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太子当外室——假面的盛宴【完结】
时间:2023-05-24 17:21:39

  兰儿终究是心软的,总要顾念着孩子。
  至于颜家……
  他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也许很快就没有颜家了。
  上了船,颜青棠方露出唏嘘之色。
  她在想吴家的事。
  忽地,她眼角余光扫到窗外站着个人。
  其实之前在吴家跟兰姐姐说话时,她就看到窗外有个黑色的衣角,那想来方才她和兰姐姐说的话,都被这个景听见了。
  “唏嘘什么?”
  颜青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来到窗前站定,像他一样看着外面的江面。
  “只叹人心难测。”
  所以,这就是她宁愿随便找个男人借子,也不愿成亲找个良人的缘故?
  人心难测,无法掌控。
  既然无法掌控,那就不要,省时省力。
  “你何时回苏州?”
  这船走的是回盛泽的水路。
  “急着回苏州做甚?”她漫不经心道。
  隐约中,有一声低笑,颜青棠没有听见,但瞒不过景的耳朵。
  面具下,俊脸一片黑。
  只差一口老血吐出来,想问问:你是不是忘了苏州还扔了个季书生在那院中?
  “我要在盛泽留两日。”顿了顿,她又说,“你别忘了你家大人让我做的事。”
  周旋两方势力。
  而盛泽,有颜瀚海。
  景没有再说话,颜青棠安静了一会儿,也来了兴致。
  她趴在窗沿上,见景就站在窗外凸出的那窄窄一条上,哪怕偶尔风浪来了,船有些颠簸,也岿然不动。
  不禁问:“你这是轻功吗?”
  “是。”
  “有轻功的人应该都很厉害吧?”至少宋叔就不会。
  景看了她一眼:“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可颜青棠却突然想起,芦墟荡那次她落水濒临昏厥前,突然感觉自己升了天,是不是就是有人用轻功,把自己从水里提了起来?
  这轻功应该不是人人都会,那是不是当时救起自己的人,就是这个景?
  “那次芦墟荡,应该就是你救的我吧?”
  景又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才说:“是。”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呢,事后我以为是梦,原来不是梦啊。”她趴在窗沿上,托着下巴道。
  “……”
  “对了,当时我还做了个梦,我确定那是梦。”
  景再度看过来。
  “我梦见小时候去观音庙会,看见了观音。”
  说完,她站直起来,懒洋洋地转身离开了窗前。
  早上起的太早,她有些犯懒。
  不过她没有去睡下,而是去了软榻前,靠卧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旁几上放着的账本。
  一阵风吹来,船不显得往前颠簸了一下。
  让颜青棠看来稳如崖边苍松的景,竟脚下不稳踉跄了下,虽然他很快就站稳了。
  面具下,一张俊面泛起可疑的红。
  观音?
  莫名的,他竟想起那《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唱词。
  宫里也有戏台,母后最喜看话本,后来经常有命妇们进宫,便改为多看戏,他曾陪着看过几次。
  那唱词唱道:
  “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这女人!
  她是在调侃他雌雄莫辨,长相俊美?
  还是――他其实是被调戏了?
  微风拂起了窗纱,软榻上的人儿,不知何时竟歪着睡着了。
  男人来到榻旁,俯身看她。
  看她眉看她眼,看她睡时格外娴静的脸,又想看看这张看似娇弱的面孔下,到底生了一副何等的七窍玲珑心肝?
  尤为狡猾,尤为狡诈,尤为冷心无情。
  撩拨了那季书生,如今又来撩拨暗卫景……
  素云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吓得她就是一个激灵,正想说什么,那景护卫又直起了身,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她。
  “她睡着了。”
  他拿起榻上的薄毯,为她盖上。
  素云心里这才安稳下来,“谢谢景护卫。”
第36章
  ◎退一场婚,吃一个醋◎
  船到盛泽时, 颜青棠醒了。
  醒来听素云说,她之前睡着了,是景护卫给她盖的毯子。
  颜青棠倒没觉得有什么, 只觉得这个景护卫也许不如表面那么冷漠, 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船太大,无法进城,一行人只能换了艘稍小的船继续往城里走。
  到城门水关时, 两个门洞前排满了进出城的船,有商船、有货船、还有许多客船,更有在城里通行的乌蓬小舟,熙熙攘攘, 十分热闹。
  颜青棠临着窗看热闹,喝着素云沏来的茶。
  之前从吴家走时, 鸳鸯被塞了许多瓜子花生松子,都知道她爱吃, 见她方才帮忙堵着让表姑娘吃瘪, 吴家的下人自然投其所好。
  东西太多,鸳鸯实在吃不了,就分给了姑娘一些。
  所以颜青棠面前不光有茶, 还有许多瓜子松子之类的小零嘴。
  她还给景分了一把, 塞给景时,景着实愣了一下,似乎想不通这个胖乎乎的丫鬟为啥要给他塞这些。
  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接下了。
  颜青棠眼睛尖, 一直盯着他, 就想看看他何时才把手里那把松子吃了。
  “你想吃?”
  问话有点猝不及防, 颜青棠扬了扬下巴尖, 示意她面前不少呢。
  “给你吃。”
  显然这景是个不听人话的,都说她有了,还要走过来把他那一把放在桌上。
  颜青棠看看松子,总觉得都被他捏出汗了,眼中不□□露出一丝嫌弃。
  嫌弃?
  嫌弃他拿过了?
  她跟他睡在一处时,也没见她嫌弃,反而抱得紧。
  面具后一阵咬牙,正想说什么,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唤声。
  “颜姑娘,少东家……”
  叫她少东家的人不少,叫她颜姑娘的倒没几个,更不用说两者合一的。
  颜青棠探出窗子往外眺望,看了好一圈都没看见人,最后还是在船下方看见一艘乌蓬小舟,其船头站着一个身穿文士衫,正冲她挥手呼唤她的书生。
  她所坐的船是一艘二层高的小型画舫,对方所坐的船就是水乡普通人最常坐的乌蓬小舟。
  长不过三米,宽不过两米,那乌蓬矮得人进去只能弯着腰,两艘船同在水面上,但高度差老远,不怪颜青棠一开始没看见。
  “谢公子?”
  谢庆成仰头看着那探出窗外的白皙芙蓉面。
  下午,阳光正好,他正好迎着光。
  只觉得这张芙蓉面,似乎比之前更美了。
  这让他不由地紧张起来,忍不住理了理衣襟和衣袖,同时也为自己之前有些过格的行为有些羞愧。
  “颜姑娘。”
  “谢公子这么巧?”
  “有个学生在城外,家里出了些事,我来看看他,正打算回城。”
  “我也是,刚从震泽回来。”
  谢庆成想问问她好不好,想问她家里的事可解决了,官司的事怎么说,何时是他们成亲的日子,可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最终化为一句:“颜姑娘,你这阵子还好吧?”
  其实当看见谢庆成时,颜青棠就在感叹真是巧。
  刚提起他没多久,他就出现了。
  可见他站在船头,见她望过来忍不住又是理衣襟,又是理衣袖,颜青棠不是傻子,看得出对方眼中的含义。
  一时竟有些犹豫。
  犹豫的不是其他,而是她似乎要伤一个人。
  她脸上的迟疑,自是也被一旁的景看见。
  他个头比颜青棠高,早就看见是下面那个书生叫她,但他故意没提醒她,自然没错过下面那个书生的一举一动。
  本来他是站在窗子里的,此时却故意往前走了一步,仿佛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意探出窗子往下看去。
  看到窗里探出的男子,谢庆成不由一愣。
  此人面上虽戴了一张很奇怪的皮面具,但看其外表,应是个年轻男子。
  他是谁?
  为何竟和少东家同处一室?
  颜青棠没漏下谢庆成突然怔住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一旁突然冒出来的景。
  他在干什么?
  又想,对方也不知谢庆成是她招赘的对象,不可能会无缘无故针对对方,故意做出这种让人误会之举。
  她素来是个果断之人,犹豫不过是一时情绪,遂道:“谢公子,还请上来说话。”
  反倒谢庆成竟犹豫了。
  “不知少东家叫小生……”
  “有事相商。”
  谢庆成看了看颜青棠,又看了看那名男子,脸上似闪过一丝自惭形秽,可须臾他便咬了咬牙,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听见少东家叫那谢家公子上来说话,颜家的下人忙放下了梯子。
  若是两船高度相差不大,可用木踏板,只可惜一个在高处,一个在低处,相差实在太大,只能用梯子。
  梯子需攀爬,不如踏板美观轻松,幸亏谢家公子是个男子,有下人帮手,倒是不妨。
  可是终究是个书生,未免太过羸弱。
  等谢庆成站到舢板上时,分外有些狼狈。
  下人过来与他引路,他没有当即就走,而是站在原地又整理了下仪表。
  他那一身衣裳并非华服,不过是普通的布衫,洗得泛白,有些陈旧,但他却整理得很仔细。
  看得出,他想给颜青棠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目睹这一切的颜青棠,其实早就后悔了。
  她本是无心之举,此刻却尤其显得无情。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竟又犹豫了。
  景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犹豫,他早就看那书生不顺眼,尤其那一声声‘小生’,莫名让他不爽,而此时她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他不爽至极。
  “酸儒!”
  颜青棠看了他一眼。
  “一个穷书生,倒是挺讲究。”他双手环胸地嗤道。
  “你闭嘴!”
  颜青棠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谢庆成怎么得罪他了,他竟出口讥讽。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是不是说得太重,正想描补一二。
  谁知眼前一闪,景竟不见了。
  这是生气了?
  桌子被重新收拾过,上面散放的瓜子松子一扫而空,摆上了两盏茶,正好一人一盏。
  甜白釉的茶盏,今年新上的雨前龙井散发着清新的茶香。
  有热气升腾而上,缭绕了彼此面容。
  两人面对面而坐。
  本该相谈甚欢的距离,不知为何却被安静充斥。
  谢庆成从一开始的紧张、欣喜、忐忑、不安,到心悬空、下坠、一直下坠,此时似乎落到实处,又似乎没落到实处。
  他苦笑一声,放下茶盏。
  “少东家是有什么话想说?”
  颜青棠回过神来,直视对方,轻轻地点了下头。
  “是我们的婚事?”
  颜青棠本还想点头,却觉得此举于对方来说并不尊重,此事本就是因她而起,她却事到临头反悔了。
  既然反悔,就是她的责任,不该逃避。
  “是的。”
  她满是歉意,斟酌着说辞:“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让我意识到……”
  谢庆成却突然站了起来。
  他动作太急,衣袍竟带翻了茶盏,淡青色的茶汤伴随着翻倒的茶盏,流淌而出。
  他下意识俯身想去收拾,却不知为何又顿住了。
  他就那样保持着半垂脸的姿势,匆匆道:“少东家你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们本就不适合……我同意,你近日便让下人去家中取小礼吧。”
  匆匆丢下这话,他狼狈地转身而逃,似乎走得快一些,自己的狼狈就不会进入她眼底。
  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回去的一路上,颜青棠都很沉默。
  两个丫鬟也一改往日欢声笑语,噤若寒蝉。
  回去后,颜青棠叫来了银屏。
  不多时,又把张管事叫了来。
  她递给张管事一个函袋,又说了一些话。
  窗格的阴影投射在她脸上,她望着窗外。
  “把这东西和这些话递给他,告诉他,这就是我之前想说但没说的话。”
  “是。”
  谢庆成进城后,就下了船。
  临下船前,撑船老翁说:“原来你就是谢家那个秀才啊,那这船钱我不能收,就当你和少东家大喜之日的贺礼。”
  谢庆成苍凉一笑,硬塞过一角碎银,匆匆而去。
  他是一路走回去的。
  一路上都是浑浑噩噩,一时觉得就该如此,二人本就不配,又一时只觉得心如刀绞。
  等他走到甜水弄时,天已经黑了。
  “谢公子。”
  谢庆成望了过去。
  开始没认出来是谁,直到张管事说了句‘那日过来送小礼’。
  “你是过来拿小礼的?”谢庆成打起精神道,“我这就带你去。”
  张管事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并非来拿小礼,是少东家有话让我转告公子,并让我把这个交给公子你。”
  谢庆成接过函袋,眼神疑惑地看向对方。
  “少东家让我跟公子说――这东西我本没打算拿出来,但想着公子前程绝不止如此,以防日后有人妨碍公子前程,是时悔之晚矣,还是拿了出来,算是警醒公子。”
  “我不是因此才与公子退婚,勿要多想。”
  “招赘之事,本就是我考虑不够周全,如今颜家深陷困囿,危机四伏,我无心男女之事,只想打理好家业。今日不嫁公子,日后大概也不会嫁与别人,望公子勿要妄自菲薄。”
  “至于小礼,算是赠予公子,万望日后珍重。”
  这些话,张管事是一段一段说的。
  全程用‘我’,一字未改,如实转达。
  谢庆成也能听出。
  听完后,他愣住了。
  直到一阵冷风拂面而过,他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时发现张管事竟不知何时早已走了。
  他慌忙打开函袋,想看里面到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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