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建筑系统在古代盖高楼——箩十三【完结】
时间:2023-05-27 23:04:00

  甄来顺为了捋顺张晨阳的毛,给他很高的月例,给他单独的房间,让他做账房先生。
  还天天给他洗脑,说会试难着呢,就算考出来也都是从小官做起,那一个月才拿多少俸禄啊,在官窑钱多活儿轻松,吃香喝辣才是正道啊!这样的生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张晨阳冷眼看着,全都接受了,他用他的懦弱麻痹所有人,让大家都觉得他是一个任人捏的软柿子。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从最开始不被信任,只能做一个假账本,到后来甄来顺越来越信任他,开始让他接触真账本。
  他才知道整个大明何止一个“甄各庄”,他们买卖女人,或是讨取一些人的欢心或是为了监视,他们发展官员势力,用来控制更多的地方和更多的商人渠道。
  这个账本有很多分册,张晨阳看到的只有他参与写的这一本,其它的他是看不到的。
  直到有一天,甄来顺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买五千石的石胆,不用在乎价格,尽快搞到。
  张晨阳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但他又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机会,这么大的动作,说不定要出大事。
  他尽心尽力地收购石胆,跑了很多地方,找了很多人,最后才堪堪凑齐这五千石的石胆。
  他心里有些窃喜,他总觉得机会要来了。
  可现实又狠狠给了他一懵棍,他发现这些石胆被用在了制砖上,这些砖被用到了山河关的城墙上,他意识到不妙,他尝试着想要送出去消息,可是他做不到,南州官窑密不透风,就是一座牢笼。
  他去找甄来顺对峙,问他那些砖到底用来做什么了,甄来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笑着说:“想活命就不要管。”
  在这次事后,张晨阳失去了机会去接触真账本,他尝试着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
  后来甄来顺破天荒给大家提前发了钱,还提前好多天让他们可以回家跟家人团聚。
  张晨阳敏锐地察觉到,可能要出事,他便开始装疯,像以前小时候被甄缙欺辱那样,以一个“疯狗”的身份在窑里兜来转去。
  当甄各庄的人们都回到窑里后,甄来顺以犒劳为由,摆上了鸿门宴。
  被邀请的人里也有张晨阳。
  他知道这些饭菜一定有问题,他想救人,所以他跑上饭桌,将桌上的盘碟一个个掀翻在地,却被人们嫌恶地关了起来。
  那场鸿门宴,无人生还。
  自那以后,张晨阳就日日夜夜装疯卖傻,活到了现在。
  --------------------
  ①:该句出自《增广贤文》
  ②:该两小句出自《庄子·达生》
  ③:该句出自《孟子》
  ④:科举制度下三元的第一元,乡试第一名
第43章 南州官窑(修)
  夜已深,万籁俱寂,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兰惜差不多跟往常一样的时间就把房里的蜡烛熄灭了,四个人围坐在桌旁,借着月光听张晨阳讲完他的故事。
  故事讲完后,屋里一下变得很安静,四个人都沉默不语。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兰惜。
  “你可知你筹备的那五千石石胆害死了多少人?”月影斑驳的倒影映在兰惜的脸上,让人没办法看清她的脸,也摸不准她的表情,却能在言语中听出她咬牙切齿的恨意。
  张晨阳慌忙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石胆会被用在城墙建筑上。甄来顺没跟我说的,真的没有跟我说!”
  兰惜偏头看向他,月光照进她的眼睛里,折出寒光,她看着面前这个人不断强调着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他不知情,他当真什么都不知情吗?就算最开始他是不清楚的,当看到一个个石胆砖的时候,心里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过吗?
  兰惜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冷笑,她直起身子,压迫地看向张晨阳,冷冰冰地问道:“如果当时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条是赔上万人性命但你会大仇得报,一条是保住万人性命但你却只能继续与仇人为伍,你会怎么选?”
  张晨阳错愕地看向兰惜,哑然。
  生命的重量在历史的冲刷下变得厚重,在人人平等观念的加持下变得愈来愈重,这些是大明还欠缺的部分,所以公主和张承为了权利,甄来顺为了钱财,张晨阳为了报仇,他们都可以牺牲掉那万人的性命。在他们的眼里,那些不认识的将士的性命轻如鸿毛。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刮着地上比较轻的东西乱翻乱撞,发出了“哐啷哐啷”的声音,吵得人心烦。
  兰惜没有办法理解他们,就像他们也没有办法理解兰惜一样,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中间留下的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她时常感到孤单不单仅是因为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环境是可以熟悉的,无法更改的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她懂的,她都懂的,兰惜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再开口时已隐没了所有的情绪,“那五千石的石胆都用完了?”
  她在心里算了一笔数,她见过南州官窑的砖,也放在手上掂量过,大概四到五斤的样子,按照五斤算的话,第二道城墙总共用了十一万两千六百二十三块砖,大概需要四千六百九十三石石胆,建造过程肯定会有损耗,这一部分就是她的未知部分了。
  张晨阳见兰惜放过了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没有都用完,我记得后来剩下了大概一百石左右。”
  兰惜继续问道:“那剩下的一百石左右的石胆,你可知去了哪里?”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不停地来回擦着,皱着眉说道:“这个事情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我见剩下了那么多的石胆,怕将来会出问题,我还特地去找了甄来顺说这个事情,问他剩余的石胆打算怎么处理,结果他跟我说不用我管,他会处理,我问他怎么做他也不说,但是那天的第二天我起来后,外面就真的没有了!我后来还拍他马屁,问他怎么做到的,他也只是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他有秘密武器。”
  自打兰惜生气就老实地做个听客的李观棋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啥秘密武器,土地公公暗中相助?”
  这哪儿跟哪儿啊?封建迷信不能有!
  兰惜递过去一个“核善”的眼神,李观棋用手捏了捏嘴,示意自己不说话了。
  一百石的石胆可不是个小数目,能在一个晚上全都运完了,有两种可能性,一个可能性就是目的地很近,方便折返,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有一个很大的运输工具,但这就势必很惹眼而且需要大量的人力,古代的晚上可见度很低,这么大的东西在操作上就会有很大的风险,他还偏偏选择晚上运输,第二种可能性就不太能说得通,那么就剩下了第一种。
  可是兰惜他们之前曾经在窑里转过,没有见到这类东西,兰惜思量了片晌,问道:“窑里可有地窖或者地洞这些东西?”
  张晨阳摇摇头,“没听说过,也没见过有。”
  兰惜又问道:“那你知道用石胆造砖这个法子是谁提出来的吗?”
  “反正肯定不是甄来顺,好像是上边人的主意。”张晨阳答道。
  兰惜盘了一下现有的线索,再次问道:“那你听说过工部尚书张承吗?”
  “未曾听说过。”张晨阳尴尬的眨了眨眼,心虚的避开了兰惜的目光。
  一连三问不知,兰惜也有些不知道从何问起了,她顿了顿,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张晨阳来了精神,说道:“有一件事情是我装疯后发现的!之前的时候,甄来顺每个月的二十七都会写一封信交到京都,他有的时候出去喝花酒就托我把信交出去,当天晚上都会来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黑衣人取信。后来他跟我说那信是要跟上面的人汇报一下窑里的情况,他当时表现得很不爽很生气,觉得这个行为就是对他的不信任。后来我装疯以后,有一天晚上瞎溜达的时候,看到了刘村的刘存偷偷见了一个黑衣人,我偷偷跑过去偷听,发现那个黑衣人跟之前的那个人是一个人,刘存也把一封信交到了那个人的手里。后面我留了个心眼,就发现每次在甄来顺给信的第二天后刘存也会交一封信去京都,而且这个事甄来顺是不知道。”
  兰惜确认道:“每个月都有?”
  张晨阳点头道:“每个月都有。”
  明天就是二月二十五,也不知道甄来顺和刘存这次的信准备好了没有?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兰惜的心里萌了芽,她突然问道:“那你可知甄各庄里有没有类似这样的人,要定期跟上面的人汇报情况的?”
  “有的。”张晨阳苦涩的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他曾经亲眼见过那封信啊,从最开始他永远是被夸赞的那个,都后来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甄缙曾经将那信甩到他的脸上,按着他的头让他去看,去看那信上提到自己的部分写的都是什么,字字句句皆是辱骂质责之词,而这些都出自他敬爱的先生之手。
  兰惜问道:“这封信是什么时候?”
  张晨阳痛苦地答道:“每个月的月底最后一天。”
  兰惜心有所想,还有五天的时间,够了,够让张承坐不住了。
  常大川走后,李观棋和张晨阳去另外一边休息,兰惜也躺在了床上,她摸了摸枕头底下临行前萧自衡送她的木盒,那里面装的是数支短箭,与之前的短箭不同,盒子里的短箭更重一些,想来杀伤力会更强一点。
  回想起出发前几天萧自衡总是见不到人影,应该是一直忙活这个事情了吧。盒子的底下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若短箭不能保护你,你也莫要害怕,还有我。
  放在怀里的糖,那么小的一颗,此刻竟有万分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已明白了萧自衡的心意,那这份心意又该何去何从呢?她又能做什么呢?
  兰惜是纠结的,萧自衡对她的好,让她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有了一份依靠,好感是有的,他曾拉着自己的手穿过人群,跑在满是积雪的朱雀大街上,他也曾在自己烧到不省人事时,一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
  可是有好感又能怎么样呢?她不是兰惜,她不过是披着真兰惜皮囊的一个不速之客罢了。
  辗转反侧,越想越心乱,对面炕上的李观棋和张晨阳很快就睡着了,两个人都轻微地打着鼾。
  兰惜现在是别人的呼吸声都会让她烦躁的阶段,她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拿出一个外衣披在了身上,出了门。
  外面的风小了很多,之前强劲的风霸道地赶走了山间的云,也带走了月亮和星星一身的灰尘,此刻挂于高空的它们变得更透更亮了。
  她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抬头仰望星空,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什么都变了,什么又好像都没变。
  “铛啷啷”,不知是什么人在走路,可以听到他趿拉在地面上的脚步声,还有小石子被踢在地上翻腾的声音。
  兰惜以为要出什么事,一个侧身悄悄地躲到了土堆的背面,借着土堆的影子藏了起来,不敢出声。
  原来是起夜上厕所的人。
  兰惜舒了一口气,但是这个土堆已经不干净了,夜也又凉了一些,她决定回屋去。
  等到她从土堆出来时,瞧见了那人的背影,那人背部宽阔厚实,起夜虽然披了一个外衣,可现在外衣半边已经从背上脱落,只剩下一边肩膀挂着衣服,而露出的那半边背上明暗不一,有的地方集中有的地方分散,似是有形状。
  人走的有些远了,兰惜看不清楚,她轻手轻脚地借着砖堆的掩映追了几步,拉进了一些距离,才模模糊糊可以确定那自背部中下方延伸到肩膀的图案似乎是龙的尾巴!
  原本走在前面摇摇晃晃的人蓦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后面。
  兰惜急忙躲到砖堆的后面,可这明显没有糊弄到那个人,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44章 南州官窑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完全不是之前趿拉在地面懒散的声音,那人在走近砖堆的时候,还响起了砖块之间摩擦的声音。
  电光火石之间,起夜的人举着砖头迅猛地转到砖堆的另外一边时,映入眼帘的是在正在抱着一块砖啃的张晨阳,他嘴边都是砖屑,呲着牙笑的时候,牙上附着着黑乎乎的东西,又恐怖又恶心。
  起夜的人就是甄小五。
  张晨阳在看见甄小五的时候,就丢掉了手里的砖,迅捷地扑到了他的身上,抢他手里的砖,仿佛是在抢一个肉包子一般。
  甄小五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把张晨阳甩下去,在这个过程里他披在身上的外衣从身上掉了下来,他的背完全暴露在了兰惜的眼里,兰惜就躲在另外一个砖堆旁,看清了他背上画着的东西,准确的说是纹上去的,那是一条龙。
  甄小五终于在一个角度抓住了张晨阳,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到了地上,上去就是一脚,“臭疯子离我远点!下次弄死你!妈了个腿!晦气!”
  说完还在张晨阳身上吐了一口吐沫,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外衣,抖了抖土,披在了身上,离开了。
  确定甄小五进了屋后,兰惜才跑了过来。
  刚才的危急关头是张晨阳突然出现,借着砖堆让兰惜藏在了后一排的那个砖堆后,而他则代替兰惜在原来的位置上制造动静。砖屑是他抹在脸上的,嘴里黑乎乎的东西是他临时抓了一把土放在了嘴里的。
  张晨阳利落地坐了起来,吐了吐嘴里的土,含糊地问道:“看清了吗?”
  兰惜惊讶于他的细心观察,原来他扑到那人的身上去是为了让自己可以看清背上的图案。
  “看清了。”兰惜道。
  张晨阳双手撑地站了起来,他也没有拍身上的土,朝着屋里走去,兰惜默默跟在他后面。
  到了屋里他无声地拎起桌上的茶壶来到了外面,举着壶,壶嘴高于嘴,往里面灌水,咕噜咕噜吐掉,再灌,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嘴里的土才涮干净,可是还留着一股土腥味儿。
  他回到屋里的时候,兰惜就立在桌边,见他进来了,道:“今日之事多谢。”
  张晨阳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抹不知是苦涩还是自嘲的笑容,道:“我还指望你带我出去,帮我报仇呢。”
  兰惜看了一眼张晨阳,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吧。”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有过狂风呼啸,有过月明天晴,但都会留在夜里,被冒出头的太阳压在下面。
  收拾好的李观棋带着兰惜敲响了甄来顺的屋门。
  甄来顺打开屋门的时候,眼睛半睁不睁,上面挂着雾气,头发凌乱,身上的亵衣不规整地套在身上,露出胸前一大片肉,他面露怒色,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锁骨处,有女人的唇脂①印。
  他怒道:“何事!”
  一说话,一股酒臭味就飘了出来,熏得兰惜差点吐了。
  李观棋“迎难而上”,谄媚地上手去整理甄来顺的亵衣,道:“哎呦,天凉着呢姑父,您小心受凉啊。”
  甄来顺不耐烦地打掉了他的手,勃然大怒,眼里喷着火,道:“滚!”
  李观棋忙退了一步,甄来顺就要关门。
  “姑父!我早上跟厨房那边说了一下 ,晚上烧些好酒好菜请姑父吃饭!”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