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水折耳【完结】
时间:2023-05-26 14:53:33

  谢延舟带着小惊蛰吃了冰激凌球,不让她多吃,然后又带着她去了商场玩娃娃机,他长到这个年岁,还没玩过这个机器,也不懂这里面的东西又不值钱,有什么好玩的。
  偏偏小惊蛰就想要娃娃机里面的小熊猫,她看谢延舟投了好多币进去,什么都没有抓到,很沮丧,小声道:“徐粑粑都可以抓到。”
  谢延舟抿直了唇线,眉头压低,气压沉沉,他堵着一口气,不信他天赋如此,会抓不到任何的娃娃,但好像命运之神就是不眷顾他,他不敢看到小惊蛰失望、谴责的目光,趁她不注意,去找了商场经理过来,买下了娃娃机,让经理调整了下机器爪子的命中率。
  这下,他想抓哪个娃娃就能抓到哪个娃娃。
  小惊蛰一开始还一脸天真和欢喜:“哇,谢叔叔你好厉害,哇,我要那只小熊猫,可以再帮我抓一个吗?”
  谢延舟没有丝毫作弊的愧疚感,他很坦然地接下了来自他女儿的崇拜。
  最后是因为抓了太多只了,小惊蛰的手已经拿不下了,她才皱着小眉头,怀疑道:“谢叔叔,你刚刚离开是去收买老板了吗?”
  谢延舟面色不改:“当然不是,这是我凭本事抓的。”
  小惊蛰才不信:“你刚刚明明还不会。”
  但是她依然很开心,谁会嫌弃小熊猫太多只了呢?太多一样的玩具,她还可以拿到学校去送给她的同学们,每个人都可以有一只小熊猫。
  谢延舟送她回家的时候,还想着拐她回去,还没开口问,小惊蛰就说:“不可以哦,谢叔叔,我不能跟你回去的,妈妈还在等我,我今天有半天没上课,回去也要补习的,还有我的钢琴还没练。”
  谢延舟眉头微拧:“你学这么多东西……”也太辛苦了。
  他现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他是个奋斗派,欣赏上进努力的人,但轮到他女儿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摸着她软软的头发,声音温柔了些:“你不用这么努力,嗯,我有很多钱的,以后都是你的。”
  小惊蛰黑漆漆的眼眸看着他,眼里都是鄙夷,义正言辞地纠正他:“谢叔叔,你这种想法不可以的!就算是世界首富,也要学习的,妈妈说,我可以跟你玩,但是不可以被宠坏。”
  谢延舟失笑,回想自己刚刚的话,想到了温岁。
  温岁就是被温家给宠坏了。
  当然,还有他,他的纵容……只是,温阿姨不在了,温阿姨将她托付给了他。
  *
  谢延舟在小区门口看到了回来的闻柚白,小惊蛰解开安全带,就跳下车朝着闻柚白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妈妈!”
  闻柚白已经从老师那边知道谢延舟今天带走小惊蛰的事情,她看都没看谢延舟一眼,笑着牵起了小惊蛰的手,只说道:“我们回家。”
  谢延舟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他没有下车去跟她说话,也没有打开车门,但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
  他还听到保安跟她打招呼:“徐太太,你回来了啊……”
  是啊,她现在已经成了徐太太了啊,他心口好像被什么划了一道,痛得他直接趴在了方向盘上,等着那阵心悸过去。
  他还是不明白,她怎么就成了徐太太。
  谢延舟已经买回了那个公寓,他多花了一倍的价格,却迟迟不敢再回那个公寓,那个他和闻柚白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家”。
  如果那也算家的话。
  至少她在那的时候,他漂泊的心总归是有个可以停靠的码头。
  他没去吃晚饭,也没去工作,就那样开着车,在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游荡,到了深夜,他还是回到了公寓楼下。
  仰头看着那盏从未变过的路灯,映着幽幽明月。
  四年前,这个公寓被闻柚白卖掉,换成了钱,他用愤怒掩盖伤心,四年后,这个公寓又被他高价买了回来,却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模样了。
  他看着房子,从灯光到装修都不一样了。
  玄关处有个小盒子,上面贴了一张纸:“谢先生,我们是上任房主夫妻,这是装修的时候,找到的一个盒子,里面似乎是你前女友多年前写给你的信。”
  谢延舟打开了盒子。
  这是闻柚白和他在一起的那四年里,断断续续给他写的信,她好像不太明白,当初那个给她写过很多信的善意少年,和她在一起之后,为何变成了这样一个坏男人?
  “谢延舟,你真的很可恶……你知道不知道,我在等你回来。”
第222章 出局
  他不知道之前为什么从没见过这个盒子,公寓也被人收拾过了,从闻柚白手中买走房子的老夫妻也没告诉过他,他们找到过这个盒子。
  谢延舟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他想起闻柚白已经有过好几个这样的盒子了,她总是自诩冷漠无情,但也是她最温情,小时候会跟徐宁桁写信,几年前离开的时候,也给他写过一封谴责信。
  他心口有些发闷,所以,她的写信爱好也是因为徐宁桁吧。
  都说当律师的人文字功底要好,但他却没看出来。
  明明都是写给他的信,但在一起的四年里他却一封都没有收到过,他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些文字的,她那时还以为他就是当年和她写信的徐宁桁,所以,她不方便直言的话,都融进了文字中。
  “谢延舟,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是你不记得,我明明提前告诉过你了,我还是跟你在这一天吵架了,然后,你因为温岁的一个电话,就去陪她了,我很难过。”
  “谢延舟,其实我一点都不坚强,你的朋友们那样说我,我比你想象得还要伤心。”
  “谢延舟……你不知道,我们有个女儿,我恨你,因为你让我对不起她,我今天去看她了,她过得很不好,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我多想把她带在身边,我藏着这个秘密太久了,却无能为力,离开的时候,我能做的却只有抱着她,泣不成声……”
  ……
  “谢延舟,其实你知道我很爱你,对不对?所以你才这样践踏我的感情,其实我不喜欢一个人生活,不喜欢一个人睡一张床,不喜欢你每次的冷暴力,我不知道我还能这样和你相处多久,你说是交易,可是,我们真的只是交易吗?”
  “谢延舟,我今天想给你过生日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过生日,但是,我学着做了个蛋糕……很遗憾,我等了你一晚上,我没有学习,没有睡觉,就看着时钟的针一点点地转动,直到天明,公寓的门还是一动不动的,嗯,你没跟我说一声,就和温岁他们过生日去了。”
  谢延舟坐在了沙发上,他深呼吸,胸口起伏,像是有凌厉的刀子划开了他的胸膛,露出了赤裸的心脏,疼得他颤抖。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她写下了这么多封给他的信,却从未给他看过,他不知道她曾想给他过生日,这些信是她一次次对他们感情的拯救和挽回……
  他又反问自己,如果他那时就看过这些信,结局会有所不一样吗?
  他不知道,按照他当时的冷漠多疑,或许换来的一样是无情的漠视,或许他还会因为吃徐宁桁的醋,而质疑她写信是不是别有用心,他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担心自己会被感情伤害,就先竖起周身的刺,扎伤别人,也只有装作他不喜欢闻柚白,他才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她相处,看着她,抱着她,把她留在身边。
  是他一点点地磨光了闻柚白对他的温情。
  谢延舟在想那四年里,他做了什么,他明明不缺钱,却只给闻柚白在学校周边租住了一个小公寓,因为他总是意识不到,他内心深处不愿意他们的关系只有金钱,尽管他口口声声他们只是交易关系,却连他自己都无法欺骗过去,他怕自己对闻柚白太过上心,不肯将她在的房子称为家,也不愿意经常去,更不愿意留宿。
  他不知道闻柚白在等他吗?他不知道闻柚白的处境艰难吗?
  时间最近的一封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谢延舟,再见。”
  那是她决定跟闻阳合作的时候。
  谢延舟一眨眼,有什么东西滴落了下来,他都没注意到,他脸上都是湿润的水迹,他喉结滚动,薄唇抿成直线,闭上了眼,眼泪无声。
  如果时钟从反方向移动,回到了曾经的时空。
  他不奢求在曾经闻柚白等着他回家的时候,他就会幡然醒悟,他只愿他不曾自私又懦弱地把婚礼的取消交给了他妈妈,让他妈妈有了在婚礼上羞辱她的机会,他曾经明明有很多个机会可以留住她的。
  “谢延舟,我和你不一样,你觉得婚姻可以做利益交换,婚姻只是一种毫无保障的形式,是一张无用的纸,但对我来说,爱的最终目的就是婚姻,能走入婚姻的原因,就只有爱。”
  所以,她因为爱和徐宁桁走入了婚姻。
  而他,彻底出局。
  *
  谢延舟大年三十说不在谢家过了,什么理由都没给,把夏云初气得快要晕倒。
  她口不择言:“你最近是怎么了?闻柚白回来没两天就跟徐宁桁结婚了,人家都不在乎你,你现在还想怎么样?谢延舟,你过好你的生活吧,你们之间早就没戏了!你难不成还要她离婚不成?你现在应该想的就是,找个好的联姻对象,结婚,巩固势力。”
  谢冠辰也很生气:“你接起了担子,你应该知道,这个年不仅仅是年了,你要应酬会宾,还有很多工作要等着你去做。”
  谢延舟任由他们发作,一言不发,但是年三十就是没出现,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和闻柚白在郊区的庄园里遇见,而现在她却和徐宁桁回了徐家,连同他们的女儿。
  她的生活离他越来越远。
  他在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公寓里,喝得烂醉如泥,妄图在酒精的帮助下,找到和她有关的记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这个城市依旧灯火阑珊,烟花在夜色里绽放,车来车往,如同金色的河流,他站在高楼,却只有寂然,手机里的信息滴滴答答的,却没有一条来自闻柚白,闻瑾瑜这个坏小孩也没祝福他新年快乐。
  他听着身后客厅电视里主持人的倒计时声,打开了朋友圈。
  徐宁桁发了一张全家福,所有人都穿着喜庆的衣服,闻柚白呢,她穿着旗袍,依偎在徐宁桁的身上,笑容温柔,漂亮的眼睛里浸满幸福的光。
  零点来临,相爱的人拥吻,而他却给徐宁桁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能做什么,刚刚喝下的酒忽然让他想要呕吐,他趴在垃圾桶上,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年假过后,有人在医院撞见了徐母和闻柚白,说是闻柚白怀孕了。
第223章 撒谎
  音乐声嘈杂,周围人声鼎沸,他在陪客户,客户喊来的都是来喝酒闹气氛的,他喝了不少,但其实不喝也没人逼迫他,他有点痴迷于空腹被烈酒灼烧的痛,会让他有片刻的清醒,但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喝,因为伤筋动骨需要很久,他现在还是会脚疼。
  上次说里面有钢板吗?还是没有,是不是明年去拆?
  他记忆模糊。
  有人还在说:“徐家最小的那个前段时间好像结婚了,听说他们好事将近了。”
  “有孩子了啊?年轻人这么快吗?难怪结婚领证这么着急,原来是因为有了孩子。”
  “可不能让孩子没名没分地出生,我这么渣的男人都做不出来让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啊,说什么都要做好安全措施,孩子在外面的都不配做个男人。”
  谢延舟闻言,自嘲地讥讽一笑,仿佛有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不是男人,他对小惊蛰不管不问有多久?
  他深呼吸,闭上了眼睛,所以,闻柚白这么突然结婚的原因,是她怀孕了吗?他眼皮发热,脸色在暧昧的灯光下都显得苍白,钻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她有了徐宁桁的孩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但他又想起,柚子当时明明身体受过伤,正常来说,会像她说的那样,难以再孕,她真的怀孕了吗?他以后见到她和徐宁桁的孩子,他该自称什么?又该如何面对?
  温岁去医院看到闻柚白和徐太太,她是来看脚的,见闻柚白裹得严实就像一个球,心口生出了暗自的得意,她刚刚也从小姐妹那得知了,闻柚白好像怀孕了,也就意味着她很快就要胖得很难看,成为肥婆,臃肿又庸俗。
  闻柚白是来医院妇科调理痛经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徐太太听说她要去医院,立马就要跟着她去,产科和妇科在同一层楼,一路上徐太太都在念叨什么孕妇注意事项,笑得很开心,闻柚白没有明白她说这些的意思。
  直到她们遇见了温岁。
  温岁笑着对闻柚白道:“柚柚,好久不见,原来你怀孕了呀,哟,肚子大起来了?哎,不是我做姐姐的说你,你也太不自爱了。”
  她忧心忡忡:“以前未婚先孕生小惊蛰,现在又是未婚先孕,你们才结婚多久,难怪结婚这么匆匆忙忙啊?”
  闻柚白眉心沉沉地跳着,怔了一下,才明白温岁在说什么,只觉得荒唐,她什么时候怀孕了?
  但她还没说什么,徐母就先生气了,她一把握住了闻柚白的手,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温岁:“你这孩子,以前你妈妈是多么温柔优雅的一个人,你怎么会这样,跟你妈妈一点都不像,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这么刻薄?”
  徐母继续道:“现在年轻人谁还在乎未婚先孕?孩子来了都是上天恩赐的礼物,未婚先孕也不是女孩子的错,男方更有错,你可不要再胡说了,我们柚柚刚嫁来我们徐家,我们一家人幸福美满,不需要你这种人来说什么未婚先孕,懂了吗?管好你自己吧。”
  这已经是徐母能说出最坏的话了。
  闻柚白转头看她,眸光里闪动的是复杂的情绪,她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所以,徐母也认为她怀孕了?
  徐母却以为她的恍惚走神是因为温岁,拍了拍她的手背,担忧地安抚道:“柚柚,你可别听温家那个没教养的小姑娘说的话,我以前听别人说她温柔大方得体,今天一看,都是假的,泼辣蛮横心歹毒还差不多,这些传言可真是一点都不可信,你放心,宁桁早就跟我们说过你怀孕的事情,妈妈不是那种封建顽固老古董,有孩子了是好事,咱们家每个人都很开心的。”
  徐母笑得温柔,她眉眼慈祥,声音也柔和,闻柚白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说,胸口却宛如被重石压着。
  她和徐母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知道徐母是个善良的人,没什么富太太的架子,一心一意地疼爱着自己的孩子,因为徐宁桁的喜欢,而爱屋及乌地对她和小惊蛰很好,她现在胸口却沉甸甸的,她现在才明白,徐家人会那么快同意她和徐宁桁结婚的原因,竟是徐宁桁对他们撒谎,说她怀孕了。
  而徐宁桁根本没对她提起过这件事。
  闻柚白对着许母的眼神,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底深处却隐隐生出了怒意和无力感,接下来的麻烦事,只会多,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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