为你不会恐高,所以没在意楼层。”
冉清月来到窗边拉上纱窗,“拉上窗帘就行了。”
任翮也这么觉得,况且这房间设备齐全,冉清月晚上一同住也方便。
蒋芍君听两人劝,便选择就在这住下了。
她其实担心的是价钱,任翮让她放心住下,说已经办了长期,多住一段时间也好和清月到处逛逛。
蒋芍君说冉清月工作忙,她也是个大人了,自己会到处走走看看的。
“那阿姨,我陪你吧。”
任翮殷切道,“我的工作相对自由一些,冉清月忙,就换我陪你。你想去看看古镇、寺庙吗?那些地方风景还是蛮不错的,还是……”
蒋芍君听任翮讲话,觉得这孩子特别真诚,不像是硬揽下来事来。
真的很少见,生活中如他这般诚恳坦然,又自然有度的人。
第一次见“对象”家长,一点也不会感到尴尬紧张。
她不禁拿冉清月的前任与之对比。
在她印象里,冉清月应该是交过三个男朋友。
第二个,她与对方通过电话,是个很冷淡,不太会说话的男人。她做长辈的把话抛出去,他却“嗯”一声敷衍过去。
第三个通过电话,也开视频见过。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不成熟,说话时眼神会飘忽不定不看镜头,手上动作还很多显得急躁,会躲在冉清月身后,极力避免和长辈对话。
经这么一比较,蒋芍君觉得眼前的任翮要胜过他们太过。
这么好的男人,自家闺女居然不抓住!?
蒋芍君拉起冉清月的手,问她能不能找时间请个假,他们一起旅游。
任翮也满心期待地看着冉清月,“要不请下周周末,两天一夜游?”
冉清月应好,“那就下周一起去吧。”
第17章 毕竟我无名无份
麻将室空气混浊,妇人推开窗透气,又站到麻将桌旁看牌,闲来提起一事,“东哥,嫂子是不是跑去你闺女家了?”
冉东鸣叼着烟,眉头紧皱看着牌,头也不抬地问她从哪儿听来的。
“我昨天刷短视频,看到嫂子发的视频,有位置显示,你闺女不就那边上班?”
一桌的人也谈论了起来。
“嫂子有短视频账号?叫什么名字,我来关注下。”
妇人拿出手机翻视频,赶着巧刷到了蒋芍君新发的视频,便拿给众人看。
视频先是拍了一段江边夜景,随后又调转摄像头自拍,蒋芍君盘着精致的头发,化了日常的妆容,笑着看镜头。随后又转镜头拍自家闺女,身处西餐厅,坐着小圆桌,身旁还有一个英俊的男人在同她说话。
“东哥你看,这是你家闺女男朋友吗?”
他们把手机拿到冉东鸣面前,冉东鸣挥开说不看,又问他们打不打麻将,专心一点。
识趣的人此时就该岔开话题,但一直输牌的老董煽风点起火来。
“东哥闺女有钱哦,这餐厅看起来高档得很嘛!”
妇人在视频下留言,发了几多玫瑰花的表情,也跟着议论,“说不定是她男朋友有钱。”
“她男朋友是哪里人?”
“不晓得,”妇人收起手机,夸冉东鸣闺女会找男朋友,“她自己条件也好,就该找更好的人家。”
她又说起亲戚家的姑娘,明明家里很有钱,却要找一个没车没房的男人,这个男人长得既不帅又不体贴,抽烟喝酒还出去赌,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这种人就是单纯脑子有问题。”
“她还为了那个男的跟家里人翻脸,现在的年轻人太冲动了。”
“有这种女儿,就当‘打发’了,以后再也不管她,她没钱日子过得不好咯,就知道回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聊着聊着,老王又把话题带到冉东鸣身上。
“你家老二什么时候结婚啊?选在哪个日子?”
冉东鸣摸牌拇指摩挲着牌面纹路,丢出麻将让老王别话多,到他摸牌了。
老王悠哉地摸牌,嘴巴仍说个不停,说自己几年前也去过H市,有几家富有特色本地店他现在还记得,不知道嫂子什么时候回来,想托她带点特产回来了。
他在冉东鸣耳边一直念,念得冉东鸣恼怒直接摔了麻将说不打了,骂了几句脏。
老王做作地问怎么不打了,拉冉东鸣手臂让他坐下来继续再打几把。
冉东鸣甩开他的手,算完帐输了一千,他说改天给,抓起椅背上的衣服就走了。
整层都是麻将室,麻将声搓得响,扰得他心烦。
推开门兜了个冷风,他背着风点上烟,缩着身子往家的方向走。
坐了四个小时,这会走起来才觉得颈肩僵。
他边走路边伸展腰背,路过公共健身设施区,他脚步一顿,想着回家也是一个人没事做,便停留于此运动一番。
这个时间还不算太晚,灯下有老人坐着唠嗑,滑梯设施处有孩子玩耍。
冉东鸣尝试过云梯失败后,就坐在脚踏杠上抽烟刷短视频。
手指不停往上滑,潦草地略过一个又一个视频。
最终他还是刷到了蒋芍君发的视频。
他沉默地看着,四周暗淡,屏幕映得他脸发光。
等他回过神时,见周围的人都走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
去S市玩了一整天,蒋芍君玩得开心,腿脚也酸。
回酒店后冉清月给浴缸放满热水,让蒋芍君泡个澡放松一下,舒缓肌肉疲劳。
洗完澡,冉清月给蒋芍君按摩肩背。
蒋芍君享受着按摩,边拿手机给冉清月转账,让她一定要收下。虽说是母女,可她还有存款,还不到需要子女供养的时候。
“还有,任翮虽然有钱,也不计较,但金钱方面也得分个你我。你把这几天的账算一下,多少还人家一些什么。”
冉清月轻声应道,“我知道。”
蒋芍君又提了一嘴,“你跟你爸的,也得分清,记得让他把钱还你!”
“我知道,我已经发消息给他,让他还我钱了。”
“这才对,你别管他还不还,至少你得告诉他,那是你的钱,而不是他的。”
蒋芍君说锤得差不多了,拉着冉清月的手与她坐在一起,又讨论起任翮。
“我真觉得他这人好,对你也好,你也该有个态度。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也可以谈谈将来的打算了。”
冉清月点着头,反问蒋芍君对现在的婚姻有什么打算。
蒋芍君冷下一张脸来。她买了后天的飞机票,不回C市,而是回娘家。
“我和你外婆通过电话了,她说快过年了要干得活计不少,我正好回去帮忙。”
冉清月问过年也在外婆家吗,蒋芍君说是。
她有好几个姊妹,今年约定好了,都要回家过年。
一大家子人,单收拾房间就需要不少时间,有得忙咯。
冉清月说她会尽早回来帮忙的。
母女俩聊了一会,蒋芍君看时间,想起来任翮还在客厅里,怕让他久等了。
“你们赶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蒋芍君就不出去送了。
冉清月关上卧室门,客厅里任翮正站在落地窗前通电话,低声和对面说着公事,语气有些不悦。
他见冉清月来,腔调放缓,最后交代了一些事,匆匆挂断了电话。
出酒店房门后,任翮说起他工作上出了些状况,明早就得走。
冉清月问是很大的麻烦吗,任翮说也不是这么大问题,只是他们失误原因很低级,他一时有些上火。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
“嗯。”
冉清月按下电梯楼层,任翮牵起她的手,说他会很想她的。
“你怎么变得这么黏人?”
冉清月走进电梯,任翮就紧靠过来挨着她。
“可能患上了分离PTSD。”
“……”
任翮幽怨道,“毕竟我无名无份,很没安全感。”
“……”
电梯在九楼停顿,门开后进来了一对男女,冉清月认出男方是乔凛的哥哥乔栩。
女方挽着乔栩的手臂,低头在看手机,被他带着走进电梯。
乔栩也注意到了冉清月,推了下眼镜,主动打招呼,“没想到会在这碰上你。”
说着还扫了她身旁的人一眼,以及两人牵着的手。
冉清月有些尴尬地提起嘴角,不知道此情此景该回什么。
身处酒店,碰到认识的人,双方都带着异性。日常的打招呼,感觉有些诡异。
玩手机的女人抬头看向乔栩,又扭头看向冉清月,朝她笑道,“你好。”很友好的笑容。
冉清月也回道,“你好。”
“你男朋友?”
女人朝任翮挑了下眉,“挺帅的。”
冉清月感到手被握紧,她看向任翮,见他正若无其事地看着电梯壁面上的花纹纹路。
“嗯,”冉清月轻笑着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肯定道,“我男朋友。”
到了地下车库,得到“男朋友”头衔的任翮把冉清月带上车的后座,情不自禁地吻她,仗着名分上下其手。
冉清月不喜欢在这样的场景办事,可任翮舔得她全身心都软了下来,便由他大开大合驰聘。
欢愉过后两人拥在一起,冉清月趴在他的身上一不留神睡着了。等醒时两人还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而任翮,像是一直醒着,望着车顶在想一些事情。
“你不难受吗?”
冉清月撑起身,侧着头睡脖子僵硬,身子骨也有些不舒服。
“还好。”
任翮嘴上这么说,其实胸腔被压得不易呼吸,有些闷的来着,但血气上头提高了耐力,便一动不动让冉清月枕着。
“下次记得把我叫醒。”
冉清月也是有常识的,“别让自己受伤。”
“好。”
任翮坐起身穿整理衣服,问冉清月饿不饿,他有一些饿了。
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只有一位收银员,或许是心情不佳,闷头刷着短视频,接过任翮递来的商品,扫了之后冷冷报了数字,收了款便没了服务。
“这边有热水。”
冉清月拉任翮到饮水机前,帮他拆泡面杯,放调料。
盖上泡面后,两人坐在橱窗前看着冷清的街道发呆。
冉清月觉得无聊,起身逛起货架。看到从未见过的零食,便买回来让任翮先尝一口试毒。
“这是什么口味的?”
任翮嚼着食物,口感奇怪,他摇着头撕开泡面盖,香气扑鼻,引得冉清月也感觉饿了。
“尝一口?”
任翮把叉递给冉清月,她吃了一口,点着头说好吃,于是两人一起享用这杯泡面。
收银员看着两个成年人你情我浓地分着一杯泡面,白眼飞上天。
货架上这个味道的泡面多得是,有必要抢同一杯吗?
心想着,还低头敲着手机屏幕跟朋友吐槽,有笨蛋情侣在自己眼前吃同一杯泡面互换口水,真的恶心死了!
凌晨街道清幽,笨蛋情侣坐在便利店里喝冲泡奶茶。
收银员快睡着了,为了提神,打开手机连蓝牙音响,放起了音乐。
店内响起DJ舞曲,冉清月皱起了眉头,任翮也欣赏不来,最后两人在吵闹的乐曲声中走出了便利店。
为了洗刷刚才受到的音乐冲击,上车后冉清月放起一首昭和歌谣,音量调得极低。
人声温柔,鼓点也是温柔的。
第18章 想
飞机降落,天仍昏暗。
任翮上了车,助理递来平板,圈出合同上的问题以及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员。
任翮看了眼负责人的照片,便划过界面看合同。
重点不在这次投资失败亏损了多少,而是项目出现大众难以接受的操作、言论,网络上舆论哗然,媒体蜂拥而起,连着股票也往下跌。
任翮问助理项目制作人发道歉声明了吗,助理迟疑了下,说对方声称在让公关团队处理了,但目前还没看到声明。
项目制作人似乎并不认为这是过错,且疑似项目组内的人还用小号和大众争论不休。
“对方不配合,你们就不会想办法解决是吧。”
任翮拿出手机翻联系人,让助理替项目那边拟一份说明。还有给项目负责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现在就带着律师、合同去解约,个别条款有可解释的空间。
“网上的舆论了?”
助理问。
任翮找到联系人拨出号码,说网上舆论不用管,把矛头都指向项目组的人,和他们撇清关系就行。
电话接通,任翮放下平板,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道,“薛姨,你现在在家吗?”
助理接过平板也翻起联系人,敲键盘给负责人发信息,听一旁的人通电话。
任翮口中的薛姨,助理也认识,那是任家的阿姨,他见过两次。
“我爸妈也在家吗?”
“哦,对,我刚降落,还没跟他们说。
“不多待,但会回去一趟,可能要请你收拾下房间……”
任翮结束通话后,助理想说自己已经交代完任务了,可头一撇,眼一瞥,瞄见任翮的手机屏幕,见他正跟人发信息了。
看备注和对话框里的内容,像是在给对象发消息。
助理又低下头看平板,翻其他文件,心想任翮特意赶来,原来是顺带解决问题。
任翮到家时正巧碰到出门抽烟的任翯,上次见还是半年前。
再见她又接长了头发,染金烫了大波浪,反季穿了一身白色露脐装,披着皮大衣,脚踩高跟鞋。填充也去了,身材纤细,肤色雪白,精致得更像假人了。
“哟,稀客。”
任翯点上烟,鞋跟踩着青石板来到任翮面前,问他回来做什么。
“想给爸妈介绍我女朋友。”
任翮直言道。
“那你女朋友了?”
任翯扫了眼黑色的轿车,没见里面坐有女人。
“怕你们吓着她,先回来打声招呼。”
任翮让助理先回去,事情进展如何发消息告知就行。说完转身上起台阶,留任翯一个人在门外抽烟。
任翯看着他开门进屋,意外他竟然交女朋友了,居然还要带回来见家长。
她吐了口烟圈,拿出手机给任濯发消息,——“不婚主义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