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章：“蓁蓁，你这是？”
涂蓁蓁急着逃命，没时间跟他解释。
在他们身后，湖面的冰层快速地裂开，仿佛湖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赶他们。
就在裂缝快要蔓延到脚下的那一刻，千钧一发之际，涂蓁蓁与孟章两人踏上湖边的雪地，
下一秒，整个湖面的冰层轰然崩塌，声势壮观，露出了厚厚冰封下的深蓝色湖水。
湖水中冒出一个湿漉漉的半身，‘涂蓁蓁’死死地盯着岸上的涂蓁蓁，眼神像淬着毒一般。
涂蓁蓁回过身看着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紧张地将仙剑挡在自己与孟章身前。
孟章被她搞得有些迷糊，看到湖中的‘涂蓁蓁’，惊呼一声，“怎、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两个蓁蓁？”
湖中‘涂蓁蓁’的眼神瞬间变得哀怨忧伤，她慢慢靠近雪地，却又不上岸，“孟大哥，你不愿再陪我了吗？”
孟章一恍神，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被涂蓁蓁的渡厄剑拦住，又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发现了此间事态的诡异。
涂蓁蓁一边警惕地望着湖边，一边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只记得跟你在进行仙宫大比的决赛，然后被你的皇极惊天拳使出的青龙法相吞没了，再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
“仙宫大比？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到决赛了？”孟章一脸懵逼。
涂蓁蓁也吓了一跳，“你不记得了么？”
孟章：“我只记得我遇到了你，你骂了我，然后我答应去给宫九曜找药，再然后……”后面的事情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听到他的回答，涂蓁蓁心中一沉。
那外面跟他比试的孟章又是谁？或者说，外面的孟章才是真的，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幻境？
想到这里，她遍体生寒，忍不住看向孟章，对方还在冥思苦想，涂蓁蓁默默地远离了他几步。
孟章想了一会还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思考，他看了看岸上的涂蓁蓁，又看了看水里的‘涂蓁蓁’，纠结地问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涂蓁蓁脱口而出：“当然湖里的是假的！”
孟章跟她对视一眼，涂蓁蓁坚定地点点头。
孟章：“那好吧，如果湖里的是假的，那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湖面。
湖里的‘涂蓁蓁’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竟然开口回答了他们：“我是孟大哥心中的执念呀。”
执念？
涂蓁蓁心中一紧，她记得在青唐城的时候，宫九曜曾经跟她说过，一个人如果心中执念太深，便会吸引域外心魔来到此界附身其中，难不成孟章是入魔了？
这里是孟章的识海，眼前的孟章不是真的孟章，而是孟章的心魔？
可是不对呀，她刚刚离孟章那么近，还拉着他一起逃命，杀魔软件也没有启动，他怎么会是心魔呢？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湖中的‘涂蓁蓁’，问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涂蓁蓁’妩媚一笑，“我不过是孟大哥创造出来的一抹虚影，倒是你，你不过让孟大哥看了一眼，就在心里产生了这样深的执念，你难道不好奇，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
“不要想着迷惑我。”涂蓁蓁冷冷地打断它，“我不是孟章，不会被你乱了心绪。”
‘涂蓁蓁’笑了笑，不说话了。
涂蓁蓁拿剑指着它，“说，这里怎么才能出去？”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这里难道不好吗？”‘涂蓁蓁’一点点地从湖水中露出全身，对着孟章伸出手，“外面没有一个人肯和孟大哥做朋友，孟大哥你自己也不愿意出去的，对吧？”
孟章自己不愿意出去？
涂蓁蓁看向孟章，才发现他竟然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牵住对方的手。
“你在想什么孟章！你想一辈子把自己关在这个地方，永远不出去么？”涂蓁蓁大吃一惊。
‘涂蓁蓁’靠近一步，继续诱惑道：“外面的世界太寂寞了，留下来吧孟大哥。”
孟章脸上露出了痛苦纠结的神色。
涂蓁蓁心中大急，知道出去的关键就在孟章身上。
她焦急道：“孟章，你不要听它的话，它是你心中的执念，如若不控制，会成为你日后走火入魔的根源的。”
孟章还是很纠结，即便知道那是执念，可又哪里那么容易割舍。
看着水中人影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涂蓁蓁急得直跺脚，“孟章，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为什么不想出去？”
孟章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我在外面没有朋友……”
涂蓁蓁绝倒，第一次深刻感受到‘铁汉柔情’这四个字的真谛，感情孟章这个外表看上去大老粗的壮汉，内心深处如此的敏感细腻。
她叹了一口气，决定走柔情牌路线。
“怎么会呢？”她含情脉脉地看向他，“这世间不止我一个人愿意做你的朋友，你的师尊、掌门师伯、师叔们，还有你的师弟、与你惺惺相惜的各宫首席……那么多的人，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啊。”
孟章呆呆道：“真的么？”
“真的。”涂蓁蓁语气无比真诚，“不然你跟我出去看看，看看台下的观众，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呢。”
“关心我的人……”孟章喃喃道。
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幕，正是现实世界的投影，视线转换到比武台下，果然有很多人神色紧张的看着台上。
长老们、各宫弟子、甚至是首席，他们的心神都被这一场比试所牵动。
“原来真的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啊。”识海里的孟章突然间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一滴眼泪落到地上，一瞬间青草破土而出，迅速地蔓延至远方，整个识海变得绿意如春。
湖水中的冰块快速地融化，湖中的‘涂蓁蓁’露出了惊慌的神色，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完全与湖水的颜色融为一体，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执念的消亡，整个识海空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远处的大雪山也开始轰然崩塌，涂蓁蓁转瞬间被弹出了意识空间，回到了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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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这算不算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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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台上，一开始众人看着青龙法相吞下涂蓁蓁，惊起了一片惊呼。
洛青黛甚至想直接冲到台上去，却被皇甫宸一把拦住。
宫九曜站在一旁，说了一句“渡厄剑无事”，她这才放心下来。
渡厄剑是宫九曜的本命仙剑，仙剑与主人心神相接，宫九曜想必是早就得知涂蓁蓁无恙，所以才能如此淡定。
洛青黛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变化。
果然，不出一刻钟，青龙法相突然静止不动，然后呈现出崩溃之兆。
洛青黛大喜，看着青龙的身影忽明忽暗，紧接着居然开始在空中翻腾打转，发出阵阵痛苦的嘶吼。
台下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台上，知道局势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万众瞩目之下，突然，青龙发出一声不甘的龙吟，然后身形一震，消散在了虚空中。
青龙消失的同一时间，涂蓁蓁睁开眼，意识回归。
对面，孟章浑身一震，似乎也刚从识海中清醒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孟章回想起识海中经历的种种，看着涂蓁蓁，神情复杂。
“多谢。”他开口道。
涂蓁蓁朝他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孟章看着涂蓁蓁手中的渡厄剑，数年前，他就是败在这把剑下，没想到，今日会被它所救。
他看向台下宫九曜，两人目光遥遥相对，冥冥之中，似乎一切自有定数。
“此战是我败了，败得心服口服。”孟章道。
“什么！”
“孟师兄你在说什么？”
台下青龙宫弟子率先破防。
同样是败在一个新入门弟子剑下，但是与数年前不一样的是，孟章一眼扫过，台下弟子没有嘲讽，都是在为他抱不平。
“内幕，有内幕！”
“孟师兄你要是被人绑架了就眨眨眼。”
“孟师兄怎么可能输呢？”
“一定是我听错了！”
孟章抬手压住台下的议论声，对着涂蓁蓁开口道：“是我道心不坚，无颜面对你，回去我就会闭死关，不突破不出关。”
台下弟子听得一头雾水，几位首席却神色凝重。
孟章说到做到，直接对着裁判一拱手，就大步流星地走下了比武台，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子，米已成炊木已成舟，青龙宫弟子再不服也没办法了。
裁判当即宣布：“这一场，涂蓁蓁胜！”
半空中的红榜一震，只留下‘涂蓁蓁’一人的名字，紧接着无极宝珠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烟花绽放。
洛青黛第一个冲上台来，“大师侄，你赢了！你是第一名！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孟章都心甘情愿认输了？”
涂蓁蓁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两人又笑又跳，跟青龙宫弟子的如丧考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回去后，为了庆祝涂蓁蓁获得仙宫大比第一名，洛青黛拉着皇甫宸和宫九曜一起，去偷了清虚道君珍藏多年的仙酿，四人一夜狂欢，不知喝了多少酒，最后都喝得断片了，随意躺倒在榻上呼呼睡去。
涂蓁蓁宿醉后醒来，头疼不已。
身旁的洛青黛翻了个身，把腿压到她身上。
涂蓁蓁用了点力气，把她拨开，看着她又换了个姿势，压在了另一边的皇甫宸身上。
她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不甚清醒的脑门，下了软榻，踉踉跄跄走出内室去找水喝。
一壶茶水灌下，总算了解了燃眉之急。
外头天光微亮，依稀有动静声传来。
涂蓁蓁顺着声音走出门外，看到宫九曜坐在树下石桌，拿着渡厄剑在削什么东西。
她靠近一看，宫九曜听到脚步声刚好抬起头，看到是她，手中物件转瞬消失。
“你在干什么呢？”涂蓁蓁好奇道。
宫九曜：“无事，酒醒后睡不着，就出来坐坐。”
涂蓁蓁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用手托腮，装作无经意道：“明日就是入门考试了。”
宫九曜沉默半晌，点点头，“没错。”
涂蓁蓁：“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是怕我考不过丢主峰的脸吗？”
宫九曜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已经找了小师妹帮你作弊了么，又怎么会考不过呢？”
涂蓁蓁噌的一下坐直身子，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怎么知道的？”
宫九曜并不回答她，反而拿出一根木簪，“你得了仙宫大比第一名，我还没有送你礼物，你曾经送过我一顶发冠，我想送你一根发簪，祝你明日考试一切顺利。”
涂蓁蓁先是一愣，然后两颊绯红，低头娇羞道：“谢谢。”
宫九曜：“我帮你带上吧。”
涂蓁蓁点点头，把脑袋凑过去。
宫九曜看了眼她的发髻，挑了挑眉，道：“啊，这是孟师兄送你的簪子。”
涂蓁蓁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顶，摸到了一根发簪。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孟章送给她的时候她还推脱来着，没想到戴在头上戴久了就习惯了。
她把头上插着的桃花簪取下，嘟囔着嘴道：“本来我就不想要的，你非要替我收下，那我今天去青龙宫还给孟章吧。”
宫九曜摇头，接过她手中的桃花簪，“你明日还要考试，我帮你去还。”
涂蓁蓁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把桃花簪交到他手里。
宫九曜收起桃花簪，将木簪插在她的发髻，又唤出一面水镜，悬浮于涂蓁蓁面前。
涂蓁蓁对着水镜左看右看，心里美滋滋的，“这是你刚刚亲手做的么？”
宫九曜施法的手一顿，涂蓁蓁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原来你都看到了，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宫九曜淡淡道。
“惊喜，特别惊喜。”涂蓁蓁赶紧说道，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抠手手，“我特别喜欢。”
“那就好。”宫九曜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
两人静静坐在院中，吹着温柔的春风，看着天边出现一片鱼肚白，太阳从东方一点一点地升起，把山川、大地、河流都照亮，整个小院似乎都铺上了一层金辉。
涂蓁蓁望着对面人的侧颜，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眉斜飞入鬓，棱角分明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沐浴在朝阳的光辉下，更添了一分朦胧美感，完美得无可挑剔。
她看得有些入迷，直到一双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望过来，对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她突然惊醒。
啊，犯花痴的时候被正主抓到有多社死，涂蓁蓁慌乱地开口，随意找了个话题道：“那个……等明天入门考试通过，我就算主峰的正式弟子了吗？我是魔教弟子出身，按掌门的话，是不是要在入门前进洗灵池，化去一身魔功才行啊？”
宫九曜的笑容一收，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涂蓁蓁有些惴惴不安。
是她问的哪里不对吗？
她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宫九曜。
宫九曜正色道：“是我忘了，你是魔教中人，入我仙宫还需要进洗灵池，出来后一身魔功散去，宛如新生，方可重新修炼仙法正道。”他停顿一下，“只不过这洗灵散功的过程有点疼，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受得住？”
涂蓁蓁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玩笑道：“那可不能太疼，不然我可是会临时跑路的。”
宫九曜莞尔，“比破瓜之痛要疼一些。”
涂蓁蓁瞳孔放大，一脸震惊。
破瓜之痛，宫九曜他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我、我去看看洛青黛醒了没。”她火烧屁股一样站起来，随意找了个托词，然后落荒而逃。
进屋子的时候因为太慌张，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院子里的宫九曜忍不住抵唇低笑，低沉的笑声传涂蓁蓁耳中，犹如夺命连环音，她闷头往前跑的步伐又快了几步。
涂蓁蓁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宫九曜脸上的笑容一收，转手取出那根桃花簪，然后手中灵力一震，将簪子碎成了粉末。
***
涂蓁蓁进得内室，把房门一关，终于听不到魔音贯耳。
软榻上，洛青黛还在呼呼大睡，皇甫宸在她进门的那刻便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她，默不作声地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好吧，看来这也不是适合她待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