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吧老板必定是个不缺钱的主,不然也不至于那么死板傲娇。
越往里走林翠越心虚:“绽绽,虫虫!这家酒吧我之前真来过,冷清得要死,不过酒是很好喝的。本来想着没人也好,不知道今天怎么……”
后面一句话她说得很轻,轻到云绽几乎没听见。不过听不听见也不重要了,因为云绽已经看见――从进门开始,红紫色的灯光就撒在人身上,各种欢呼随着鼓点的声音此起彼伏。
台上立了好几个摇滚歌手,台前围着一圈一圈的观众。
尽管室内空调已经开到最大,但随着层层人浪涌动,云绽还是莫名感觉到一丝燥热。
安东比她自在,简直像回了快乐老家。
林翠耸耸肩,无奈:“看吧,今天不知道怎么,人好多,也不知道这老板用了什么起死回生的法子,绽绽,这种场合你没事吧?”
她有些担心。
云绽拍拍她肩膀说没事。
卡座那边有人朝她们招手,林翠应了声,领着云绽夏丛过去。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还带着些年轻时候的模样,云绽依稀认出几个,有坐她前排的小胖,有砸过她手的杨凯,还有那位每次打扫卫生都抢着帮她倒垃圾的体育委员。
另外几个不太熟悉女生,夏丛解释:“家属家属,都是他们女朋友,大家考了同一个大学,毕业之后也会经常一起聚聚。”
云绽点头。
走近的时候,卡座上的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礼貌寒暄。
“我的天,云绽你现在也太靓了。”
“这还是咱们的学习之星吗?都不敢认。”
“头一回见大明星,开眼了开眼了!”
云绽笑笑,有同学递来玻璃杯:“果汁和酒,你喝哪个?”
她接了酒,顺便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助理安东。”
他们都听说了,云绽高中毕业后直接去国外学了舞蹈,现下混得风生水起。
前段时间那个青杏杯营销可谓铺天盖地,他们刷到过好多次,啧,没想到本人比视频还漂亮。
三人坐下。
多年不见,当初的同学一时间不太能找到话题,东聊聊西问问,很快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安东喝了点酒,隐约有些坐不住。
台上热火朝天,鼓浪一阵接一阵,坐在沙发上他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摇摆。
见云绽和同学实在没话,他拉了拉云绽,低声问:“下去玩玩?”
到这种环境,一向淡定的云绽脸上此刻也多了几分雀跃,舞蹈因子几乎控制不住。她侧身贴近夏丛的耳畔,也问了句:“要不要下去玩?”
“啊?”
夏丛愣怔的时间,云绽已经拉着她站了起来,轻轻一拽,跟着安东进了舞池。
卡座几对情侣,她们好死不死坐人家对面,视线一览无余,多影响人家发挥?果然,云绽几人一走,对面几对情侣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肢体也开始有了接触。
云绽拉着夏丛,眉眼弯弯。
夏丛不是第一次来这些地方,进到舞池没有不适,她冲云绽说话,声音被音乐声遮盖。
她们进来得正是时候,乐队的下一支音乐正好响起,人群拥挤,频射灯飞速旋转,台前甚至还窜起了几株火树银花,与此同时,干冰从台上蔓延至台下。
舞台连着舞池一瞬间变得烟雾缭绕。
乐队击鼓声越来越快,现场气氛打得火热。
即便是再保守内敛的人,也架不住前后左后欢快地蹦蹦跳跳。
夏丛先是小幅度地踮脚,很快融入气氛,开始挥挥手扭扭腰,全副身心都投在舞台的表演上。
稍没注意,没两下就被人群冲开,挪到了离云绽好几米的位置。
不过还好,安东自始至终都尽职地护在云绽身边,夏丛就更放心地自己玩乐去了。
这种场合安东再熟悉不过,刚下舞池就叫嚷着把外套脱掉,拎在手里挥舞。
云绽听见声音,回头和他对视一笑,也跟着解开系在发上的黑色绸带,墨发散开,拎着绸带和安东一起跟着节奏挥舞。
这支乐队很会渲染气氛,一支音乐从头到尾几乎全是重音,云绽蹦了一会儿,脸红气喘出了一身汗。
到后来,有人玩激动了,开始大跳热舞。
在台下跳还不够,居然双手一撑,跃到了台上。
与他同行的人先后一起站上台,夺了主场,现场气氛升至最高|潮。
舞池人太多了,云绽被层层叠叠的人群遮了视线,拉着安东的胳膊大喊:“怎么了?我看不到!”
安东默契地一揽云绽,后者顺从地踮脚一跳,直接跃到了安东臂弯,又爬上肩膀的位置。
安东抱着她的双腿,眼神看向舞台。
人群突然窜出半截人影,手里扬着墨色绸带跟着台上的节奏欢呼招手!
夏丛正和别人打得火热,过头一看,捂着嘴卧槽。
许是一中一外的搭配太过突兀,也许是云绽被酒熏红的脸太过招摇,从她被魁梧壮汉安东撑起的那刻,舞池不少人的视线都从舞台转移到了她的身上,瞬间惊艳。
甚至连打光师懂事地停了一束光落在她身上。
安东跳得忘我,云绽一个没稳,踉跄着抱住他脑袋。
两人动作亲昵。
热舞跳到一半,先前的几个人玩够了,蹦跳着跳下舞台,将场子归还给驻唱乐队。
云绽拍了拍安东肩膀,从他身上下来。
江厉本来坐在二楼,姿态闲散地把玩着手机,桌前放着半盒烟,没有动过。
酒吧的镭射灯一闪而过,红绿色灯光印在江厉脸上,台下蹲守半天的女生雀跃欢呼。
四季酒吧门庭冷落,唯独老板在的时候门庭若市。
这里很少这么热闹,她们来四季大多都是冲着这位传说中的酒吧老板来着。
冷色灯光映衬下,江厉眉骨野性十足。
他日常就是一副冷淡表情,下颚线条凌厉,双眼深邃,不笑的时候看着又凶又狠。
也正是这生硬的脸,替他挡了酒吧不少的桃花。
江厉垂眸看手机的消息。
前两年闲着没事参加了个赛车队,这几天出了点小插曲。
正和队里的人商量解决办法,忽而听见本就热闹的舞池突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热潮。
他收了手机,饶有兴味地向下望去――
视线所及之处,正见云绽被一五大三粗的德国汉子从肩上放下。
他还从未见过云绽这么活泛的样子,混在舞池里如鱼得水。也从未见过云绽如此打扮,一字肩,露出的肩膀白皙细腻,牛仔裤包裹的下半身弧度挺翘。
到底是成熟了。
她喝了酒,又出了汗,现下脸睑嫣红,水眸泛光。
池子里人潮涌动,不少人和她撞在一起,先是胳膊,再是手掌,见她没有抗拒,伸着手就想揽肩。
眼神蠢蠢欲动。
安东最先发现异常,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劣根性,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见有几个朝云绽逼近,他不动神色地搂住云绽的肩。
云绽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他,立即放心地又蹦又跳,由着他搂不说,蹦到兴起时,还会反手揽住安东的腰,和他一起。
江厉见过安东几次,本以为云绽的眼光不会差到这样,却没想到和他在一起过她还能看上这样的货色。
好像想到了好主意,安东把云绽拉近,俯身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
云绽抬头,诧异地扫了眼四周,随即双手搂着安东的脖子,由着他在音乐声里抱着自己转了小半圈,笑魇如花。
坐实了男女朋友的身份,总好过不断有人过来试探。
果然,发现了对方其实是一对情侣,那些靠近的、或者还没来得及靠近的人都纷纷转了方向,开始寻找下一个搭讪目标。
云绽踮脚,凑在安东耳边问:“好了没?”
安东松开云绽,笑了。
亲密过了头。
刚点的酒被酒保送来,还没放下――
江厉忽而起身,大步跨下铁架楼梯,朝着拥挤的舞池下去。
酒保没能跟上江厉步伐,眼睁睁看他没入人潮。
江老板从未下过二楼,每次来这都是待在楼上,喝酒听歌待一会儿就走。
好不容易被人逮到他下来的机会,那些蛰伏了一夜的单身女性忙朝他走去。
可惜一一被他拨开。
“你好――帅哥!”
“加个微――诶,别走啊!”
江厉没理,舞池的人渐渐停下,回头看他。
他冷着脸,捏紧拳头径自走到吧台前,冲着工作人员耳语几句,立马有人赶到舞台前。
玩得正嗨的两个人丝毫没有察觉,就听见台上有工作人员通知:“各位客人,上头临时通知酒吧今日维修设施设备,暂停营业,为表歉意,今日酒水全额免单,请大家见谅。”
“什么啊。”“出什么事了吗?”“这是在赶人?”
原本轻快活跃的氛围迅速冷凝下来,乐队停止演奏,干冰的烟雾在脚下蔓延。
云绽和安东一脸纳闷,转过身才发现不远处的江厉。
他的个子和安东差不多高,但安东较他更胖些,此刻正单手揽住云绽,疑惑地看着他。
江厉一袭黑衣,眼神冷凝。自上而下,末了回头看着云绽,嗤笑。
“云绽。”安东迟疑地叫了一声,偏头看她:“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很看不起我?”
云绽默了一瞬,安慰他:“他不是看不起你,他是平等地看不起在场每个人。”
安东:“……”
见两个人依旧肩并着肩,云绽丝毫没有挣脱安东桎梏的意思,江厉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点头: “云绽,好样的。老子给你方便,你当老子随便是吧?”
早知道她会这样,当初他就该把她锁死在云山,锁死在淮序,总好过她身边一个又一个男人,撵都撵不完。
舞池的插曲很快就惊动了酒吧的安保,一行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开始有序阻止客人离开。
江厉扫了眼安东,上前,拽着云绽,抬脚朝着酒吧后台走。
人群自动疏散,避让出长长的一条甬道。
安东还想再追,被安保拦在身后。
云绽回头的时候,他正用撇脚的普通话和好几个人讲道理。她的高中同学包括夏丛也从舞池中一涌而出,帮着安东。
江厉走得很快,手上的劲不肯松懈半分,云绽一路跌撞,刚想挣扎,就被他两只手一起牢牢握住,像铁一样焊在掌心。
第49章 四九章
“江厉。”她叫了声,没反应。
云绽加大力度,挣脱江厉桎梏,声音清脆:“你站住。”
江厉站定,回头。
云绽的一字肩散开,圆润的肩头裸|露在外,头发也乱了几分,耳畔碎发贴着唇角。
他松开手,云绽猛地一喜,抬脚刚想后退。还没迈出一步,又被江厉拽回,握着她的肩,牢牢抵在墙角。
表情莫测。
云绽眼睫微颤,长廊昏暗,她半个人都隐在黑暗里,长长的睫毛盖住清亮的瞳。
江厉缓步靠近,抵拢,云绽的后腰被逼得和墙面不留一丝间隙。他抬手,钳住她的下巴,猛然吻下。
她别开脸,充满浓烈酒味的吻落在她耳畔。
“云绽。”他笑了,蹙着眉,眼眶一瞬间红得不成样子,触到她明显带着抗拒的眼神,再次失了控制。
他就这么硬生生地凑上来,亲咬厮磨,从耳畔吮到锁骨,大掌控着她的手腕,不容反抗。眼里全是侵略以及浓稠得化不开得欲|望。
云绽浑身发颤,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踢中他要害。
江厉闷哼一声,将她放开。
她还打着冷颤,表情清冷得像冬日梅花枝头的一抹雪,满眼写着讥讽:“江厉,你除了强迫,还会做什么?”
“强迫?”江厉:“老子要是知道强迫,你以为你能囫囵着到现在?”
云绽异常冷静,点头:“好,就当你小江爷心慈手软,容忍我到现在。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小江爷继续容忍我,不,应该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彻底放过我?是不是只要不叫你满意,你这辈子都会这么阴魂不散?”
江厉沉着脸。
这么多天的情绪积压在一起,张玮伽、舞蹈室、还有江厉时不时的骚扰,一桩桩一件件,云绽神经早已紧紧崩成一根直线。
现在终于发疯,说话也再不经过大脑。
她的手指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发颤,拽紧江厉衣领质问:“我在酒吧关你什么事?我和谁亲近关你什么事?我们已经分手了,在淮序。要我再提醒你多少遍?你有什么立场把我拽来这里?你用什么身份吻我?江厉,我是个自由人,别说安东,我可以和任意一个人在一起,在一起吃在一起睡。”
江厉愤怒地打断:“闭嘴。”
云绽也愤怒,怒气上头,该说的不该说的索性一股脑全吐出来:“你是不是也想让我陪睡?像周知让我做的那样,像张玮伽那样,我可以的,今晚!不,明天一整天也行。”
“不用像当初那样用拙劣的谎言骗我。”
江厉被她气得浑身发颤。
云绽发了疯,火上继续浇油:“还是说一日不够?那三日五日,一周?够不够?要多久,你才能满意。”
她狠,江厉更狠。
“你就是这样想的?”当初的日日呵护,付出那样多的心血,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递给她,这些,在她看来,只是为了哄骗她上床而使的小伎俩?他抓紧她的胳膊,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咬牙切齿:“不够,一日不够,三日五日七日都不够,老子要天天、时时,上|到你下不来床,还不够。”
“这是不是你想听见的?云绽,你要这么想,老子就直说,从第一次看你跳舞到这一次重逢,老子想睡你的心就没停过,追到云山是为了上你,拉你出来也是为了上你,你信不信你敢再说一句话,老子能在这里办了你?”
云绽从来没听过江厉说这样的话。
从前他浑归浑,但总会有意无意地将自己阴暗面遮挡起来不教云绽发现。
就像他打张凯,不是不想下死手,是怕真把张凯打出个好歹,会吓着她。
还有云山的日日夜夜,整夜抱着温香软玉,说没想法就不是男人,不是不想,还是怕吓着她。
他把她宠在心尖上,舍不得让她做家务,内衣裤帮她洗,一句重话不敢说,亲狠了都要抱着哄半天。
那时候他姑且能装得滴水不漏,如今成熟了倒满口‘上’来‘上’去,像个真正的流氓。
她的脸因为激愤而缺氧,几次张口,却不知道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