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卧星听雨声【完结】
时间:2023-05-23 14:38:15

  “准确的说,就在燕京皇宫。”
  “如果你想要,朔月时寻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拿药的机会。”
  “不过,如果你将此事与她述出,我便把药砸了。”
  宇文执颔首远目,五官温柔,却无端比聂让更像修罗鬼:“如何?”
  未等聂让回答,他便走远了。
  林间远远驶出了有徽有制,华贵非凡的车,四角的顶檐飞起,顶是一颗偌大的夜明珠,蜀青锦缎,配饰精美,停在他们的身后。
  行驾奢华,与主人的尊驾相比,也不逞多让。
  姜瑶从车舆走出,见他在发愣,一笑:“怎么和个呆头鹅一样杵着。火熄了?”
  ——难得的野味,被宇文执这搅屎棍一搅合,黄了。
  他敛回视线,恭敬应答:“未熄。”
  姜瑶唔了一声:“还不快去烤一会?”
  聂让一愣,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发顶肩膀覆上了一层雪,有的被体温融成了水,结成冰,贴在皮肤上钝钝的痛。
  雪大了,主人会更冷的。
  他怕将寒气渡过姜瑶,第一反应却是忙着后退两步,垂首,见礼:“还请主人回车内,要化雪了,天寒。”
  她径直迈过他往篝火方向走,回首同他展眉一笑,背对火堆,似在等他。
  “既然知道,那就快点跟上。”
  聂让不敢再拿乔,快步迈了过去,将风帽和小笠替她裹戴好了,挑起未被雪打湿的薪柴,将篝火生得更旺,这才将自己衣物展在一边的青石上,慢慢烘着。
  火光噼啪作响,将他们身后的林野熏黄,远山偶然有夜枭鸣叫。
  “你都听见了?”她和宇文执的对话。
  “是。”聂让垂眸,答。
  “…难办。”姜瑶叹了口气,给出评价。
  “这个宇文执啊,在赵宫里的时候,城府便比寻常人深,不想现在成了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他的条件……”
  姜瑶凝着徐徐燃烧的火焰,眯起眼:“我不会应。”
  她并不打算委屈自己陪宇文执疯,他是可以放得下身段赤身一路狂飙,但她还多少得穿件衣服,丢不起那个脸。
  “其实我早已做好了准备,眼下这般不过是回到了老路。”姜瑶笑笑,“人这一世总是要有个终局,本宫这二十来年,已达世人想也不敢想的顶峰,也算不亏。”
  聂让温驯立在她身边,听言,垂在腰际的手又攥了拳。
  心口,又开始疼。
  可主人有自己的坚持。
  雪终于停了。
  姜瑶摘下斗笠,平静地看着聂让,头回和旁人说起自己的打算:“本来,除夕之后,我是打算往东渡海的。传闻有仙人居住海上,徐公曾去那儿寻过药。我还没亲身去过,很可惜。”
  她这足够浪漫的一生,需要同样一个传奇的结束。
  聂让未应,很长时间后,才涩声:“奴,能带主人返程。”
  他知道了。
  主人是天底下最尊贵最骄傲的女子。
  怎能被宇文执这种人掣肘?
  她能来北周试一次,已是底线。
  姜瑶欣慰他能理解她,一扬唇:“回去不难,但那之前,得给宇文执送个礼。”
  厥词都放到她面前来了,真当她是泥捏的不成?
  她记得,宇文执母亲尚在,还有一个妹妹,与肃王同胞,封号昭罗长公主。
  姜瑶微不可查地眨了一下眼,莞尔又向他笑起来:“那之后,我们就一起东行去胶州吧!”
  沿着那个蓬莱仙的传说走,做一个行遍天下的羁客,路上或许平淡枯燥,或许做不了如话本侠客里见义勇为的义事。
  但有他一起,这段行程,让人期待起来。
  聂让坐在一旁,微动下唇,忍了又忍,咬着牙,腮部微微鼓起,最后梗住喉口,竭力持住语句,只能哑着声颤着应了一句是。
  直到姜瑶回到车厢为止,他还是未选择将宇文执的话道出。
  他知道宇文执的话不可信。
  可是,可是万一呢?
  他能做的太少,少有能做的,尽全力守好主人才行。
  离朔月,只有两旬。
  .
  这一路,十分平稳。
  除了第一天犯病,之后宇文执表现得很是个人样。
  鲜少来打扰不说,偶然的打扰,也不过寻她下棋,顺道聊些无关痛痒的各地民情或两国官制异同。
  每到一座城池,他甚至兴致盎然地同他们述说起当地见闻与故事,好似他们不过是来异国游山玩水的羁客。
  姜瑶乐得见他正常,也能奈住情绪和他应付。
  而对方涉猎确实广泛,家事国事、策论经史,虽偶有相驳,但确实能和姜瑶谈到一起去。
  到燕京的前一日,苍穹落了及膝的雪。
  聂让站在厢外持刀驻守,他能听见屋内的哒哒落子声,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幼时。
  暗卫站在窗外,候着主人和宇文执说笑,聊一些他不是很懂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手,宇文执投子:“是我输了,阿瑶果真厉害。”
  “历来胜负对半,且白先,此次侥幸,你过谦了。”
  一国国君与一国长公主,虽于国有别,但身份相似,能力相近,且少有情谊,年纪相仿,连爱好都是一致。
  焉知不是另一种门当户对。
  若非后来长武帝设计使武安侯战死。
  或许主人会同意吧。
  “要到了。”
  面带病容的男子笑笑,收棋:“燕京本是古朝燕国都城,我朝重汉,除夕前有祀礼与傩戏,阿瑶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宇文执确实放了楚少季离开,甚至出乎预料地,并未将姜瑶拘在行宫。
  燕京西郊行宫也确实是按赵宫规制建的,整个宫殿群华贵雍容,草木奇珍应有尽有。
  就连以解闷为名派来的婢子也是汉人,一个叫竹喜、一个叫兰琴,一个唱的好曲儿,一个弹得好琴。
  直到一夜,一信使找上了门。
  那人右手拇指折断,带面甲,身量不高,偏瘦。
  隔着宫墙,他自外向殿中射来一枚卡住信的飞镖,速度极快,聂让速度更快,不等银镖撞在柱上发出响动,徒手借势卸力,便将那镖取下。
  殿内,连升了七八个炭火,加上本就有地龙,热得好似个炉子,
  竹喜、兰琴被热得难受,额角冒汗,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异动,一无所知,正唱着《西厢记》的折子。
  “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婵娟解误人。”
  聂让从角殿入,姜瑶看了他一眼,一笑:“咿咿呀呀调子太慢了。换了。唱曲红拂女。”
  竹喜暧了一声,做好手势,眉头一挑,有模有样。
  “…打得上情郎红拂女。撇得下爱宠杨司空。”
  她便听着,伸手朝他:“阿让,过来。”
  竹喜、兰琴这段时日也是见过这两人相处的,比起寻常主仆…有些不同。
  陛下那边,似乎默许了这点,未向她们提及。
  于是,见他们有话要说,两人相看一眼,犹豫一会,最后都识趣得退了。
  来信者不知,布帛上仅寥寥几笔。
  大致言说仰慕赵国长公主手腕,能以女子之身治理大赵,若可以,希望日后能以此联系,指点晚生一二。
  姜瑶以烛火烧了帛,拦住转身欲跟人去的聂让:“不必跟着,我知道他的主人是谁。”
  聂让停步,禀报:“送信的那个人,是梅卫。”
  “嗯?”
  “和州那次,奴断过一个人的拇指,就是他。”
  姜瑶一顿,后笑了。
  有意思。
  信不说话,信差却说了话。
  “放心吧阿让。”她虚虚咳了两声,“昭罗长公主的意思是。”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挥笔写了字,让他重新扎上那飞镖,聂让手腕使力,一个扭劲,便扎在墙外那棵树的树杈上。
  再眨眼,飞镖与信都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坏人的话不仅不能信,而且还不能听。
  还有我的乖女儿。
  flag这种东西更不能乱立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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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
  胶州临海, 冬至,休渔,大大小小的渔船归了港, 守港的船夫撑着竹竿,回看半城的青瓦。
  一个老人牵着一个生着白发样貌怪异的女孩, 走到渔夫身边:“今日渡船吗?”
  船夫回看他们一眼, 摇头:“不渡不渡。冬天了, 怎么也不渡。”
  “十两银子。”老者捻着胡须, 慢吞吞加了价,“去桃岛。”
  “……”
  “桃岛?那是哪儿?”船夫一扬眉,脸色不变。
  “船公可是姓陆?”孙绝沉声。
  对方脸色微变:“你怎的知道?”
  “昔日仙人赐药, 于心不忍,留下一鼎以约。”孙绝面色凝重, “言东胶南寻陆公,可救人。”
  “……”老船夫咧嘴,露出几个泛黄洁白的牙齿,“原是此时, 渡得渡得!”
  小船慢悠悠地驶出港口, 跨过礁石,朝着遥遥的海岛驶去。
  海岸愈行愈远,船夫看了一眼老先生身边的女孩, 她一直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瞧着海。
  “师父,我不理解。”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很惆怅:“如果殿下知道梅玉死了, 生我的气怎么办?”
  “殿下明理, 此事不怪你。”
  “桃儿岛到了——”
  正说着,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忽然见着一处岛屿的掠影,陆船公高喝一声。
  阿骨儿跃下小船,在泥沙上留下一排小脚印:“走!去寻仙!”
  孙绝在行前就寻人向建康传信,只是姜瑶早已离开建康。
  她现在只头大一件事。
  宇文执实在是她目前为止遇到过最猜度的人。
  到燕京后,宇文执似毫不在意地任由楚少季离开,又将她安置在行宫,之后便不管不顾,只是偶然地来行宫里找她无所事事地闲聊。
  就好像从前书房念书,偶然遇上宫内特典时,他常在边上给她讲讲杂文上的故事时一样。
  甚至这日,他换了一身便衣,专程来寻她。
  他侧开聂让略带威胁警告的视线,向她邀请道:“今日宫里有游龙庆典,正好日头足,阿瑶想去看看吗?”
  姜瑶几乎并未思量:“有劳费心,只是庆典人多耳杂,还是算了。”
  宇文执似笑,声音却淡了一些:“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
  他凝着她看了一会,最后才站起身,依然以平缓的语气道:“既然阿瑶这样说,下次再说吧。”
  北周习俗和南赵差别很大,当地人多信鬼神,新春将至,婢子们送来驱邪的桃木,说是可以来雕出木符挂在门上以祛难。
  十四后,姜瑶就一直不是很喜欢过节,尤其除夕。
  天寒地冻,温度上就不讨喜。待应付完宫宴祭祀,便要待在空荡荡的长公主府百无聊赖地候着。
  唯一有点乐子的,大抵就是看聂让在剪窗花。
  姜瑶未将节日放在心上,废了一番周折,暗中连同先前部署在燕京的暗桩,给重归梁州的赵羽、建康的姜鸿分别递了信。
  又是一个难得的暖阳天,她停了笔,侧目休憩时,忽的瞧见角落里的阴影。
  姜瑶偏头,忽的几步上前上前捉着他的行衣衣袖,捏出了一点木屑:“你在干什么?”
  “…回主人的话,奴在刻桃符。”
  “是吗?”姜瑶忽的捉住他的右手,侧身向他怀中侧兜一掏,“那这是什么?”
  怕伤到姜瑶,聂让没敢动,硬是叫他将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只已经雕好的木雕小像,刻着她的眉眼,细致入微,活灵活现。
  刻得倒精致。
  不过为何只有她一人的?
  虽然心中狐疑,可姜瑶一挑眉,嗔笑:“胆子大了啊。”连她都敢随意刻了。
  聂让至于身侧的手因恐惧而颤抖了一瞬,他直直跪了下去:“奴知错。”
  他方才拿着刻刀桃木,一时没回过神,手下下意识刻了这个不该刻的小像。
  姜瑶观赏了手里的像片刻,觉得实在讨喜,便勾唇,自然伸手向他讨要:“你的呢?”
  “……”
  “如此手巧,怎的不给自己雕一个?好和这个凑一对。”
  他心尖突突一跳,像是有一尾羽挠了挠心头,让人欢喜,随后意识到什么,呼吸微顿,而后低眉未语,抿唇,姜瑶看不见的角度里,泄露出一丝苦笑。
  主人不责他擅自刻像,已是殊宠。
  他出身低劣,怎敢相配?
  他可以做主人的面首,也可以为主人舍身取命。
  放在一起,却真的不敢。
  姜瑶不知他所想,仍道:“暂且无事,看你雕好了。”
  很怪,这些从前她不屑一顾的小事,换了个人后,便觉得处处可人爱。
  聂让半晌沉默,依然伏在她面前。
  “怎么了?”姜瑶狐疑。
  仍是寡言。
  “聂让?”见他不动,姜瑶微冷了脸,“要本宫求你不是?”
  健硕的身躯微震,他再叩首:“奴不敢。”
  姜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日影渐移,玄隼在碧穹自在地飞着,他坐在庭院的玉椅上,懒散隔着亭台,看水榭下结成冰的湖面。
  北周与南赵不同,湖水冬日便会冻上厚重的一层冰,再下就是幽黑的水,她前几日觉得新奇,想踩在上面试试看,却被行宫里为数不多的宫女拦了下来。
  若是建康冬日也能结冰,倒是能省下不少夏季制冰的耗费。
  她思绪难得有些发散,出神想着建康的事务,只听聂让寥寥几下,已将自己的木像刻好,双手递与。
  这木像与她的像相比,不仅简陋的多,且半跪着,与边上放在一起,明显是主仆。
  “重刻。”她顿然皱眉,不满,“难看死了,你不会换个站着的样吗?”
  站着的,那就不是主仆,是情人了。
  聂让跪下,微微曲着手。
  瞧着这闷葫芦样的性格,电光火石间,姜瑶忽的明了什么,恼了,于是嘶声。
  “聂让,抬起头来,我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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