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红帆的老板怕不是个疯子。
原本，Tasty龙虾料理包的价格是比红帆要的，因为这层原因，销量虽然不高，但也还算有，结果，红帆前不久宣布降价，并且，在降价的同时，增加分量。
庄城的厨务团队算过一笔账，这么做，红帆的利润已经低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Tasty根本无法效仿。
秦牧川听完她的讲述，沉着道：“打算放弃？”
放弃？
虽然目前面临的挫折让温惟夏失落，可这个词好像又严重了些。
温惟夏犹豫着摇摇头：“再看看吧。”
“对庄城销售团队的印象怎么样？”秦牧川继续问。
“这个嘛……”
“没关系，直说就好。”
“很独特，在总部的人面前下老板的面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另外，庄城销售团队的人感觉没什么斗志，执行力不太能比得上其他销售团队。”
温惟夏斟酌着词汇，毕竟戴海是秦牧川亲自挑的，否认他，无异于否认秦牧川鉴别人才的能力，可她说了这么一大通，秦牧川的脸色也丝毫不变，甚至还有闲心捧起水杯，对着杯口吹了吹。
“那他们为什么能做到全国业绩前列，你有想过原因吗？”他喝了一口水。
温惟夏眼神一阵闪躲，她确实想过，可惜，没能想明白。
她摇了摇头，等待着秦牧川的结论。
可秦牧川却没露出一点打算答疑解惑的姿态，反而转移了话题：“今天去拜访庄城的厨务团队了吗？”
“去了。”温惟夏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接了话茬。
“他们在做些什么工作？”
“在盲测市场上的同类产品，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得出结论，结论是：红帆的产品价优质好，和它竞争，无异于以卵击石。”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温惟夏抬头，对上秦牧川的双眸。
见她愣住，对方冲她挑了下眉：“怎么？除此之外就没关注了？”
“盲测结束，随意聊了几句，我就离开了。”温惟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庄城销售团队之所以不够精英也能做到业绩前列，和他们的厨务团队脱不了干系？”
“我可没这么说。”秦牧川再次捧起杯子喝了口水，“明天你自己再观察看看。”
与其直接告知，不如让她自己发现。
“哦——”温惟夏的声音拉得老长，显然对他吊人胃口的行为表示不满。
秦牧川又是一阵笑，隔着屏幕刮了下温惟夏的鼻尖：“早点休息吧。”
“等等。”
“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在挂电话之前，是不是该——”
温惟夏的话还没说完，屏幕上秦牧川的脸就逐渐放大，然后镜头逐渐移动到他瘦削的下颌，隐约可见埋在皮肤里的小青胡茬。
他的唇吻上来，轻声道了句“晚安。”
-
于是，异地的夜晚也有甜蜜的梦境相随。
第二天，温惟夏再次来到庄城销售办公室，打算按照秦牧川大魔王的指示，再探中央厨房。
为了能更快融入、获取情报，她向温鸣打听好厨务团队的人数，给大家买了咖啡，可当她拎着三大袋咖啡到达厨房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一个师傅在，问了保洁阿姨才知道，庄城厨务团队集体外出交流经验去了。
“交流经验？去哪儿交流？”
保洁阿姨瞥她一眼，拿着抹布，回答的同时手上的功夫也不停：“市中心那家‘虾味传说’。”
……
很快，温鸣就过来了，得知情况后，他一拍脑袋，懊恼道：“呀，Summer姐，我忘了告诉你了，今天‘虾味传说’确实有菜品展示会，不止厨务团队去了，我们有一些销售队员也去现场了呢。”
“菜品展示会，这是干嘛的？”温惟夏问。
听名字，有点像当初她举办的交流会，难道也是将客户拉到一起，进行产品宣讲吗？
温鸣解释道：“这个呀，是专门为我们的客户准备的，他们购买我们的产品，我们自然有义务给他们讲清产品的使用方法，调配比例，可以用来做哪些菜系，怎样使用我们的产品进行菜式创新……”
“这样啊。”温惟夏听完温鸣的解释，对着菜品展示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当下提议道，“我们也去现场看看吧？”
“好啊。”温鸣欣然同意。
他开着昨日那辆黑色轿车，带着温惟夏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市中心的“虾味传说”，无奈由于堵车，菜品展示会已经进行到三分之一了。
出示了Tasty的工作牌后，服务员小姐姐将二人领到了后厨。
推帘进入的瞬间，一团火光冒起，进而带出一阵令人浑身酥麻的青花椒味，昨天在中央厨房见到的那位黑衣厨师正在进行最后的装盘工作。
“好香！”围观人群爆发一片喝彩。
“青花椒仔排来了！”
黑衣厨师将菜品端到另一边的台面上，供人观赏。
仔排表面被炸得油亮亮的，原本的焦黄肉色却泛着绿意，其上点缀两丛青花椒，装盘的时候又使用了红色的彩椒，红黄绿三色碰撞，可谓大胆。
“青花椒仔排……”温惟夏口中喃喃念着，“倒是从来没有见过这道菜。”
身旁的温鸣笑了笑：“这是我们厨务团队的创新菜，研究好久了，主要是为了配合我们的青花椒酱料。”
那边，围观人群已经开始了试吃，一位带着厨师高帽的人用筷子夹了一块仔排，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脸上染上一层惊喜，连连叫好。
“这完全不输我们店的任何招牌菜了呀！”
“张总厨谬赞了！”黑衣厨师道，“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将配方和做法告知大家，大家也可以在青花椒仔排的基础上进行创新，比如，仔排可以换成鸡肉……我们以后也会做更多尝试，为大家带来更多灵感。”
“这怎么好意思？”
“我们研究新菜式，主要就是为了帮大家拓宽灵感，打造餐厅特色菜，我们味可鲜绝不是一个只知道卖产品的商人，我们更想做帮大家解决问题、拓宽销路的朋友……”
……
菜品展示会结束，“虾味传说”的总厨主动向庄城销售团队下单青花椒酱20箱。
销售队员拿到订单的时候，笑得无比灿烂。
这行云流水的卖货模式更是让温惟夏瞠目结舌，让她觉得，当初自己办的那几场交流会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看着“虾味传说”总厨热情的模样，温惟夏这才明白，这世界上最高级的销售模式，就是没有一丁点儿销售痕迹，跟客户做朋友，处处为客户着想，最后，润物细无声地攻破客户心防。
“所以，庄城厨务团队在日常研发工作的同时，也会研究创新菜式，将配方和灵感无偿提供给我们的客户，增加客户粘性？”温惟夏整理好头绪，看向一旁的温鸣，问道。
温鸣坦诚道：“对，海哥说，这是产品附加价值的一种。”
“附加价值，原来如此。”温惟夏扯唇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小秦专心陪夏夏聊天后——
Kevin：【老大？】
Kevin：【怎么不说话了？】
秦牧川：【……以后别在下班时间找我。】
Kevin：【为什么？！】
第84章 （二更）
◎女朋友都快被抢走了◎
沾了厨务团队的光, 温惟夏在“虾味传说”蹭了一顿免费午餐。
包厢里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口味的龙虾，五香的，麻辣的……可门口的总厨还在招呼服务员继续上菜, 说什么也不肯停下。
看着两方人马来回拉扯的模样, 温惟夏不禁侧身，冲一旁的温鸣小声道：“你们庄城人，真的挺热情的哈。”
温鸣闻言挠挠头, 笑得腼腆，话却说得硬气：“那肯定啊，庄城人热情好客，全国闻名。”
“可惜, 这满桌的龙虾，用的都是红帆的产品, 咱们总厨好不容易和这儿攀上了交情，都没能买进一点半点。”另一侧的销售队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叹息道。
面对这一惨痛事实, 桌上众人都沉默了。
温惟夏放下筷子，疑惑道：“既然别的调味品可以增加附加价值，那为什么龙虾料理包不可以？”
“可龙虾还能烧出什么新花样来？”
“创新口味怎么样？比如, 泡菜味, 咸蛋黄味……”温惟夏思索了一阵，突然眼睛一亮。
之前收集资料的时候，她看过一个帖子，就是关于小众龙虾口味的, 既然大众口味的料理包卖不出去, 那往小众发展也未尝不可。
谁知, 她的提议当即就被否决。
“你说的这些口味, 什么泡菜咸蛋黄，人家红帆早就有了，他们对小龙虾口味的研发一直走在前列的。”黑衣总厨答道。
“这样啊，抱歉，我对红帆的调研不够详尽。”温惟夏咬了唇。
她确实没收集到类似的信息，本以为自己提出了一个多么惊天动地的创新建议呢。
简直备受打击。
“不怪你，这些口味，他们还没完全投入生产，是我们上次去他们工厂看到的。”
温惟夏：？
她幻听了？
——“去他们工厂看到的”？
“红帆的工厂对公众开放？”她有些惊讶。
温鸣做了解释：“不是对公众开放，是对客户开放。”
温惟夏无意识地冲他眨了眨眼睛，依然是懵的。
“哎呀，就是，海哥他们混在客户堆里面，一起进去看了眼，没被他们发现我们是竞品。”温鸣干脆破罐子破摔。
温惟夏皱着眉头：“这样也行？”
“当然了，反正去他们工厂只需要填写预约表，填得真一点，他们看不出来的。”
“再说了，他们并没有说‘不允许竞品的人参观’呀。”一位销售补充道。
温惟夏彻底无语。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红帆这个品牌了。
质优价低、研发出色，甚至，还很无私……
简直魔幻。
温惟夏突然很好奇，红帆的老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挺想见一见的。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子拍了拍温鸣的胳膊：“去红帆工厂参观，需要怎么预约？”
-
回到酒店，温惟夏就打开电脑，按照温鸣的指导，进了红帆的官网。
——“进入官网，然后下一步呢？”
——“没有下一步，你点开他们官网，直接就能看到。”
温惟夏原本不太理解温鸣之前说的话，但就在点开官网的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确实没有下一步。
简陋的界面，简洁的排版，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找，“预约参观工厂”几个鲜红的大字就在首页最上方挂着，甚至还在不停滑动，刷满了存在感。
温惟夏点了进去，随即跳出一个新的界面，是一个表格，需要完善对应信息。
【姓名：温惟夏、温鸣】
【性别：女、男】
【手机号码：……】
【年龄：26、21】
【身份：温温龙虾馆老板】
【拜访目的：寻求合作】
……
温惟夏一一填写完成，在提交表格之前，她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像是正在做坏事的小孩。
算了，听天由命吧！
没有跟着其他客户一起，表格填的信息也很假，红帆是有很大概率发现的，如果他们拒绝来访，那就是上帝在阻止她，可如果通过了……
还没等温惟夏自我安慰完，她的手机就跳出了一条短信。
“叮咚——”
红帆龙虾料理研发中心：【您好，您预约的工厂参观已被采纳，请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如下地址：XX，会有专人接待。感谢您对红帆的认可与支持！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温惟夏：“……”
居然过了，更魔幻了。
-
预约的时间是在明天下午，在得知温惟夏只带着自己去参观红帆工厂的时候，温鸣的心直接悬到了喉咙口。
“Summer姐，你确定是我们单独去？”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对，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那可大了去了，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在参观途中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把我们乱棍打‘死’怎么办？”
“……温鸣小朋友，现在是法治社会。”温惟夏无奈扶额，对年轻人的想象力感到敬佩。
“红帆工厂四周都是高墙，上面铺了电网，里面还养了四五条恶犬！多可怕啊！”温鸣继续渲染着。
温惟夏低声笑了笑：“你不是说，之前没跟着一起去吗？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当然是海哥和我说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温惟夏正巧搜到红帆工厂的外景图。
什么高墙，什么电网，统统都没有，那围栏低得可以直接跳出来，甚至还有地方缺了个口子，可以直接钻出来。
戴海这个不靠谱的老大，怎么还骗小朋友玩儿呢？
“好啦，放心，姐姐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掉一根头发，你不进去也行，留在外面接应我总行吧？”
好说歹说，温惟夏才将人安抚下来，答应陪她一起。
虽然孤身二人下未知副本是件需要警惕的事情，但她总觉得，红帆老板带给她的感觉很亲切，并不危险。
当晚，秦牧川的视频通话如期而至，这一次，他乖乖地躺在卧室床上，不在书房。
“今晚没加班？”
“嗯，听女朋友的话，既然下了班，就要专心陪女朋友。”秦牧川一本正经道。
温惟夏嘴角翘得老高，心里像浸满了蜜糖一样甜。
“今天有什么新进展吗？”秦牧川问。
温惟夏立马坐直身子，像是被点到回答问题的学生：“当然有！我知道你昨天问题的答案了！”
秦牧川唇角一勾：“哦？说来听听。”
“庄城厨务团队除了日常研发酱料调味品的工作之外，还会研发创新菜品，用免费分享的由头来为产品增加附加价值，这种附加价值不仅可以帮助出货，还能拉进销售与客户之间的距离，增加粘性……海哥真不愧是策略出身，很厉害。”
秦牧川听完温惟夏的分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他很聪明，这也是我让他坐老大位置的原因。”
“能慧眼识珠，我男朋友岂不是更聪明，更厉害？”温惟夏捧脸夸赞。
秦牧川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随即低声笑道：“去了庄城一趟，嘴都变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