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欲行却在视线扫过楼梯后时一顿,倏地站了起来,大步朝着林檩走过去。
他逼近之后,一把扯着他的衣领朝天台边摔去。
林檩不可置信的怒视突然发疯的人,后背大概是磕到尖锐的角,痛到他冷汗都浸出来。
“你他妈的疯了?!”
裴欲行脸色冷淡,一字一顿的道:“但陪在她身边,睡在她床上的也只有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平平淡淡的语气,却透露着嘲讽。
林檩咬着牙,额头青筋都鼓起来,“你找死!”
他一拳朝着裴欲行砸过去,没料到裴欲行竟然躲也没躲的受了。
在他惊奇之下。
只见刚刚还一脸冷漠和恶意的裴欲行转头,朝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温月宁委屈道:“宁宁,我刚刚只是想要和林檩道个歉。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动了手......”
他撩起眼皮,今日没戴金丝眼镜,桃花眼中的潋滟深情一点都压不住,“宁宁,我疼。”
他本就苍白瘦削,此时一缕血从嘴角溢出来,刺目极了,他可怜巴巴的朝她伸手。
“能亲亲我吗?”
第40章 她的狗
温月宁抿唇,近乎茫然的看向面前示弱的裴欲行。
他一向光鲜亮丽斯文俊秀,但此刻却因为动手衣衫都凌乱了几分,面色有些苍白,可怜的紧。
她心中清楚,裴欲行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向人道歉。
尤其是...向他很讨厌的情敌身份的林檩。
“宁宁!你不要被他骗了...咳咳...”林檩面色急迫,踉跄着朝她大步走来,一把扯住温月宁的手腕。
“他想要把你据为己有,他想要把你身边所有的助力斩断,她想把你当做金丝雀豢养起来!”
“你还记得五年前——”
本来好端端站在温月宁身前撒娇服软的裴欲行突然冷呵一声,在她来得及反应之前,就一拳打向了林檩。
闷哼声响起,温月宁的心弦猛地断了一般。
她快步扑向扭动起来的两人,“你们在干什么?!赶紧住手!”
但平日中对外形象都是温和斯文的两人,却像是暴怒的野兽一般野蛮打斗。
温月宁想要去拦他们的指尖都沾上血迹,她懵了一瞬,倏地站起身朝楼下跑去。
终于,在她原先住的楼层外边找到了几个保镖。
她眼尾鼻尖都绯红一片,急的语气哽咽,“你们赶紧跟我上去!裴欲行他和人打起来了......”
一行人顺着温月宁的意思终于艰难扯开打的两败俱伤的人。
裴欲行脸色阴沉,妥帖体面的衬衫上满是殷红血迹,他用指腹粗鲁的擦过脸颊上的血,漫不经心道:“林檩,继续啊......”
林檩撑起身子,同样狼狈但怒火不减。
“裴欲行,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你尽早滚出温月宁的世界!你不配陪在她身边!”
裴欲行冷嗤一声,一把拎起他的领子,“你——”
“够了!”
这声音轻软中带着虚弱,但两人同时顿了一下,裴欲行恶意的扯唇,先一步扔开了林檩的衣领。
“宁宁,是他先挑衅我的,你知道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裴欲行眉梢轻弯,笑的温和。
但沾着血迹的金丝眼镜和垂到眉梢的几缕头发打破了这一温柔假象。
温月宁垂眸,淡淡的道:“让他走。”
他?
在场众人沉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他应该是林檩。
裴欲行听到她回应的瞬间,面色就变得阴沉又冷淡,看向林檩的视线嗜血又暴戾,似乎下一刻就要撕裂他一般可怖。
温月宁闭了闭眼,感觉无比疲惫,“我说,让林檩走。”
“好。”裴欲行语气淡淡道。
现场一片狼藉混乱,温月宁视线中刺目的猩红让她头晕目眩,腿软的厉害。
她小步朝后退到墙边,手扶着墙慢吞吞的蹲下身子。
耳边嘈杂,她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
林檩一把甩开保镖的辖制垂头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道:“宁宁,裴欲行就是个疯子偏执狂!”
“我一定会帮你离开他的!”
保镖们极有眼色的扯着挑事的林檩离开了现场,毕竟老大占有欲那么强,今天这事儿完全就是在他雷区蹦迪。
无关人士全部离开,天台又恢复一片寂静。
温月宁缩在角落,感觉到无比的疲惫,视线中出现一双鞋。
裴欲行嗓音嘶哑:“又一次。”
犹如砂纸摩擦一般的声音从耳边炸开,温月宁全身一僵,接着被一双大手强硬的拖拽站起来。
她被强硬的推到墙角,惊惧几下呛咳几下,小脸煞白眼角带泪的抬头,“放、放开我......”
“凭什么?”裴欲行冷嗤一声,大力的掐住她的下巴,“宁宁,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啊......
所以每次都向着外人,都把我扔到一旁,在你心中我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用完就丢的东西吗?”
温月宁唇瓣被他指尖揉弄,一丝血渍染红檀口,她水眸怯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嗯?你说啊。”裴欲行眯眼,“说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他不等温月宁回答,就神经质的轻哼一声,垂头在她的脖颈旁嗅了嗅,像是一只野兽,在思考着在哪里下口。
“也是,你这样对我,也是因为我好欺负,好拿捏,不管你做了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只要你心血来潮哄哄我。
我就能不计前嫌的原谅你的示好,因为你知道,我就跟你的狗一样,呵——”
他的话逐渐变得冷淡又暧昧,其中尖锐的刺都要突兀的刺破软肋,直达心间,刺的两人鲜血淋漓才住手。
“温月宁,你哄哄我啊,你哄哄我,今天的事儿就过去了,要不然——”他声音淬了冰一般,“我可不能保证林檩会出什么意外。”
温月宁一直垂着的眼睫颤了颤,柔软白皙的手怯怯的扯了扯他的衣角,在裴欲行好整以暇的目光下犹豫了好久。
她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只能轻轻道:“你...别生气了,裴欲行,生气对身体不好...”
没料到,裴欲行冷笑了两声,像是更生气了一般,“你真喜欢上林檩了?”
温月宁惊诧抬头“啊?”了一声。
但在裴欲行看来,就像是在肯定他的猜测。
他像是一只突然发了疯的野犬,平日中潋滟漂亮的桃花眼中全是嗜血的恨意和不甘。
“他有什么好?我哪里比不上他?一次两次三次,你凭什么次次都抛下我!”
温月宁的手腕被他狠狠掐着,痛的眼泪都渗出来,但心中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让林檩走,是不想你犯错啊!裴欲行,你难道...你难道想要去坐.牢吗?”
她眼睛红的厉害,不敢置信的盯着裴欲行摇头。
但裴欲行完全听不进解释,舌尖抵住后槽牙狠狠的磨了磨,“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温月宁第一次觉得他不可理喻,“你放开我!你冷静之后再来找我。”
裴欲行冷呵一声,低头凶狠的吻了上去。
“嘶——”
她的手腕被分开按到墙上,本就出了血的唇瓣被磨蹭,细碎的裂口冒出血来,疼的厉害。
一个充满了戾气、惩罚和血腥的吻。
“你想离开我?!”裴欲行恶狠狠地挑眉。
终于撕开温柔斯文的伪装,露出恶魔一般嗜血贪婪又偏执的本性。
他在温月宁的目光中歪了歪头扯出一个愉悦的笑,唇角的血迹和眸中的狰狞阴鸷相合。
“不可以哦宁宁,我爱你,我要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像是黑夜中的厄洛斯,带着天真的冷血和残忍,含笑看着猎物垂死挣扎。
温月宁被按在墙上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她连往日的骄纵都丢到了一旁,哭着恳求。
“求求你放过我吧,裴欲行,求求你...我们不要在一起了好不好...好痛苦...”
裴欲行眉眼弯弯,温柔至极的道:“我哪里舍得宁宁痛苦...”
温月宁希冀的抬眸,含着渴望和恳求的盯着裴欲行。
他的手温柔的摩挲温月宁的脸颊缱绻道:“宁宁爱上我不就不会痛苦了吗?”
温月宁瑟缩且绝望的垂下头。
裴欲行却不依不饶,像个幼稚的顽劣少年一般命令她道:“温月宁听见我的话了吗?——
爱我。”
第41章 男朋友
她不吭声,他不依不饶。
最终,温月宁语气平平的重复了他想说的话,“裴欲行,我爱你。”
裴欲行桃花眼亮了一瞬后继续道:“还有呢?”
温月宁忍住心中的烦躁和不适,不带丝毫感情的完成任务:“以后我只宠你疼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裴欲行眸中的嗜血和偏执一点点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纯然的喜悦,语气庄重,像是宣誓一般道:“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天色暗下来了,繁星点缀在天空。
温月宁恍惚间想起少年慕艾之时,曾经在日记本中写过对未来伴侣的幻想。
她喜欢温柔的人,喜欢星空和森林。
某种意义上,她少女时的愿望竟然阴差阳错的实现了。
但面前斯文矜贵的人并不是温和的绅士,而是伪装成骑士的恶魔公爵。
裴欲行阴晴不定的模样总算是稳定下来,奖励一般轻吻她的唇,“宁宁,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说完,就有些急切的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下楼。
温月宁轻笑,咽下眸中的嘲讽,这人真是装模作样的温和,真情实感的强势啊。
“好啊。”
等裴欲行带着她下楼,保镖已经开车等到门口了。
但裴欲行皱起了眉头,“怎么穿的这么薄?”
已经入秋了,夜间气温也降了下来,温月宁身子骨弱,一吹风就容易感冒。
裴欲行不等她反应,就先把她安置到车里,自顾自的上去拿衣服了。
温月宁看着坐在驾驶座的保镖,“那个,我有点口渴,你能帮我买瓶水吗?”
保镖被小夫人搭话,激动的保证:“好,外边风大,您待在车里就好,不要出来,属下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保镖下车走远,温月宁松了一口气,悄悄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小纸条。
是林檩抓住她手腕时,顺势放进来的。
她快速的默背上面的电话号码,刚放回口袋中,裴欲行就打开车门进来了。
他把大衣裹在温月宁身上,之后坐到了驾驶座,没再等保镖来,就直接开了车。
温月宁在后座盯着外边的夜景,脑中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山区天气无常,才开了一小会儿竟然下起大雨来。
温月宁看着雨幕渐大,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裴欲行,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见家长。”裴欲行语气淡淡。
温月宁视线只能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的握着方向盘,越发显得苍白瘦削、修长有力。
她一愣,她爸妈早就没了,肯定不会是她家长。
裴欲行他爸?听传言说受了伤在疗养院,疗养院在国外,所以不是见他爸。
那是裴欲行她母亲?
可是...可是他不是说,他母亲早在幼时就被他逼着跳楼了吗?
温月宁指尖冰凉。
突然,车猛的降速,猛烈的推背感让她惯性的朝前扑去。
眼见着头就要砸到前面的座位上,摔个头破血流之际,一只胳膊帮她挡住了额头。
重重的闷哼声响起,温月宁焦急的看向面前的裴欲行,慌乱之间语气都担忧起来,“裴欲行,你没事吧?我......”
后一句,我们去医院看看还没说口。
“咚——”的一声,裴欲行猛打方向盘,刺耳的车毂和柏油马路摩擦声响起。
温月宁面前一白,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和巨大的撞击声。
再睁眼,她发现自己被人紧紧地抱在怀中,裴欲行的脸色苍白,即使昏过去时眉头也紧紧的皱起来。
温月宁懵了,她颤着手伸到裴欲行面前,在触及到那丝鼻息时,终于重重的松了口气。
“裴欲行......”
她茫然的看着面前一片狼藉。
应该是裴欲行反应够快,紧急打了方向盘,车损毁最大的部分是在前座驾驶位和右后方。
温月宁倒是丝毫没受伤。
“呦呦~”委屈可怜的鹿鸣声响起,温月宁抬眸才发现一只小鹿怕人的凑到两人身边,有些担心的用头拱了拱她的手。
刚刚裴欲行似乎是就是看见了突然闯出来的小鹿,才紧急刹了车。
温月宁一手接起电话,匆忙的说着两人现在的位置,一边小心翼翼的揉了揉小鹿的头。
几分钟过去,几辆车迅速赶到包围了现场。
担惊受怕、疲惫不堪的温月宁又一次回到了医院。
她休息了一会儿又在病房看见了昏睡中的裴欲行。
他穿着黑色病号服,衬得他肌肤苍白毫无血色,侵略性极强的眼闭上,露出清隽温润的眉目。
薄唇挺鼻,斯文俊秀。
他昏睡时也不安稳,一直喃喃着什么。
温月宁凑近去听,他竟然一直在重复她的名字,话语中的焦急和委屈压都压不住。
...
半小时后,裴欲行茫然的睁开眼。
他直勾勾的盯着握着他手指的温月宁,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就怕面前的人是她幻想出来的。
“宁宁.....”
温月宁揉了揉眼,轻声问:“裴欲行,你今天要带我去干什么?”
他这几天大概是困极了。
平时撩拨人的双眼皮都绷成了不好惹的单眼皮,但垂着眼瞧温月宁时乖巧的像是一只大狗勾。
“我带你去见她,”他语气淡淡,“几年前的今天她跳楼的时候指着我骂,还诅咒我永远不被人爱。”
“但是她说错了,”裴欲行少见的露出些小炫耀,“我喜欢的人说爱我。”
温月宁心中有点堵,当初第一次听到裴欲行母亲对他做的事时,那股怜惜又升了起来。
刚好医生进来拔针,顺便把病历放到床边。
温月宁随意一扫就在信息栏看到了裴欲行的出生年月。
等等,竟然是今天!
医生关上门离开了,温月宁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在她心中,过生日就是被当小公主一般对待,所有人都捧着她哄着她,而今天裴欲行遇到的桩桩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