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看到纪昀在这,脸色一红,竟再也不多说一句,敛眉屈膝,声音放缓了些,“纪哥哥。”
姚芊雪是平阳姚家武馆兼镖局的大小姐,纪昀在商事上多有往来,与姚芊雪自然从小与家兄妹熟识,可到了豆蔻年华,尤其是面对纪昀这般全城姑娘的心中玉树临风一般的翩翩佳公子,自然不免多生出几分思慕来。
纪昀微微颔首,轻声回道:“姚小姐,请坐。”
彬彬有礼又淡淡疏离,让姚芊雪心底划过一丝落寞,她轻点了一下头又看向雪芙。
雪芙淡淡笑着忙把姚芊雪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我现下没什么事,刚要用膳,你若不介意一起吃点。”
姚芊雪听闻雪芙出了事,自然着急,赶来时连午膳都未用第一时间跑到纪府,见雪芙没什么事才放下心来。
雪芙邀她一同用膳,自然要一同用的。
众人刚要用膳,雪芙才猛然想起夫君还未到,又抬头问向灵犀,“灵犀,夫君在何处?”
灵犀道:“姑爷在厢房,盥洗。”
雪芙刚想命人去请,时涧便一身素白踏进房内,又看见又有外客在,眉头微不可查轻轻一蹙。
雪芙见时涧出现在门口,立刻起身轻声唤,“夫君,你来了?正要唤人请你来用膳呢。”
时涧嘴角一直挂着淡淡又舒朗的笑意,平日冷冽的表情变的温润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高贵。
姚芊雪看见时涧忙上前,“芙儿,这便是你那夫君?”
雪芙忙点头,“夫君,这是我在平阳的好友,姚芊雪。”
姚芊雪十分豪爽地一拱手,“我是姚芊雪。”
时涧微微颔首,“张若石。”
雪芙倒是十分高兴,挎着时涧的手臂拉倒自己身前落座。
时涧看了看在对面坐着的纪昀,眉宇之间瞬间涌上一股寒意,别人倒是看不出,纪昀看的倒是一清二楚。
两人心知肚明,这到底是为何?
雪芙见人都齐了,心里甚是高兴,更叫厨房添了一些菜来,膳食备好,四人开始吃饭。
雪芙倒是一心挂着夫君有没有受伤,可是见他一切如常,放心了不少,用膳期间,雪芙往时涧的碗里夹了许多菜,叫他多吃。
时涧十分受用一脸温和,默不作声慢慢用膳。
姚芊雪则是时不时瞥向纪昀,见纪昀几乎未怎么吃菜,自己又在他旁边,遂伸手换了公筷,给纪昀添了一些菜。
“纪哥哥,你也吃。”说完忙低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纪昀有些无奈,只淡淡说了句,“多谢。”
四人用过膳后,雪芙拉着姚芊雪在房间内说私密话,纪昀带着时涧在府内大致走了一圈,介绍了府内各个地方还有下人。
纪府在平阳的宅子虽不抵惠州城内的大,但也规模也十分惊人,但平日就只纪昀一个人住,十分冷清。
现下随着雪芙一行人的到来,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了起来。
时涧看着纪府偌大的宅院,心道怪不得,他会被纪昀安排在那么远地方。
想到这里,时涧眸色一沉,他看纪昀的背影忽然想起他看向雪芙的眼神,心中暗思忖纪昀对雪芙的感情,两人青梅竹马,但若是纪昀能够入赘纪家,小姑娘就不会嫁给那只叫小五的大公鸡了。
就算他再喜欢雪芙,两人也只能是兄妹,如此看来小姑娘对他应当只有兄妹之情。
他沉声道:“纪公子,不知为何要把我调离芙儿的房间。”
纪昀转过身,“我只当你与芙儿只是表面夫妻,在惠州不是与她分榻而睡的吗,在这自然要照顾芙儿的习惯,哦,对了,如今你已成为我纪家赘婿,理当随芙儿唤我一声兄长。”
时涧眸色有些深沉,唤他兄长,好大的口气,只怕他当不起。
“纪公子怕是有所不知,我在家中早已与芙儿同榻,如今她没了我,只怕是睡不习惯。”
纪昀听见时涧如此说,神色明显暗淡了下去,曾经粘着他要糖果的小姑娘,如今业已成家,有了别人的保护,他心里的那点坚持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时涧现在也忘不掉雪芙险些被山贼轻浮了的样子,她因为他而遭受无妄之灾,他一时半刻又无法离开她身边,只能时刻尽所能的保护她。
“如此,若是芙儿需要,那自然是要随她的意愿。”
时涧看到纪昀有些落寞的神情,扬起头,看向府内后院池塘风景,夏日荷风阵阵,偶有几只蜻蜓落在刚开放的莲花上,自有一派闲情逸致。
此时有府中的管家杨叔上前禀报,说给雪芙请脉的郎中到了。
纪昀无意再与时涧深谈下去,两人一同去往雪芙居住的软香榭,刚走进就看到一位花白的老郎中,站在廊下等着二人,见到纪昀,老郎中上前躬身拱手,“纪公子。”
纪昀十分有礼,“刘郎中不必多礼,请随我入内。”
刘郎中起身,随着两人入内。
偌大的房间内,刘郎中随着纪昀与时涧,跨入内室,雪芙早做好了准备,在床内躺着。
姚芊雪、灵犀、青云等在一旁侍立,刘郎中坐在软凳上,让雪芙伸出时候。
一只皓白如雪的腕子伸出来手指跟羊脂玉一般的白嫩细致,饶是刘郎中看过的小姐不少,也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手。
但他医者仁心,在他眼中无论男女皮相如何,皆都是病患罢了。
他从医箱内拿出脉诊,垫在雪芙手腕下面,又拿出一方素白的帕子覆在腕上,才开始诊脉。
诊了半晌,刘郎中又问道不知小姐现下感觉如何?
雪芙的听见,从山寨回来到现在,不知为什么,头倒是一直晕得紧。
雪芙照实说了,刘郎中又问,之前可吃过什么,喝过什么?
雪芙想了想,在山寨当中,除了吃了些糕点,就是跟那个王八蛋喝了五坛子的酒。
要是被兄长和夫君知晓她喝了那么多酒,说不定会把她腿打断。
思来想去,雪芙回道:“只喝了些酒而已。”
刘郎中捻着胡子,收了帕子和脉枕,出屋与纪昀等一干人交代病症。
他慢声道:“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头晕似乎与饮酒有关,待老夫开些戒酒的药方喝下便能无碍,若是能让她睡上一段,效果更佳。”
时涧与纪昀听此,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皆都想着,不知雪芙到底喝了多少,竟然需要开解酒的药方?
若是喝了酒,那女孩子的清白.
两人思及至此,皆都眉头一蹙,面色深沉的可怕。
屋内的人得了刘郎中的嘱咐,皆都忙碌起来,姚芊雪见雪芙面色一直不佳,知道她要休息,告诉她明日再来,灵犀与青云则是去抓药熬药。
纪昀只对雪芙温声道了几句多休息就走了,一番喧闹过后,偌大的房内又只剩了雪芙与时涧二人。
算起来,两人从经历磨难到现在,还从未好好看过对方,也未好好说上一句话。
傍晚天色慢慢暗下,天边有彩霞浮上,煞是瑰丽动人,有淡淡金色的日光透过窗棂射在地上,仿佛在昭告,马上就要隐去。
时涧看着倚靠在床头上的雪芙,只穿着嫩粉色丝绸寝衣,乌黑的发柔顺地垂在肩头,许是因为太累,平日晶亮的眼眸中尽是疲倦。
时涧伸手将一缕乱发别在雪芙的而后,伸手握住雪芙嫩白的双手,轻声问她,“芙儿,现在无人,告诉我,这一夜都发生了什么,你只可放心,无论怎样,为夫自会为你讨回公道,至于你会喝酒,我想知道,可是他们强你了?”
那些山匪早就在他的命令之下,未留一个活口,可是时涧自然知道,这笔账要归在谁的头上,现在他要知道,他的小姑娘受了什么委屈,来日他好百倍千倍地讨回来才是。
雪芙看见时涧温柔的眼眸,平日的冷冽尽数不见,好像他对谁都十分冷漠,只有对自己温柔,听见他耐心细致的劝慰,尽管雪芙不愿意再回忆那样一晚,可是她看着时涧的眼神,她知道,她应该把一切告诉他。
他是她的夫君,所有的事情都不应该瞒他的。
“夫君。”
雪芙摇摇头。
“不是他们叫我喝的,是我.”
雪芙看着时涧一脸疑惑的表情。
“是我灌他们的.”
第40章 巡店
时涧平静地听完雪芙的叙述, 除了心疼之外,对雪芙满是好奇。
“你真的千杯不醉?”
雪芙想了想,“也不算是, 至少不是被郎中诊出来我醉酒了嘛, 不过当时还是能再喝一些的,因为那山匪头子已经倒下了, 我也没接着往下喝。”
时涧想了想自己的酒量, 还有跟纪天龙饮酒的那次,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好好养着,好好睡一觉,醒了以后应当会舒服一些。”
此时灵犀与青云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见时涧坐在雪芙身边说话, 两人十分默契的无声地放下药碗就走了。
时涧端起药碗,用小勺子轻轻搅了搅,见药的温度适中, 开始一口一口喂给雪芙喝,雪芙喝了一口立刻皱起眉头,但是她实在是不想一口一体验这种味道, 从时涧手中接过药碗, 一口闷下。
看着雪芙皱成一团的眉头,时涧立时觉得小姑娘十分英勇,他马上拿过一颗粽子糖塞在她的口中,让她驱散着口中苦味。
雪芙看见时涧温润的脸,满是温和、斯文俊逸, 越发觉得与他相处起来, 竟不像之前那般的严肃与冷峻, 经此一劫,她觉得他好像对他不一样了,变得很.
温柔?
又或者不那么严肃。
她轻声道:“夫君,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时涧正收拾放在一旁的药碗,“我哪里变了?”
雪芙偏头一想,“芙儿觉得你好像不那么严肃了。”
“严肃?我平时对你很严肃?”
雪芙点头,“不说话的时候更严肃,不怒自威的那种,有点像看台上的皇帝。”
时涧不由得放柔了神色,轻声一笑,伸手刮了雪芙的鼻子,“净多想,头还晕吗?”
“有一点。”
时涧坐在雪芙的身边,“我帮你按按,或许能好一些。”
雪芙点头,“行,我主要是头顶那边疼,你给我多按一下。”
时涧回好,叫雪芙躺在自己的腿上,想着自己醉酒的时候宫内的太监是怎么给自己按头的。
伸手运了些内力,凝聚在指尖,直接穿透在雪芙头顶的穴位上。
雪芙瞬间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随即一种巨大的舒爽感袭遍全身,让她倍觉舒适。
“啊,好舒服。”雪芙由衷地赞叹。
时涧扬起嘴角,“按过之后,能好得快一些。”
雪芙不禁看着不过一尺远时涧的脸,他修长的手掌正在自己脑间缓慢地带着力道地为她按摩,她的心下一悸,尽管自己现下在他怀中,可是想要靠近他的念头一再在脑海当中逐渐清晰,可姑娘家的羞耻心还是让她觉得要和夫君保持一些距离才对,毕竟她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想到这里,雪芙的心头一沉,一种不知名的失落顿时涌上来。
按摩过后,雪芙的头晕好了大半,时涧扶起她的身子,雪芙躺在床上,时涧为雪芙盖好被子。
温声叮嘱,“快些睡吧。”
说罢起身要走,却被雪芙拉住衣袖,“夫君要去哪里?”
时涧眸色淡淡透着一丝无奈,“你兄长把我住的地方安排到了厢房,我自然要回哪里去的。”
雪芙听见兄长竟然给让他们分开居住心里有一丝不快,可他看着时涧丝毫不留恋的身影,不禁有些不甘。
她十分想让时涧留下来,可是她一个姑娘家让一个男人留在自己的房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羞耻.
可是看时涧欲走,雪芙不由自主一把扯住他素白宽大的衣袖,“夫君.”
时涧回过头,“怎么?”
雪芙仰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再来,芙儿有些害怕。”
时涧嘴角浮上一抹笑,似乎是有什么心思得逞了一般,“你放心,那些人不会再来。”
雪芙摇了摇时涧的袖子,“夫君你不在芙儿身边保护,芙儿真的害怕,不敢睡觉呢。”
语气当中似嗔怪,似哀求,芙蓉玉露一般的小脸上,晶亮的眸色中满是对时涧的期待,这样一张脸,怎么能叫人忍心决绝呢。
时涧听此,复又坐回到雪芙身边,“那好吧,我留下来保护你。”
雪芙嘴角扬了扬,往里让出一人的位置,两人一并躺下。
时涧这两日一直未睡,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如今这样躺下,雪芙身上淡淡的甜香传来,似是催眠的香气,让他瞬间有了困意。
雪芙看着时涧躺在他身侧,轻轻闭下眼眸,这些日子赶路再加上出了事,让时涧的脸庞有些清瘦,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俊斯文,可是多添了一丝的颓然。
她有些心疼地抚了抚时涧的脸庞,她的夫君,应该多添一些光彩才是,但也是后话了,现在还是先睡好再说。
她静静看着他闭上的眉眼,困意慢慢袭来,在睡着之前,雪芙迷糊着说。
“明日我让兄长把你搬回来好不好.”
雪芙并未听清楚时涧对她说了什么,只是隐约中,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回,好.
未曾想两人傍晚的小睡,直接睡到了第二日上午,许是因为太过劳累,院内所有的人都未敢上前把他们叫醒。
雪芙悠悠转醒,身边的位置早已经空空如也,她从帐内伸出头,看到时涧正躺在一张贵妃榻上看着手中的书,细碎的阳光透过夏日支开的茜纱窗照在时涧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衬得他越发的高贵、威严。
雪芙总是觉得时涧的身上有种似有若无的帝王气,平日里不怒自威,遇事之时处变不惊,时时刻刻都有种云淡风轻的气质,这种气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
她支着用双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时涧看书,时涧转过身,看她淡淡一笑,“醒了?膳食已经预备好了,起来吃点,头晕可好些了。”
雪芙点点头,时涧唤进灵犀与青云为雪芙梳洗,同时又有厨房嬷嬷带着小丫头来摆膳。
雪芙梳洗过后带着时涧一同用膳,两人刚刚用过后,纪昀踏进了门。
看到纪昀进来,雪芙十分亲近地上前,“兄长。”
纪昀淡淡一笑,“昨夜睡的可好,头晕可还好些了?”
雪芙神色轻松,所有的疲惫与不适在昨日休息下,皆都一扫而空,主要是昨夜夫君的头顶按摩真的好管用啊。
“哥哥放心是,早已经好了的,现在我可是出笼了子的小鸟,想飞多远呢。”
纪昀负手淡淡一笑,“那便好,我来是想告诉你,该干活了。”
雪芙一听要干活,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从小到大,雪芙有大半的经商才学都是跟着纪昀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