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姜曲酒是他亲自呈在宫宴里的,里面还有一味干扰人心智的草药,寻常人只要喝上一口,就会昏睡几天。
更遑论霍祁酒壶中的还是提炼好的精纯。
为的就是灌醉霍祁后,强行抓了司星珩在手里。
他也是今日在宫宴才发觉,原来霍祁还有这么大一块软肋,只要能握住司星珩这块命脉,那霍祁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而面前这个女孩,细皮嫩肉的...
三皇子便想着,思绪就落到司星身上,挑着眼尾站在司星珩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细软的腰肢。
纤纤玉指上的血液因着她的挣扎开始回流,漫过手腕上被紧.缚的红痕,颇有些任人采撷的肆怜。
“殿下,您何必非要和霍将军作对呢?”司星珩终是问出了这个问题,要说宫里的这些皇子公主,也应是这个三皇子和霍祁最为亲近。
可不知为何三皇子总是不自量力的给霍祁使绊子。
“你以为霍祁,就是你们看见的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吗?”三皇子注视着司星珩专注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声哼笑。
他今天兴致极好,便和司星珩多说了两句。
扒皮脱骨……
挑筋断肉……
还有不少让人闻风丧胆的词语频繁重复在三皇子的故事里。
可从始至终面前这个看起来胆糯的姑娘,都十分镇定,就像是在听一个无干她事的故事一样。
“你不怕吗?”他讶于她反常的反应,诧然问道。
司星珩笑了,嘴角弧度轻蔑,“我一早,便知道他是什么人啊…”
“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一个小厮连滚带爬的冲进房间,满是惶恐的打断了二人的交谈,“霍将军动了暗卫,想必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这是凤仪宫极偏僻的小殿,往日里连值夜的宫女都不会来此处。
这处房间还隐在殿里的书架后,所以当他费劲的找到这里时,已然耽误了许多时间。
“怕什么。”三皇子轻蔑的拿起一卷油纸带,“刺啦”一声扯开,“叫你准备的事办好了吗?”
“早备好了。”小厮嘴上虽是这么应承,可不知怎么的,心中却是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眼见着霍祁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几乎就将凤仪宫翻了个底朝天,他总觉得今晚上的事不会是三皇子想的那么简单。
可三皇子似乎觉得他有备而来,打定主意要激怒霍祁。
小厮掩上门的那一瞬间,从射.出的一束光里看见,三皇子堵住司星珩的嘴,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她腰上。
离开小屋后小厮还是细心的将书架移回原处,用脚底拂去几人踩过的脚印。
若是三皇子遭了秧,他也跟着没有好下场,于是他重新跃上树尖,一遍一遍的叮嘱潜伏在暗处的幽暗身影。
这头霍祁正闭着眼,面罩寒冰,脸色铁青的环顾周围纵越的暗卫。
怀夏笔直的立在他身后,没胆子去看他的脸色,却瞧见霍祁倚在扶手边的双拳隐隐爆出青筋,“主公,皇后娘娘还在一旁呢,您可不能失了控。”
霍祁沉默不语,双唇紧抿,身边却像携着风暴的暗流正在慢慢涌动。
“皇儿呢?”皇后见秦嬷嬷驱走了各殿的奴婢,又折返回来欲言又止。
“宴席后三皇子说来宫里给娘娘请安,可底下的奴婢说三皇子进宫后就没看见过殿下人。”秦嬷嬷嘴唇抖动,寻找合适的措辞方式,“宫门落锁前,也没瞧见三皇子出去过。”
也就是说三皇子一直呆在凤仪宫,却没露面。
“坏事了。”皇后强压住心底的异样,迫使自己回神,她已经清楚的看见霍祁眼尾,重新泛上的那股猩红。
这两个孩子,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秦嬷嬷,带阿祁去。”
——
秦嬷嬷领着怀夏在前面走,她自是知晓三皇子每每来皇后宫中,定是会去儿时住的那屋里待一会,那边荒僻无人,她也很少顾忌到。
可不知为何此次三皇子竟胆大包天,敢明目张胆的在娘娘宫里劫人。
她知晓霍祁平日里对皇后念有情分,诚惶诚恐的央了怀夏几句,“夏首领,您是霍将军的亲卫,可得劝着他两句,就算看在娘娘的面子上...”
刚才她看见皇后恍然的表情,就知道此事和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可三皇子毕竟是皇后唯一的嫡子,万一折在盛怒的霍祁手里,她想到这里心下都是一颤,一块巨石就压在胸前涨的喘不过气。
霍祁想都没想就要跟来,被皇后拦住在了宫内,想必皇后娘娘想的和她是一个意思。
只说让霍祁留在原地统领全局,指派了怀夏跟着她去查看,也许就是给了两人一个缓冲时间吧。
怀夏脚程快,秦嬷嬷还在琢磨怎么让他传话时,怀夏就低头在门口捡起了一支发簪。
发簪通体浑玉,他在府里的库房里见过这柄成色极好的完玉,前些日子才瞧着主公在珩姑娘睡着时,耐心打磨了许久。
今早珩姑娘离开霍府时,头上便戴着这支发簪。
他向来手比脑子快,没等秦嬷嬷反映过来,一支信号灯直冲云霄,珍珠般的银光从天空中掉落下来。
与此同时,凤仪宫里猝然窜出一道火红色的影子,皇后只看见旋卷的氅衣尾摆,还没来得及说话,霍祁就消失在了眼前。
微弱的礼花在天上逐渐变暗,宫里人都在疑心似乎见到了鬼魅,霍祁人已经到了。
他五指轻轻一弹,殿门直接“嘭”的一声朝里碎开。
四下一扫,他没见着司星珩的身影,惊芒掠过眼眸,隐含残冷,血丝布上双目,悻的赤红,原本清冷气质倏而变得冷若寒潭。
怀夏怕秦嬷嬷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也怕主公失手误伤了她,所以将其他人都挡在了门口,他才跟随霍祁跨进房门。
屋内就是经久未住的尘烟味,并没有什么两样,霍祁原地绕了两圈,轻而易举的发现书架外的移动痕迹。
可他已经没有耐心等怀夏一寸寸搬挪,一阵狠厉的罡风直接就把屋内的陈设全部腾空,狠狠的摔到角落里。
暗房的房门陡然被破开,里面的三皇子被吓了一跳,却还沉溺在入手的一片雪腻上。
“大胆,谁让你...”三皇子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侍卫,惊诧的回头,却对上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霍祁。
那不像是人的瞳孔,像是刚磨好厉爪的猛兽,雪白的利齿已露出锋芒,血腥的暗红色宛如一抹血渍浸染在那双眼睛里,让笼罩在他范围里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接着三皇子便被一股重力踹中腹部,他只觉得整个身子顿时飞了起来,额头重重砸到什么硬物,疼的他嘴角不经意间溢出一声闷哼。
司星珩就在房内抖个不停,上半身立着绑在木架上,双手被紧缚在头顶,黏腻的绷带将嘴和大臂牢牢粘在一起。
她呼吸微弱而艰难,流干的泪水淌过面颊将发丝贴在脸蛋上,鲜红的血沫沁透了绷带,顺着嘴角滑到下巴,在脖颈出留下串串的血红。
瘦弱的身躯无措的僵在那里,苍白的面上毫无血色,就算看见霍祁进们,双眼也空洞无神,气息厌厌。
而身上的衣服破损不堪,倒像是小刀一点点的割裂挑开的,露出的皮肤已经呈酱色的青紫,还有些黑点遍布在伤口上,连怀夏都在第一时间转过身,背对着她。
连他看一眼都想直接扑到三皇子面前将他撕碎,更别说是一向护着珩姑娘的主公了。
霍祁只看了一眼,眉间隐隐跳动,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眼中里要蹦出一团火红的煞气。
他两步过去,轻柔的撕开司星珩嘴上的黏带,就听见司星珩绝望的呢喃着。
“祁哥哥,我用了好大的力气,可是我挣不开。
我叫你,你没听见。”
她还保持着两个手腕合在一起的姿势,举到自己眼前,茫然的低头看已经肿胀起来的关节。
原本澄澈干净的眼睛,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颓色。
霍祁心上就像是有两把锋利的锉刀,来回的锉着。
他压下翻腾的气血,张开双臂,直接跪在司星珩身前将她拥入怀中。
“没事了,我来了。”霍祁怕压到她的伤口,省着劲靠近她,只把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带向自己。
可没想到司星珩抖的厉害,浑身血液都似被冻住了般冰凉,霍祁单手解下氅衣,把司星珩一包,两人自然而然的靠在一起,司星珩双腿盘在霍祁腰上,身子骤然便腾了空。
“我带你回去。”霍祁沉声道。
司星珩脸色煞白,头无力的倒在霍祁肩上,闭上眼之后,眼眶中已经流不出来泪水,只剩下酸涩。
霍祁刚准备向外走去,骤而叹了口气,一只手扶住身前的司星珩,另一只手一甩宽袖,劲风就和远处刺来的箭雨撞在了一起。
怀里的司星珩身子又是一颤,伸出手抱住霍祁的脖子,将脸深深的埋在了他颈窝里。
“怀夏。”霍祁安慰的拍了拍司星珩的后背,系紧氅衣,将她放在了刚进来的怀夏身旁,“守着她,我去和三皇子谈谈。”
而事与愿违,霍祁刚准备反手关上门,整个屋顶就被三皇子的人掀了起来。
霍祁退回房内,伸手从怀夏腰间抽出长剑,“你先带阿珩回府。”
刀身漆黑,寒光异然,刀锋上还残留着不知何时的未干血迹,显得妖艳凛冽。
他快压不住体内嘶吼的猛兽,眸底愈沉,和黑夜融为一体,涌动着几分病态的暗芒,连空气都跟着冷凝几分。
怀夏立即起身想止住霍祁,却见着司星珩少了支撑之后摇摇欲坠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主公,您还是陪着珩姑娘吧,她身上那么多伤,可拖不得呀。”他知道三皇子就算有备而来,也不是霍祁的对手,“那三皇子确实该死,但是这还在皇后宫里,您这不是让皇后左右为难嘛。”
怀夏知晓皇后定是站在霍祁这边,可三皇子毕竟是她的亲儿子,若此时要了三皇子的命,主公与皇后难免还是会生出嫌隙。
这可是主公唯一在世的亲人了。
霍祁把腰间霍府的令牌扔给怀夏,“带她走。”
说着头顶上一支支燃着火焰的利箭便破空而来,原本藏在高树、花丛中的人影都逐渐露出来,刚才秦嬷嬷站的地方也被清空,目标只锁着屋内的三人。
霍祁飘然挡在两人身前,墨发慵懒的披散在身后,捏起一个剑诀,凌空一划。
剑光嘶嘶破风,宛若游龙穿梭,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
怀夏没想到主公会直接出手,便从刑台上拿了把顺手的长刀,警惕的护在司星珩身侧。
在霍祁身形动起来的那一刻,怀夏伸手用掌心捂住了司星珩的眼睛。
这是场单方面的屠.杀,身形所到之处,一片腥风血雨。
有些冲在前面企图夺功领赏的人,只觉得眼睛一花,眼珠子咕噜转了两圈,头便落在了地上,红的白的,脑浆血液,是留在他们脑海里最后的一幕。
“珩姑娘别怕。”怀夏起身,司星珩靠在他腰上支撑着。
“嗯。”
惨叫声四起,到处都是身首异处,肢离破碎,夜风刮过空旷的殿前,带走让人无法喘息的血腥味。
整个皇宫都被声嘶力竭的惊叫声给震醒了,不断的有皇帝的亲兵围拢戒备,却彳亍着不敢上前。
目光所及之处,都散落着不规则的断指残体,有些在瞬间被扯断四肢,身体还在惯性下往前俯冲,有些只剩下了四肢,身体如断线人偶般被绞碎,看上去颇为残忍。
但无论怎样,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回光返照似的惊恐,无一例外。
更有甚者在电掣间被带走皮肉,只留下勾肉的白骨飘荡在风中,面孔模糊。
而则一切都将霍祁容颜衬托的愈发邪魅,天地万物在这一刹那都失去光彩。
“都上啊!”三皇子捂着胸口,恶狠狠的对身边的小厮说道。
事情闹得这么大,若是不给霍祁一点颜色瞧瞧,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去抓那个女的!”三皇子自是知道寻常的死士根本不是霍祁的对手,只要能将司星珩捏在手中,便如捏住了霍祁的七寸。
小厮见着霍祁如绞肉机般轻松突破他们的防线,残影快如流星,他后脑勺一寒,便提步握着刀去抓司星珩。
怀夏胳膊上的肌肉拱起,攥着刀柄看见许多人掉头看向自己身边,就如饿狼看见骨头。
霍祁回头,怀夏依旧捂着司星珩的双眼,平静的向他颔首,暗卫也跟着烟火寻了过来,如从地里冒出来的鬼魅般伫立在二人身后。
他望见两人完好无损,足尖用力一点,风似的又掠进人群里。
而三皇子正在众人的掩护下,嘶声的叫喊着,企图拖住霍祁调出更多的人手扑向司星珩。
“看来我上次说的话,表弟是一个字也没记住。”霍祁的长剑轻飘飘搭在三皇子脖子上。
每说一句话,都发出犹如鬼魅一般的寒意,冷冽的如同手上的利剑。
所有人都没看清霍祁是怎么瞬移过来的,血液顺着剑身滴落在三皇子胸前,映射出多张大惊失色的脸庞。
“要是记不住,那便刻在身上。”霍祁的声音很淡,漠然平静,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随着清隽的面部表情,扯出一个渗人的弧度。
三皇子带来的人虽武艺不及,反应确是其快无比,立马回拢就朝司星珩奔去。
霍祁敛起眸子,衣袍无风自动,宛若地狱而来的妖使,赫然张开了淬了毒的翅膀,竟闪过一丝狠戾但兴奋的暗芒。
被这样的眼眸一凝,三皇子身上奔腾的血液都冷锢下来,仿佛自己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皇子,而是一滩烂臭的肉泥。
“住手!”女声猛然打断房间内的缠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霍祁甚至根本没有回头,只微微偏头,瞧见司星珩乖顺的呆在暗卫围起来人墙内,他立马又锁定三皇子,剑尖一挑一拨,就切断了三皇子手腕上的经脉,听着他发出不似人能发出来的惨叫,嘴角微勾成弧。
那些死士看向挡在司星珩面前的人,皆踌躇的回望三皇子。
“皇后娘娘。”还是怀夏最先召回前排已经缠斗在一起的暗卫,冷眼行了一礼。
三皇子还没收回叫声,便被劲风一扬,砸到了死士与暗卫分开的空隙里。
皇后顾不得去查看三皇子的伤势,心里微松了一口气。
但没想到霍祁瞳孔微眯,紧锁一下,便从三皇子的死士手中夺过弓箭,瞄准支棱起来朝皇后身后躲的三皇子,眼底倒映出一片血色。
“阿祁,快住手!”皇后提高了音量,喝道:“还不快把珩小姐带回去医治!”
“嗖”的一声。
霍祁拉弓的手指一松,利箭闪烁着寒光,穿梭过冷冽的空气,破空穿梭而来。
蓦然射中三皇的的大臂,箭头深深的没入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