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冷表兄共梦后——卧扇猫【完结】
时间:2023-05-20 23:18:17

  “好,成交。”
  谢泠舟堵住她的唇舌,马车一阵颠簸,崔寄梦猛地睁大了眼,又缓缓闭上,手也无力地从他衣襟上松开,垂在身侧,细葱般的指l尖微微颤抖。
  她顾不上其他事,但谢泠舟却很细心,拿起那块掉落在她身前的帕子,接住了她汹涌而来的泪水。
  半晌后,崔寄梦停下了潮涌的泪,缓缓回过神来,手心被塞入那块沉甸甸的帕子,她猛地一甩手,将那帕子甩开,被沾染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五指屈成一个怪异的弧度。
  谢泠舟垂眸看着地上,马车上铺着一层毛毯,与帕子相接的那一小片地方颜色变得深了些,深色逐渐扩散开来,他眸子微微眯起,眼底也同那被濡暗的地毯一样,暗色慢慢扩散开来。
  他伸手在崔寄梦眼角轻抚,抚过那颗小痣:“表妹,文思泉涌我帮你做到了,礼尚往来呢?”
  “嗯?”崔寄梦稍稍清醒了些,酒劲让她变得大胆,“礼尚往来……可以,可是表兄,我不想喝药,会伤身子。”
  “不必你喝药。”谢泠舟抓住她僵硬的那只手按在心口,“你只说愿意么?若是不愿我不会勉强。”
  崔寄梦一贯不愿欠人情,喝酒只能让她忘记胆怯,别的却不会忘记,点了点头:“那你说,要我如何帮你?”
  他满意地笑了,淡道:“你不必刻意去学,我会手把手教你。”
  有那些梦在先,这句原本无比寻常的“我教你”变得意味深长。
  在那些梦里,他不仅教她,还让她仔仔细细地看,可崔寄梦不想看,她把手交给了他,逃避地闭上眼。
  片刻后,谢泠舟靠在车壁上,一手握住崔寄梦的手,另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索要,他气息很急很重,吻得毫无章法。
  一面吻,一面含糊地喊她:“表妹。”
  崔寄梦也含糊地应着他:“嗯?”
  最终回应她的只有一记克制的闷哼,谢泠舟紧紧抱住她,所有压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溢出没入她口中。
  二人静静相拥了许久,聆听着外头街市的热闹,目光都有些恍惚。
  谁都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
  马车很快抵达谢府西侧偏门,车内二人却久久未下来,车夫轻轻敲了敲车门:“大公子,到府里了。”
  “知道了。”
  车内传来青年疏离却喑哑的声音,守在门前的小厮循声望去,没一会,大公子从车内下来,立在车前,和那一身白衣一样清冷不容侵犯,衣饰冠带妥帖齐整,唯独眼角有些妖异的绯红。
  没一会,车内伸出一只纤纤素手,表姑娘提着裙摆,扶着大公子的手下了车,低垂着头,客客气气地诚挚道谢:“方才多谢表兄护送我回来。”
  大公子淡淡颔首:“分内之事。”
  二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三尺开外的距离入了府,小厮不禁遗憾,虽说表姑娘和二公子的婚事黄了,但单看外表,还是大公子和表姑娘瞧着更般配啊!
  只可惜两个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人,只怕擦不出什么火花。
  崔寄梦回了院里,采月见小姐神情淡淡,施施然进门,起先一愣,当即猜到她当是喝了酒,可凑近一闻,却没有酒味,只有一股混着檀香、有些怪异的气息。
  见小姐蹙着眉很是苦恼,一只手僵硬地拢成个空心拳头,采月不免忧虑:“小姐是手受伤了么,怎的这般早回?”
  崔寄梦慌忙将手缩入袖中,低垂着长睫,低声道:“没事,喝了些酒担心在人前失礼这才提前回来,采月姐姐替我打盆水来罢,我要净手。”
  后来采月换了整整两盆水,崔寄梦又用了胰子一遍遍擦洗,末了神秘兮兮闻了闻指端,这才肯罢休。
  整整大半日,她都在神游太虚,脸越来越红,头也埋得越发低。
  采月越发狐疑,夜间替她梳发时,见铜镜里的小姐仍在失神:“小姐今日出去,可有遇着什么好事呀?”
  “好事?”崔寄梦想起那方被浸得沉甸甸的帕子,嫌弃地蹙眉,又想到后来大表兄失控地颤声喊她,低下眸:“欺负了一个从前老欺负我的人,算好事么?”
  原是这缘由,采月笑了,难怪小姐下午那般懊恼,想来是随着酒意退去开始后悔了,怕她次日又要自责,忙劝:“当然算!以牙还牙嘛,小姐从前就是太温柔了,才让人觉得好欺负,如今您有这么多人护着,不用怕他们。”
  这话让崔寄梦有扳回一城的感觉,缩在被窝里时,她忽觉畅怀。
  平日总是她被大表兄欺负,他那双得逞后含笑的眼着实可恶,是该让他也体会体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
  “玩弄于股掌间?”
  迷迷糊糊时,身后伸过来一双手,将佛经翻过一页。
  她转过身,发觉自己和他在佛堂后那间小屋内,大表兄穿一身官袍在身后给她讲解经文,从容不迫。
  可崔寄梦一看到他这正人君子的模样就来气,在他把她抱上书案后,更气了,手抓住他,挑衅地挑眉:“不错,我是有这般念头。”
  没想到谢泠舟竟慌了,握住她的手:“先前是我不好,表妹大人不记小人过,莫同我计较,可好?”
  “不好。”她狠下心,隔着那层冰凉凉的官袍收紧手心,“是表兄先把我带坏的,合该你自食其果。”
  “嘶……”谢泠舟被她抓得难受,手撑在案上,脸埋在崔寄梦颈间,重而热的气息喷过来,将她身后青丝吹得轻荡,同角落里那水烧开了的壶盖般,被热气冲得一动一动的。
  衣料摩挲发出窸窣的动静,微微发凉的官袍被搓热,谢泠舟手臂艰难地撑着桌案,下颌咬出凌厉的线条。
  但崔寄梦铁了心要惩治他。
  她不顾肩头青年逐渐紊乱的气息,袖摆继续轻晃,目光则盯着角落里的炉子,茶壶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动静,水烧开了,茶水像长了手,一下一下把壶盖顶起。
  壶盖被沸水带着,不由自主地上下晃动,却迟迟掉不下来。
  谢泠舟额头抵l着崔寄梦颈窝,低哑着声音求她:“表妹。”
  崔寄梦却顿住了,轻声笑着:“那表兄得答应我,往后离别的姑娘家远点,尤其是那个清荷县主。”
  没有得到回应,她又问了一遍:“表兄不愿意么,那算了。”
  “好……”谢泠舟哑声道,一手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你。”
  炉子里几近熄灭的火又被点起来了,火苗猛烈窜动,刚安静下来的水又开始沸腾,茶壶盖最终受不住滚沸的冲劲,弹了起来,掉落在地。
  壶盖发出哐当的声音,盖住了她耳侧失控甚至近乎无助的一声。
  谢泠舟头埋在她肩膀上,宽阔的肩微微耸着,整个上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肩头,仿佛把身心性命都交到了她手上。
  这身使得他看上去道貌岸然的朱红官袍终究是乱了,晕开一片深红。
  崔寄梦暗笑,这才算打成平手,谁也没输给谁,手轻柔地拍着他后背,将他哄她的话悉数奉还:“抱歉,是我失礼了,表兄喜欢么?”
  耳侧有人轻轻“嗯”了一声,她达到了惩治的目的,心情舒畅。
  这夜,谢泠舟正好歇在佛堂后的小院里,深夜时分他睁开眼,轻笑了声。
  “自食其果?”
  他望着锦被突兀的褶皱,轻声叹息,她说得没错,可不就是他自食其果?
  谢泠舟闭上眼,脑子里是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失神间,他想起一句用在此处也许不太妥当的古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生怨。
  她既是女子,偶尔又是个“小人”,难怪总是叫他无可奈何。
  黑暗中,谢泠舟脖颈微微后仰,咬紧下颚聆听着布料窸窸窣窣的声音,额角有热汗流下,他无声笑笑,重重哼了声。
  *
  因白日里喝了些酒,这一夜崔寄梦睡得昏昏沉沉的,晨起时脑袋时而犹如千钧重,时而轻飘飘一团棉花似的。
  只隐约记得昨夜做了个梦,但具体梦见什么,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但昨日马车上两个人“礼尚往来”的事她倒是记得真切,羞赧归羞赧,好歹不是只有她失态,出门前崔寄梦还安慰自己,兴许大表兄见了她也会难为情,于是放心地去请了安,正好谢泠舟没在。
  请安过后,谢老夫人照常把她留了下来,悄声问:“咋样,昨日那位陆公子?”
  崔寄梦这才想起那一茬子事,微微笑了:“陆公子很好,听闻我玩得一手好弹弓,简直快要和我称兄道弟了,只不过我和陆公子实在是聊不来。”
  她又握住老夫人的手笑说:“外祖母,我年关才满十七,这会女子出阁都晚,我还想多在府里陪外祖母两年呢,外祖母不会嫌弃我饭量大吧?”
  谢老夫人搂住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外祖母怎舍得催你早早出阁,只是想着先让你认识些年纪相仿的孩子,不过你这孩子这些日子倒是活泛了不少,还学会撒起娇了,先前总是拘着,外祖母还担心让你受了委屈呢!”
  崔寄梦微愣,这些日子没了婚约,不必因为那些僭礼背l德的梦境对二表兄心生内疚,她心情的确松快了不少。
  不过撒娇……
  外祖母的意思是她刚刚是在撒娇?可崔寄梦印象中,自己是个木楞的人,祖母和阿辞哥哥也都调笑过,说她总一板一眼的一点也不像个少女。
  从外祖母屋里出来后,她扯了扯采月:“采月,我这阵子有没有什么变化?相较于从前,我是指,去别宫前。”
  采月看了看小姐艳若桃李的面颊,笑道:“有啊,变得更好看了,也没有之前那般拘束了,笑容都也比以前开怀。”
  她也纳闷,从前小姐和身为武将、不拘小节的二公子有婚约时,日日谨小慎微,连走路都要小心端出闺秀风范。
  反倒和那位正经斯文的大公子在一块没多久,人虽依旧端庄但轻快不少,像回到了当年老夫人还在时。
  而崔寄梦听着采月的话,不禁怀疑,莫非她真是被大表兄宠坏了?
  大表兄是对她很好,可现下欺负她最多的人也是他。
  从前她一直觉得他是清正君子,他每说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她都会自责,以为是自己心思不端想歪了。
  现在看来,是她被他哄住了。
  崔寄梦深深吸了一口气,衣襟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大表兄赠她的玉。
  旋即她想起当初赠玉时,大表兄曾说这玉能辟邪,且喜阴,见不得光。
  然而自打佩上这玉坠后,她该做的、不该做的梦一次也没少,甚至当夜还梦到他给她戴上玉后,在身后欺负她,玉坠和她一道前后摇颤。
  当初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是因她以为大表兄是表里如一的端肃君子。
  可如今熟悉了,她开始怀疑,会不会赠玉是幌子,那句让她穿领子不要开的太大的话才是他目的所在?
  崔寄梦原本刚回到皎梨院,想到这,气上心头,嘱咐采月:“采月,你帮我把玉坠取下来可好?”
  采月取下玉佩:“小姐,大公子不是嘱咐过,说这玉摘下来就没用了么?”
  刚说完这话,采月想起先前她曾留意到这玉上有磨痕,但一直觉得大公子守礼,定不会把自己戴过的玉送给未来弟妻,便压下疑惑。
  但后来守礼君子不仅和未来弟妻有了夫妻之实,还解了小姐的婚约,要把人娶到自己房里。
  采月看着玉上的磨痕,心头一惊,莫非上次在佛堂小姐和大公子就好上了?
  崔寄梦从她手中接过玉,说要去找谢迎雪,便只身出了门。
  她刚走出不远,正好见到树影后谢泠舟和一名护卫一道朝这边走来,他应当是刚下朝,还穿着那一身官袍,正和底下人嘱咐着什么,并未留意到她。
  崔寄梦在树后瞧着,大表兄说话时神色冷峻,正冷声吩咐下属:“查查近日在京中活动的那人同江左的可是同一拨,另外,先前抓到的那人若是再问不出什么,便除了吧。”
  那句“除了吧”叫崔寄梦心一惊,她虽不懂这些朝堂纷争、权术斗争,只觉得这时候的大表兄分外陌生。
  是初识时,那位神色淡漠,严惩了婢女的青年,而不是昨日在马车内紧紧搂着她,在她手下失控的青年。
  她忽然疑惑,为何大表兄厌恶被人触碰,却愿意和她亲昵?
  莫非是受那些梦境影响?
  倘若没有这些梦,若她主动接近,他会不会也把她视为和那爬床婢女一样的女子而心生厌恶?
  越想越觉乱,她甚至忘了自己本来是想去找他的,转身要悄悄离去。
  “在想什么呢?”
  心正乱时,那方才还冰冷无情的声音靠近而后,变得缱绻,崔寄梦慌忙回过身:“大表兄。”
  谢泠舟眉头轻压,二人熟络后,她多数时候都叫他表兄,只有初识时,才会客气地区分大表兄、二表兄,如今骤然这般叫,竟有些生分。
  他当即猜到这胆小的姑娘怕不是听了他方才的话,被吓到了。
  谢泠舟摸了摸她脸颊:“傻孩子,朝堂上和家中哪能一样,别怕我。”
  被他戳穿了,崔寄梦反觉内疚:“表兄才下朝?真巧,我刚要去找你。”
  “找我?”谢泠舟语气上挑,她昨夜在梦里那样捉弄他,竟还敢来找他?
  想都不必想,她当是记不清梦里的事了,谢泠舟轻抿唇角,拉过她的手:“在外头不便说话,我们回佛堂。”
  回到佛堂,一进到书房,崔寄梦就想起她来送白玉糕那夜,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什么“窗台上不能坐人”、“昨夜梦里已吃过了”、“还是不够像”。
  想必那是有意逗弄她的话。
  霎时刚消下去的恼意又死灰复燃,她掩下愤懑,摊开手心露出那块玉,轻声问:“表兄,今日我不慎摘下了这玉,是不是就不灵了?”
  谢泠舟对上她无措的眼,心头一软,接过玉要给她重新戴上:“不会。”
  崔寄梦略有迟疑:“可先前表兄赠玉时说过不能摘,莫非是骗我的?”
  他微微怔了一息,莞尔轻笑:“先前送你玉是因为你为梦境困扰,如今你我两情相悦,那些梦就不算噩梦,所谓辟邪之说便也无需在意了。”
  “哦……”崔寄梦恍悟,转过身认真道:“既如此,那这玉我戴着也无用了,就还给表兄吧,往后我还是想穿领子开大些的衣裳呢。”
  身后的人稍顿,随即轻笑:“我原以为表妹是兔子,没成想是只白狐。”
  他眉峰微挑:“不过你都猜出来了,我便直说了,此玉乃长辈所赠,我从小戴到大,弃不得。”
  “你……!”崔寄梦刚转过身来,听得这话又转了回去,耳垂通红,“我那时还和二表兄有婚约,你……你竟然把自己的贴身之物送我佩戴,表兄你这……”
  谢泠舟含笑看着她,只见她半边脸都红透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简直是……枉顾礼法!”
  他低头看她,淡声纠正:“你我当时男未婚女未嫁,何来礼法?我猜表妹是口误了,你想指责我下流,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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