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凉了。”
越姜闻言,回头又瞄了眼裴镇,看他做下的好事!
裴镇依旧四平八稳面不改色,淡淡嗯了声,过来抓越姜手臂,直接拉她往东院去。
“那便谢过叔母了。”
几步之间,他已带着越姜和王氏拉开距离,只给王氏留下两个远去的背影。
王氏站在原地望了一会儿,再次催仆妇们尽快烧水!
从后面看,天子和越姜湿得可不止前面那点,后背还湿了许多呢。
……
到了东院,进了闺房,越姜去掉外面一层衣裳,没好气的看裴镇一眼。
“别人是祓禊,你是泼水!”
上午刚到灞水,一路来到最上游地段。
此处人少,官民百姓们都刻意避着这一段。这里是帝王祓禊之处,几乎人尽皆知,是以都下意识避着,他们只在中下游处嬉游祓禊,除尘去邪。
越姜一路看来,那些游于岸边的男男女女在今日并不避讳什么男女大防,俱是脱鞋去袜,踩在水中嬉玩。
可他们嬉玩也不过是用柳枝拂拂水,或者赤脚踩蹬几下,与同伴嬉闹。
不像她跟前这个,去了鞋去了袜踩进水里后,才按照一应事宜行过祓禊一事,便直接弄湿了她半边裙裾。
湿答答全贴在身上。
再后来,不止裙裾湿透,头上也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不少。
越姜忍不住在他脚踝处踢了下。
裴镇也不躲,他举起他的袖子,“我的不也湿了?”
还是她泼的。
越姜低哼一声,那他泼了她,她不得泼回去?
“没见谁如你这般祓禊的。”
“怎么没?”裴镇捏着自己的袖子拧一把水,“回程时便见有男子直接整个湿漉漉的,是你没有瞧见。”
而且从前在家里,裴家的规矩便是祓禊即春浴,是要直接用清澈河水沐身的!
今日他也只是让她头脸身上都打湿了些而已!
乜她一眼,道:“回头给你看我裴家族中纪事,你便知如此才叫祓禊了。”
不弄湿了,算什么祓禊。
越姜依旧没好气,“那你倒是提前说,我好在马车里备一身衣裳啊!”
一路湿答答的回来,刚刚叔母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裴镇不以为意,“这不是就近回来换了?还正好能让你再归家一趟,不好?”
越姜不想和他说话了!由他一个人干坐着,她出去唤仆妇进来,问水还有多久能好。
裴镇坐在原地笑笑。
待外间一问一答的声音消了,才不紧不慢跟过来,拽住她手。
从后面拥着她吻一下,他低笑,“这便不与我说话了?”
越姜扭头乜他一眼。
她摸一把额上的湿发,之后摊着手心里湿漉漉的水印给他看,指责,“瞧瞧你干的好事。”
裴镇笑,又吻她一下。
“那下回我提前和你说。”
“下回说了也不许了!”
裴镇心想那不行,看她青青嫩嫩的站在水里,便心痒想玩闹起来。
笑一笑,就着她扭头的姿势又亲她一把,手臂箍得她紧紧。
第60章
一刻钟后, 仆妇们跑过来,道水已经在浴房备好了,两位主子可以过去。
越姜压住裴镇的肩, 要他先等着, 她先去。但裴镇不肯,无论她怎么说,反正她前脚抱着衣裳走, 他后脚步子就踩过来。
压根说不听。
无奈之下,两人挤在一个浴桶里。
一场好好的洗浴, 越姜洗得顾手不顾脚跟打战似的,出来后都不好看仆妇们的脸色, 怕她们误会了什么。刚刚的动静其实两人什么也没做,可那样大的水声, 现在又是一地狼藉, 真是什么都说不清。
只好掩耳盗铃,待她们伺候她绞过头发, 又把膳食摆进来后,便示意她们出去候着,不必在跟前听差。
仆妇们答是,退到屋檐廊下站着。
在仆妇们退下后, 越姜冲裴镇努一下嘴,“用饭了。”
裴镇点头,坐下用膳。
吃下半碗,见她胃口竟极不错, 道:“饿狠了?”
“嗯。”越姜点头, 一上午都没吃过别的,她早饿了。
裴镇笑笑, 给她夹一大块的肉。
皮弹肉糯,他觉得极不错,而且吃点油腥更能抵饿。越姜看了眼碗里几乎已经炖糯的肉,倒也还算爱吃,便没夹回他碗里,低头就着米饭一口口吃进肚中。
一顿饭罢,两人在越家待至傍晚,起程回宫。但当行至孙颌门前时,裴镇却叫停护卫,领着越姜拐到孙颌府上来。
越姜:“不是回宫?”
裴镇:“与先生有些事要商议,过来一趟。”
如此,越姜点点头,嗯一声。
……
裴镇进府后就直接来了孙颌书房,问他施敦一事如何。
孙颌笑着抚须,道:“施敦愿受陛下差遣。”
今天他趁着上巳出游一事,去公仪武府上请施敦一起出游祓禊。
两人先去了郊野一趟,不谈政事,只闲聊说话。
至中午,游罢,他邀请施敦入府相聚,宴请于他。席间两人喝了些酒助兴,酒至半酣,他才问起施敦可愿入朝为官的事。
施敦也不是糊涂人,早从他今早来找他,便大约猜明他的意思了。
他当然是愿意入朝为官的,也愿意继续为百姓们做事。要是他没这个志向,曾经也不会在无法治理一地后,辗转波折竟然连给别人做师爷、受人差遣也愿意。
只是……施敦脸上仍有踌躇之色,颇有顾虑。
孙颌看出来了,他问:“兄台有何顾虑?”
施敦知他在天子跟前分量,自然如实说来:“不瞒先生,施某曾在叛贼贾梵手下任听差遣……天子可介意此事?”
虽然昨日已经面见过天子,可仅仅从那寥寥几句的问话,施敦不敢判断天子对他的态度。
贾梵做的事,到底不大好。
孙颌笑:“你只管放心!”
“今日我见你,兄台难道还不知陛下意向?”
“且当日是你劝贾梵,才让他迷途知返,这些功劳陛下都念着呢。来日只要你用心治理地方,某敢保证,天子绝不会疑心于你。”
施敦放心了些。
但说全然放心,那是不可能的。这世间谁敢说于君臣一道上完全放心?谁也不敢,不过是尽心尽力,各奔自己的图谋罢了。
而他想的,就是尽力做出政绩来,安稳一方,同时也庇佑子女。
当初劝贾梵,也正是有此原因,他真坐实了谋反罪名,到时他身为对方师爷,自然也要被牵连,好在最初他没看错人,贾梵虽懦弱了些,但他也是听得进话的,不是敢做那大奸大恶之事的人。
施敦下定决心,“既如此,施某愿听差遣。”
孙颌点头道好。
他举杯道:“那孙某便在此先祝兄台一番,愿兄台来日能在地方大展手脚,造福百姓。”
施敦笑:“愿如先生所言。”
孙颌笑言大善。
之后用完饭,孙颌就命人送施敦回去了。
送他时他还想着,明日便将此事报与天子,不想,天子竟然今夜直接上门来了。
孙颌失笑:“您对这事如此看重?”
裴镇摇头,这倒不是。
“去了越家一趟,回程时想着先生今日定是已经找施敦说过话,便顺道过来一趟。”
又去了一趟越家……孙颌悄悄啧了两声,心想天子还真是对越姜极欢喜。
前阵子特地在这等着拦越姜乘舆不说,今日上巳,又带着越姜归家了。
“那倒是凑巧了。”孙颌砸吧嘴道。
裴镇点头,淡淡嗯一声。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便不多待,冲孙颌摆了下手,便表示自己先回宫去。
孙颌:“陛下今日不留饭?”
裴镇:“不用,时辰尚早,回宫用饭!”
出了书房,裴镇拐去园子里找越姜。
但一圈走下来,竟是没见到人,皱眉,回头看跟过来的孙颌,“先生家里还有其他能逛的地方?”
孙颌点头,那可多了去了,好歹这里是曾经的太傅府呢,怎么可能就一个园子。
招来一个仆妇,一路问着,最后在一石渠边看到越姜。
她正蹲着,看两孩童踩水玩呢。
两个矮墩墩的小孩裤脚都撩得高高,小肉手扶着石渠边的石头,在小渠里踩得咯吱咯吱直笑。
偶尔水面上的水花溅到脸上了,那更是乐的不行,笑得喉咙里的小铃铛都能叫人看见。
越姜起初其实是没往这边来的,但园子里的景物看着看着也没意思,又恰好听到这边有孩童嬉闹声,便过来看了。
她过来时,两个孩童刚刚兴奋入水,小肉脚碰着了水就跟安上了弹簧似的,左扭右扭极其欢快。
越姜笑,问了句在一边笑着的何氏,“不怕孩子们着凉了?”
何氏摇头,道:“三月上巳,也叫孩子们凑凑热闹,不过早上太凉不敢让他们入水,到了傍晚太阳晒过一天,没了寒浸浸的冷意,这才敢让他们下来。”
这样啊……越姜点点头,继续看两个萝卜头嬉闹。
两人已经不记得她了,毕竟那日才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夜里。不过两人倒也不怕生,乌溜溜的眼睛看她一会儿,转眼又玩开了,不过一会儿浑身就湿漉漉。
越姜瞧得笑了笑,之后也就没往别的地方去,在这看着稚童嬉玩打发时间。
裴镇走过来,也看了两眼在玩水的稚童,两人依旧是肉乎乎的,矮头矮脚小萝卜头。
只看了两眼,冲越姜颔一颔首,示意走了。
越姜笑嗯一声。
……
回到宫里时已经稍晚。
不过两人中午那顿吃得晚,此时都觉不饿,便先没用晚膳。
裴镇于是又去了议政殿一趟。
处理过一些杂事,待觉肚中饿了,发觉天色已经极晚,他这才趁着月光回来。
没想到回来途中到正碰着越姜,她提着一盏宫灯,被三五宫人跟着,穿着薄薄春衫过来。夜风吹起她的袖摆和乌发,宫灯中的烛影摇摇晃晃,她看到他了,于是也就不走了,冲他颔了下下巴,声音遥遥传来:“还道你要忙至夜深呢。”
裴镇背手阔步而来,朝她走近。
“不会,不过是些杂事。”
“那你还忙得如此晚?”她说。
裴镇面不改色,“马岩庆没提醒我时辰。”
身后跟着的马岩庆:……
他张了下嘴,随即闭合,明明他提醒过天子两回的……暗地摇头,心道罢了,天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越姜不信他这话。
不过这也只是小事而已,便只笑笑,冲他示意一下,提着宫灯往回走。
回去的途中夜风更大了,宫灯锁链被吹得左摇右摇,里面的烛光也左摇右摇,路上烛影晃荡不止。
不止她的,宫人们手上的也是一样。
几盏宫灯,照明效用小的可怜。
裴镇正觉得她提着的东西碍事呢,便干脆叫马岩庆上前来熄了,给皇后拿着。
越姜偏头看他,“熄了摸黑回去?”
嘴上虽如此说着,倒还是把宫灯给了马岩庆,她怕里面的烛芯晃荡晃荡把灯给烧了。
裴镇手还是背在身后,在马岩庆把灯火熄了后,他朝黑暗里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且亮着呢。
越姜低低哼笑一声,嗯,就他知道!
听到她这低低一声,裴镇也笑了笑。
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斜伸过来,握了她手腕,把她手掌抓紧,两人并排而行。
一段路不短不长,不紧不慢走着也就那么一会儿就到了。
李媪上前来伺候两人用膳,待两位主子吃完了,又抱着衣裳要跟在皇后身后伺候她沐浴,但才跟到浴所门边,却被天子拦住了。
天子晃了下手,示意她带人退后。
李媪了然,笑着退下。
裴镇跨步进去。
短短几步,身上的衣裳已经解的七零八落。
他快走几步从背后抱住越姜,挪着她脸吻得又深又重。
中午便已意起,但那时在越氏宅中,地方又窄的要死施展不开,便也只能先按捺下!
如今……
裴镇不作他想,只将越姜搂的牢牢,用力的似乎要将她腰肢都掐断了一样。
……
许久之后。
两人的下巴互相枕着对方的,裴镇呼气沉沉。
他爱不释手的捏越姜手臂软肉,下颚无意识擦碰了下她的,“回去?”
短短两个字,嗓音似滚了石砾般低哑。
等了会儿,见她只软猫似的靠着他,不作声,裴镇弯唇笑笑,摸摸她额发亲一下,同时,长臂忽然横搂了她,裹着她在臂弯里拦抱而起,回去内寝。
越姜懒于动弹,也就安心窝在他怀抱中,但回到内寝才躺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的癫,蓦然又一把把她盖着的被子扯开,在榻上又闹起她来,越姜哼唧,忍不住踹了下他的肚子。
裴镇笑笑,扑在她身侧,下巴在她肩上压着,手掌不停在她耳后一处摩挲。
越姜不小心被他碰着了痒痒肉,没忍住溢出了两声轻笑,而他听她笑了,反而好像更来劲了,张嘴咬她下颚软肉。
越姜弯着唇恼他,不停拨弄他喉骨,推他脖子,“别闹了,今儿的精力还没散够?”
又是去郊野又是回来理政的,他哪来如此多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