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高咏会在四月,他们婚礼前,去谈下这个单子。随后,言高咏会用最好的心情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随后,按照他的日程安排,言高咏会在今年七月的时候申请破产。
他会把他公司买下来了,归到言月名下。言家的公司也是言月的物品,他不喜欢她的东西流到别人手上。
言月原本就有谈珊琳的一半股份,这些,都应该是她的。
他喜欢给言月拿来财产,喜欢让她拥有的越来越多。
何安被他之前借钱的高利贷债主打断了腿,何家原本对不借钱给他还债的言高咏怀恨在心,他再破产了,对这种生不出孩子了的老男人,何家必然会强制要求女儿和他离婚。
许映白让言月用更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里。
言月只想睡觉,很困很疲惫,她揉着眼,娇里娇气偏开了脸,不看他,也不听他说话。
许映白并不介意。
“昨天是去见你外公了吧。让你在外淋了雨。”他声音很温和,第一次餍足后的男人,似乎要格外温柔一点,“他对你不好。”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让他以后多来见你。”他又说。
言月还是需要一些亲人的。
言高咏不行,那么谈文青抵上这个空缺也不错。
许映白做事,总是有很多办法,最后都能达到目的。
他都知道。
言月心里陡然有些发凉,她没睁开眼,许映白抱着她,伸手要推开他。
他在她手上亲了一下。
对于许映白来说,言月就是他的心脏,他用来感受这个世界的唯一渠道。
第二天,言月睡到了差不多中午,她一连睡了十五六个小时。
身边人不在。
言月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条干净的睡裙。
她坐起,随即,试着站起来。一哆嗦,双腿发软,差点摔回床上。
女孩瓷白的脸上蔓起了丝丝红晕,她咬着唇,重新站了起来。
还没打开主卧的门,门已经被人从对面先打开了。
男人正站在门外,黑衬衫,笔挺熨帖的长裤,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杆清寒的雨后新竹,清清冷冷,不沾染什么尘俗。
和昨晚的男人,压根不像一人。
“醒了?”他问。
言月抿着唇,别开了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她从耳后蔓起红。
他就是个魔鬼,藏在这幅看似清冷禁欲的皮囊下。
言月没来得及说什么,却被许映白打横抱了起来,朝一楼走去。
“来吃饭。”他说。
许映白今天心情显而易见很好,菜肴很丰盛,都是她爱吃的。
言月提起筷子,还是没太大胃口,被男人慢条斯理挽起衬衫袖子喂了几口,她才被迫继续自己继续多吃。
言月给直播间挂了请假条,这种时候,她实在是没上播的心情。
许映白下午接了个电话。
言月正窝在沙发上看综艺,她随便按着遥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折腾惨了,有点恹恹的。此刻,她仰脸看着他,女孩睁圆了大大的小鹿眼,显得极为乖纯,“哥哥?”
“工作电话。”他说。
他又投喂她了一颗奶油草莓,盯着她咬着草莓的唇。
言月面颊绯红,飞速吃完了那颗草莓。
“秘书叫我去公司一趟。”许映白说,“来了一个客户。”
他倒是并不打算去的样子。
让言月想起了纣王。
她说,“你去吧,我没关系,就一会儿,你晚上会回来吧?”
话里显示出对他的依赖。
他垂眸看了她一会儿。
“哥哥,你去努力工作,多赚一点钱。”她声音软软的,“以后养我,和我们的宝宝。”
“养你。”他纤长冰凉的手抚过她的小腹,轻轻按了按,纠正。
许映白和她亲密,大部分只用他的左手。
“没有宝宝。”他低低说,清冷的声线含着点其他意味,“这里面。”
言月面颊通红,瞬间低垂了眼。
撒娇还是管用的,在生活里,许映白很吃这套。
言月听到汽车马达声。
她坐回沙发,恢复了平静。
言月有个小行李箱,她把自己的身份证、护照、户口簿收起,拿了自己以前一直用着的银行卡,手机,一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随即,她视线落在了那本红红的结婚证上,紧紧咬着自己嘴唇。
她拿起了自己那本。
其余什么都没带。
言月在屋子里收拾了约莫一个小时。
言月下楼时,正巧撞见刘清萍,正带人往家搬运新鲜的蔬菜瓜果。
刘清萍一眼看到了言月,笑道,“哎,言小姐,晚饭想吃什么。”
言月脸色微僵,但是还是朝她露出了一个自然的笑,“清淡一点的就好,晚上想喝竹荪汤。”
“好嘞。”刘清萍说。
“您要出门?”她见言月收拾一新的模样,还带着一个行李箱。
言月摇头,“朋友寄放的,下去送给她。”
言月朋友来过家里几次,这处宅邸离着礼大很近,刘清萍也没有多问。
言月出门后,从背包里翻出帽子戴上,越走越快。
傍晚下起了微微的雨。
言月走路很难受,她叫了一辆出租车,拨通了唐姜电话。
女孩甜润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哑,有些疲惫,“姜姜,你最近在海城?”
唐姜回国实习,在海城。
这消息谁都不知道。
“我想过来找你几天。”
唐姜立马反应过来,“来呀,宝宝,怎么了?”
言月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了。
她把自己蜷缩得紧了一些,“我要离婚。”
唐姜并不意外,“真确定啊?”
上次,言月说起过这事情,唐姜对言月很了解,她不是情绪上头喜欢口嗨的人,说是想离婚,必然就是真的在心里考虑过了。
其实,唐姜一直觉得许映白不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高中的时候,他是全校仰慕的,神龛之上的完美好学生。
唐姜却觉得真实的他冷血、傲慢,眼里谁看不到。
言月不可能玩得过他的,许映白压根不是言月能掌控的男人。
唐姜说,“怎么忽然下定决心了,许映白知道吗?”
言月咬着唇,轻轻说,“姜姜,我都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了?”
言月轻轻抽了抽鼻子,“以前我和他的事情。”
唐姜瞪大了眼。
她以为,以前的言月和许映白,是两条平行线,压根没有交集。
“以前你们怎么了嘛?”唐姜问。
言月轻声说,“没有怎么,只是发现,我和他谈恋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
倘若她记得,她绝对不会,和许映白再发生任何故事。
言月记起了那时候撕心裂肺的痛苦。
当年。
她最无助的时候,许映白把她给他邮寄的手工礼物和图画本都退了回来。言高咏告诉她,许映白不愿再回栎城,京州才是他的家。
言高咏满怀恶意地说,其实许映白一直都很讨厌她,只是因为家教好礼貌足,才不得不忍受她,只有言月傻,还看不出来,在那哥哥长哥哥短,说她是个惹人厌的蠢小孩,和她妈一样蠢。
她那时候那么闹腾,那么烦人,对于天性安静内敛的许映白而言,或许是真的很碍眼。
虽然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许映白年龄也还不大。或许,也只是小孩子不成熟时的无心之举,随意之言。
但是,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对那时刚经历母亲自杀的她而言,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太痛苦了,以至于失忆了。
他那时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依赖的哥哥。曾在山间救过她的命,平时对她无微不至,比她的父母对她还好。
许映白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插了她一刀,让她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残忍。
在那之后,她不记得这件事情了,这件事情却依旧对她的性格留下了烙印,她从开朗外向的傻孩子,长成了一个内心胆小的羞怯少女。
那天,她在屋外听到。许映白对戚唤宇说,当年是他的错,对不起她。
原来,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言月不需要许映白的道歉,只是再也不想被伤害。
不如彻底结束吧。
言月冷静地回忆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不记得和许映白的过去了。但是,她少女时代,情窦初开,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或许就是许映白。
她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或许上辈子,她欠了许映白的。
这一切都已经在昨天结束了。
她对童年无助的她说,不用再痛苦了,她已经再也不在意那个所谓的曾经的最好的朋友。
她对十六岁的她说,给了你一个交代,让你的初恋得偿所愿。
生活还是要继续向前走。
言月买了一张飞往海城的机票。
唐姜一直在安慰她,没追问分手原因,只说,“没事,想离就离啦。”
“来我这,我陪你好好玩玩。”她语气轻快,“我和你说,我这好多帅哥,不比许映白差,你要什么款式的都有,之前我妈妈说的那个博士啊,就在海城,长得可俊了,性格还温柔,之前见了你照片还一直问我妈。”
言月温柔地止住了唐姜话头,“姜姜,谢谢,不用啦,你陪我玩玩就好。”
她去了洗手间,撩起水洗了个简单的脸,女孩面庞如白玉一般,她垂眸,看到自己锁骨上一串深深的吻痕,伸手拉了领子重新遮掩。
雨越下越大。
言月靠在窗舱边,淡淡看着外头的雨云。
她想去找唐姜,找她的朋友,待在她身边,给自己放一个短短的假。
许总今天心情特别好,大家都能感觉到。
即使他看起来依旧很平静。
许映白很少把自己私下的情绪带到工作中。
“许总办事效率果然和传闻里一样高。”合作伙伴对他赞不绝口,“爽快人。”
晚餐,觥筹交错间,合作伙伴笑呵呵道,“许总,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啊?”
他给许映白遥遥敬了一杯。
许映白受了这杯酒,喝完了一整杯,淡淡说,“要结婚了。”
许家做事很严谨,现在还没对外大规模散步许映白的婚讯,只有小部分人知道。
“哟!”周煌长大了眼,随即立马道,“哪位美女,这么好的福气?”
许映白却没回答。
许映白家世能力不说,身材长相也如此优越,哪个女人能嫁给他,确实是大福气。
他一直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传闻。
许家严格的家教是一方面,但是他明显比其余许家子弟更加彻底的清心寡欲,教养和气质都是极好的,是典型的矜持清贵的完璧君子。
不料,一出手便是个大的。
来了这样一个爆点,席间气氛顿时热了起来,都挨个给许映白敬酒。
许映白给足了面子,一一都接受了。他心情确实好,大家都能感觉到。
平日他非常克制,不是谁的酒都会接。
吃完晚饭,约莫八点的时候,温睿随着他出来,有些担心地问,“没事吧?”
许映白是个很硬来的人,对自己毫不关心,极端漠视压抑自己的情感与需求。
温睿跟了他很多年,对许映白的出身和经历也略有了解。倘若他不是这样的性格,不对自己狠一点,也走不到今天这样的地位。
前段时间,出差回家路上遇到了车祸,他甚至没去医院,只是草草包扎了一下便换车回家了,这一切,只是为了陪老婆过小年。
“没事。”果然,是这样的回答。
许映白上了车,对司机说,“回家。”
他坐姿依旧端正,腰杆是笔直的,对温睿说,“把五月留出来。”
男人浓长的眼睫在玉白的皮肤上落下细碎的影子,微微阖了眼,他在想言月。
温睿给他确认之后的日程安排。
这段时间可能辛苦一点。许映白准备把五月用来休假,五月天气适合出游,婚礼之后,正好趁着言月长假,直接接上蜜月。
言月还在上学,假期后需要回学校上课,他可以留在家陪她。许映白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月的时间,只做陪她这件事情。
车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一切安排妥当。
许映白打开手机,他看了眼,言月没给他发来任何消息。
言月很少主动找他。
其实,他心底深处一直希望,言月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依赖他,最好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会把什么都替她做好。
他时常会对她有些可怖的疯狂想法,只是一直被克制住了。被她满足后会好很多,昨天,言月对他极为主动,是这么多年的唯一一次。
微信忽然一跳。
来自言月的微信。
只有一行字。
“我们离婚吧。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作者有话说:
掉落三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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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平静之下◎
家里静悄悄的。
打开二楼门, 走过每一个房间,都是干干净净,不见任何人影, 她的物品依旧都在原本该在的地方, 琴房里,他送给她的吉他和大提琴都还在,大提琴下午的时候似乎使用过, 没有放回原位,琴弓依旧搭在琴凳上。
言月每天记得做日课,即使在这种时候,也不会断。
刘清萍很慌张, 手不住地在围裙上擦拭着,慌慌张张说, “太太刚出去了。”
“说是,说是去还同学寄放在这里的行李箱。”
对, 出去了。刘清萍也意识到不对了, 还行李箱,需要那么久吗?
许映白没理会她,他冷漠起来时极为可怕, 周围没一个人敢上前和他说话。
车库里车没动, 言月至今依旧不敢独自开车上路,也没有叫家里司机。
偌大的一间宅邸,走了一圈,完全不见人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