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谨虽然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为人大气,可紫菀调查的结果与这有着天壤之别。
她方才那话他可能不也会信,但是也没办法。
如果她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谨王殿下只为落他的面子被广而告之,那到时候就有得她头疼了。
所以,现在就暂时由着面前这个天真的太子殿下误会吧,后面再解释好了。
尽管祁修尧坐在轮椅上,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实则坐在轮椅上都能和虞舒月平视,他眼里含笑,嘴角一直上扬着,满脸温和的看着她。
华安瞧着自家殿下这满脸不值钱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要不是他只是个奴才不敢以下犯上,他都想伸手摇了摇面前这个男人的肩膀,看看自家殿下是被掉包了还是被人下蛊了。
这太不像他了。
“走吧,该上山了。”
祁修尧当然知道她从来没有养过鸟,倒是影一收集的资料里面提到她养过一头狮子?
这独到的眼光,果然和自己是天生一对。
祁修尧是不可能自己走上山的,毕竟他这会儿还是个“不良于行”的废物,废物可不会因为人家的冷嘲热讽就变得健步如飞。
台阶一旁有一个半丈左右宽的小道,是可供轮椅通行的,华安便推着祁修尧和虞舒月一块上山。
小道平整,华安推得毫不费劲,而虞舒月也不是娇滴滴的身子,他们一行人用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
“看来皇兄也不是诚心拜佛了。”
祁修谨站在山门前,看到祁修尧果然是被小厮推着上来时,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似松了口气,又似怀疑,其中又一丝带着轻蔑。
“虞姑娘可从皇兄那儿学到了如何养鸟的经验了?”
见祁修尧只是苦笑并不回答自己的话,祁修谨也丝毫不在意,转头笑着问虞舒月。
“劳烦谨王殿下挂记了,在太子殿下这儿受益良多。”
虞舒月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整段路程她就没有向祁修尧问过任何有关鸟儿的事。
华安不知道为何自家主子身上那令人胆寒的气息时而在时而不在,其他人是感受不到主子气场的变化,并没有任何影响。
就是苦了他这个下人,十分清晰的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情绪变化,他着实害怕殿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不克制自己了。
这虞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精准的把握着自家殿下的情绪。
“不知虞姑娘喜欢什么品种的鸟,本王可为你寻几只来解解闷。”
这人莫不是还耿耿于怀自己用养鸟的借口让他下了面子,所以一再的提?
“谢谨王殿下,舒月还需去拜佛祈福,就不叨扰殿下了。”
虞舒月实在是应对的乏了,直接朝着两位皇子行了礼随后进了华严寺。
这人的明争暗斗能不能别带上她了?她真的累了。
祁修谨接连两次都在她这儿软钉子,脸色有些难看。
“孤也去了,虽说孤不是亲自走上来的,但孤信佛祖会收到孤的诚意。”
他心情不佳,祁修尧便心情舒畅,嘴角上扬,整个人恍若春风拂面般,那张长年病态苍白的脸上此时也有了些红润。
“祁修尧!”
祁修谨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在那朱红色的柱子彻底挡住他的身影前,祁修谨咬牙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
像是想把他碎尸万段般。
“王爷,少安毋躁,那不过就是个废物太子,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李庭杨见他黑脸的模样,赶紧谄笑着狗腿地想要拍马屁。
“你懂什么!”
不过这会儿的祁修谨可没心思听这些,冷眼瞥了他一眼,随后一甩袖子,启程下山。
“谨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李庭杨摸不着头脑这祖宗怎么又阴晴不定了,满头雾水的看向一旁的赵清。
赵清哪知道祁修谨为何心情不佳,只能对着他摇摇头,两人大眼瞪小眼。
眼看着祁修谨已经远去,两人只好赶紧跟了上去。
……
华严寺大殿内,虞舒月手上拿着香,背挺得笔直,跪在蒲团上,微微闭着眼,鸦羽似得睫毛这会儿轻轻搭在眼帘下方,脸上带着虔诚朝着前方的佛像朝拜。
“施主,住持有请。”
虞舒月才刚把手中的香火给芍药,便见自己侧边站着一位小沙弥双手合十的向自己说道。
虞舒月眉毛轻轻上挑,脸上惊讶一闪而过。
难不成是自己刚刚拜托佛祖保佑她别再做梦的愿望被知道了?
不然为何她第一次来这寺庙,香火钱也没有能让住持亲自见她的程度,怎么这么突然的要见她?
虞舒月满脸疑惑的跟着小沙弥穿过几个走廊,终于来到了一间禅房前,推门进去首先看到的居然是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您也在呢。”
她瞧了瞧祁修尧对面的僧人,一身闪着金光的袈裟披在身上,但是脸上满脸和蔼,给人的感觉也是十分舒适,令人不由自主的放松心情。
虞舒月不由感慨,不愧是主持。
虽然她不太信佛,可这会儿也不由得放下之前自己对佛家的一些片面的看法。
“虞施主,您来了,请坐。”
本寂主持笑着请她坐到一旁的蒲团上,随后眼神不断的在她和祁修尧的身上来回扫视。
“住持,您这是?”
虞舒月快被本寂笑得起鸡皮疙瘩了,不知道这主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呵呵呵,虞施主不必担忧,老衲并无恶意,只是在感叹罢了。”
本寂瞧着面前的两人都疑惑不解的看向自己,特别是这个传闻中好似没有脾气的太子殿下身上渐渐升起的不耐烦情绪,他了然一笑,随后开始为他们解惑。
第九章:皇后送来了女人
“前些日子本寺在外云游的怀让法师送回一句话与两串佛珠,让老衲把话带给今日前来礼佛的其中两位功德之光纠缠在一起的施主。”
“我俩?”
虞舒月不可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满脸震惊地盯着主持。
这个怀让法师虞舒月倒是在山脚下听闻谨王身边的跟班提过一嘴,听那语气,是个佛法高深的得道高僧。
只是她和这位太子爷的功德之光怎会有纠葛?
还有那什么功德之光到底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她的头顶还闪着金光不成?
虞舒月想着便抬头往上看,但注定什么也没有,她不禁又把视线移到身旁祁修尧的头顶上,也毫无收获。
本寂但笑不语。
和激动震惊的虞舒月不同,一旁的祁修尧听闻本寂的话后,原本不耐的情绪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换上了松弛的状态。
“什么话?”
“既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
“所念皆所求,所求皆所念,但求不忘初心。”
“这是一句话吗?”
虞舒月听得云里雾里,小声的吐槽。
“呵呵呵,是老衲不严谨了,向施主赔罪。”
别看本寂那老态龙钟的模样,耳朵可灵着呢,他笑得像个弥勒佛似的,笑呵呵的双手合十朝着虞舒月歉意道。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虞舒月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声的吐槽都被主持给听见了,俏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然后便瞧见祁修尧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
“无妨,谢谢主持。”
祁修尧也向来不信这些的,他更信自己。
只是本寂今天的这番话每一句都十分让他满意,所以这会儿对主持也是一脸和善的模样,不像方才那样还戴着面具一般掩藏自己的情绪。
这华严寺有些东西。
“主持,怀让法师送回来的佛珠不赠予这两位施主吗?”
待虞舒月和祁修尧离开后,小沙弥瞧见怀让法师送回来的佛珠还在住持手中,有些疑惑问道。
“现在还不到时间。”
本寂把手中的两串佛珠重新放回了盒子里,眼神盯着先前虞舒月和祁修尧坐的地方。
他虽然看不清这两人身上的羁绊的前因后果,但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这两人最后不能修得正果,恐怕会令整个大祁陷入一片混乱。
看来怀让法师叮嘱他的事情,他也该提上日程了。
……
“既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
“所念皆所求,所求皆所念,但求不忘初心。”
“所念皆所求,所求皆所念,但求不忘初心?即种因,则得果,一切……”
“芍药,你能不能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直在我耳边叨念着这两句话,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从华严寺回来后,芍药嘴里就一直念叨着本寂住持说的那两句话,还一直走来走去,虞舒月头都大了。
“小姐,您说那住持说的这两句话到底是何意啊?还是对着您和太子殿下说的,若不是想说您和太子之间有什么奇特的缘分,难不成……”
“芍药。”
眼见着芍药越说越离谱,虞舒月不由得沉下脸,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奴婢知错了,请小姐责罚。”
芍药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认错。
“下不为例,这次是在府上,你说这话传不出去,要是在外面说了这话,后果你有想过吗?以后切记谨言慎行,上京城不是塞外。”
虞舒月极少这么严肃的训她,是真的怕她犯了错,到时候还会连累父亲与兄长,所以她不得不再次和她强调。
“是,奴婢记下了。”
“好了,你们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等芍药和紫菀都退下后,虞舒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纤细的手指搭在自己两边的太阳穴上,缓慢的揉着。
这两天的事情在她脑子里飞快得一一闪过,她一件一件的把事情给理了一遍。
“难不成那个梦境和太子殿下有关?”
虞舒月本来没有往这上面想的,可是回到京城后她确实又安稳地度过几个夜晚,没有被梦境袭扰。
在长公主府见过祁修尧后,那个梦又来了,并且还换了一个新的场景。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一个月里,她反复做的都是自己从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的梦。
昨晚的梦境是全新的,再结合今天本寂主持那两句云里雾里的话,这很难不让她把梦境和祁修尧联想在一起。
不过,这终究都只是她的猜测,是否如她所想的那般,还有待考证。
与虞舒月因主持那两句话便困惑不已的是祁修尧回到长乐宫后便心情甚好的又开始逗弄他那些鸟儿了。
“所念皆所求,所求皆所念?”
祁修尧嘴角含笑,手上的鸟食哗啦啦的从他手中落入笼子中。
“呵呵,所求皆所念,这华严寺确实有点东西。”
“殿下,皇后又送人过来了。”
华安脚步匆忙的从穿过走廊向祁修尧汇报。
“嗯,照常安排下去即可。”
这么快皇后那边便又送人过来了,那必定和祁修谨脱不了干系。
“这次送来的是女子。”
以往不是没有送过丫鬟过来,只是这次不是仆人。
“呵,给孤送回去。”
祁修尧听闻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手中的鸟食被他全部放入笼中,沉声喊了一声影一便转身离去。
影一从暗处现身,跟在了他的身后。
“送回去,送回去。”
笼中的鹦鹉嘎嘎的重复着他的话。
“就你话多。”
华安忍不住伸手点了点鹦鹉的头,只是手还没有触到呢,就被鹦鹉给反啄了一口。
华安脸色痛苦的一边甩着手,一边龇牙咧嘴的对着鹦鹉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能无奈的甩着手赶往前殿去处理皇后送来的那些女人。
第十章:都是废物
回到书房已经有一刻钟有余,祁修尧立在窗户边,始终一言未发。
“影一。”
“属下在。”
“相思苑那儿可以动了,是该回敬一点东西了。”
祁修尧眼神悠远地盯着前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的光芒明灭,晦暗不明。
“是,属下这就去办。”
相思苑表面上是一座青楼,但是实际上是一处情报搜集处,掌控在祁修谨手下。
他用这地搜集了不少朝中大臣的一些把柄,把那些原本中立的大臣或者不是他阵营的大臣给拉拢了过去。
可以说相思苑不但是祁修谨的重要财政收入来源之一,更是他用来拉拢控制人心的重要场所。
可他不知道相思苑背后真正的主人却是那个他最看不上的废物太子。
如果不是祁修谨非要这个时候跳出来找存在感,这步棋子祁修尧目前并不想动。
不过他既然蹦跶出来了,那怎么也要让他伤筋动骨出出血的。
夜晚,谨王府。
“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祁修谨听了下属的汇报后,整个人从那把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猛地站了起来,神情阴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启禀王……王爷,王爷您利用相思苑收集各大朝臣隐私的事情不知被何人散播开来,并且......并且收集的那些隐私贼人送到了各大臣的府中,那些大人们的后院起了火,现在乱作一团,大臣们此时正头疼不已,您......”
“够了。”
祁修谨越听属下的汇报脸色越发的难看,他脸色阴沉,眼角猩红,最后更是把手中的茶杯发泄似的朝着地上的良平扔过去。
良平不敢躲,任由那杯子把他的额角砸出血珠,随后滚落在地上。
“属下有罪,请王爷责罚。”
“你确实有罪,本王让你打理相思苑,你居然给我整出这么大的纰漏,是嫌活得太久了吗?”
祁修谨走到良平的跟前弯下腰,眼神冰冷地盯着他,语气危险道。
随即抬脚狠狠踹了良平一脚,“本王命你三日内,不,一日内把背后放冷箭的人给孤找出来,不然提头来见。”
“是。”
“还不快滚!”
良平从地上起来,捂着胸口告退。
“废物,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敢如此算计本王,别等本王把你揪出来!”
今晚这事一出,那些大臣就算不会立马和他划清界限,但是这根刺已经埋在心里,迟早会和他分心。
事情闹得这么大,被那些整天想搞他的大臣给抓住小辫子,明天的早朝有的他头疼了。
这事他一直做得很隐晦,毕竟一个皇子靠那青楼妓院赚银子传出去免不了会受到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