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温惟夏有点慌乱。
“刚刚某个人叫我变态,如果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呼了呀?”
“……”
“而且,在江城,你不是还答应了我一些……变态……的要求吗?”
变态两个字被他拉得好长,是在强调。
顺着他的话,温惟夏回想起了江城那个冲动的夜晚,面对眼前人的肆意索求,她为了脱身,确实说了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我没有。”温惟夏强装镇定地侧头,躲开秦牧川的亲吻。
“你这是在耍赖?”
“女人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信?”
秦牧川闻言瞳孔微张,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随后,他没忍住闷声笑起来:“夏夏,你好无情。”
“今天到底过来做什么坏事了?”他继续问,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说,我可不会轻易放你走哦。”
他伸手帮温惟夏整理着散乱的刘海。
腰被秦牧川的手臂禁锢,温惟夏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妥协:“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吧?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过来翻翻资料。”
“这么坦诚啊。”秦牧川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我还以为你会哄骗我,说一些类似‘想你了’的情话呢。”
“那你回去吧。”他手臂一松。
这么果决?
温惟夏瞪大眼睛看着他。
就那么不愿意告诉自己?
想到这几天的抓心挠肝,温惟夏的情绪彻底压不住了。
“明明就几天了,提前几天怎么了?”
“而且,这件事情,我是当事人之一,连及时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吗?”
秦牧川眼睫颤了颤,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没有说话。
书房内一阵静谧,窗外的雪好像飘得更大了些。
看着秦牧川沉默的姿态,温惟夏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失态了。
这件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能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帮忙查询真相,已经是做了分内之外的事情。
“抱歉,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打击很大,所以,每次一想到这件事情,我的情绪就很难控制。”
“你如果现在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会乖乖等到15号的,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温惟夏抿着唇,转身离开。
就在她即将推门离去的时候,身后的秦牧川说话了,语气中带着让步和心疼。
“当年的事情,是一个陷阱。”
闻言,温惟夏顿住,然后转身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跟我来。”
秦牧川叹了口气,走到书架旁,摸出了几份文件夹,递给温惟夏。
“你要的资料在这里。”
“当年温氏美妆的新工厂爆雷,使用了过期原料,生产了大批量的问题面霜,那批面霜是为双十一预备的,交不出货,拿不到钱,原料供应商又涨价,两头为难,资金链就这么断了,后来的收购也就自然发生了。”
“可是我记得,我爸爸一直有囤积备用资金的习惯,短时间内肯定是足够运转的。”温惟夏匆忙翻着资料,头也不抬问道。
“不巧,这笔备用资金,早已在郑志诚的哄骗下,被温叔拿来投资新产品了,温叔太过善良,对亲近下属的进言深信不疑,埋下了隐患。”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低价变卖……”
“如果再加一个你作为筹码呢?”秦牧川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意思?”温惟夏的脸色瞬间结冰。
秦牧川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么多意外同时发生,概率是多少?温叔当时立刻就明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他本想反抗,却被对方用你的前途作威胁。”
听到这里,温惟夏的脸颊颤抖了两下,她怎么也想不到,当时的父亲竟被逼迫至此。
“他们,是指林志宽和郑志诚?”她语气颤抖着。
“还有钱伯中。”
钱伯中,Beauty的老大。
所以,她之所以没查出林志宽和郑志诚的交集,是因为意风副总参与其中,做了桥梁吗?
“这件事情,也和Frank有关系吗?他是意风的中国区总裁。”
温惟夏自然联想到了Frank。
秦牧川却摇了摇头:“意风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派系斗争很严重,Beauty当时被誉为国产平价护肤品之光,树大招风,钱伯中收购Beauty,是他上位后给总部高层交的作业,总部那些老外一个赛一个人精,也不希望Frank一家独大,就顺水推舟,给了钱伯中足以制衡Frank的地位。”
“所以,你作为Frank派系的人,才会被频繁打压,给你年度评分打低分?”
秦牧川勾了下唇,似是不屑:“我自从来到意风,就为他冲锋陷阵挡火力,遇到的龌龊事情又何止年度评分一件?可惜,钱伯中的能力也就只有这些了。”
“所以,我一开始问你,为什么会来意风,就是为了帮助Frank在派系斗争中获胜?”
“一方面。”秦牧川承认,“我挺看不上钱伯中的做派。”
“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
“我?”
温惟夏秀眉微蹙,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疑惑间,她冰凉的手被秦牧川轻轻握住,暖意蹿遍全身。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更~
第81章 (二更)
◎余生,令人遐想的词汇◎
“是因为你。”
秦牧川低沉的嗓音在书房回转, 带着一丝悸动萦绕在温惟夏身边,让她不用开窗,就能闻到飞雪掩埋下的花朵清香。
明明他早已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可温惟夏却还是觉得动弹不得, 这一刻,她仿佛被他的眸子锁住了。
为什么会和自己有关?
如雷的心跳声中,温惟夏的大脑开始艰难运转。
难道, 他知道自己会和他离婚,也知道自己一定会来意风,因为舍不得,所以想和自己修复感情, 提前部署?
可是时间线对不上,那个时候, 她并没有因照片而误会他,又何来一定会离婚之说?
所以, 究竟和自己有什么关联呢?
想不通, 温惟夏选择直接问。
“因为我,为什么?”
可秦牧川却不愿意回答了。
他摩挲了一下温惟夏的手心,缓缓道:“你迫切想要知道的, 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至于剩下的,余生那么长,就让我慢慢说吧,好吗?”
余生。
真是令人遐想的词汇。
如果不是刚刚得知了草本护肤线被变卖的真相, 温惟夏的心里一定会甜滋滋的, 此刻, 她只像个被戳了无数孔的气球, 虽然没有急速向下坠落,却难逃摔在地上的命运。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她勉为其难地勾起一笑。
正欲转身之时,却再次被秦牧川拉住,这次,是两只手都被他紧紧攥住。
她抬眸,不解地看着他。
“留下来和我一起睡吧,好吗?”秦牧川问。
出人意料地,他的手掌仿佛藏着太阳一般,烘烤着温惟夏,让她内心的阴霾散了几分。
她瞥了眼秦牧川身后那张白色系的单人床,无奈道:“可我有点累。”
秦牧川刚刚的话像极了邀请。
可她哪有心情□□。
似乎是明白了温惟夏的顾虑,秦牧川松开双手,解释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有点怕黑,希望你陪陪我。”
怕黑?
独自一人睡了那么多年什么问题也没有,一谈恋爱就开始怕黑了?
这个家伙,一定是怕她一个人待着想不开,才会找到这么拙劣的借口。
温惟夏脸上染上一抹笑意,打趣道:“那你开着灯睡。”
“不行。”秦牧川不假思索拒绝。
“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仅怕黑,我还怕亮。”
温惟夏:“……”
-
最终,温惟夏还是缩在秦牧川怀里,和他一起躺在了单人床上。
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上面绣着银线暗纹,低调又典雅。因为这床过于狭窄,二人只得紧紧贴着彼此,才能不掉下去。
秦牧川的身体里简直就像火炉,在他的怀里,温惟夏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因为暖意太浓,她的脸上开始浮起红晕。
他确实没有骗她,说是安稳睡觉,就真的只是安稳睡觉,他一手放在温惟夏脖子上面,给她充当枕头,另一只手则抚在她的发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均匀的呼吸声是最为催眠的白噪声,换作往常,温惟夏一定可以很快睡着。
可是今晚不行,她满脑子都被秦牧川给她展示的真相塞满着。
早在郑志诚耀武扬威之际,温惟夏就已经认定,父亲是被人陷害,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得知真相时,她还是崩溃了。
温远新面对前有狼后有虎的两难处境时,自己在做什么?
在享受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在毫无负担地向父母伸手要钱,温远新每次都会给她远超需求的金额,从来没有向她诉说过事业艰辛。
如果能预知未来,她一定会对父母好一点,再好一点。
……
温惟夏于夜色中睁开双眼,觉得内心堵塞得不行,只好换了个姿势。
“睡不着?”秦牧川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询问道。
温惟夏点了点头。
“在想什么?
温惟夏:“……在想、五轮课题的事情。”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转移了话题,因为不想把伤感的情绪传递给秦牧川。
“五轮课题怎么了?”
“我和海哥约了时间,打算三天后去庄城,实地考察一下。”
“预备去多久?”秦牧川似乎很关心这个话题,撑起身子问道。
“一周吧。”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温惟夏急忙道,“你陪着我的话,也太偏心了。”
“我会担心你。”
“但我也不能一辈子活在你的保护之下呀,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是,我还会很想你。”他语气缱绻。
温惟夏轻笑:“我们可以视频,也可以电话,再说了,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秦牧川思考了很久,最终叹息妥协:“一周也太久了,算算时间,等你回来之后,竹溪路63号也要修缮完成了。”
“真的?”温惟夏忍不住抬头问道。
“嗯,到时候我会把房子过户给你,你搬过去吧,竹溪路距离意风大厦也不算远,比在公寓住得舒服些。”
“好。”温惟夏在秦牧川怀里窝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良久,她试探着问道,“那,你要不要也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闻言,秦牧川呼吸一滞,没有立刻回答。
温惟夏以为是他不愿意,于是罗列了一些理由,试图打动他。
“你搬过来的话,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也不用再应对随时过来打扰你的秦家人,你觉得呢?”
“我……可以吗?”秦牧川犹豫着问。
“为什么不可以?这房子是你帮忙买下来的,你也是主人之一啊。”
“可是,那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里面有你和家人的回忆,我如果搬过去,就像在打扰你的人生一般。”秦牧川坦诚道。
“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温惟夏摇头。
话音刚落,她就在心里幻想了一下,如果换作其他人,她确实不太愿意让他们入侵竹溪路63号这块圣土,就像当时实习生们第一次聚餐,在她房间里喝酒聊天的时候,除了难过,也会感到一丝被“侵犯”的不快。
但是,如果把人换成秦牧川,温惟夏却生不出半丝抗拒心理。
也许,秦牧川在她心里,早已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
终于,秦牧川呢喃着说了句“好”,随后在温惟夏额头落了一个吻。
“快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温惟夏把玩着秦牧川的手指,撒娇道:“睡不着。”
“那怎么办?这么大的人,总不会还要靠摇篮曲才能入睡吧?”
温惟夏眼睛亮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她赶忙点点头,反驳道:“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不也怕黑又怕亮吗?”
言下之意,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
闻言,秦牧川轻笑了下,“行啊,我唱就是了,不过我唱歌走调,你得忍着点。”
他不会唱什么摇篮曲,将思考范围扩大到童谣领域,也没搜到什么结果,看着温惟夏夜色中也闪着光的期待眼神,秦牧川只好脱口而出——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噗。”温惟夏笑得身子都在发抖。
秦牧川冷笑道:“再笑就不唱了。”
温惟夏立刻忍住笑意。
随着时间流逝,温惟夏在《生日快乐歌》和《两只老虎》循环播放的背景音下逐渐沉入梦乡,睡得安稳而甜蜜。
见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声音,秦牧川才停下了歌声,在她发丝上再次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夏夏,那个时候……我还远远不够强大,但未来,我会变成你的盔甲,晚安。”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化成冰花凝结在窗户上,一个没有□□的夜晚,两个无理取闹的要求,夜晚似乎永远漫长,但床上的二人相拥而眠,便显得没那么难熬了。
-
三天之后,温惟夏只身一人踏上了庄城之旅。
飞机刚落地,她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几乎是立刻,就接到了秦牧川打来的电话。
“你也太准时了吧?我才刚落地。”温惟夏雀跃道。
“我刚刚在开会。”秦牧川话音一转,“顺便摸鱼查了一下你的航班信息,看到飞机落地了,我就出来给你打电话了。”
“那你快点回去,别让他们久等了。”
“我已经和戴海打过招呼,他会派人去接你的,酒店我也帮你定好了,就在庄城销售办公室附近……这个课题本来就是无解的,别有太大压力,享受过程就好。”
“好好,我知道了,你好啰嗦,显得我像个不能自理的小孩。”
“刚刚在飞机上休息了吗?”那头的秦牧川依旧乐此不疲地询问着细节。
“当然,我还做了个梦呢。”
秦牧川笑问:“是吗?梦见什么了?”
“梦见某个人一直追着我要给我唱童谣,我说好难听,他还生气。”
“是该生气。”秦牧川打趣道,“你怎么能这么摧残别人的自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