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原本想问游鹿要不要一起来美食街,可对方没给他机会就先走了,他跟余总聊完工作,一个人开车来了这里。
江意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游鹿,当然,还有纪淮。
他看见那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愣在了原地。
那一刻,江意猛然意识到,原来所谓的“秘密基地”已经被打破,游鹿带纪淮来了这里,而他已经成了无足轻重的人。
江意看着他们走远,也没了胃口,站在车边,直到再看不见他们也仍旧没有离开。
这个晚上江意彻底失眠了,他一整夜都在想,游鹿是不是真的喜欢了纪淮。
第51章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发现江总脾气变得很暴躁,还总心不在焉。
大家偷偷聊八卦:“江总该不会失恋了吧?”
“他什么时候恋了?”
“什么时候恋的不知道,但我看他这状态跟我失恋那会儿差不多。”
游鹿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江意,自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几天她也觉得奇怪,江意之前总找机会和她说话,可自从那天加班之后,对方就当她是空气,在茶水间遇到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过这样也好,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可难免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
江意很烦,因为游鹿跟纪淮的事。
这几天纪淮总在他面前晃,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越看越碍眼。
周四下午,总经理那边突然发邮件让各部门协调人力去帮忙布展,江意原本不打算去,结果余总刚好在走廊碰见他,对他说:“你也过去吧,帮忙安排一下人手。”
余总都发话了,江意也只好过去了。
于是,他亲自出马,带着策划部的几个人前往展馆,其中必然包括不情不愿跟着过来的游鹿。
五个人,两辆车。
下楼集合的时候,江意目光扫到游鹿,下意识觉得她肯定是要坐自己的车,毕竟在他跟周昊中间,她怎么也不会去坐周昊的车。
可没想到的是,游鹿宁愿搭周昊的车都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江意觉得自己迟早要被游鹿给气死。
他载着策划部的一个男生,一路上咬牙切齿,吓得对方大气儿都不敢喘,疯狂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总监生气的事情,甚至担心饭碗不保了。
终于到了展馆,那个男生逃命似的离开,江意黑着脸进去,很快就找到了游鹿。
游鹿被周昊安排在商摊区域贴摊位号和指示标志,她一个人推着带轮子的大梯子去干活,心里抱怨着自己手头的工作都做不完还要来帮别的部门干活。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贴完一个就要下来推到下一处,麻烦又累人。
“喂,逮到你了。”
游鹿正在贴第三个摊位号,突然听见下面有人说话。
她低头一看,是江意双手叉着腰板着张脸在看她。
游鹿慌了一下,梯子晃悠几下吓得她半死。
“我在做高危工作,你能别突然出现吓唬人吗?”
“你心里没鬼的话干嘛怕我?”
游鹿嗤笑一声:“你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吗?”
她扭头看看站在下面的江意,抿了抿嘴,终于忍不住了,问:“江总来找我,有什么指示吗?”
你不是在跟我冷战?干嘛突然来找我说话?
江意仰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得游鹿心里毛毛的。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江意突然开口质问她:“你跟纪淮是什么关系?”
“我跟纪总?我们能有什么关系?”游鹿说,“就同事啊!”
“就同事?”
“不然呢?”
江意磨了磨后槽牙,问:“那周六你们俩一起出去……还去了美食街。”
游鹿惊讶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也跟踪我了吧?”
“谁稀罕跟踪你啊?我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江意说完,这才猛然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纪淮是跟着你去的?”
游鹿迟疑了一下,没回答。
江意突然就开心了:“也就是说,你没带别人去过?”
游鹿眼神有些闪躲,转回去继续贴摊位号。
江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他觉得游鹿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得意的人变成了江意,他带着笑意问游鹿:“说说吧,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我什么时候躲你了?”游鹿嘟囔,“明明是你在跟我冷战。”
“我是说之前。”江意说,“我找你道歉,想跟你解释,结果你理都不理我,搞得好像咱们俩很不熟似的。”
“我们本来就不熟。”游鹿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江意,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跳变得很快,脑子也有些混乱。
她慌乱地贴摊位号,好半天才终于贴好了一个。
可是这个贴完她就要下去,但江意在下面,她又不想下去。
于是,一个摊位号她贴了又贴,快把那张贴纸弄烂了。
江意说:“放过它吧,让你不高兴的是我,不是贴纸。”
游鹿听他这么说,嘟囔:“你又没怎么我。”
江意仰头看她,无奈地说:“之前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去家里闹。”
原本都已经快忘了,被江意这么一提醒,游鹿心里那股气又上来了。
她不说话,继续低头扣贴纸。
“我爸妈一定对你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我真心向你道歉。”
游鹿不想再提起这些事,也不想再跟江意这么继续纠缠下去,索性说:“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听到她这么说,江意终于松了口气,也笑了。
“那以后不躲着我了吧?”江意说,“什么时候搬回来?我发誓不会再让他们过去了。”
“我从来没躲过你,”游鹿说,“我也不会搬回去了。”
她看向江意,对上那个人的眼睛。
她不明白,他怎么能做到这么坦然地让自己搬回去,他是真的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终于,游鹿还是忍不住了。
她说:“江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女朋友知道你跟一个女生单独合租,会是什么心情?”
“什么?”
“还有。”游鹿用力地咬了咬后槽牙,愤愤地说,“既然你要接受父母安排的相亲,那天还要谎称我是你的女朋友,拉我当挡箭牌来演戏,你不觉得打脸吗?”
“你说什么呢啊?”江意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什么女朋友?我哪儿来的女朋友?游鹿你又造什么谣呢?”
江意指着她说:“我警告你啊,你再诬陷我我真的会告你。”
游鹿一愣,发现江意似乎格外认真,不像在狡辩的样子。
“之前在咖啡店遇到的那个女孩,你不是陪她逛漫展了?”游鹿说,“之前明明说拒绝,可之后还跟人家约会,你敢说没有吗?”
她这么一说,江意这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他“啧”了一声,问游鹿:“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我妈?还是谁?”
“你的意思是真的咯?”
江意盯着她看,几秒钟之后突然就笑了。
“原来这段时间你是在因为这个跟我闹别扭。”
游鹿突然就红了脸,她极力否认,但江意认定了就是这个原因。
“你误会了。”江意说,“我跟她只是恰好在场馆外面遇见的。”
游鹿嘀咕:“哪有那么多‘恰好’……”
“真的就是恰好,我那天过去是找你的。”
游鹿惊讶地看向了他。
“那天你不是来为了‘鬼手盛宴’加班么,我在家呆着无聊,就想着也过来看看,顺便还能接你一起回去。”江意说,“没想到在场馆外面碰见了她。”
他告诉游鹿自己当时其实没认出她来,是那个姑娘先叫了他的名字。
江意并不是那种喜欢随便和人聊天的,但那天遇见那个姑娘的时候,对方主动来说话,他想到之前他妈做的事情,觉得对人家很抱歉,于是也就客气地聊了几句。
“她说自己是做媒体的,想写一篇关于漫展文化的专题文章,但以前没来过,不了解。”江意说,“我当时就是觉得这事儿对咱们这个行业是件好事,所以就带她进来了。”
江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游鹿:“到底谁给我打的小报告啊?我当时带着她进来的时候,旁边还有运营部的人呢,我进来之后就让她跟着运营部同事走了。”
游鹿听完他的话,想到纪淮给她看的那张照片。
照片显然是偷拍的,里面并没有出现运营部的其他人,但不排除是拍摄者故意掩去了那个人的存在。
照片是纪淮拍的,纪淮是运营部的总监,如果当时有运营部的人在,他不可能认不出来。
所以,究竟是谁在说谎呢?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运营的人。”江意说,“张可欣,你认识吧?这件事后续都是她联系的,那篇文章前几天也已经发布了。”
江意都已经这么说了,游鹿虽然不愿意相信纪淮在骗她,但更不愿相信江意说的是谎话。
她怕江意继续追究,在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前,她不打算告诉对方纪淮也掺和了进来。
于是,她话锋一转,问江意:“那你那天后来怎么没去找我呢?”
“我去的时候你都走了啊!”江意嚷嚷,“谁知道你加班就加那么一会儿啊?”
“怎么说话呢?”游鹿这会儿心情好了,人也硬气了,“我加了两个多小时呢!加班费都没给我!”
压抑在心里多天的郁结终于解开了,游鹿突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她看着江意,好像忽然之间所有的烦心事都没有了,人都变得轻快了。
“你帮我推一下梯子,我要去那边。”
“你支使我啊?”
“对啊。”游鹿说,“你来这边不就是为了干活的吗?”
江意哭笑不得:“我是为了你!”
游鹿因为这句话,心头一颤,回头看江意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往后仰,猝不及防地从梯子上摔了下去。
四层的梯子,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江意眼疾手快,直接冲过去想要接住游鹿,然而两人是一起摔倒的,他垫在游鹿身下,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撞倒了旁边的架子。
倒下去的一瞬间,江意觉得自己的世界地动山摇了。
游鹿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江意会因为自己进医院。
她摔下来的时候江意给她当了“人肉坐垫”,她是毫发无损,江意却把脑子给撞坏了。
“完了完了,你这脑子比我的值钱啊!”游鹿慌得不行,想要去扶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抖着手叫了救护车。
江意被抬上担架带走时,迷迷糊糊地抓着游鹿不放。
游鹿说:“你放心,我不会肇事逃逸的。”
被送进医院的江意前前后后检查了个遍,游鹿上上下下跑了不知道多少趟。
给他办各种手续,口袋里原本就没几个钱,这下全搭进去了。
江意撞破了头缝了几针,没傻也没失忆,但因为轻微脑震荡,医生让他住院观察一下。
听到医生说“没大事”的时候,游鹿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怕把江意摔出个好歹,到时候她给那家伙当牛做马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江意被送进了病房,游鹿去缴费。
周昊打电话来问情况,听到她说没大碍了,立刻开始抱怨了起来:“你说说你,自从来了咱们部门就没干过好事。总经理是让咱们来帮忙的,你们倒好,活儿没干多少,麻烦先找上了。”
周昊还在那边没完没了地唠叨,游鹿翻了个白眼,把手机静音了。
给江意缴费的时候,看着自己刷出去的那些钱,游鹿觉得简直就是在割她的肉,她回去还得求宋冉宽限一下她的房租,否则冬天来了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交完费用,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游鹿丧气地回到了病房。
江意的病房门开着,她刚要进去就听见了纪淮在说话。
游鹿不知道纪淮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想起那张照片的事情,于是迟疑了一下,没有进去。
游鹿站在门外,听见纪淮说:“不如接下来这两个星期,我帮你照顾一下策划部啊?”
“不麻烦你了。”江意冷着声音说,“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本来就晕,这会儿更恶心了,小心我吐你身上。”
纪淮笑笑:“试试啊,看你吐得快还是我躲得快。”
“纪淮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江意不客气地说,“要不我介绍个心理医生给你看看?”
“怎么?你看过?不然你怎么有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江意说他:“你少阴阳怪气的,最该看病的就是你。”
他质问纪淮:“我一直没问你,你来‘歆漫’干嘛?我以为咱们俩的账已经算清了。”
“算清?咱俩可是亲兄弟,没那么容易算清。”
江意觉得头晕,闭上了眼。
“你接近游鹿是故意的吧?”
江意突然问这句,门外的游鹿一惊。
“游鹿啊……”纪淮轻笑了一声,“她还不错,我喜欢她,所以也确实是故意的。”
“不要觉得你的鬼话能骗过我。”江意说,“你来‘歆漫’、接近游鹿,都是有目的的。”
纪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不行,然后对江意说:“真遗憾啊,你脑子竟然没摔坏。”
门外的游鹿已经皱起了眉。
这样语气说话的纪淮是她不熟悉的,傲慢、狂妄、盛气凌人,她几乎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纪淮。
就在游鹿震惊于纪淮的表现时,那个人又说:“你以为之前你辞了职,咱们的账就算清了?留给我那个烂摊子,你以为我稀罕啊?我告诉你江意,我要的不是你自以为的让给我,而是输给我。”
他咬牙切齿地对江意说:“以前什么事都是你赢,你占尽了便宜。但是这次,在游鹿的事情上,我赢定了。”
纪淮对江意笑笑:“你还不知道吧?她早就对我这个‘白月光学长’芳心暗许了。”
“你说什么?”江意猛地睁开了眼。
纪淮嗤笑一声:“这还得谢谢你。谢谢你当年上台演了那么一出,不然这次我也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纪淮拍拍江意的肩膀:“说起来,你还是我们的媒人呢。”
他正要收回手,突然被江意抓住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江意呵斥道,“你骗她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