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玉貌花容——伊带水【完结】
时间:2023-05-25 14:39:44

  “刚进园子,各处都忙碌得很,你们来本宫这里作甚?该自去休息的。”皇贵妃虽嘴上带着埋怨,但看见四阿哥和四福晋一路走来,脸上出了汗,还是让人上些清凉的饮品,给两人解解暑。
  四阿哥连喝了两碗,才开口说道:“儿子先来拜见过额娘,才好安心住下。额娘有两年没来畅春园了,这凝春堂一应布置可合额娘的意?”
  皇贵妃笑了笑:“内务府办事,总不会出什么错的。”
  送到这儿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但皇贵妃不喜奢华繁糜,还需自己的人重新布置一番。
  “对了,”皇贵妃想起一件事,对四阿哥和四福晋道,“这回到畅春园避暑,德妃也得了旨意伴驾,就住在瑞景轩,你们也该多去请安。”
  皇贵妃思量此事已经很久了,四阿哥虽养在她身边,但未改名牒,依然是德妃的儿子。如今已经成婚,母子亲近也是应该的,畅春园这段时日双方住得近,有机会见面。
  回宫后,四阿哥就要搬去府邸,进宫请安比不上此时方便。
  这话从皇贵妃口中说出来,四福晋神色一怔,先去瞧的四阿哥。
  四阿哥平静地喝茶,似是对皇贵妃的安排早有预料,他道:“额娘如此吩咐,儿子自当照做。”
  四福晋也连忙应和:“额娘放心,媳妇明白,明日就去瑞景轩给德妃娘娘请安。”
  幼蓁进来时刚好听到这句话,她高兴地跑到皇贵妃跟前,仰头问道:“是要去见德妃娘娘吗?我能跟着去吗?”
  “你去做甚?”四阿哥扬眉看着她。
  “我去找十四阿哥啊。”幼蓁说道,“我很久都没见到他了,想和他一起逛园子。”
  “十四已经进上书房了,哪里有空陪你玩?”四阿哥声音有些冷,“你就算去瑞景轩,也找不到他。”
  “这样啊……那我不去了。”幼蓁烦恼地皱皱眉。
  怎么都要读书呢?歇着不好吗,玩耍比读书有意思多了。
  幼蓁无奈地叹口气。
  她这幅样子落入四阿哥眼里,自动理解成小姑娘因不能和十四玩而伤心。
  其实这大半年来,皇贵妃和四阿哥都明显感觉到,德妃有意让十四疏远幼蓁。这无可厚非,德妃只是不想幼蓁再带着十四闯祸罢了。
  不过在四阿哥看来,十四那性子,还比不上幼蓁听话乖巧呢。何况幼蓁只是有些顽皮,不是跋扈嚣张的坏孩子,德妃这行为隐隐透着嫌弃,四阿哥也就不愿幼蓁凑上去讨没趣。
  谁家孩子不是个宝?四阿哥可看不得幼蓁受委屈,偏偏这小姑娘没心没肺,根本看不出对方在疏远她,真是傻。
  四阿哥一边心里嫌弃着幼蓁,一边在幼蓁额头上轻轻敲一记:“小孩子不许叹气,老气横秋。”
  幼蓁“唔”地一下捂住额头,敢怒不敢言地瞪着四阿哥,待四阿哥视线轻飘飘移过来,幼蓁只敢小声挤出一个“哼!”,然后忙不迭地跑出门。
  皇贵妃笑道:“也就你能治住她。”
  “额娘是太宠着幼蓁,舍不得下狠手。”四阿哥端肃自持,认为自己心如坚石,对待幼蓁最为严格。
  皇贵妃垂眸喝茶,但笑不语。
  *
  幼蓁在畅春园住了两个月后,彻底爱上这个地方了。
  畅春园占地甚广,不似紫禁城的庄严肃穆,这里有大量前朝遗留的古树古藤,建筑也多以朴素雅致风格为主,景色清幽杳然,林间散步各种珍禽异兽。
  幼蓁曾在园子里看见过好几只白鹤,激动地跑上去,优雅洁白的鸟儿全挣着翅膀飞走了。幼蓁只来得及拾起地上落下的白羽,央求嬷嬷给她做了个极漂亮的毽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从不中断的课业。不过四阿哥如今不止教授幼蓁文章,因住进畅春园的缘故,特地加了书画的课程。
  这园中景致优美,最适合摹绘描画。故而幼蓁如今出去玩时,总是让嬷嬷带上文房四宝,兴致一起就要“泼墨”一幅。
  四阿哥看过幼蓁的大作后,将其仔细地装订好,全部收到书柜的最里层,免得这画作流传出去,败了他的名声。
  *
  这一日,四阿哥下学后领着十三十四去瑞景轩请安。
  路过后湖时,远远就瞧见湖边桃花堤上一道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
  四阿哥认出旁边伺候的是承乾宫的嬷嬷,那小身影毫无疑问就是幼蓁。
  四阿哥抬步上前,走近了才看清幼蓁的模样。
  只见小姑娘身着浅褐色蓑衣,头戴竹编的大斗笠,手里拿着一支鱼竿,鱼竿那头落在水里。
  幼蓁蹲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湖面,脚边是一只身圆口细的小鱼篓。
  不知她从哪弄来这身渔翁装扮,戴的斗笠明显过大,罩在幼蓁头上慢慢向下滑溜。她蹲在那里小小的,顶着个大斗笠,活像一只圆滚滚的小蘑菇。
  “你在做什么?”四阿哥一声询问,蹲在地上的幼蓁猛地被惊动。
  她立即抬头,手指抵在唇边,眼睛睁得大大的,示意四阿哥不要说话。
  四阿哥低头看看鱼篓,里面只有三两只小鱼在扑腾,可见幼蓁收获之“丰厚”。
  “不要吓走我的鱼。”小姑娘压低嗓音,虚虚地控诉。
  这时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走近前来。十四阿哥许久未见过幼蓁,这会儿碰见竟丝毫不见生疏。
  他也看见那鱼篓,抱胸嘲讽道:“你这钓的都是什么啊?小的都不够塞牙缝的。”
  幼蓁一把拽过自己的小鱼篓,藏在身后,气鼓鼓道:“又不是给你吃的。等我装满了,我就送给姑爸爸做全鱼宴。”
  “佟娘娘才不会稀罕呢。”十四阿哥嘀咕一句,“这里的鱼哪有御膳房的好吃。”
  “十四,莫要多言!”四阿哥低斥一句,十四阿哥才闭上嘴。
  四阿哥转向幼蓁,瞥见小姑娘白皙额头上已经冒出几滴汗,不知在太阳底下坐了多久,才钓上来这么几条小鱼。
  他抬头拿掉幼蓁快要滑掉的斗笠,一边用手帕给幼蓁把汗擦干净,一边开口说道:“眼下天气燥热,别在外面停留,当心中了暑气。”
  四阿哥略带责备的语气让周围伺候的奴才们感到惶恐,站得最近的嬷嬷忙道:“回四阿哥,奴才们方才正要劝小格格回凝春堂……”
  “不关嬷嬷的事,是我自己不想回去。”幼蓁忙开口为嬷嬷辩解,“表哥,你不要罚她们。”
  “那就乖乖回去休息,想吃鱼就吩咐膳房,额娘还能缺了你一顿全鱼宴不成?”四阿哥夺走幼蓁的鱼竿,三两下就叫人收拾妥当。
  幼蓁看到自己的装备都被收走了,只好听四阿哥的话,稍有些失落道:“那我回去了哦。”
  她依依不舍走出两步,突然想起自己一下午的成果,忙折回身来,抱起小鱼篓。
  “我带回去给姑爸爸看。”幼蓁宝贝似的抱着那小鱼篓,朝四阿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才迈着小短腿哒哒跑远了。
  十四阿哥下意识跟上,被四阿哥一把拎住后衣领,双腿在空中晃荡。
  “做什么去?”四阿哥沉声问。
  “我去找幼蓁玩。”十四阿哥回答得理直气壮。
  “德娘娘还在瑞景轩等着你呢,你想往哪跑?”四阿哥直接制住挣扎的十四,把人横夹在胳膊底下,就这么带着往前走。
  十三阿哥落后一步,看着幼蓁消失的方向,又瞧前面十四企图对四阿哥拳打脚踢,反过来被四阿哥压制得不能动。他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眼瞧着四阿哥大步走得快,十三阿哥忙高声喊一句:“四哥,等等我!等等我啊!”
  *
  四阿哥的担心当天晚上就成了真。
  幼蓁才回到凝春堂时,还是好好的。结果夜里就发了暑热,高温不退。
  值夜的奶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忙去通报皇贵妃。
  紧接着太医就来了凝春堂。
  幼蓁全然无知地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额头上湿涔涔一片。
  皇贵妃听到消息就赶过来,发髻都未来得及梳整齐,就坐在幼蓁床边,拿着浸湿的帕子一点一点给幼蓁降温。
  见太医诊好脉移开手,皇贵妃立即问:“如何?怎么就突然发热了?白天还无事的。”
  “回娘娘的话,小格格这是暑热邪气入体,导致身热大汗、面赤体乏……”太医细细说了一堆医理,最终下结论道,“如今虽到了八月,但暑气依旧盛行,小格格近些日子还在留在房中静养为好,奴才开两道清热降温的方子,娘娘千万要喂小格格服下,一日三剂,不可疏漏。”
  幼儿中暑高热,比之成人要麻烦的多。千万不能拖延服药,否则人都要烧坏了,但坏就坏在这清热解暑的药剂,大多苦的难以入口,小孩子不愿意喝,尤其高热状态下神思恍惚,只会闹得更厉害。
  皇贵妃连忙吩咐人下去熬药,又令人拿两壶酒来,在幼蓁脖颈、关节处细细擦拭。
  这些都不是难事,偏偏喂药出了岔子。
  幼蓁之前极少生病,又生来受不得一点苦,尽管皇贵妃亲自动手喂她喝药,但幼蓁刚尝到一点滋味,就连忙把嘴闭得紧紧。
  她烧得晕晕乎乎的,嘴里还嚷着:“苦……不、不喝……”
  勺子一碰到嘴边,幼蓁就哭着摇头,死活不让那药进嘴里。
  “这喝不进去药,该如何是好?”皇贵妃万分急切,眼睛都要泛红了。
  “要不奴才先制住小格格,免得小格格乱动。”那拉嬷嬷出言建议。
  皇贵妃只好让她抱住幼蓁,这下幼蓁逃不开喝药了,皇贵妃费尽力气终于喂进去半勺,就在皇贵妃和那拉嬷嬷松口气的时候,幼蓁又用舌头把勺子顶出来,含着药就是不咽下去,哭得像惨兮兮的小猫。
  一勺药汤洒了大半,幼蓁顶着通红的小脸呜呜地哭,嘴里胡乱喊着人,一会是姑爸爸,一会是表哥,到最后,额娘阿玛、玛法太太全喊了个遍。
  皇贵妃都要跟着她哭了,只能一边强行喂药一边哄着:“蓁蓁乖……最后一口,喝完就没有了,乖啊……”
  幼蓁挣扎了大半天,但苦药还是一直送到嘴边,她委屈地边喝边躲,满满一碗药,最后大半洒到被子上,真正进了幼蓁嘴里的,还不足十之二三。
  皇贵妃不愿放弃,让人继续去熬第二碗,却不料幼蓁哪怕烧得迷糊,也哭着喊着:“不喝了……不喝了!”
  再喂的时候,幼蓁是怎么也不张嘴了,任凭皇贵妃如何诱哄,幼蓁是一点反应没有,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睡去。
  这第二碗药只能搁置,皇贵妃放心不下,留在偏殿守了幼蓁整晚。
  第二日,幼蓁高热的消息传出去,皇上早上都来瞧了一回。
  四阿哥在讨源书屋听到这事儿,当即让苏培盛去向师傅告了假,早膳都来不及用,直奔凝春堂而来。
  “额娘!”四阿哥大步走进幼蓁所住的偏殿,掀开珠帘,瞧见守在床边的皇贵妃,立即喊了一声。
  皇贵妃一夜未眠,眼底泛青,面色很是憔悴,正在给幼蓁用温手巾擦拭额头。
  “幼蓁如何了?”四阿哥快步上前,映入眼帘的是闭眼昏睡的小姑娘,两颊绯红,往日殷红的唇瓣都失去血色。
  “昨夜子时烧起来的,半个时辰后退了,早上又起了高热。”皇贵妃声音带着不忍,“只能用温水给她降温,太医院开的药根本喂不进去。”
  四阿哥面容紧绷,伸手去探幼蓁额头的温度,透过手背传来的滚烫热气,让四阿哥神色更加凝重。
  “药拿过来。”四阿哥吩咐旁边站着的那拉嬷嬷。
  负责熬药的小宫女立即将汤药送过来,这药着实清苦,不用尝,光是闻上一闻,就让人难以下咽。
  幼蓁在昏睡中感觉到药的气味,小嘴一瘪,像是要哭的模样。
  “这药太苦了,昨夜想尽了办法,幼蓁就是不张嘴。”皇贵妃万分苦恼。
  四阿哥低头尝了一口,眉锋微微皱起:“拿一盘酥糖来,要最甜的。”
  皇贵妃听了忙道:“不能喂酥糖,太医说会减了药性。”那样喝也是白喝。
  四阿哥沉声道:“额娘放心,您累了一夜,还是先去歇息吧。幼蓁这里儿子来守着。”
  “哪里歇得着?”皇贵妃轻叹摇头,“蓁蓁没好起来,我这心就静不下来。”
  四阿哥同样是这样想的,知道如今劝不动皇贵妃,只好作罢。
  恰好这时宫女将幼蓁平日里最喜欢的桂花糖奉上来,四阿哥将幼蓁抱到怀里,软枕抵在小姑娘脑后,将上身微微垫高。
  他挑了块最大的酥糖,抵在幼蓁嘴边。
  “蓁蓁,蓁蓁……”他轻声唤道,掌心拍了拍小姑娘肉乎乎的脸颊。
  幼蓁睡得不安稳,被四阿哥几下弄醒,她迷糊中叫了句表哥。
  “乖,嘴巴张开——”四阿哥语气再轻缓不过,幼蓁迷蒙之中张开嘴,舌尖舔到一丝桂花甜味。
  “是桂花糖,唔!”幼蓁嘴巴刚要张大一些吃糖,就被人眼快手准地灌了一勺药。
  四阿哥动作之快,让幼蓁还没反应过来嘴里是什么东西,就咽下去了,紧接着满满的苦味溢上来,小姑娘瞬间红了眼眶。
  “表哥坏!”幼蓁气得哼哼,还未等她发作,方才那块桂花糖又回到嘴边,诱哄着幼蓁伸出小舌头。
  桂花糖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幼蓁忍不住张开嘴……然后被灌了第二勺苦药。
  皇贵妃面露不忍,默默移开目光。
  四阿哥就这样连蒙带骗的,把一整碗药喂完。幼蓁已经苦得完全睡不着了,偏生一夜断断续续的高烧让她全身没有力气,只能手脚发软地躺在四阿哥怀里。
  “姑爸爸……”幼蓁颤着小嗓子喊。
  “姑爸爸在这儿呢。”皇贵妃终于出声,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幼蓁的可怜神色,她伸手要将幼蓁抱过来,却被四阿哥拦住。
  “才喝了药,额娘最好不要动她,免得等会都吐出来。”四阿哥动作轻柔地把幼蓁放回床上。
  “那我不抱了,不抱了。”眼下喝药是最要紧的,等幼蓁身子好了,她再好好哄哄小姑娘。
  “额娘这下可放心了?喂药之事儿子会看着,额娘先回去歇会儿吧。”
  皇贵妃不太愿意走,四阿哥只能道:“额娘这样熬着,身体如何受得住?难道等幼蓁这边好了,额娘又要跟着病倒吗?”
  那拉嬷嬷也在一旁劝说,皇贵妃才答应离开,临走时吩咐四阿哥,幼蓁这边一旦有什么情况,一定要来告诉她。
  四阿哥将皇贵妃送出门,折身回到床边,正好对上幼蓁燃着小火苗的眼神。
  小姑娘还挺记仇。
  四阿哥丝毫不为所动,给幼蓁额头上敷一块湿帕子,声音沉稳:“睡吧,睡一觉病就好了。”
  幼蓁朝他哼哼唧唧,四阿哥只当不曾听见,没过半刻钟,幼蓁自己就撑不住了,在药效作用下沉沉睡去。
  睡前还想着,表哥真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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