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商人、戏班子都有可能。”
“每个死者都与舞有关,凶手挑选目标很明确,凶手应当是对善舞的人有仇恨心理。有没有什么工作是能接触到或者了解到舞者的信息,又需要每年迁移的?我感觉戏班子倒是挺有可能。其中第六个案子的死者金雀儿就是戏班的台柱子。”
“百姓进出城门不会登记,但是戏班和商队都是要登记在册的。官员的迁移名册我去吏部查看。”
循着姚姝的推断,傅修谨便让赵少柏去查城门的进出名册,自己则是动身去吏部。
赵少柏和当天让驿站快马加鞭把公文送往案发各地的府衙,又去城门官吏那儿查了下进出名册,范仲良则是是去走访上京这件案子案发地点附近的走窜艺人和戏班。
从吏部回来的傅修谨并没有带来好消息,没能找到符合迁移路线的官员记录,众人只能讲希望放在进出名册上。
案发地当年的进出名册陆陆续续在五天内全部送达,满满当当摆了三大箱。姚姝几人马不停蹄地翻看名册,一个一个筛选排查,最后还是大失所望。
“没有,一个对的上的人都没有。”
赵少柏有些泄气,叹着气放下手中最后一本册子。
第49章 意外发现
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傅修谨举起手里的毛笔敲了敲桌面。
“案子不难就不会送到大理寺,月钱可不是白拿的,这么快就灰心?”
“那可不成,这凶手如此歹毒必须抓捕归案。既然这卷宗里翻不出什么东西来了,那我还是再去走访一下案发现场附近吧。”
范仲良站起来袍子一撩,昂首提胸就跨了出去,赵少柏则是低头重新埋进卷宗里寻找痕迹。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
姚姝说完也返回无言堂去看尸体去了,她不想看见明年又多了一个失去性命的女子,这个凶手必须揪出来。
全身心投入案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大半个月,疑凶依然没有着落,尸体都被姚姝反复翻看了好几次了也一无所获,她也难免有些失望。
这天姚姝休沐便约了邓凌云要去逛胭脂铺,邓凌云一开始是拒绝的,耐不住姚姝软磨硬泡才答应了。
两人正跨进点翠阁三楼,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苏先生好眼光,这口脂颜色淡雅很衬肤色。若是先生喜欢,我便送给先生吧。”
裴盈夏正在二楼与一个女子说话,竟是难得谦和的语气,叫姚姝大跌眼镜。
“裴姑娘客气了,我只是看看并无意要买。”
这声音怎么也很熟悉?
姚姝探头往下看,裴盈夏对面的人背对着姚姝,她看不清。
“苏先生,遇上都是缘,我在芝点斋订了位置,一并吃个午饭吧?”
“裴姑娘实在是客气了,但我今日约了顾夫人,改日再约吧。”
裴盈夏又东扯西扯客套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能留住这位苏先生,只能送她出去。
就在苏先生转身下楼瞬间,姚姝才明白为什么觉得嗓音熟悉。
这位苏先生便是第一件案子的死者家属,苏淼淼。
等裴盈夏走了之后姚姝才拉着邓凌云八卦起来,“裴盈夏一向眼高于顶,竟然会对苏淼淼这么客气,这苏淼淼什么来头?”
当时苏淼淼是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来的,并没有过多介绍自己的身份,如今倒是让姚姝好奇地不得了。
没想到邓凌云也不认识,只说也许是什么权贵之家的夫人之类的。
两人逛了好一会儿,姚姝挑了眉粉又给邓凌云塞了一盒口脂便出去结账。
柜台上她一边付钱一边跟掌柜打听苏先生是什么人,掌柜虽然不认识姚姝,但是却认识邓凌云,自然是点头哈腰回答了姚姝。
“苏先生可不得了,舞技惊人,一路从小县城的教坊升迁到我们上京的教坊来,是如今上京礼乐教坊里最出色的乐官。在圣上跟前几次献过舞得过赏赐的人,那可是大红人啊。”
难怪气质绝佳身段娇柔,原来是顶级舞者。
姚姝接着又问,“难得见到裴相的嫡女这般和颜悦色待人,她是想跟苏先生拉关系吗?”
掌柜的神神秘秘凑近姚姝回话,“那肯定,权贵之家的小姐们谁不想得苏先生指导一二,那舞技必定是能更上一层楼的啊。过些时日就是宫里的观月宴了,各家小姐都要一展才艺的。若是夺了头筹便能得陛下的一件赏赐,那可是大大长脸的事儿啊。”
姚姝走出点翠阁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想,她问邓凌云,“乐官迁移不会记录在吏部的官员名册里吗?”
邓凌云摇头,“一般官员是由吏部管核登记上册,但是乐官是归礼部统核的。”
“我要先回一趟大理寺。”
姚姝匆匆与邓凌云告别,拔腿就往大理寺跑。
修远阁里,傅修谨正皱着眉头翻看卷宗,这个案子着实费神。
“傅修谨,去礼部查查名册!”
姚姝推门而入快步跑了进来,傅修谨示意她先喘口气再说。
“除了官员和戏班子,乐官也会迁移。”
傅修谨心领神会,两人立刻动身前往礼部。
第50章 凶手的用意
礼部的官员见肃亲王亲临自然分外殷勤,听说要查乐官名册,立刻就拨了人手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两名官员按着傅修谨报出的年份快速翻查不过是一个时辰就有了发现。
“确实有一个人在这些年份里按照这个地点擢迁了,是现今礼乐教坊的乐官苏淼淼。””
官员将名册递了过来,姚姝快速过了一遍,果不其然,时间地点准确无误都对上了。
她朝傅修谨点了点头,“这么看来,苏淼淼是个关键,所有案件都在围绕着她发生,而她正好就是第一起案件活下来的受害者。”
两人从礼部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但姚姝的心情却分外好,就像一幅画终于画下第一笔,这件案子终于找到了瓜藤,后面要做的就是顺藤摸瓜把凶手揪出来!
次日一早,姚姝就迫不及待跟赵少柏及范仲良分享了新的线索,两人听闻有了头绪脸上也有了笑容。
“这凶手似乎在绕着苏淼淼行凶?会不会是因为九年前行凶未遂,所以一直在跟着苏淼淼?”
“奇怪的是苏淼淼也从未说过认识其他死者,难不成凶手只是想恐吓她?”
赵少柏提议围绕其他死者是否认识苏淼淼展开调查,如果能摸出当中关联或许能锁定凶手的身份。
姚姝拿来一张纸,赵少柏负责将每一个案件卷宗里提到的人都列出来,绘制出了八张巨大的关系网,由于最后一名无命死者迟迟未能确定身份只能先放在一旁。
前面八名死者,身份各异,分别是乐官,学舞者,雏妓,富商庶女,舞姬,戏班台柱,杂耍艺人,舞妓。
“这些日子我继续翻查卷宗,我发现凶手作案后对尸体的处理越来越隐蔽了。从第一个案子开始到第四个案子凶手都是直接将尸体留在原地,第五个案子开始凶手开始将尸体放在了隐秘的巷子角落、床底下的衣箱里、舞台后面的暗格,到最后第八起案子死者已经是藏在了废弃的破庙佛像底座。而第九个死者直接是被埋在了泥土里,如果不是大雨冲塌了护栏导致泥土流失,或许我们根本不会发现尸体。”
赵少柏观察得仔细,这让姚姝产生了新的疑问,凶手为什么开始谨慎埋尸了。
“行凶者埋葬尸体一般出于两种心情,恐惧和愧疚。”
傅修瑾说完动手拿起绘制的关系网放在桌上,举起毛笔在苏淼淼的名字上圈了一下,“凶手如果一直跟着苏淼淼,若是因为愧疚不可能还在一直行凶,更何况是固定方式和日子的连环作案,所以凶手毫无疑问是恐惧了。”
姚姝不解,“若是因为杀人而恐惧为什么还要一直杀人呢?”
傅修瑾举起毛笔用笔杆轻轻敲了敲姚姝的额头,笑着问她,“有没有可能是是因为害怕杀人被发现而恐惧呢?凶案一直围着苏淼淼在进行,苏淼淼这九年来身价水涨船高,死者清一色皆是舞艺出众之人,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迟迟没有杀她却还要跟着她呢?”
范仲良恍然大悟,他猛地一拍脑壳,“凶手是不是怕苏淼淼的地位被取而代之?!凶手或许是在帮苏淼淼铲除绊脚石!”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说得通了。
苏淼淼如果一直名声在外自然有数不尽的银子可以花,随着她一路擢迁,路上发现比她有能耐的舞者尚有人在,于是凶手便暗中替她除掉对手。
后来随着越来越靠近上京,苏淼淼的身份也越来越高,继续下手就有很大风险被发现,于是凶手开始想办法隐匿尸体,从一开始的想办法藏在案发地附近就近掩藏到最后已经能将死者神不知鬼不觉埋藏起来。
“如果凶手是帮助苏淼淼的人,为什么要杀苏淼淼的娘亲,他就不怕苏淼淼伤心难过?”
面对姚姝的疑惑,傅修瑾笑着回道,“这就只能亲自去苏淼淼的家乡问一问了。”
第51章 暗中探寻
苏淼淼的故乡远在西北的丹县,不同驿站快马传信可以轻便出发,人乘车虽然日夜兼程也花了快九天才到达。
看到县城的城门那一刻,姚姝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在马车上颠簸走了这么多天,除了中途两次停车在驿站休息几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赶路,姚姝觉得屁股都要颠碎了。
丹县比较贫乏,基本所有人都是靠着种植为生,商铺规模也比较小,多是零星分布的镇子,傅修谨选了个靠近府衙的客栈住了下来。
“哎哟,几位客官请,是住店还是吃食啊?”
傅修谨气度不凡穿着华贵,小二人精似的立刻就热情地招呼了上来。
“住店,吃食也上一些吧。”
“好勒好勒,要几间厢房?”
“两间上房。”
“好勒好勒,客官你们随我来,吃食我马上去安排。”
打发了小二离开,姚姝和聂柒住一间,傅修谨带着陆寻住一间。分别整理好了东西后,姚姝又要来热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最后还逼着聂柒也洗一洗才下楼吃饭。
两人刚从楼梯下来就已经看见桌上摆了热菜,陆寻和小二正在扯闲话。
“原来是爷携了夫人来出游,我看你们二人气质高贵就不像这附近镇子的人。”
“我们爷主要是听闻丹县出了个舞技极高的乐官,如今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了,我们夫人又是个痴迷舞蹈的,这不就眼巴巴赶来想看看那乐官师承何人,我家夫人也好拜个师。”
“哦,客官说的定是苏淼淼苏乐官吧!”
上钩了。
傅修谨喝了口茶,一改冷淡的表情,一副热切的模样向小二打听起来。
“我家夫人是个舞痴,可惜天赋不佳,没能入苏乐官的眼得不了指导。所以我们特地来寻苏乐官的先生,不知道你可以清楚她的先生是何人?”
说罢陆寻立刻就从怀里掏了几枚碎银塞进小二手里,“我家爷为了夫人那是花多少钱都舍得的。”
小二拿了银子立刻喜笑颜开,当即就给傅修谨指了路。
吃过饭,几人立刻循着小二的话往教坊去了,路上聂柒和陆寻特地跟远些,省得打扰了傅修谨和姚姝。
“你跟客栈说我是你夫人,你问过我同意了吗?你这不是影响我择偶权吗?你得赔偿我。”
姚姝装着生气的样子摊着手心管傅修谨要钱,没想到傅修谨一言不发就把钱袋直接放到了她手里。
“要赔多少自己取,不够就先赊账,回府了去账房支。”
姚姝楞了一下才拆开钱袋看了一眼,除了碎银还有银票,数量可不小,于是又塞回了傅修谨手里。
“外面不说你是玉面阎罗不苟言笑手段毒辣吗,你这看着比较像是笑面财神多一些。”
傅修谨浅笑着,凑到姚姝耳边低声道,“在上京是玉面阎罗,这儿是丹县,只有宠妻的傅爷。”
姚姝被他堵了一嘴,轻轻骂了句“不要脸”但也没在多说,内心倒是很愉悦,纯情大狼狗也太带感了。
丹县的教坊位置并不远在僻静的街角里,约摸小半个时辰就找到了,门扉敞开着,有细微的乐声传来。
几人进门循着声音找上去正巧碰上一名女子走了出来,看见几人先是一愣,随后询问来意。
姚姝便用编好的借口说是慕名而来,想找苏淼淼的师傅学艺,闻言那女子的脸就拉了下来,只淡淡说了句进来等吧。
趁着等人的功夫,姚姝依然使用尿遁的借口把教坊走了一圈,一刻钟就回来了。
“整个教坊走完也就这么一会儿,凶手侵犯完死者还有空余时间杀人,确实很快。”,姚姝再次给傅修谨提醒。
“听闻夫人想找我?”
方才遇见的女子领了一位老者进门,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才离开。
姚姝走上前去行礼,“是的,不知先生姓名,姚姝冒昧来访,打扰了。”
“叫我董先生即可。这么多年倒是没见过有人来寻我的,你这身段一看就是没练过舞的人,不像是来拜师的。是想从我这儿与苏淼淼搭上关系吧?”
第52章 舞痴
没想到这董先生人老了眼神倒是不差,一下就戳破了姚姝的谎言,既然如此姚姝也懒得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
“董先生好眼力,其实我们是为了当年苏淼淼娘亲被杀一案前来的,我们是大理寺的官差。杀死苏淼淼娘亲的凶手这九年来从未停止,已经死了九人了,我们是来找线索的。”
“我就说当年的事不简单。”,那领人的女子沉着脸从屋外跨了进来。
“聂婉,你少说两句。”
董先生出声制止,随后才仔细询问了关于案件的情况。
姚姝没有说出猜测,只是将凶手是连环惯犯的事情简介表达了一下,聂婉在一旁一直沉着脸,姚姝直觉她一定知道什么。
“当初府衙也是调查过的,只是这凶手就是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夜里光线也不好,苏淼淼也没看清凶手的脸,后来要不是她逃跑了或许也活不到今日了。”
聂婉突然嗤笑了一下,姚姝问她是否清楚什么,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那天她和她娘留下来就很蹊跷。管事早就说了那夜巡查的人病了,大伙儿都害怕不安全早早就离开了,就她和她娘留了下来。案发之后她一问三不知,抓得住凶手就有鬼了。官差问什么她都只知道哭,没个屁用。”
看得出来这个聂婉似乎与苏淼淼很不对盘,原因是什么倒是值得探查。
“聂婉,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你还耿耿于怀,苏红娇的死又不是苏淼淼造成的,你乱说话也要有个度。”
董先生有些生气,拍了拍桌子示意聂婉不要胡说八道。
“就苏淼淼那个瑟瑟缩缩胆小如鼠的性子,当初要不是她逃跑她娘会死吗?要是上去搏斗一下或许都能看见凶手的脸,后面那些死者全是因为她胆小如死才被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