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舒月不过是长开了些,原本脸上的婴儿肥退了不少,脸上的轮廓更加清晰,整个人看起来也更加的美艳动人。
可到了眼前这个女子口中,却好像她是因为前阵子上京城的那些流言蜚语烦恼进而日渐消瘦一般。
“阿月,你认识这个女子?”
柳若溪听着她那话,微微俯身贴在阿月的耳边轻声问道。
“不认识。”
虞舒月不过回京半年有余而已,认识的京城女子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对眼前这人并无印象。
柳若溪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随后看向那个穿着罗裙的女人,“哟,和我等乡下来的穷酸丫头一块在这儿可是让你折了面子?”
“既然小姐如此的讲究,何不多出些银子给店家把这玉斋轩给定下来,每次您来时我等穷丫头就不得进入,这不就不会丢了您这高贵的身份了嘛。”
柳若溪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十分真诚,在给她认真的提建议。
她一口气说完还不等那女子说话又继续道:“还是身份无比尊贵的小姐您没有那么多银子给店家盘下您来的这段时间?呀,我在说什么呢,小姐您雍容华贵,身家深厚无比,怎么会没银子呢,您说是吧?”
“店家,如果这位小姐想把我等穷酸丫头赶出去,让你们特地为她服务,这段时间需要支付多少银子?”
柳若溪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丝毫不给那个女子说话反驳她地机会,先是对着她一阵叭叭叭不停,随后又对着一旁地店家好奇问道。
店家看着二楼地女子满脸为难,可是柳若溪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格外真诚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
“呵,你这女子好生厉害的一张利嘴,掌柜的就如这女子所说本小姐包下你这段时间需要多少银子,这个够吗?”
柳若溪那张嘴总算是停下来了,穿着罗裙的女子见终于有她说话的机会,直接高傲的抬了抬下巴,随后吩咐旁边的婢女拿了一块金元宝递给掌柜的。
“想不到这上京城的人如此有钱,随手就是一块金元宝。”
柳若溪瞧着那金灿灿的金元宝,嘴上啧啧称奇对着一旁的阿月道。
她没有刻意降低自己的声音,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穿着罗裙的女子只当她是没有见过世面,被她的大手笔给惊到了,得意的冷哼一声随即看向为难的掌柜道:“难道不够?要多少,本小姐给得起。”
“不是这个意思,这够倒是够了,可是——”
“够就行了,把这几个……不,除了虞小姐以外的人都给本小姐赶出去。”
女子抬着手指了指柳若溪,在看到虞舒月那张脸时,她的手迟疑了一下,随后收了回来。
“白小姐,你可没有权力把人赶出本王的店铺。”
白羽的话音刚落,祁修景不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眨眼的工夫,他便已经到了玉斋轩内。
“见过景王殿下,殿下金安。”店内的人看到他,赶紧请安道。
“殿下,这是您的店铺?”
“怎么?需要本王证明给你看?”祁修景冷眼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不敢,只是掌柜的说这枚金元宝够我暂时包下玉斋轩,这段时间内其余闲杂人不得入内,您既然是玉斋轩背后的主人,总不能坏规矩吧?”
白羽觉得自己做的事有理有据,而且断定景王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无所顾忌。
“大祁律中明确规定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就算是你白家是皇商,那也只是比普通的商人地位高一些,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白家可以胡作非为,甚至是敢把朝廷四品官员的家眷赶出本王的地方。”
只是让白羽失望了,祁修景不但没有站在她这边,甚至还不苟言笑的直接拆了她的台。
“景王殿下,您——”
“德叔,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客人永久不可进入玉斋轩,至于你,你知道惩罚的。”
祁修景瞥了他手上的那只金元宝,语气里带着危险的气息。
“是,属下知道了。”
德叔被他的眼神给吓得声音都颤抖了几分,赶紧把手上德金元宝还给了白羽。
“发生这样德闹剧是本王没有管教好下属,请虞小姐和柳小姐见谅,今日你们的消费免单,本王还有事,你们请便。”
祁修景和她们俩说话时,身上的气息收敛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彬彬有礼且表情真挚。
“景王殿下,您什么意思?”
看着祁修景径直离开,白羽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们白家已经做了近五十年的皇商,深得每任皇帝的喜爱。
因此所有想要坐上那把椅子的皇子都会和他们白家打好关系,想要得到他们白家财力的支持。
当今圣上便是得到了他们白家的支持,而作为嘉帝最宠爱的皇子,这一次白家支持的当然也是祁修景。
白羽方才会以那样的态度和祁修景说话,便是仗着白家和他的关系匪浅,且之前他都十分的依着自己,可是没想到他却是这个态度。
她想要追上去问问清楚,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柳若溪看着白羽追着祁修景而去,她才拉着祁修景的手臂就被他毫无感情的一把甩开,她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虞舒月道:“原来是皇商啊,难怪这么有钱,阿月,这个景王殿下看起来还不错,不会仗势欺人。”
“阿月,你怎么了,半天不说话,这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柳若溪见好友没有反应,偏过头便瞧见她皱眉深思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好奇地看着她。
虞舒月下意识回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阿月,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不对劲?”
柳若溪被她地话弄得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她。
“无事,你不是要给你祖母挑礼物嘛,我陪你去看看。”
虞舒月放下心中的疑虑,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拉着她的手臂继续看着店内的各色珍宝。
至于方才心头的那点疑惑,既然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便先不管了。
第六十五章
虞衡越忙完所有的事回到府中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他今日心情颇好,嘴里一路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往他的院子而去。
“公子,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小厮见他回来一边朝着他恭敬的行礼,一边把虞舒月交代的事给办了。
虞横越刚到妹妹的院子,便瞧见她在院中的坐着,他一边吩咐丫鬟拿来披风给她披上,一边问道:“怎么晚了怎么还在院中?晚上凉,小心着凉,有事可明日和我说的。”
“阿兄回来了。”
虞舒月眼神带着考究地环顾他一圈,低头凑近闻了闻他的身上,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对。
虞衡越不知她这是哪一出,用手抵住她的额头,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解地问道:“阿月这是做什么?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为兄?”
“阿兄近日在忙些什么呢?这是一日比一日回来的晚了,兄长昨日拒绝与我一同上街,可今日却与他人一块出现在茶楼听书,兄长不给阿月一个解释吗,嗯?”
虞舒月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牢牢地盯着他,虽然语气带着一丝质问的感觉,可她脸上的表情虽然认真,但也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不过虞衡越知道要是自己不说实话,过后被她知道他骗了她,那到时候他就惹大事了。
况且这个事,好像也并不是不能让阿月知晓,他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原来今日阿月真的在茶楼啊,我还以为是太子日有……随口说的。”
祁修尧说她也在的时候,虞衡越根本没有看见自家妹妹的身影,况且他也没想过妹妹陪着好友逛街会去茶楼。
他方才差点直接说是祁修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好他及时收住。
“太子?兄长今日是与太子在茶楼?”听到祁修尧,虞舒月下意识的皱眉。
“嗯,阿月知晓的,父亲很欣赏太子,经过半年的观察,父亲最后选择了太子,不过这事并未宣扬,所以为兄与太子每一次约见,都较为隐秘,今日太子特地换了以前的地方选择了茶楼,我想……大概与阿月有关。”
虞衡越说到最后的时候双眼紧紧地看着她,想看看她地反应是什么。
他以前是十分不看好太子与自家妹妹的,不说以前,就是现在他知道太子钟情妹妹,他心里也是极别扭的。
虽然太子尊贵无比,他本人也十分优秀。
但在虞衡越心里,没人能够配得上他的妹妹。
但是他又不能左右太子,而且父亲对太子的态度也有些暧昧,所以他除了内心有些小小的不满以外,也不能做其他的了。
现在他又想试探一下阿月的态度。
如果不是太子一方面的头脑发热,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如果阿月对太子没有感觉,那他今后肯定会旁敲侧击的提醒太子,让他的注意力别放在阿月身上。
不然最后万一他直接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做主了阿月的婚事,到时候受苦的不就是阿月了?
“与我?阿兄说什么阿月听不懂,太子是与你一道商量你们之间的事情,怎么会与我有关。”
虞舒月一开始并没有体会到兄长那番话的深意,但是她的话说到一半,她便反应过来了。
她心底起了异样,放在石桌上的手更是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可她的面上却是不显分毫,甚至还能笑着和兄长说话。
她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对上她带着疑惑的双眼,虞衡越松口气的同时也更加担忧。
他不知道阿月对男女之事是真的还没有开窍,还是不信任他这个兄长,所以不在他的面前吐露出她真实想法。
虞衡越此时心里十分的复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担忧。
其实他最怕的是阿月最后没有选择,怕她不能与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幸福地度过余生。
他现在心里再怎么担忧,可是瞧着妹妹脸上天真无邪地笑容,他又不能直接把3话说开。
他怕她会因为自己地话而有心理负担,最后地选择也是他和父亲。
“阿兄,你怎么了?”
虞舒月见兄长半天没有说话,并且眼神还有些飘忽,明显是想其他事情入迷了,她疑惑的扯了扯他的手臂。
不知他怎么这么快就因为其他事情走神了。
“我没事,今日太子选在茶楼可能是想换个环境了,与阿月无关,阿月不要多想,时候不早了,外面更深露重,阿月回房歇息吧,小心着凉。”
虞衡越在短短的这段时间内,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现在得回去好好想想,看如何才能让他更好得把方才心中想的那个法子更好的落实。
只要他能做到,最后不管阿月对太子是什么想法,她都有自主选择的权力。
“嗯,好,兄长也早些歇息。”
虞舒月知道兄长心里有事,但是此刻她心中也有些乱,急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她再理一下思绪,便没有留他。
等虞衡越离开她的小院后,虞舒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嘴角抿紧也回了闺房。
如果从晏秋山回来后,她对太子的怀疑只是又刚刚冒出苗头,那么今夜兄长的一番话算是彻底让她之前消散的怀疑再次得到了证实。
如果太子不是那个黑衣人,只是一个单纯的不受宠的孱弱太子,那么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今日在茶楼?
毕竟兄长都不知她今日会去茶楼,而且兄长还说太子是今日临时才更换的场地。
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
世上巧合之事多得是,但是虞舒月可不信一个一个巧合接踵而至。
现在她的心底已经再次认定祁修尧便是那个黑衣人,这倒是给她解决了一个困惑。
可她心中的疑问却是更多了。
她现在心中不解,也是想不通。
为何在晏秋山那么惊险的情况下,他依然还能那么镇定的当一个什么也不会的病弱太子?
他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还是,那些黑人杀手就是他派来自导自演的,所以他能够笃定他不会出事?
那她那日拼命的护着他,甚至最后为了逃过那些杀手而选择跳下悬崖,这些算什么呢?
不不不,如果杀手真的是他自导自演,那么他图什么?
不是他的话,为什么他们两人从数百丈高的悬崖跳下去还能安然无恙?
虞舒月被脑子里面繁杂的思绪给搅得心烦意乱,无论怎么样她心中始终有一团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令她十分难受。
她现在是无法纾解了,而且看样子也不可能随着时间而慢慢消散。
这口恶气只会随着时间得流逝在她心中沉郁更深,假如不能够爆发出来,那么迟早会拖垮她的身体。
第六十六章
华严寺香火鼎盛,寺内梵音绕耳,烟雾缭绕,此时寺内的正殿之中两名少女正端正的跪坐在蒲团之上。
两名女子正是虞舒月与柳若溪。
不知不觉间柳若溪回京已有十多日,虞舒月陪着她把上京城逛的都差不多了。
现在正值暮春时节,各路野花争相斗艳,不说华严寺后山的一片桃林,就说从华严寺山门前的这千云梯两旁的各路花卉,那也是开得甚是喜人,每年春天都会引来无数人竞相赏花。
柳若溪想要拜佛祈福,虞舒月想要赏花,最后便决定来华严寺。
华严寺不仅是天下第一寺,还能赏花,她俩祈福赏花两不误,华严寺是绝佳的选择场所。
“阿月,这华严寺不愧是一座百年庙宇,香火如此鼎盛,在塞外的时候,我们哪里来过如此宏伟庄严的寺庙。”
柳若溪虽然来上京城十多天了,被虞舒月拉着看了许多新奇玩意,可是还是忍不住感慨。
“各有各的特色,已经烧香拜佛了,若溪可还有其他想做的?”
在虞舒月看来不管是塞外那些土窑子似的简陋庙宇,还是这极为讲究的华严寺,各有千秋,不必比较。
以前她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是经过那个奇怪的梦境后,她知道人真的有前世今生。
既然前世今生都有了,那么鬼神还会没有吗?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不是来拜佛的,但是依然随着柳若溪进殿内诚心的跪拜。
她没有所求,只是有了敬畏之心。
“嗯,我也没事了,不如阿月就陪我在这华严寺好好瞧瞧吧。”
“好。”
两人都只带着一个丫鬟在身边,慢慢的在寺庙里面逛了起来。
两人有说有笑,忽然迎面走来一名小沙弥,虞舒月看着甚是眼熟,下一秒便瞧见小沙弥朝着她双手合十点头微笑道:“虞施主,住持有请。”
这下虞舒月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的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