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瞬,她也是看得清楚。
其上之人大概二十出头,雍容华贵,极为端庄,或是算不得什么绝色美人,却也颇为秀气,尤为温婉,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出身,与她这个“市井小混混”断断不同。
这一眼不仅看到了她,芝芝余光亦扫到了左边的安良娣。
这安良娣十七八岁的样子,与之太子妃相比,容貌显然更胜一筹,可谓美貌出众,是位顶尖尖儿的美人。
前几日学礼仪之时,嬷嬷有着重提到过这位安良娣。
其出身高贵,兄长是什么将军,给太子立过功,是太子手下的大红人。
她也是东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嫔。
后边儿的几人芝芝没看到脸,但凭着记忆以及适才进来之时无意间扫到的几眼,倒也都知道。
徐良媛、李承徽、秦昭训以及那吴奉仪,几人皆是一个赛着一个的美。
除了吴奉仪与秦昭训出身低,好似不比她三人高出多少外,另两个都是缙绅大族,官宦之家的大小姐。
芝芝还是微低着头,只是比适才略好些。
但如此角度足矣,前边的侧边的,皆可谓将她的脸看了个仔细。
安良娣狠狠攥住了手!
外头传言,其容貌倾国倾城,不似人间所有,活脱脱的狐狸精转世。
这般不见还不信,一见,她的眉眼,脸蛋,肌肤,身段,跪在那,那副娇娇喘喘,鼓胀的胸脯缓缓起伏,勾-引男人的模样,安如意的火便差点没从眼睛中喷出来,生平第一次想将哪个女人的脸抓烂,强压着心中怒火!
芝芝有了度日如年之感。
短短一会儿功夫,在她这里好似比一个时辰还漫长。
她虽然还是微微颔首,略低着头,没看到她人的脸色与神色,但很是害怕,自然知道此时人人都在看她,要吃了她一般。
心中喊了娘,芝芝立马便又后了悔,不想在这东宫呆了,心中暗道:“不......不用这般瞧我,你们的男人我不要...我...我只想要月钱,给我银子就成...实在不成,月钱,月钱我也不要了,这银子不好赚,不要了,不要了,我...我走就行,你们谁放了我,我我我可以现在就走......”
她小手紧攥,背脊已然出了汗。
屋中还是鸦雀无声。
良久,是那安如意先开的口。
“此女身上妖气太重,不宜留在东宫,恐伤殿下,臣妾以为,起码要找几个和尚或是道士作法,除除她身上的这股子妖气才行。臣妾的哥哥恰好认识一个道行颇深的法师,不如,太子妃便把人交给臣妾吧.......”
她语声缓缓,声线很是好听,宛若黄鹂一般,但说出的话断断不然。
芝芝小心口一惊,着实吓得不轻。
先不说她又不傻,怎看不出安良娣厌恶她,便说她说那话,一旦到她手中,她还能回来?活着都难吧!
太子妃闻言淡笑,语声温和。
“安良娣说笑了,哪来的妖气,这世上又哪里有妖了?”
安如意唇角一动,轻呵一声,微微扬头,声调也拔高了不少。
“太子妃久在宫中自然不知,家兄常在外打仗,见过的多了,这世上什么没有?太子妃又怎知就一定没妖了?她那般样子,太子妃就让她见殿下?如若真是个脏东西,伤了殿下,太子妃担待的起么?”
王氏淡淡笑笑。
“安良娣倒也不必。人是曹公公带回来的,曹公公既是能带回来,便是有殿下默许在先,人是殿下的,本宫哪能做主把人给安良娣?”
安如意接口,“不给也罢,臣妾还有一个法子,不如便以火焚身,烧烧看,是妖自不怕火。太子妃若是担心不是妖,把人烧死了无法交待,不如,就只烧一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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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查验
◎“方嬷嬷都教过了?”◎
王氏再度缓缓笑了,与安如意的盛气凌人恰恰相反,分外柔婉。
“安良娣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奇怪,可是哪里不舒服?需本宫为安良娣传唤太医否?”
安如意脸面紧绷,攥住了手,自然听得明白太子妃言语中的讥讽,亦是看出了,那个狐狸精,她这是保下了。
她惯会讨好殿下!
王氏言毕便慢慢地转了视线,脸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再理会安如意,朝下道了话。
“敬茶吧。”
宫女几人福身,转而端了茶水过来递到芝芝三人手中。
芝芝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听那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上一瞬还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这一瞬峰回路转,略略松一口气,赶紧乖乖地接过茶盏,同另两人一起给太子妃敬茶,余光不用特意瞧也知道安良娣的眼睛几近没离开过她,可谓死死地盯着她。
安如意是在盯着她,盯着她那一举一动,她的那张脸和她下贱的身子,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狐媚轻薄不要脸的女子!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呼一吸,都在明晃晃地勾-引男人!
不时,殿内气氛终于舒缓了下来。
太子妃简单问了几人几句话。
三人被封了位份,赐了寝宫。
如芝芝所料,皆是最末等的奉仪。
至于寝宫。
秋绮儿与唐诗嘉同住漪澜阁。
芝芝同那原有的吴奉仪同住玉鸾斋。
嬷嬷将此番将将说完,安良娣便动了唇角,半分也待不下去了,人慢悠悠,甚是娇纵的起了身来。
“臣妾累了,今日便先回了。”
言讫福身,也不待太子妃说话,剜了地上的芝芝一眼,转身人便走了。
宫女紧随其后。
出了长春宫的门,安如意便变了模样,丝毫没有避讳。
“那是个什么东西!王媛兮倒是会打如意算盘,把那个狐媚子安置在她提拔起来的那个吴奉仪的院子里,妄想近水楼台?呵,怎么殿下就一定会宠幸那个狐媚子么?带回来又如何?殿下还不是就封了她一个小小的奉仪,一个下作的脏东西,她有那个命么?我倒要看看她能过得几天好日子?”
**********
芝芝本就紧迫,加之那安如意的针对,可谓迫上加迫,直到人走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方才消失,深知,若没太子妃,她今日还说不上会如何。
太吓人了!
又过不多时,众人也便散了。
芝芝被引路宫女送到了玉鸾斋,和秋绮儿两人分了开。
漪澜阁与玉鸾斋虽紧挨着,但芝芝没和秋绮儿二人同院,还是颇欢喜。
两处都不算大,景色雅致,虽比不了太子妃的长春宫,但到底是东宫后院,还是颇为奢华的。
一个奉仪六人伺候,两个太监四个宫女。
芝芝进了自己的寝居,渐渐的,那种惧怕之感终于慢慢消失。宫女陪着四处观赏了一番,她也算分了心,越瞧越满意,凡事自是都往好处想,心中暗道:嗯嗯嗯,不错不错!有吃有喝有住,有人伺候,还有月钱拿,太子妃看起来也不错,好混的话,她可以多呆些时日。她保证乖,谁也不惹,尤其不会沾染裴承礼,每个月能如期分到银子就成。
即便已如此安慰了自己,且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当夜,芝芝还是没太睡着。
一来她胆子小,今日着实是有些被吓到了,不知来日会如何,难免忧心;二来,这东宫的床榻和被褥也太舒服了吧!
转眼五日,风平浪静,芝芝每天规规矩矩,偶尔同院的吴奉仪会来和她说会子话。
那吴奉仪没明显对她不善,笑盈盈的和她还挺亲密的模样,芝芝虽未真心相待,却也不排斥她。
剩下的大部分时候,她便就是混吃混喝了。
入东宫整整八日,她没再见过裴承礼,也没听说那男人来了后院。
直到第九日夜。
芝芝正在房中擦玉石,眼睛冒金光了般,越端详越欣喜,然眼见着便要擦完洗漱睡了,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子嘈杂。
她立马把东西包了起来,将将做完这些,宫女进了来。
“奉仪,殿下来后院了!”
芝芝长睫微动,唇瓣轻颤,嗫喏两下,“然,然后呢?”
宫女摇头,“不知是要去哪个宫中。”
芝芝松了口气,怕是整个后院中唯一一个盼他别来的。
但那一口气仿是刚刚吐出,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地匆匆而至,停在卧房珠帘之外,喜的话都要说不清了。
“启禀奉仪,殿下的步撵朝着咱们玉鸾斋的方向来了!”
芝芝心口一颤悠,立马道:“漪澜阁同咱们玉鸾斋一个方向,且就算是玉鸾斋,玉鸾斋中有两人呢!是是是来找那个吴奉仪的吧!”
太监连连摇头,笑的见牙不见眼,根本想不到芝芝心中所想所盼。
“奉仪有所不知,奉仪未来之前,殿下可是从未来过玉鸾斋,奴才有预感,殿下此番定是为奉仪您而来。”
屋中已然有了喜声,唯独芝芝心一沉,心里头叫了娘。
她心口“咚咚”乱跳,实在是喜不起来,小眼神灵动,紧紧攥着一双纤纤素手,细细回忆了一下初见那日的事情。
她向着他施媚了。
他很轻蔑的笑了一下。
他应该不喜欢她才是。
就是因为此,那日一度芝芝心中极为没底,觉得他多半不会要她。
这般内心慌慌乱乱的想了许久,尘埃落定。
步撵确确实实停在了玉鸾斋外,芝芝从窗子看得清清楚楚,下来之人正是裴承礼。
那男人生的很高,龙姿凤章,瘦削挺拔,与初见那日穿着不同衣袍,然依旧是一袭白色,一尘不染,周身上下皆散着一种尊贵的压迫感,让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直视。
芝芝赶紧出去相迎。
同样出来的还有对面的吴奉仪。
俩人偕同宫女太监一起,院子中顷刻跪了一地。
芝芝连头都没敢抬,声音不大,恐怕是那最小的,淹没在她人之下。
男人淡声,“起来吧。”而后已然抬步错过芝芝。
小姑娘慌张地起身,回头见裴承礼确是进了她的房门。
她心中打鼓,抬起小手使劲儿地抹了下额上的汗,跟了进去。
再抬头所见,已是屋中,那男人不紧不慢地脱去披风,递给宫女,落座在了矮榻之上,视线已然朝她慑来。
冷漠,薄情,陌生,尊贵.......
初见之时,只一眼,芝芝便有如此感受:这个人定然薄情寡恩,没有半分感情。此时再见只比那第一次的感受更浓烈,但他的脸,离近了看,竟是比第一次初见时还要好看。
芝芝觉得心要从口中跳出来了,向前走了两步,微微一福。
“殿下......”
这男人这个时辰来,来干什么好似不言而喻,不用说了。
果不其然,他凉凉地开了口。
“方嬷嬷都教过了?”
芝芝的脸顿时绯红了去,小眼神有些拘谨,亦有些怯生生的,娇喘喘地点了下头,“是。”
男人又开了口。
“学会了?”
“...是...”
芝芝一声比一声小,一张小脸已然烧了个透,半低着头,没怎么敢看人,再接着便瞧见了他的目光示意。
彼处是净室,芝芝会意了他是让她去沐浴。
就是因为会意了,她方才有些迈不动步子。
陌生,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她才跟他见了两面,第一次说话,就要做......那种事了?
芝芝缓缓福身,唇齿打颤,再度娇滴滴地答了话。
“是。”
她不敢不从,似乎也没理由不从。
他是太子,她是他的妾,有名有份,那日初见也是她主动施媚相勾,此时好像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芝芝脑中“嗡嗡”直响,愈发空白,就在这乱嗡嗡的感受之下,迈开了步子,进了净室。
屋中水汽升腾,芝芝脱去衣裳入了浴桶,水中飘满花瓣,花瓣与她软柔玉挺的酥雪平齐。
小姑娘双肩微微一缩,整个身子便没到了水下,只露个小脑袋,藏在水中哆嗦。
天呐!
她脑中乱做一团。
此时仿佛是死局。
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她无处可逃。
唯一的好便是,他是她见过的男人中长得最好的。
芝芝缩在水中,不知道拖延了多久,伺候的宫女与她说了几句话,她也都是左耳听右耳冒,唯独那最后一句。
“奉仪,让殿下等久了不好。”
芝芝也不知怎地,瞬时想起了“掉脑袋”三个字,一下子就起了来。
玲珑香软的娇躯上挂着水,水珠顺着曲线滑落。
服侍的宫女二人不禁皆看得一呆,脸面也都红了几分,自惭形秽,也当真是从未没见过如此好看妖娆的身段。
芝芝赤着小脚,裹了衣服,出来之时终于想开了几分。
月钱多,他长也得好,关键是她总不能去死。
所以,就就就这样吧。
如此想着朝着那男人望去。
他还在暖阁的矮榻之上,此时正慢条斯理地品茶,并未入卧房,也未褪衣袍,亦无要沐浴之意,瞧着竟是没有半分要动地方的意思。
或是听到了步声,他抬眸朝她望来。
桃花眸冰凉的不带一点热度。
那张脸如刀削笔刻,有着一种冲击视觉的俊美,却是如何角度看都极为好看,宛若谪仙,天人一般。
芝芝心惊胆战地过了去。
“殿下......”
而后,一句到了口边的“妾身伺候殿下沐浴可好”怎么都没说出口。
裴承礼也没回答,背脊徐徐地靠到矮榻的围栏之上,指腹缓缓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你是瘦马?”
小姑娘应声,娇娇滴滴,语声又软又糯。
“妾身是曾在青楼中呆过阵子。”
裴承礼没就这话题说下去,目光幽深,晦暗不明,瞧看了她许久,坐起了身来,那一双节骨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拽上了她的衣服,边将人慢慢拉近边是慢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