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这样两位公主就会恢复正常。
也许,是正常了吧。
也许。
但是这个时候,翡雯对这个世界上最黑暗隐秘的魔法没有太多时间去想。
她也听说过某种传闻,据说一个王族诞生双生子之后,必然会出现非常可怕的结果。
比方说雪国的那一对,就诞生了名为冯·艾德里安的怪胎。
而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国王和王后开始恐惧她们。
开始厌弃她们。
这个国家也对她们瑟瑟发抖。
翡雯憎恶这个世界。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而对活生生的人施以这种程度上的暴力。
因此她憎恨神。
她轻轻地抬起了手,看向了自己的戒指,血玫瑰安静地被镶嵌在上面。
她是一步一步自己爬上来的,踩着无数人的白骨和尸体。
就算是取下这枚戒指,估计也没有冤魂厉鬼敢于找上她。
活着的时候都是被她所杀的货色,死了之后又能如何。
翡雯看着地图。
欧文·多弗莱斯欺骗了她,她对此心知肚明。
欧文对她说,若是希望取得阿比盖尔的帮助,她需要将这枚血玫瑰送给她。
然而她见过那个金发少女,她对这枚宝石也好,对以太之井也好,都显得性质缺乏。
所以她必然不可能会用索要这枚宝石作为伸出援手的交换的。
翡雯沉思了一会。
他想干什么呢?
他又不是个巫师,要这些宝石干什么呢?
不过翡雯倒也不是多么吝啬这块宝石,她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若是她能弄到黄金心的话,她不介意成人之美,将手里这块血玫瑰给她凑齐来成人之美。
白夜雪并不困难,维那个人生性优柔温良,其余四块钻石透镜若是时运在身,总是可以拿到的。
唯独那块黄金心。
每一次救世主都是从神域的首都请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总而言之,一千年来,这块黄金心从未流落在外。
这些宝石的事情,并非现在要想的,翡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地图放在了一边。
她吹了声哨子,让自己的鸽子飞到了手上。
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到底能不能胜利呢。
芙罗兰已经等待一次胜利长达一千年了。
每一次。
他们都没有运气。
上天没有一次站在他们这边。
后来他们似乎也认命了。
芙罗兰。
是不可能胜利的。
所有人的心里都埋下了这样一颗种子。
芙罗兰,是没有未来的。
他们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抓住未来呢。
哪怕有一次也好。
哪怕上天只有一次站在他们这边也好。
一千年了。
有多少人含恨而终,有多少人郁郁而亡,有多少人消失在无休止的战乱和贫困里。
翡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决心要发动战争。
她知道自己已然赌上了一切。
她向来是个疯狂的赌徒,每一次都不计代价。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是不是,每一件事,都是这样的呢。
(未完待续)
第76章 半血之兽 ◇
◎为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安全◎
“你相信命运么?”
“如果我说文森特·冯·艾德里安注定是一只可悲的野兽, 你相信么?”
路易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 平淡的说。
他在膝盖上摊开了一本书, 应该是什么通俗无聊的小说,大概是男主来到某个王国,然后和至少十个女生有着什么罗曼蒂克的故事之类的套路。
路易·斯特拉斯实际上并不喜欢看小说。
更不喜欢看这种小说。
“如果我是你的话, 我可能会杀了他。”路易轻声说,“你知道雪国王血这种被诅咒的血统,会诞生什么样的怪物么?”
“比方说传说中的雪妖。”路易轻飘飘地甩出了一个名词。
这不是阿比盖尔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维曾经和她说过这个传说。
那就是雪国的王血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诅咒之一, 毕竟他们的祖先犯下了那样的罪行, 身为双生子, 却生下了子嗣。
当他们选择黑暗的一侧的时候。
雪妖就诞生了。
据说它们可以在一瞬间冰封整个国土, 将世界变成一片死城。
“所以米诺斯公爵没有变成雪妖么?”阿比盖尔问道。
“没有。”维回答道, “因为我的父亲,那个时候在那里,米诺斯公爵绝对相信摄政王是不会背叛他的。”
“因为他们曾是那样亲密的朋友,在战场上将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
“然而他用匕首在他的背后抹断了他脖子上的经脉,将他体内的以太全都放到了空气中。”维轻声说。
因此摄政王同时也被诅咒了。
弑杀朋友之罪。
“所以若论起来背负的诅咒,我不比冯·艾德里安家少。”维笑了一声,“雪国王室本来就是一群在崩溃边缘游走的疯子。”
“可是一直以来, 也没有谁真的变成了雪妖啊。”阿比盖尔说道,将手放在了维的手上,“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虽然很容易被诱惑。
虽然从出生的时候就背上了诅咒。
但是你们一直以来, 没有谁真的变成了雪妖。
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鼓励的事情吗。
维闻言怔了一下。
她蓝色的眼睛闪烁着, 似乎想起了什么, 又似乎看到了什么。
“是啊。”她笑着说, “所以也许我们都不会变成雪妖。”
“只要你们不想的话, 没有谁能把你们变成雪妖。”阿比盖尔说道,“凡事都要往积极的方面看不是么?”
“而且你的父亲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阿比盖尔说道,“你看,如果不暗算他的话,他要杀掉多少人啊,他毕竟是个摄政王,如果放任不管,反而应该是更大的罪责吧。”
“如果我是神的话,我肯定会赦免他的。”阿比盖尔双手合十,认真地说。
维笑了笑。
“而且双生子在一起什么的,我觉得比起来某些人做的事情,这个被定为最大的罪孽还真是令人感到,奇怪。”阿比盖尔一板一眼地分析着,“你看,那些把世界弄的民不聊生的家伙,他们的子嗣怎么没被诅咒呢。”
“那些滥杀无辜的,那些欺上瞒下的。”阿比盖尔一根一根地数着自己的手指,“算起来,排到你们的先祖,还有一阵子呢。”
“为什么处理他们的事情,就这么光速出警了么,这不合理。”
“肯定还有别的事情。”阿比盖尔说道,“绝对还有别的原因。”
“所以,斯特拉斯先生,您相信命运么?”阿比盖尔反问道。
路易弹了弹烟灰。
他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有时候信。”他说道,“说我好话的时候,我信。”
“今晚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不然,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路易笑了笑。
“是您的故事吗?”阿比盖尔问道。
路易摊开了手,“我这种乏善可陈的人,哪来的什么有趣的故事。”
“我猜,你应该听过一个名字吧,”路易吐出了一个烟圈,“马卡尔。”
阿比盖尔的确听过这个名字。
从维的口中,从莱纳斯的口中。
他们都提过一个叫马卡尔的主教,是雪国的主教,被指控有多项罪名,包括但不限于行使黑魔法等。
然后被火刑处死。
“他的案子是十几年前的,我那个时候还是个参谋学院的学生。”路易笑着说,“但是碰巧这个案子是算我师父的人办的。”
“马卡尔主教,从广义上来说,也许算个好人,但是他被指控的行使黑魔法这件事。”
“却是真的。”
十七岁的路易·斯特拉斯拎着行李箱走进了雪国的教堂。
他是来送一封信的。
他的老师德·尼米正在教堂的深处和人说着话,经过通报之后,仆人告诉他直接进去就好。
“行使黑魔法。”德·尼米挥了挥手,“行使黑魔法总是要有场地和痕迹的,但是这个教堂里感觉什么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另一位官员附和道,“我们已经把这座教堂来回翻了两遍了。”
“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不如翻第三遍吧。”德·尼米提议道。
“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路易走了上来,将信件毕恭毕敬地呈给了德·尼米。
然后他走了出去。
他走的很快,似乎并不想留在这个是非之地,然后他到了门口。
“听上去,老师似乎要晚上也留在这里了?”他随意地说。
“不,伯爵阁下是不住在这里的,”仆人回答道,“晚上他会去公馆里住,你若是来的迟了,他就不在这里了。”
“这样啊。”路易轻快地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递给了仆人,然后亲呢地搂住了他的肩膀,“看起来,还得在这里耗上很久了。”
“其实都无所谓的吧。”仆人笑着说,“你看,反正不论怎么的,马卡尔都是要被处死的,他们在这里其实也不过是想找找他有没有什么财物。”
“所以,有值钱的东西吗?”路易的手指一捻,作出了一个数钱的姿势。
“没什么。”仆人叹了口气,抽上了烟,“你来的不巧,这次没什么好赚的。”
“那可真是不幸,”路易轻声说,他笑了笑,“所以你也快回去了?”
“是的呢。”仆人满意地抽了口烟,“这苦日子,可总算到头了。”
“你今晚就走?”仆人问道。
“啊,看看吧,”路易回答道,“我这是第一次来雪国呢,真的很想到处闲逛一下。”
“雪国有什么玩的,穷乡僻壤的,女人也很差劲,要是好玩,不如去芙罗兰。”仆人提议道,“等有空了,我带你去芙罗兰逍遥快活。”
路易笑了一下,拍了拍他肩膀,“一言为定,不许放我鸽子。”
“那肯定,我也想去芙罗兰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像芙罗兰那样的天堂呢。”仆人两眼放空,幽幽的说。
路易笑了笑,然后收回了手,继续向前走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没有磨过的钥匙模版,扔到半空中又接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到了自己刚刚印好的钥匙模具,忍不住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
草草结案么。
也不算草草。
毕竟除了黑魔法这件事,其他的事情也够马卡尔掉脑袋了。
但是他很好奇的是。
地下室里有什么。
他走过地板的时候,他听到了极其隐微的变化。
地下有东西。
也许是他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所以他决定去看看。
很快巡查队走了,教堂上落了重重的锁,路易在一个午夜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将灯放在了地板上,然后拿出了随身的匕首,撬开了一块活板门。
然后他走了下去。
灰尘的味道。
血的味道。
扑面而来。
让他差点没有吐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骨骼。
堆积如山的骨骼。
是羊的骨殖,上面涂满了黑色的亵渎的符号。
他刮下了一点,嗅了嗅。
是血的味道。
黑魔法,这是不折不扣的黑魔法。
路易拿起了一块骨头,用手帕包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诺,”路易笑了笑,用小钥匙打开了一个盒子,推到了阿比盖尔的面前。
“你看,就是这个。”
“我虽然不是巫师,但是我设法找到了人来解读,”路易笑着说,“这上面的符号,是诅咒,是诅咒转嫁。”
“马卡尔主教,每一年都在用无罪的白羔羊,与有原罪的黑山羊进行的诅咒仪式。”路易轻声说,“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维也好,冯·艾德里安也好,姑且看上去算个正常人。”
“如果没有诅咒转移的话,他们早就在命运的安排下发疯了。”路易笑着说,“然而为什么要让这个家族延续下去呢,为什么不能换个都是正常人的家族呢。”
“维的母亲,在十六岁的那年犯病,米诺斯公爵,在二十六岁的那年犯病。”路易轻声说,“这正是那对双生子结婚和死亡的年纪。”
“所以即使能撑得过十六岁,也不可能撑得过二十六岁。”路易说,“除非杀死大量的无罪者。”
“我看到了羊的骨骼,”路易说,“但是谁知道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窟里,有没有人的骨骼呢。”
“所以为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安全,这个家族既然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了,你说。”
“为什么?”
“不把他们杀死呢?”
(未完待续)
第77章 白骨宝剑 ◇
◎他在影响我。◎
他在影响我。
阿比盖尔看着夜空的星星想着。
路易是个极有侵略性的人, 素来如此。
阿比盖尔在手中看着那块羊骨,路易说的没有问题, 这的确是一块可以用来行使黑魔法的道具, 他没有说谎。
她听到了身侧传来了响动,路易从天梯中爬了出来,坐在了屋顶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 “介意我抽一根吗?”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没关系。”阿比盖尔说道。
路易点上了烟,抽了一口。
“说实话,我从来不信这块土地可以被神拯救。”他轻声说道, “也许您对第一个故事的感觉不算很好, 那我不如开始讲第二个故事。”
“第二个故事。”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五年前, ”路易抬起了五根手指, 在夜风中挥了挥, “也许您并不知道我的生平,我是读军校的。”
“然后你也知道芙罗兰的混战,我参加了那个,”路易平淡地说,“八年前,我立下了功劳,然后转业做了巡警警长。”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八年前我立下了战功, 离开我的部队,可以说是某种冥冥中的命运吧,”路易说道, 抽了口烟, “大概三年后, 那支部队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