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在修道界可谓臭名昭著,其宗门修炼邪门歪道不说,更是会偶尔出来作恶,会残杀修道之人甚至是凡人,且门宗之内多数皆为形容瑰丽的女子。
若是倒霉碰上,那便犹如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会前前后后见缝插针,将那人的至亲之人全部除去。
沈若烟自然也知晓,她脸色白了白,不相信她的小师妹会是合欢宗的宗主。
“爹,是不是…是不是弄错了。”
沈知节抬眸看她一眼。
“烟儿如今真是越发愚钝。”
沈知节又说:“鲜少有人知晓合欢宗宗主的名讳,毕竟合欢宗内时常出来作恶的几乎是左右护法。”
“若是不知,我也不怪你。”
众人虽说对合欢宗恨之入骨,但是却也不敢贸然攻上去,毕竟有沈知节的女儿沈若烟,此子在后起之秀中也是出类拔萃。
还有祝如疏。
此人虽瞎了一双眼睛,已然算是后辈中的“剑道奇才”了,比武大会的魁首,任何人在他手中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林鹭现在头脑半点都不清醒,她眼中所见到的景象多半都是红色的。
她抬眸,看着眼前一干人将她围住,好像还在说些什么。
只是她耳中一直嗡嗡作响,全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此时方才突然遁迹的系统突然出声。
【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宿主脱逃出来。】
【什么?】
【以祝如疏作为人质带回合欢宗,方可全身而退。】
林鹭不知道究竟是她脑子坏了,还是这个破机器脑子也坏了。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打得过祝如疏?】
【宿主可以试试,说不定会有奇效。】
第88章 师妹
正当林鹭还在思索究竟能不能用系统所言的办法时, 沈知节周围的几个御云峰的弟子和慕容氏的人已然冲了过来。
沈知节下的指令是。
“活捉魔女林鹭和倒戈的御云峰弟子。”
他还说:“若是奋起反抗, 那便杀之以儆效尤。”
倒戈说的自然是将林鹭护在身后的三人。
沈若烟还预图解释些什么,谁知刀剑无眼,那往日里她的一个师弟的配剑便极快极狠的劈了下来。
他只说:“沈师姐,对不住了。”
沈若烟在御云峰也是难得一见的高岭之花, 在南宫信还未曾来御云峰时, 沈若烟也极其受门内师弟们喜欢,只是她向来性子冷淡, 对情爱一窍不通,便从未当成一回事。
爱慕过她的同门师弟中, 也包括这个对她出剑极狠的师弟。
正邪尚不两立,再者合欢宗本就臭名昭著, 如今她却站在了所谓邪魔外道那一边。
御云峰的弟子向来嫉恶如仇, 视天下大事为己任,就是同门倒戈邪魔外道也能毫不留情地诛之。
那弟子心中暗叹, 可惜了。
既如此,沈若烟也不再准备解释些什么了, 她回眸同林鹭说。
“师妹, 趁乱逃出去吧,不用管我们。”
林鹭隐约能听见沈若烟在让她跑, 可是她双眸猩红, 张开唇瓣盯着眼前在视野中一片血红色里的师姐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围上来的人越发多,他们的攻势并非像沈知节所言以活捉为先,反而是想将他们都斩于剑下。
沈若烟尚且心慈手软顾及情面不愿伤了同门,只是往日的同门却并不留半分情面, 同她扭打在一起的人几乎都是她同门的师弟。
她分身乏力, 难免会被其所伤。
若是有人伤着沈若烟, 旁边的南宫信便会将那人格挡开,那人是如何打伤沈若烟的,他便奉还那人双倍的痛楚。
他的师姐心怀大义不记这个仇。
他不一样,他可是睚眦必报之人,如何伤的,他都会如数奉还回去。
至少沈若烟是谁也不能伤的。
南宫信周遭也攻上来不少人,这段时日下山历练后他原本就成长了不少,如今的实力更是不容小觑,他招数狠厉,却又好似外柔内刚,出剑速度并不快,却能够直指那人咽喉。
祝如疏站在林鹭身侧,他近日晨起时便少有的将白绸段围在眼眸上,他向来不会主动出击,只是总会有人不怕死。
他所到之处脚下皆是横着森然的血色,祝如疏立于人群中犹如嗜血的妖魔,他下手好似狠厉,又偏偏会给那人日后留下一口咽不下的气。
少年神色苍白,看上去犹如无暇的玉石。
他手中紧握的灭灾剑拖过地面,划出长长的雪痕,对方出剑速度极快,几乎是握紧剑柄冲上来直指他的脖子。
少年神色有几分悠然,待那人握紧剑瞬移到他眼前,剑锋直勾勾指着他纤长苍白的脖颈时,少年这才将手中的剑肃然一挥,灭灾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瞬的剑光,那人顷刻间便倒于地面,鲜血从周身各处缓缓流出。
旁的弟子惊呼一声,瞳孔震颤,往后退了两步。
“杀…杀人了——”
祝如疏回眸,“看”向那吓得面色发白的弟子,他手中的灭灾剑染着血气,他模样天真微微歪着头莞尔一笑。
“死不了,只是治疗会费些时日。”
他说完后,又一瞬便敛起笑容,好似方才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少年“看”着面前的一干人问,看上去还有几分礼貌。
“好了,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寒风吹着少年猎猎衣袂,他偏冷的话语中有几分若有若无的张狂。
“还是你们一起?”
在深宫的清晨便上演了如此一番鸡飞狗跳的场景,那门外往日里守门的小太监躲在宫墙外,看着他们打斗。
在院中的人打起来之时,他原本想拔腿就跑的,谁知吓得腿犹如粘连在地下,动也动不了,只能站在此处看着他们打,再看着地上躺着好些人。
趁着几人空缺之时,竟有人绕到了林鹭眼前,剑劈了过去。
林鹭神色有几分恍惚,看不清就究竟眼前时何人,此时别说让她去以祝如疏为人质了,就是运转体内原主絮乱的功力她都还需要片刻时日。
祝如疏未曾回首,灭灾调转方向此向那人,被少年操控迅速穿透那人的大腿。
那弟子脚步僵住,犹如机械般低头一看,这才见着大腿已然被穿透了一个血淋淋的骷髅,蹬时哀嚎起来。
祝如疏速度过于快,他看着大腿之时,甚至还未曾感受到痛感。
少年回眸,他的神色淡漠极了,灭灾又回到他手中。
这些人同他来说好似并无半分同门之情,有的只是哪个先倒下,哪个又后倒下的关系。
祝如疏未曾一言,他剑法凌乱,招招致命,穿梭在人群中,所过之处无一人能够幸免。
在打起林鹭主意之时,便好似触及了少年的逆鳞。
沈知节站在远处看着眼下的场景,他面色上没有变化,只是死死盯着在人群中穿梭的少年,再看着受其庇佑的林鹭,沈知节目色微变,却好似觉得眼前的场景有趣极了。
他倒是比起往日里…进步了许多。
不过。
往日在御云峰时,他那般眼中空无一物之人,竟会对旁人如此在意,是全然超出他计划的,他本欲用沈若烟,现如今看来好似有更好的替代了。
此时萧蓉却带人从暗处出来,合欢宗的人同那些正道弟子打斗,萧蓉却飞身至林鹭面前,她见着林鹭状态不佳,甚至尚且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宗主,现在感觉如何了?”
萧蓉一出现,又唤了林鹭一声宗主。
原本几人还不太确定沈知节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如今看萧蓉如此,便知晓,沈知节所言起码有九分为真。
合欢宗的宗主不曾出现在他人眼前,更不会亲自作恶,通常都是她麾下的左右护法出来作乱,这几人中甚至有人对萧蓉眼熟至极,有的甚至还曾受其迫害。
甚至有人见状怒道:“是女妖萧蓉,快将她杀了!”
林鹭扶着疼痛难忍的眉心,吐字断断续续道:“我没事…再给我片刻便好。”
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调整原主体内的内力才行,若是强行运行运转,她不仅无法适应,估计还会自爆身亡。
这玩意来就来吧,怎么还有如此漫长的待机时间,林鹭真是被折磨得头都大了。
萧蓉立刻便了然了。
她温声道:“好,宗主若有事便唤我就好。”
萧蓉回头,媚眼如丝看着方才愤怒之极痛骂她是妖女的正道弟子,她声音含着几分冷清的媚意。
她笑起来摄人心魄。
“如何?想被我折腾得家破人亡?”
那人便是仗着此时人多才敢如此说,若是单凭他一人,绝无胜算。
萧蓉嫣红得唇瓣微张,开口看着眼前的男人道。
“孙怀仁,幼时在尘世之时家中父母在流亡途中死了,被发妻殷卿卿之父收养,最终成了赘婿,却觉得此为屈辱,遂杀妻子弑养父,成了如今慕容氏门下弟子,却因天赋极低,入门之后,不精于修炼,全然靠着给慕容氏当狗在旁人面前夺半分位置。”
萧蓉笑得更是明艳。
她见着眼前脸色逐渐苍白的孙怀仁,笑着问道。
“我说得可对呀?这位…”
“孙仙师。”
萧蓉将纤长的五指举到眼前毫不在意地看了看,抬起狭长藏着几分冷意的眼眸道。
“原本我的名单中,下一个便是你这个畜生,没想到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周遭慕容氏的人闻言,看向那位孙怀仁,他见着同门们异样的目光,忙颤声解释着。
“这…是这妖女污蔑我,大家被别轻易上了她的当!”
紧张起来的不只是他,还有旁的几个身家不干净的修道弟子,他们也连连点头道。
“这妖女分明就是想从内部将我们击破,大家可别着了她的道!”
虽说如此,这几人不过是怕惹祸上身,若是这妖女知晓一些有关他们的过往之事,并且在此处抖了出来,以后在同门面前当如何为人呢!
萧蓉早已看透这些所谓正派弟子皆是道貌岸然,虚伪至极之人,她讽刺地轻笑一声。
“怕惹火上身?”
萧蓉指着眼前面色惨白如死灰的孙怀仁,厉声道。
“合欢宗众人听命,若是将此人项上人头取下带回,定将重重有赏!”
“遵命!”
风起之时,剑锋闪过。
“萧护法可有将我放在眼中?”
男人声音沉着,剑直勾勾划过,之间一道凌冽的剑光,萧蓉堪堪躲开,沈知节的剑却还是将她鬓边的一缕发梢削了下来。
萧蓉横眉,眼中含着几分怒意:“呵——沈宗主,别来无恙。”
二人缠斗中,萧蓉占了下风,她浑身上下多数地方被沈知节的剑划伤,那剑气甚至将她击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嘴角流下一道血痕。沈知节逐渐逼近,他的剑直指萧蓉的下巴。
作为声名显赫的剑道奇才,他对上萧蓉也算碾压。
萧蓉并不擅长同人正面作战,她更是擅长怀柔之术,攻于以柔克刚。
她轻笑道。
“你们正道宗门竟是如此畜生,估计不久后整个修道界都会泯灭在这些畜生手中。”
沈知节闻言,笑容敛起半分。
“如何都不劳烦萧护法费心。”
—
林鹭眼前模糊的场景清晰起来了,心中那火焰也好似要被她全部吸收殆尽了,她立起身来,周遭离她最近的人是祝如疏,他挥剑凌乱,脚下横七八竖的人,他们的鲜血沾染在苍白的雪地里。
林鹭一下就想起穿越过来的那天大雨下血流成河的南宫府,将她吓得一激灵。
她再看旁白的沈若烟和南宫信,二人几乎精疲力竭,还有被沈知节用剑指着萧蓉。
她知晓,若是此刻不做出决定,那他们几人都将死在这里。
她手放在身后,唤着眼前在人群中打斗的少年,她尚且心中紧张,连同唤他名字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了。
“祝如疏。”
她鲜少直接唤他的名字,少年的听力又极其敏锐,他动作微微停顿,灭灾一挥,将周遭想同他打斗之人全部掀翻在地上。
林鹭抿紧唇瓣,盯着他朝自己步步走过来,她另一只手背在伸手,指尖穿过袖剑的拉环,青萝整装待发。
祝如疏动作微顿,他唇边敛起一抹笑。
他的听力向来极好,如何细小的声音他皆能听得明明白白。
少女见他停顿,心中便有几分慌张,怕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雪地中,厮杀后只留下雪迹,那血流淌凝固,少年步于其中,仿佛步于黄泉路上,周遭的彼岸花开得热烈极了。
祝如疏手中的灭灾上还染着鲜红的血迹,他将无数的人击垮,撕裂身体后,让他们流出鲜红的血液。
却独独他片缕不沾。
他唤她。
“师妹。”
林鹭手中的动作一顿,却还是在少年靠近她之时,将青萝横在了祝如疏的脖颈处。
她比他矮上好些,少年轻笑,冰冷的掌心扶住少女微微颤抖的指尖,将青萝往上移了些。
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笑道。
“师妹可是害怕了?竟然抖成这样,剑都未曾在我脖颈处,旁人见了会觉得有几分假。”
“下次要将青萝藏好些。”
少女指尖僵硬,她脑中还在想着,她不知晓究竟用祝如疏来胁迫究竟有没有用,毕竟祝如疏方才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将青萝横在此处,此人非但未曾生气,反而贴心提醒她。
林鹭更觉荒谬,果然祝如疏的脑回路真的很难猜。
少女恶声恶气喊道:“不许动!若是再动,我便杀了他!”
此方法果然有用,就连沈知节都将手中的剑放下,转眸看向她。
萧蓉趁着间隙闪身到林鹭身边。
众人停顿下来的原因是,祝如疏本就功力了得,若是他都无法脱身,那他们极有可能死在这女魔头的手上。
再者此行本就有许多人重伤,几乎皆败于祝如疏之手。
再打只有死路一条。
沈知节盯着林鹭,手一抬同周围的弟子道:“住手。”
众人纷纷停手。
萧蓉在林鹭旁边小声道:“宗主,得了机会便走,宫墙外的小道上,枫公子在马车中等着您。”
林鹭点了点头。
一听“枫公子”的名字,她便下意识有些心虚的看了住祝如疏一眼,虽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心虚。
等会要带着祝如疏一起走,那难免祝如疏也会碰着枫,甚至极有可能坐同一辆马车,一个是“她”后院的男侍,另一个是她的攻略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