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雪芙十分信任地对时涧点了点头,她抬头看着时涧温润的脸庞,平日中他不苟言笑的样子,总是给人太多的距离感,让她不敢贸然去接近他,可经过这段时间,忽然感觉,这个捡来的夫君其实很不错。
至少她有事情的时候,他都陪在自己的身边,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如果他哪一天离去时,她一定会很舍不得这个人。
时涧看着小姑娘似有所思地看着他,“在想什么呢?”
雪芙垂下眼眸,轻声道:“在想,你的伤也好了,或许你哪天就走了。”
他虽是他的夫君,可是实际她却没有权利让他一辈子留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如今他的需要她已经给完了,那他自然可以想离开时就离开。
时涧看着雪芙一脸的心事,“小姑娘,想什么呢,我们不是约定好的,你看我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吗。”她毕竟救了他。
雪芙怅然若失地点点头,不不不,她现在怎么能有点依赖这个人呢,是不是因为他经常在自己身边,自己习惯了?
不会有人一直帮自己的,她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呀。
雪芙再次抬起头,十分坚定地看了一眼时涧,“我会尽快学会的。”
时涧看着小姑娘下了重大决心一般,轻声笑了笑:“我会尽快教会的。”
两人看着,互相笑了起来。
准备好一切的青云与灵犀进来,恰好看到雪芙与时涧笑起来的模样,两人忙躲在廊下,给屋内的两个人让时间。
时涧眼尖地看见青云与灵犀,“我们该走了,她们准备好了。”
看到雪芙跟时涧走了出来,灵犀与青云忙跟在身后。
两人一同去了纪家最大的商号,云萃楼,正是在惠州城中最大的繁华地段,朱雀街中。
雪芙带着时涧刚下了车,便有小厮上前十分周到的行礼:“大小姐,姑爷。”
雪芙点了点头,带着时涧往里走,见过雪芙的皆都十分有礼地对雪芙与时涧打招呼。
云翠楼是纪家所有产业的总商号,现由纪天龙连带着纪氏族里的六位族长管理。
如今纪天龙因病不在,并且把多数的生意都在慢慢向雪芙身上过渡,只是雪芙未能通过春考,还不够继承资格。
值得一提的是,雪芙想要继承纪家庞大的家业,不光要通过春考,还要进行独立的经营一家店铺后并盈利。
再者还要经过惠州城内商会的一致同意,正式入会后,族内的六位族长同意后,雪芙才能顺利接掌纪家庞大的家业。
可雪芙成亲后,有了赘婿,这第一次的春考就落榜,更别提以后更难的事情了。
所以在纪天龙病重的期间,很多事情都是要雪芙代为管理的,虽然已经有六位族长的辅助,但还是要一一过问才可。
两人一同上了二楼,里面有书房,议事厅。
雪芙先带着时涧来到了纪天龙的书房,这间书房建造得十分高大贵气,桌案后面的书架上摆满了一整面墙的书籍,均都是有关经商的书籍。
雪芙从小就在这间书房长大,纪天龙从小对雪芙的教育没少费心思,雪芙关于经商大部分所学都是纪天龙亲自所教。
她坐在了纪天龙的楠木圈椅上,看着桌上一摞的公文需要处理,她先是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开始一件件地看起来。
时涧看着雪芙在桌上忙碌的身影,未出声打扰,自顾自寻了一本书,就坐在一旁看起来。
偶尔他看向雪芙认真批阅公文的脸庞,时而蹙眉,时而思索,倒是可爱的紧。
一个时辰过去,雪芙只处理了一小部分,她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时涧走到茶桌前给雪芙倒了一杯早就充好的茶,递到她身前。
雪芙轻声道谢。
时涧低头翻了翻雪芙处理的文件:“你平日都是这样处理公文的?”
雪芙点头说是。
时涧道:“下次批阅公文前,先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有相同类的,分门别类地批阅,时间会快一些。”
雪芙听后恍然,按照时涧提供的方法将自己剩下的公文,简单分类一下,随后又继续开始批阅。
批阅速度果真觉得快了一倍,这次只用了半个时辰,雪芙就把剩下大批的公文批阅完毕,看来夫君提供的方法果真好耶。
雪芙批阅完毕后,看着时涧正半躺在贵妃椅上静静看着手中的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时涧的肩头,时光静谧的漫过,雪芙只觉这一刻无比温馨,支着头看他。
唉,这么好看的夫君,若是日后娶了别人,她跟他终归还是分开的,可是为什么一想到他要和她分开,她心里就有点失落呢?
感到雪芙在看他,时涧起身抬头问,“批完了?”
雪芙放下笔,走到时涧身边,“嗯,你提供的方法很好用,我批阅得很快。”
时涧又问:“还有什么安排?”
雪芙道:“还要去议事,你可以陪我一起去,也可以在这接着看书。”
时涧想了想,“我跟你去看看也无不可。”
雪芙回好,带时涧走进了议会堂,只听到议会堂上吵吵嚷嚷,雪芙带着时涧走进去的时候,整个议会堂瞬间安静下来。
雪芙落座在上首,时涧在一旁自顾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去。
纪家的六位族长看到雪芙,起身躬身拱手行礼,“大小姐。”
雪芙扬声道:“诸位叔公叔伯请坐,有事可禀。”
众人坐下来,只见雪芙的大叔公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起身轻咳几声,“大小姐,朱雀街上的宁氏裁缝店现在正对外转让,我认为现在正是收铺子的好时候,还请诸位拿个主意。”
二叔公向来跟大叔公不对付,马上出来反对,“我不这么认为,我听说那家裁缝店一直在亏,才对外转让,我等接手过来,定然亏损。”
三叔公慢悠悠起身道:“此言差矣,他们经营不见得能够盈利,并不代表我们能够盈利。”
四叔公正闭着眼打瞌睡,不说话。
五叔公低头奋力记录整个议事过程,“此时收购不是最佳办法,竞争者多,还需观望才是。”
六叔公最是年轻俊美,正坐在时涧旁边悠哉自在的摇着扇子,“你且瞧他们有得吵呢!”
时涧轻声一笑低声问他,“你怎么不吵。”
六叔公用扇子遮住半张脸,“害,我就是个凑数的。”
“哦。”时涧点头。
“收!”
“不收!”
整个议事堂,吵作一团。
雪芙静静地看着那几个一把年纪老头子吵个不停,十分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诸位叔公,你们别吵了,若是觉得难以抉择我们还是还是举手决定吧。”
加上雪芙,最终以四对三的举手表决,收下了这间铺子。
议事过后,雪芙又回到自己的书房,一脸疲惫地坐在那里,脑海当中还不断地回想刚才嗡嗡的议事声。
时涧忽然十分能够体会小姑娘的劳累,当他坐在金殿上的时候,看着下面一群的老头子吵得像是能够吃人一般,他的头就要爆裂,如今这些个事情竟然落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上面自然叫人更加烦躁。
雪芙喝了一杯茶,缓了好半天,才让脑子平静下来,每次来这里,最叫人难过的就是听人议事。
时涧看着雪芙终于平静下来,温声问:“为什么一定要你这个小姑娘来接掌家业?”
雪芙叹息一声,“因为我不想爹爹辛苦一生的一切,付诸东流,毕竟这一切都是母亲的死换来的。”
时涧就这样静静看着雪芙,雪芙的眼角闪过一丝忧伤,她又说道:“我有一个心愿,我想让我所拥有的财富能够根据气候的变化,投资粮食,农资,发展水利,来造福更多的人,如果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吃饱穿暖,能够有更多的人受益。”
时涧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说起这些眼中闪着熠熠光辉,又软又倔强,是那样可爱,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小姑娘竟然心怀天下,想让更多的人因为她的财富而受益。
时涧来到雪芙身边,“想法很好,还需努力。”
但愿事事去她所愿。
雪芙十分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略歇了片刻,又开始让时涧帮助自己开始学习薄弱的功课。
得之不易的学习时间雪芙学得很认真,时涧并未给雪芙布置太多的功课,只叫她把重要的学会的便让她歇着。
两人在一起吃过午膳过后,又继续给雪芙讲解剩下的功课时。
忽有小厮慌张跑进来,急道:“大小姐,咱家粥棚出事了。”
雪芙听此,忙起身,“我这便去。”
时涧上前,“我跟你去。”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往纪家粥棚走去。
刚到了惠州城郊的,只听到纪家的粥棚下,传来一阵喧哗,吵嚷不堪,乱作一团。
雪芙下了车,在拥挤的人群中奋向前挤着,时涧则是一直在旁边,帮助雪芙拨开人群。
刚到了中间,只见一个木勺向雪芙的额头飞去。
雪芙眼看着,一时间愣住,在混乱的人群中,不知该往哪里躲去。
第21章 动乱
眼看着那个木勺向雪芙的头顶飞去,躲闪不及,雪芙心下一慌,想着这次定然躲不过去了。
就在已经击中雪芙头顶的一刹那,一只手举在雪芙的头顶,稳稳地接住那个木勺。
没有意料中的痛,雪芙的慢慢睁开了因惊恐闭上的双眼,看着时涧正挡在她的身前。
时涧转过身,在混乱中问她,“你没事吧。”
雪芙摇头,“无事。”
时涧见雪芙安好,才放下心,转头看着混乱人群中的闹事者。
只见人群中有一魁梧彪悍的汉子站在人群中,带着一群乞丐,在一直不停地敲着手中的碗盆,口中叫嚷着:“纪家粥棚,仗势欺人,欺压老弱病残,不放粥,虚假做好事。”
那壮汉的身后一群的乞丐界都一直在呼应着,“就是,纪家仗势欺……
“纪家,假做好……
“……”
纪家伙计听此上前对着那些人理论,两方人瞬间发生口角,互相推搡起来。
吓得来领粥的百姓,躲在一边,不敢说话。
雪芙听见,瞬间冷下脸,找到放粥的孙伙计,问道:“发生什么了,这些人怎么会来搅乱。”
那孙伙计之前上前理论被那壮汉揍了一拳,正吃痛地揉着额头,“大小姐,这些人才是地痞流氓仗势欺人,他们带着一群乞丐来领粥,我们放过后,他们又来领,并出口伤人,鼓励找碴,我们不过是上前理论几句,就打了起来。”
雪芙了解过后,看着那些人成心来找茬,眼下纪家正在转手经营的重要时候,千万不能在名声上出了岔子,她转头对着身边的小厮道:“快去报官。”
小厮点头,悄声离去。
雪芙又看了一眼那孙伙计的伤势,“你先去治伤,带着其他受伤的伙计先去城中的赵家医馆,找赵郎中去。”
那孙伙计看着混乱的粥棚道:“大小姐,可是这……
雪芙摇摇头,“你尽管去,这里交给我。”
孙伙计点了点头,带着受伤的伙计去治伤。
雪芙理了理衣裙,深吸一口气来到那壮汉身前,则是时刻跟在雪芙身后。
喧闹混乱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
那壮汉看着一个小姑娘站在他面前,促狭一笑,“你是纪家家主?”
雪芙眨眼看着他,“我并非家主,敢问这位壮士,为何在我纪家闹事?”
那壮汉一脸横肉,十分不耐,“为何?你纪家仗势欺人,不当经……
雪芙点了点头,扬声问,“敢问,我纪家仗的是谁的势,哪家铺子不当经营?”
那壮汉被雪芙猛然一问,想了半晌,也不知该怎么说。
周围百姓已然开始议论起来,“这人分明就是故意找事。”
“就是,这纪家多年在这城郊放粥放米,我一家老小,不知受了纪家多少的恩惠,怎能说是不当经营呢?”
“就是,就是,那纪家老爷分明是个大好人,怎能说是仗势欺人呢?”
雪芙看着那壮汉,“你既然不知怎么说,是非已然分明。”
那壮汉听见所有议论皆都转向纪家这边,马上对着手下的乞丐使了一个眼色,那群乞丐又闹了起来。
“纪家无德经……
“纪家仗势欺……
那壮汉带着乞丐坐在地上,敲着手中的碗盘,大声嚷起来。
雪芙看着那壮汉一脸无赖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嚷道:“我报官了,你快些走吧。”
那壮汉仰头看着轻蔑地看了雪芙一眼,口中横道:“哼,今天就是皇帝老子来,我也不起。”
雪芙刚想再次出口理论,只见一道素白的身挡在自己的身前,他拍了拍雪芙的肩膀,“我来跟他说。”
只见时涧平日温润柔和的双眼,此时冷厉非常,即使雪芙在他身侧,也能感受到他周遭的杀气和怒意。
他冷声道:“皇帝老子?你怕是活得太久,视大宁律法于无物,你衣着干净,脸色油光,身材魁梧,分明就是扮作难民,故意在此寻衅滋事。纪家对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这闹?”
众人一听,这人竟然是纪家对家派来闹事的?纷纷议论了起来。
“想不到,竟然有人在背后搞鬼?”
“说得对,这分明就是有组织有预谋啊。”
时涧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那壮汉听到自己竟然被人揭了老底,心虚的不像话,
那壮汉扬起头大吼一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起身便要离去。
时涧上前伸手拦住那壮汉的去路,冷声道:“想走?”
那壮汉见此上前不容分说,直接朝时涧揍去。
雪芙直接惊呼一声,“啊!”
时涧闪身躲过,壮汉上前又是一拳揍过去。
雪芙惊呼:“夫君,小心!”
时涧反应极为灵敏,伸手挡过,反手给了那壮汉一拳,那壮汉一个躲闪不及,直接揍在自己的眼睛上,他吃痛地捂住自己的眼,大吼一声,“你们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一起上。”
雪芙在一旁十分担心地看着时涧,生怕他受伤,忙惊呼“夫君,那边.小心,后面,啊.”
时涧听见雪芙十分担心地在他后面,在跟人打架的同时,还不忘回头对着雪芙十分潇洒帅气一笑。
雪芙十分紧张地看着时涧,手里的帕子被搅作一团,“夫君,加油。”
片刻后,只见时涧身边躺着一地的小乞丐,身下还坐着那个闹事的壮汉。
官府衙役赶过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番景象。
雪芙看着那些被押走的人,忙走到时涧身边,“你,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