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放纵(二合一)◎
为什么说, 许映白说,他拥有的没有那么多?
言月有些迷茫。
在她看来,许映白一直是是云端上的人。
出身优渥, 模样好看, 成绩优秀,自己本身能力强。在她的印象里,许映白似乎什么都可以做到, 什么都不缺。他性格清冷稳重,几乎让人读不出多少情绪波动。
许映白凝视着远方的湖光,“我有需要做的事情。”他的语气很平静。
言月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我今天在图书馆,搜到了……一些你以前写的论文。”言月低垂着眼, 她嘴有些笨,这种时候, 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扬起那一双湿漉漉的清澈的眼看向他。
“真的是因为不喜欢, 所以才转专业吗?”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堵在言月心里, 她始终无法接受许映白之前的解释。
一时间,世界都寂静了下去,甚至只听到淡淡的风声。
许映白看向她, “因为没天赋。”
“继续学下去, 也做不出什么成果。”他平淡地说,“所以放弃了。”
言月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她对物理一窍不通,许映白说自己没天赋,她也无从辩驳。
可是, 怎么可能?
许映白也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着她, 两人似乎挨着这么短短一截距离。
言月内心翻涌, 她仰脸看着他,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竟然有点赌气意味,“我也没有天赋,做不出好听又喜欢的音乐。”
“前辈说我的歌写得不市场,扩大不了受众。”她说,“想有更多听众的话,迟早不能再这么写。”
“那我是不是也需要换专业了。”
言月说完后也后悔了,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像个幼稚小孩,简直像在对他发泄情绪。
“你有天赋。”许映白眉目未动,丝毫没有被她惹怒。
“言月,你只要做你喜欢的就好。”
言月于他而言,像是一个可以感知情绪的窗口。
他对她有强烈的欲/望,是种很复杂的感觉,混杂着男人对女人的欲望,对妹妹的保护欲、对爱人的独占欲和掌控欲。生活里,他喜欢到她笑、想见到她的喜悦和幸福。
他对自己向来无所谓,却希望她可以事事顺心。
甚至连当年,他以为她爱那个男人。
许映白从没插手过她的小小副业,由着言月发展自己喜欢的爱好。
即使知道她是个很幼稚的人,身上总有些不合时宜的理想主义和倔强的天真,许映白都可以包容欣赏。
从小到大,在亲人面前,她习惯于被打击忽视,对自己从来没有自信。
眼下,却是在许映白这里,听到这样确凿的肯定。
曾经,她以为他是极端高标准的完美主义者,眼里根本看不上笨拙的她和她这些小小的技能。
言月眼眶忽然有些热,不知到底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她陡然想起以前。
高中时,言月去教室里拿自己不及格的物理考卷,听到办公室老师的议论和赞叹,说以后估计再难出许映白那么有天赋的学生了。
她也想起以前,学校的张贴的竞赛捷报上他的名字。也想起以前,他写满公式和数字的稿纸。
言月忽然就很难受,眼眶发热,忍不住想哭。
许映白晚上有会,第二天要去河州出差,似乎是在谈一个跨境合同。
已经只剩下约莫二十分钟,他就要走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许家的车到了。
言月没过去,她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许映白朝她走来。
天光落了下去。
男人眉目远山般淡秀,宛如清辉玉树。
他修长的手在她发上抚了抚,甚至可以说得上温和,“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按时联系我。”
“等我回来一起准备过年。”
好像……每次,许映白对她的要求,都这么简单。
好好吃饭睡觉。
言月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见到空荡荡的房子,这才想起,许映白已经不在家了。
出差去了。
他的工作很忙,强度很大,出差也是家常便饭。
言月背着书包去了学校,去图书馆写论文。
今天进展很快,她很快把论文构架写完。
下午有吉他课考试,言月这几天直播很多,手正热着,期末开始发挥极好。
吉他老师说她不错,指法进步很大,音乐里情绪也更加饱满了,而且不那么犹豫了,似乎对自己多了一点笃信。
期末考试结束后,放了寒假,其实离着过年就没多少天了。
言月踩在松软的雪地上,边走边和唐姜打电话。
唐姜问,“你今年来不来我家?我妈问了你好多好多次了。”
言月十七岁那年,因为不愿意和言高咏一起去何家过年,打算一个人留在家里。唐姜看不下去,就生拉硬拽,带着言月去她家里了。
唐姜是独生女,言月第一次去唐家时,有些害羞,很腼腆,扎着双马尾,穿着漂亮的裙子。唐母对言月喜欢得不行,说天上掉下来一个这么乖巧的漂亮宝贝。
尤其听唐姜说了言月家里情况,以及她为什么不和爸爸一起过年时,对她更是怜惜。
“我和她说你分手了,我妈还一直想给你介绍对象呢,说她最近手里好几个好男人,一个医生、一个连锁奶茶店老板、还有一个礼大在读博士,都可以给你介绍。”唐姜说。
言月,“……”
唐姜说,“我当然就说啦,说你现在有新对象了,我妈还不放心,问是新对象对你好不好,靠不靠谱,别又是骗子渣男。”
她顿了下,语气有点幸灾乐祸,“我没和她说是许映白。”
当年一中的家长,几乎没有不认识许映白的,实在是过于模范学生。他很擅长给长辈留下优秀完美的印象。
“不过呢,我还挺想看,许映白知道你去相亲后的样子。”唐姜说,“叫他破破防。”
言月都脸白了。
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怕自己被弄死,那些个男人估计也活不了了。
“别了姜姜,你告诉阿姨。”言月声音都发颤了,“别给我介绍了。”
唐姜说,“你怕成这样干什么!许映白真是个变态,对你做了什么啊。”
“今年就不去了。”言月说,“等年后,我再去给阿姨拜年。”
“那你在哪过年?和他一起回许家去?你们是不是还没办婚礼?”唐姜其实也有这点顾虑,虽然领了证,但是没公开也没办婚礼,现在言月随着许映白一起去许家,总觉得好像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味,很委屈她。
毕竟,不可能每见到一个人,就把结婚证拿出来甩人脸上。
婚礼,还是有它的意义的。尤其对于许家这样的豪门大族而言。
言月轻声说,“他和我在家一起。”
“等年后,再去他家。”
“这样,那行。”唐姜说,“他还挺不错,愿意陪你单独过年。”
说实话,自然还是小情侣在一起更加自在。回那样繁文缛节的大家族,过年简直像是受刑。
“对了。最近,我们学校来了个京大的交换生。”唐姜说,“和她玩了几次有点熟,她是京州人,我就找她打听了一点许家的事情。”
唐姜说,“听说他们家家教特别变态,对小孩要求很严格。”唐姜听了一点点例子,心想怪不得能养出许映白那种变态男人。
言月微愣。
唐姜语气更加暧昧,“他家在圈子里口碑很好,从没搞出过绯闻,据说男的婚前都得是处男呢,许映白是吗?你试过他了吗?”
言月,“我,我不知道。”
先不说他们没到那步。就算到了,这种事情,他自己不说……她怎么能分辨出来的?
她同时也惊呆了,“他们家……真的这样吗?”是不是有点太守旧?
唐姜哈哈大笑,“当然是谣言啦,你也太好骗了。”
“和你说正经的。”
许映白是许明川独子,在许家这辈行二。许明川上面有一个哥哥许临川,许临川也有一个儿子,算起来是许映白的堂兄。可惜堂兄似乎不怎么成器,目前看起来,许映白各方面能力都远超他。
几年前,许明川出事时,是尚才二十岁的许映白出面,把这一切拉回了正轨。如今,他越发成熟,外界都一概认为,许老爷子的下一任继任者,只可能是许映白。
言月对许家状况完全不了解,甚至还没唐姜了解,她很天真,对人情世故几乎一窍不通。
唐姜叹,“算了算了,看来他也没打算叫你去他家宅斗。”
应该是打算出来两个人过。
以许映白的脑筋和心眼,能抵得上一百个言月了。他有本事,性格强势又护短,那么言月怎么着都行。
晚间,言月在琴房,正在练吉他,准备直播的事情。
泽渊联系上她,“之前和你说的和平台签约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那边今天又在催我了,说是错过了这段时间,又要过年了,之后有什么变数就不知道了。”
毕竟,平台见言月现在热度正好,但是热点更新换代速度实在太快。
过几个月,谁知道是什么光景?
言月现在其实早就不缺钱了。但是她不是很想动用谈珊琳的遗产,更不愿找言高咏要钱。许映白给她的那张卡,言月也没用过。
她很渴望自己赚钱,证明自己的价值。
言高咏那番话,她一直记得。
言月倔强,又有些理想主义,都藏在柔和的外表下。
“签约好处很多的。”泽渊忍不住继续说服她,“明星都有经纪公司的,你自己有这个实力,平台帮你运营一下,多来点流量多好。”
“而且你不是一直希望多一点听众嘛。”
“还能多结识一点人脉,对你以后发展也好。”
有猫是个大型平台,横跨做很多内容,最近在发展文娱一体化。
假设可以在平台做出头的话,以后有邀约自然也多。
“目前平台给你开的合同保底月薪都有5k,还有提成,提成主要看直播间收视率。然后你自己的礼物、广告这些和平台五五分。”泽渊说,“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这是自己赚的,当个零花也不错嘛。”
自己赚的……
泽渊果然是老狐狸,知道这句话是最能触动她的。
泽渊又道,“不过,签约后呢,你需要固定直播时间,然后有时候,工会可能会给你安排一些直播内容。
“什么内容呀?”言月问。她实在不愿意被迫唱歌跳舞。
泽渊挠了下脑袋,为难道,“现在我也说不好,都得看到时候的安排吧。”
言月咬着唇,还是没松口。
泽渊说,“平台那边说可以等你三天,月月,你考虑清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言月刚挂了电话,就看到房管郝郝的短信。
【我加上那个W先生了,正聊着呢。】
言月叫她把礼物钱退回去。
郝郝切回界面,回到和W的微信聊天界面:【哦哦,你姓温是吗?】
所以id才叫做W啊。
对面男人回复:【不是,我是他的秘书,不是本人。】
郝郝回复;【那谢谢你老板对我家主播的支持啊,不过我家主播说,钱太多了,她无功不受禄,所以想把礼物费用退回来给您,您这边可以提供一下银行卡号吗?】
半晌,温先生回复:【不用了。】
郝郝有点为难:【不用?】
温先生礼貌地回复:【老板说,他送出去的礼物,从来没有收回来过的。言小姐不想要的话,可以捐了。】
言小姐?郝郝稀里糊涂,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有说月落的姓吗?
不过看那边确实是不打算收钱了。
真是有钱人,几百万随便扔,打水漂一样,送出去了就不要了。
郝郝想象力比较丰富,一下联想到了一个大家族里的纨绔少爷,擅长撩妹的花花公子形象。
温先生又说:【老板最近工作比较忙,言小姐那边还有什么需要的话,您都可以联系我。】
这么体贴的吗?这架势,看起来,真是在追求月落啊?
郝郝没来得及回复,收到言月信息。
言月问:【郝郝,钱退回去了吗?】
郝郝说:【没有,人家不要呢。】
郝郝说:【大佬好像是个大忙人,我联系上的不是他本人,是他助理。助理说他不要,你不需要可以去捐了。】
言月,“……”她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拿着这钱真像个烫手山芋。
对面不给卡号,她没丝毫办法。难道真的去捐了?言月还真每年会定期捐款,脑子里一下划过了好几个项目。
言月忍不住问,【郝郝,有能不让他们刷礼物的办法吗?】
她是直播小白,对这些功能完全不了解。
郝郝说:【可以,你可以关了打赏功能。】
言月在她的指导下,把打赏关了。
挂了电话,言月回到琴房,刚重新拿起吉他,开了直播。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
【救命,怎么送不了礼物了。】
【呜呜呜我哭了,刚存了半月的早餐钱,想送个摩托听月月老婆念念我id呢。】
言月正巧看到这条,她秀气的眉微微蹙起,“不吃早餐对身体很不好,我不需要礼物,大家好好吃饭,喜欢我的音乐就好。”
她虽然是在这么说,但是音色天生甜润,说话轻声细语,结果就是听起来软绵绵,但凡说点沾边关心的话,听起来就像调情,让人想入非非。
弹幕一下疯了。
【靠,原来不吃早餐就可以得到月月老婆的亲口关心?】
【老婆看看我呜呜呜我一年没吃饭了,已饿成人干,老婆关心我一句我立马原地复活爬起来吃饭。】
言月被乌压压的弹幕惊住了。
忽然,一道深红弹幕忽然在直播间顶部跳了出来。
W来到您的直播间。
【w大佬来了!!!给大佬递花花】
言月整个直播间的人都认识W了。这个随手给她打赏了几百万,让她压过了拂柳的账号。
显然,W平时不看直播,账号是新注册的,默认头像,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
有说这个账户是营销公司的炒作号,也有人说,可能是她背后的金主。
言月今天穿得很漂亮,纯白的过膝小裙子,条纹袜,裙摆缀着一圈软软的兔毛,看起来轻盈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