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蒋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2 14:33:57

  徐励嘴里苦涩:“傅二姑娘跟凌三郎举止亲昵……”
  顿了顿,徐励又道:“而且你俩彼此称呼对方的名……还一同出游。”
  “我有必要提醒徐秀才一句,这话最好不要对外乱说,”虽然知道徐励不是长舌之人,他就算想要跟人说也找不到人,傅瑶还是郑重提醒道:“舅舅既然在朝为官,自然也会有所避讳,不会有亲上加亲这般愚昧的念头,事实上我跟阿蓟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姐弟,不管是我、阿蓟,还是左家、凌家都不会有这样的念头,我自己的声名无关紧要,但阿蓟过几年是要议亲的,徐秀才如此无端揣测臆想,委实是有失身份。”
  被傅瑶反驳,徐励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心中的苦涩莫名消失,眼睛看向傅瑶:“不是凌三郎?”
  “是不是跟徐秀才没有关系,”傅瑶心中不快,想了想突然笑了:“多谢徐秀才提醒,近来舅母的确是有些苦恼议亲的人选,如今徐秀才提起这事,令人茅塞顿开――虽然阿蓟不适合,但凌家旁支还有阮家有的是适龄的男子,虽然要唤一声表兄弟,但算起来也不算是中表之亲,又知根知底的,亲上加亲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徐励心中刚生起的那一点小庆幸顿时消散,呆呆看着傅瑶,说不出话来。
  傅瑶这下是真的开心了,不再理他,转身跑着要赶到凌蓟那里。
第048章 贵婿
  徐励稍稍一迟疑,傅瑶已经跑远追上了凌蓟,徐励看到凌蓟偏头似乎在问她什么,傅瑶摇摇头,徐励听不到他俩说什么,跟着他们的人也随之聚拢起来挡住了徐励的视线。
  徐励在石阶上踟蹰着,他今日跟过来,一是为了解释之前的误会,二是担心傅瑶跟凌蓟的关系――虽然未见得圆满,但如今两件事都已经解决了,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又抬头看了看前方的石阶,最终还是抬脚往上走。
  凌蓟回头发现他还跟着,跑过来面色不虞:“我说你这人,干嘛一直跟着我们?”
  徐励沉默了一瞬,还是开了口:“傅二姑娘今日下了水,如今应该早点回家才是。”
  顿了顿又道:“如今还有些春寒,万一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他不就是怕她生病然后他要受罪吗,傅瑶自认为自己能听懂他没说出口的话,哼哼了两声将凌蓟召回去,不打算理会徐励。
  这山不高,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半山腰,因此没一会就到了,凌蓟便也没工夫搭理徐励了。
  徐励不喜欢出游,所以即使是锦州人士,以前并不知道有这么个所在,只是抬头瞥见斗匾上的“月老”二字――就算没来过也知道这两字意味着什么,眼皮一跳:“凌三郎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凌蓟跟傅瑶都没搭理他,倒是一旁的庙祝接了腔:“郎君也是要来求姻缘的?”
  徐励眼皮直跳,摇了摇头,他并不信这些。
  他面色冷淡,看着不好相与,庙祝便也没多说,徐励不再理会他,视线只盯着傅瑶的身影,心中十分不放心――虽然傅瑶说了不会跟凌蓟结亲,但对于他俩来这地,还是有些在意。
  ˉ
  傅瑶并不信神佛。
  虽然她身上发生的事,几乎可以称得上怪力乱神,但她依旧不信神佛。
  左也不信,先前病急乱求医的确是想过从这个方向考量的――奈何得道高僧世外高人没见到,倒是见了好几个江湖骗子,左便也熄了这心思,只想着找大夫看看能否解决――那几个江湖骗子如今还在锦州府衙大牢里关着呢。
  不过左关了那些人也是因为那些人行骗,对于锦州城内外的一些寺庙道观庵堂,他并不过多干涉,信与不信不过是个人自己的选择罢了,有些人相信神佛求一个心中安宁,没必要拆了别人的寄托。
  因此眼前的月老庙香火还算不错。
  即使这样一个不前不后的日子里,庙里还是有些人。
  庙不大,傅瑶也没有因为自己要进去便让别人都离开的道理,塑像的地方很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傅瑶便让其他人留在外边,自己陪着凌蓟去拜了月老像求了签,凌蓟说实话也不是多虔诚,不过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事关凌萝,因此诚意倒是十足的。
  一旁的妇人见凌蓟认真求签,看了傅瑶一眼:“姑娘是与小郎君一道来问姻缘的?”
  傅瑶没来得及接腔,妇人又道:“既是来问姻缘,姑娘不妨自己也求上一签,我跟你说,这庙里的签可灵了,尤其是女子求签更是灵验。”
  “不了,”傅瑶摇头:“我们姐弟是来替家中姐姐求签的,一事不烦二主,舍弟求签便是了,两个人求怕神仙烦了。”因为对着外人,就没必要刻意说破他们的关系。
  “那倒也是,”妇人看了一眼傅瑶跟凌蓟:“原来二人是姐弟,我先前看着如同金童玉女一般,还以为――”
  顿了顿,妇人又热心道:“姑娘可曾婚配?”
  傅瑶呆住,妇人又接着道:“姑娘我跟你说,这庙里的签可灵验了,姑娘既然来了,不妨求上一签,不瞒姑娘说,我家中女儿便是在这庙里求了签,后来便得了个好姻缘,我今日是替女儿过来还愿的。”
  她如此热心替这庙宣扬,让人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收受了庙里什么好处,不过傅瑶知道对方只是热心而已,因此只是笑笑,不反驳对方的话,当然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去求签。
  妇人见说不动她,有些惋惜,不过也没有穷追不舍,傅瑶见凌蓟还有一会,觉得自己不求签干站在一旁的确不像样,因此便退了出来。
  走到外边,看到庙外空荡荡的,不由得叹口气。
  她不信神佛又不求姻缘,之所以答应过来,是想着听说在里偶尔会有庙会,有几家自己做的点心干净可口、有个老爷爷雕的物件栩栩如生――以前两个表兄还在锦州时,偶尔会给她带回去,只是今日的确来得不巧。
  魏嬷嬷知道她为什么叹气:“小姐不必惋惜,过几日奴婢着人过来看看替小姐买回去便是了。”
  傅瑶摇头:“嬷嬷你不懂。”这种事,哪有自己亲自挑有乐趣呢,偏偏她又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专程跑一趟。
  正扼腕间,凌蓟终于出来了,朝着傅瑶喊:“表姐表姐我们去解签!”
  傅瑶不信这个但是对签文还是好奇的――未知与猜不到的事本就吊人胃口引人注目。
  两人带着人过去,瞬间便把庙祝给围住了,徐励不知道到这种地方应该干什么,因此并没有进到庙里,一直在门外,因为庙祝解签的地方就在门内的小屋里,如今傅瑶他们过来,徐励虽然看不到他们身影,隔着一道墙,还是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庙祝有问凌蓟签是为什么人求的,凌蓟回答道:“替家姐求的。”
  “这是根上上签,看样子是小郎君诚意感动了上天,”庙祝沉吟了一会,替凌蓟念签文上的诗,末了道:“求得此签,说明令姐与夫君是天作之合,定然会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好话谁不爱听,就算不信的人也喜欢听祝福的话,凌蓟自然高兴,说着又递给庙祝一签:“烦请先生再帮忙看看这签?”
  庙祝例行问了一句:“这签郎君是为何人求的求的什么?”
  “这是我替我家表姐求的,”凌蓟实话实说:“当然也是求的姻缘。”
  他的表姐不只是傅瑶,但是如今身边的“表姐”只有傅瑶,傅瑶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总不好当着庙祝的面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表姐”吧。
  不过眼神还是警告了凌蓟一通。
  虽然没人看到,徐励闻言还是抬起头――他几乎同时领悟到,凌蓟这签是为傅瑶求的。
  他呼吸声放缓,生怕自己错听了什么一般。
  “小郎君今日运气实在是好,又是一根上上签,”庙祝忍不住感叹:“想来是小郎君心诚。”
  “得中此签,女子会嫁得贵婿,”庙祝解着签文:“这签是破镜重圆之兆――”
  庙祝没解完,傅瑶已经白了脸色,凌蓟摆摆手:“不解了不解了,这签求太多了就不准了!”
  凌蓟抬头见傅瑶脸色不对,自觉请罪道:“表姐我错了。”
  傅瑶如今没成亲,庙祝说什么“破镜重圆”就不是什么好话――对着未婚女子说破镜重圆,几乎等同于诅咒了。
  “表姐你别放在心上,”凌蓟安慰道:“这签肯定是不准的。”
  傅瑶摇摇头,脸色还是发白――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不清楚吗?这签文,怕应在了徐励身上。
  傅瑶瞬间如堕冰窟。
  这签文好像一个笑话,笑她重生以来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心机,笑她最后还是跟徐励纠缠不清!不管她做了什么,最后都是会重蹈覆辙。
  这怎能不叫人绝望。
  不过她毕竟不信这种神神叨叨之事,虽然心绪还是免不了受影响,见凌蓟自责,连忙安慰他:“放心吧,第二签肯定是不准的。”
  她跟徐励是不可能破镜重圆的,她跟徐励的镜子早就被她亲手摔碎连拼都拼不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修补回来了的――再说了,别人能破镜重圆是因为彼此有情意,她跟徐励又没有。
  纵使这样,出来时看到徐励,傅瑶还是忍不住气上心头。
  她跟徐励的羁绊如今已经成为她心上的刺――徐励如今这般执着想要求亲,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她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徐励如此纠缠,她必须彻底断绝徐励的念头。
  “你随我过来。”傅瑶指了指徐励,又对凌蓟跟魏嬷嬷道:“你们在这里候着。”
  虽然不知道傅瑶想说什么,也明白他俩这般有些不合礼数――徐励还是听话跟过去了。
  “我不知道徐秀才如今这般是为何,”傅瑶心中气恼:“徐秀才自己说的,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傅家的回信徐秀才想来也是看过的,徐秀才读了这么多年书,不至于告诉我徐秀才连信中说了什么都读不懂吧?既然知道傅家拒绝了这亲事,徐秀才就应该知礼不再做纠缠才是!”
  徐励低头不语,他当然看到了傅家的回信,他还看到了傅瑶用朱笔写下的字。
  但是他还是想挣扎一下:“左家――”
  “左家也不会答应这事的,”傅瑶气极:“徐秀才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为好。”
  徐励抿了嘴不答,不肯应下。
  傅瑶无法,想了想突然笑了:“徐秀才方才听到庙祝给我的签文了吧?”
  徐励点头,随即又道:“并非有意偷听,只是……”只是隔着一道墙,恰好听到了而已。
  傅瑶懒得追究他话里的辩白:“徐秀才觉得傅家为何不答应你的求亲?”
  徐励知道她什么意思,但还是答道:“傅家说傅二姑娘如今年纪尚小――”
  “这种敷衍人的话徐秀才会信?”傅瑶冷笑:“不怕告诉徐秀才,傅家逐利,儿女的婚事都是交易的筹码,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不足以打动他们的。”
  “庙祝说,我以后会嫁一个贵婿,”傅瑶仰着头:“巧了,傅家也是这么想的。”
  她看着徐励:“说白了,傅家看不上徐秀才――徐秀才若是再执意纠缠,就是自取其辱了。”
  徐励沉默,抬头看着傅瑶:“那傅二姑娘呢?”
  见傅瑶疑惑,徐励又解释了一番:“那是傅家的想法――傅二姑娘自己呢?傅二姑娘自己对未来的夫婿有什么想法?”
  他问出这种问题实在是太不像他,不过傅瑶不理会,她反而笑了:“你真的想知道?”
  徐励点头,傅瑶便道:“我啊,我这人可贪心着呢――依着傅家的意思,秀才不够看举人也不行,怎么着都得至少是中了进士得了官职才能入他们的眼。”
  “我就不一样了,”傅瑶笑得恶劣:“我啊,对方要不是状元郎我都看不上的!”
  徐励盯着她的脸无言,傅瑶见他不说话:“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徐励便听她的道:“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三年后他只是探花郎啊――但这话不能说,所以傅瑶只是道:“因为我贪恋荣华富贵爱慕虚荣啊。”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如此刻薄――既然知道徐励日后会有所作为,得罪他并不是明智之举,当然也因为她笃定徐励不会报复,如今也是无奈,总要断了徐励的念头才是。
  否则他一味执着,迟早有一天闹得不可收拾。
  徐励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傅瑶趁热打铁:“怎么?徐秀才听到这话,生气了?”
  “我为何要生气?”徐励松了一口气:“我先前一直猜不透傅二姑娘的心思、不知道傅二姑娘为何不愿意、也不知道傅二姑娘的条件……如今听傅二姑娘这样说,总算是心里有了底,不再是没头没脑瞎猜乱想了――”
  “要在会试取得名次在殿试拔得头筹的确是有些难度,”徐励面色沉静,郑重道:“若我高中――傅二姑娘便会答应议亲吗?”
  这便是相信她的确是爱慕虚荣之辈了,傅瑶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气愤不已,嘴上却道:“等你中了状元再说吧!”反正中不了,傅瑶无所畏惧。
  原以为这样说能让徐励知难而退,没想到未能得偿所愿,傅瑶越想越气:“我这般爱慕虚荣之人,徐秀才不应该敬而远之才对吗?”她话都说得这样难听了,他不应该恼羞成怒挥袖就走才是吗?
  “我为何要因为这样的话生气?”徐励看了傅瑶一眼,低头:“女子对夫婿有所求再寻常不过,况且……傅二姑娘有要求……说明傅二姑娘的确是在考量……我心中反而比之前踏实了许多。”
  傅瑶心中“呸”了一声,想反驳,徐励又道:“再说了,傅二姑娘的要求,也不算过分,甚至反而算得上是对我寄予厚望。”
  她倒是忘了,徐励十四岁中了秀才,对于他而言,的确是不算什么难度――其实上辈子严格说起来,徐励其实应该是他们那一届的魁首,虽无状元之名,但有状元之实,傅瑶如今是真的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本来想气徐励没气到,自己就快要被气死了。
  也是,他从来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没有人没有事能够让他萦系于心或是生气,是她自讨没趣跟个跳梁小丑一般――这样一想,傅瑶更生气了。
  “傅二姑娘你在生气?”徐励不善于察言观色,但傅瑶的气恼几乎就挂在脸上很难不看出来,他有些小心:“你为何生气?”
  傅瑶气得“哼”了一声。
  徐励后知后觉:“傅二姑娘故意说那些话……是想惹我生气?”
  是她失算了,她忘了这世间很少有能牵动他情绪的事,才会这般自讨没趣。
  “这些日子以来……”徐励皱眉:“傅二姑娘做的所有事……都是想惹我生气?”
  她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让他明白她不会是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妻子,她想让他自己知难而退――偏偏他一点都没领会到她的用意,反而因为两人的羁绊冥顽不灵,能不让她生气吗?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徐秀才想多了,我犯不着故意做些什么――我没有必要讨好你更没必要激怒你――我就是这样的人罢了。”实在不是他想要的妻子的模样。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