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天,原来你的嘴也不硬……那你怎么不肯承认呢?”柳绡绡赖在他胸口,娇喘吁吁。
“承认什么?”
“你今天本来可以跟我好好说那些话的,可你却生气了,还跟我吵架了……是不是因为你吃醋?”
徐江天把脸转向一边,看了看窗外,拍了拍柳绡绡的腿:“还不下去,一会儿老刘开门,你就这副模样?”
柳绡绡不依不饶,甚至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俊朗的脸提起来些,更靠近自己:“你快说!是不是因为你吃醋?”
徐江天依旧把脸侧过去,不与她对视。
感受到柳绡绡又一次的俯身逼近,徐江天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推远了些。
车停下。
老刘已经下来打开了车门。
暴雨“噼啪”落在地上,远处近处响成一片。
徐江天把柳绡绡移到旁边去,自己接过伞来打在手里,迎她下车。
雨声中,朦朦胧胧传来低低的一声:“是有些。”
第321章 在所不惜
暴雨下足了一夜。一大清早,新闻里就播报了全市重点路段的路况。
“迟江路还有积水,你看,还挺深呢。”
徐江天按着柳绡绡坐下来:“我今天不去公司,有点别的事。别担心。”
他随手把果酱的瓶子拧开,取了一点果酱在小碟子里,递到柳绡绡手边,手下又忙着去剥鸡蛋。
“什么事啊?”
“带刘纯扬去见安绘。”
“啊?”柳绡绡一边涂果酱,一边瞟着徐江天,“你还真的要拉拢这个刘纯扬?你这么做,万一刘纯扬见了安绘的惨状,反而倒向徐江雪那边了怎么办?”
“别涂太多!”徐江天看着新闻,听着柳绡绡说话,还来得及监督她控糖,“也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我调查过刘纯扬这个人。出身在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这样的人,是非观大概率不会有问题,我想他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安绘的爱和维护。”
“爱?”柳绡绡吃了一惊,“你是说,刘纯扬喜欢安绘?”
徐江天自然地点点头。
“我怎么不知道。”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徐江天看她那样子,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知道什么?当初见了我就像避猫鼠似的。”
“那我也不知道你其实……还不是怪你长得太吓人!”
“是吗?”王姨恰巧从身边经过,徐江天含着笑去问王姨:“王姨,我长得吓人吗?”
“吓人吓人……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没事总把我老婆子扯进来干嘛!”王姨嘴上抱怨,脸上却是收都收不拢的笑容,“你呀,别说她说你长得吓人,她就是说你缺胳膊少腿,你也能硬着头皮夸她英明!”
这话说得徐江天自己都笑起来:“那怎么办?现在人家从人数上占优势,我只有少数服从多数。”
王姨笑模笑样的也就罢了。
徐江天也跟王姨一样,笑着看她。那目光灼灼,看得她脸直发烫。
她把徐江天的胳膊一推:“你吃饱了,还不快走?”
“你怎么知道我吃饱了?”
“你!你就是吃饱了!快走快走!”
“原来绡绡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虫,所以才什么都知道。”话说着,人真的往外走,走到门边,把她抱在怀里,捧着她的额头亲了又亲。
“你干嘛啊,没完没了的……”
“绡绡,你要真是一条小虫子多好,长在我身体里,我们一直不分开。”
“你会不会说话!”柳绡绡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谁会说自己的爱人是虫子!亏你想得出来!”
她嘴上堵着气,脸上却笑着,急匆匆地把门一关,直将男人锁在门外,生生赶走。
阿承马上迎上来。
徐总每天早上出门时总要磨蹭一阵,这样活生生地被柳小姐赶出门来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他都早就见怪不怪了。
“徐总。”
徐江天转身。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那道紧紧闭合着的大门。他笑了,笑得那么温暖而柔和。
这是他的家,里面住着他的爱人和孩子,这是他一生幸福的港湾。为了这个家,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第322章 别做傻事,我不值得
安绘知道今天会有人来探视自己。
一大早,她就洗漱好等着。虽然这里只有最简单的洗漱用具,安绘还是拿梳子把自己的头发梳了又梳。
“瞧她那样子,还以为自己是在外面时娇滴滴的大小姐呢!”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别说了,人家今天有家属来探望呢。”
“探望?进了这里,怕不是来探望,是来一拍两散的吧?”
同室的这几个女犯都不算好相处,看安绘年轻漂亮,平时没少给她脸色瞧。今天听说有人来探望她,说话更尖酸刻薄了几分。
不过安绘没往心里去。
她只想努力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远远地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11242。”狱警拿钥匙开了门,“走吧。”
安绘乖乖地跟上狱警的脚步。
会面室里已经有两个犯人了,安绘在空着的座位上坐下,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人。
她拿起电话。
“刘、刘纯扬?”她的声音有点颤抖,“怎么是你?”
“是我。”刘纯扬的声音很坚定,“安绘,是徐总让我来见你的。”
安绘的眼神往远处一瞟,果然在外面看见了阿承来回徘徊的身影。她随即冷哼一声:“他们让你来干ᴶˢᴳᴮᴮ什么?”
“你别多想。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怎么帮?”安绘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敌意,“我害了柳绡绡,徐江天恨我都来不及,怎么会把你送来帮我?”
“真的,安绘,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来帮你的。”刘纯扬见她不信,神色才有些急迫。他打量一眼,周围的人已经说完了话,逐一退出了会面室,屋里只剩下刘纯扬和安绘。
“安绘,徐总让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内情,说出来……可能会有帮助。”
“我不知道。”
“安绘!”刘纯扬皱了皱眉,“你明不明白,你自始至终都是被人利用来对付徐总的,现在你暴露了,对方是不会保全你的。那个幕后的黑手真正要保全的人是管小姐,你在这里完全都是替管小姐顶罪!”
“十年呐,安绘!一个人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蹉跎?”刘纯扬的声音里都是痛惜,“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决定跟徐总站在一起,去对付那个利用了你的魔鬼!所以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这样我也会轻松一些,好吗?”
“刘纯扬……”安绘低下头去,沉默了半晌,“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搅和进来?”
“跟我没有关系。”刘纯扬紧盯着隔音玻璃对面的女孩,“可是安绘,这件事跟你有关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消磨在这里。”
“我消磨的是我的年华,你跟着愤愤不平什么?”安绘低着头,倔强的声线拉得平直,语气里都透出一股坚决,“你出去,去跟徐江天说,你不再参与这件事了!”
“我不去。就算你今天不告诉我,我也一定会救你。”
“刘纯扬!”安绘猛地站起身来,“你知不知道徐江天面对的是什么人!你做这件事会有多危险,你清楚吗?我是谁啊?我凭什么让你为我冒这样的风险?”
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玻璃后只有她一开一合的嘴唇。
“别做傻事了,我不值得!”
第323章 你值得
会面室的外门豁然而开。
阿承紧随着徐江天走进来。
刘纯扬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徐江天要他劝一劝安绘,最好能说服她,让她跟他们合作。
可现在,气氛却弄成这样。
他有些丧气地低下头:“徐总,她很坚决,我……”
徐江天安慰似的在他肩头一按,同时将一个手机扣在隔音玻璃上。
屏幕上是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中年妇女。
“妈……”安绘喃喃地叫了一声,很快她就浑身一颤,连眼睛都瞪大了,声音也变了调,“徐江天,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徐江天拿起电话,声音是一贯的平淡:“安绘,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对你母亲做什么。也许刘纯扬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母亲两周之前身体不舒服,到医院检查,发现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了。”
安绘呆愣愣地站在那儿。
癌症……晚期?
怎么可能!妈妈一向身体很好的,她怎么可能得癌症……还是晚期!
“不、不会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徐江天示意阿承将安绘母亲检查的资料交给狱警:“你自己看一下。”
胶片举起来,安绘仔细地对着阳光看了又看。其实也不必看得那么仔细,腹部那一团阴影大得可怕,即使是不懂医学的人,也能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还、还有多长……”
“手术加规范的放化疗,最多不超过半年。”
半年……
安绘心如刀绞,胸口持续的剧烈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她痛苦地大张着嘴,却一声哭声都发不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安绘,现在对于你母亲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的陪伴。”徐江天的神色中似有不忍,但有些话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安绘,他都不得不说,“如果你愿意,我能做到。”
可这句话似乎没有给安绘带来丝毫触动。
她维持着抱膝蹲在地上的姿势,一动都不动,更没有把头抬起来看一看徐江天。
只是沉默地蹲着。
“当然,我说的这些,你有几天时间可以考虑。”徐江天也无意多留,“过几天,刘纯扬还会过来,有什么话,你可以对他说。但是一旦你答应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
最后的这句话说完,他的目光也同时扫过站在身边的刘纯扬。
不止是安绘,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也适用这句话。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们每个人都是因为心有挂碍才决定赴汤蹈火,既然决定了,那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都得咬紧牙关,一个人蹚过去!
徐江天说完,轻轻将电话挂断,走了出去。
刘纯扬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这样的时刻,徐江天身上也完全没有一丝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惧,他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的,只有坚毅,只有力量,只有过人胆魄和担当。
“安绘。”刘纯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想告诉你,我做这件事,从始至终只是想帮你。尽我一切力量,帮助你。”
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安绘的方向传来。
“下周我还会来探望你,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刘纯扬!”
已经快要迈出大门的脚步,被这一声呼唤收住。
“会很危险吗?”
“应该是。”
“要是……要是有我,你会轻松些吗?”
“不管从客观事实如何,从心理上来说,我会这样觉得。”刘纯扬低了低头,“你说为了你不值得,但是至少在我心里,你值得的。”
第324章 您不会不理解吧
刘纯扬从会面室里出来时,徐江天正靠在车旁吸烟。
见他过来,徐江天将掐灭了。
“徐总。”刘纯扬走到他面前。
徐江天知道他今天没能成功说服安绘,心里肯定有一定的负担,就安慰他道:“不急,慢慢来。”
可两人都知道,这件事箭在弦上,已经没有慢慢来的余地了。
司机为徐江天拉开车门。
徐江天一条腿已经迈进了车,另一条腿还没收进去,就那么跨在车外。这样随性的姿势,只显得他多了几分潇洒。
他侧过头:“刘纯扬,在这件事开始之前,如果你有所动摇,还可以停下来。”
车门被他轻轻拽上。
漆黑的玻璃将车里车外隔成两个世界。
徐江天将头轻轻枕在头枕上,充分放松自己。
没有安绘,没有刘纯扬,自己这件事会办得异常艰难。但为了柳绡绡,为了即将出世的孩子,他一定要铲除管牧荑、徐江雪和他们背后的那个祸端。
这是他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责任。
车轮辘辘,载着徐江天驶向市区。
苏老太太已经能坐起来了。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成姐端着一碗温热的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柳绡绡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老太太,成姐。”柳绡绡简单地冲两个人打了招呼,“徐江天最近有点忙,他让我来看看。”
其实徐江天自然是不会让她来看的,但抛去她的事情不提,徐江天和老太太总归是祖孙俩,说话做事显得太过绝情了也不好。尤其是在这时候,万一给有心人抓了空子就更糟糕了。所以即便是打着徐江天的幌子,柳绡绡也得多少来露个面。
成姐见柳绡绡提了点东西来,赶紧放下手里的碗去接,嘴里还直念叨着:“哎呦,柳小姐,你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万一累着了可怎么好!”
柳绡绡客气地笑了笑:“没事,我就是来看看。既然老太太好多了,我这就走了。”
成姐听说她刚来就要走,有心想留她一留,又怕老太太不乐意,只能呆呆地站在那。
“嗯!嗯!”
病床上的老太太忽然哼唧了两声。
苏老太太的这次脑卒中来得不轻,血栓在脑干里,即使徐江天请了脑科最好的医生来手术,后遗症还是难免的。
好在这只是术后暂时的,只要后期精心养护,还是可以逐渐复原的。
“老太太,您要什么呀?”成姐听见老太太呼唤,赶紧走到床边去,耐心地询问。
苏老太太坐在床上,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朝柳绡绡的方向指了指。
“嗯!”
“我?”柳绡绡指了指自己,向苏老太太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老太太点点头。
“要我过去?”
老人又点了点头。
柳绡绡依言走了过去,站在病床边。
苏老太太不大灵便地歪了歪头,看向床旁的抽屉。
这次成姐明白过来了,她赶紧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是管牧荑的那些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