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她翻车了——今日止戈【完结】
时间:2023-05-28 14:43:08

  一丝生机,即将湮灭。
  虞卿深吸一口气,将他身体掰正,开始输入所剩不多的真气。
  边上两把剑静静躺着,好像在看着她费尽心机救他。
  也不知多久,谯笪君吾的气力始终吊着,但越来越弱,虞卿知道,他快撑不住了。
  “怎么会呢,明明是那种命格的...该是长命百岁命不该就才是。”
  “果然还是太蠢了,说了让他不要懂这些心思,何须救我。”
  虞卿捏住了谯笪君吾的脸,像是气愤他的不争气,又像是急躁。
  她的脸色很苍白,一身湿漉漉,但好像在火海里,她感觉到了那种燥热跟恐慌。
  姐姐就是这么死的。
  明明前一天她还高高兴兴去村里拿吃的,想要照顾她,她知道姐姐病得很重,可她以为吃药跟吃饭就会好。
  小时候,她们饿了好几天,都以为会死,可最后还是活下来了。
  可是第二天,她就看着她活生生被烧死了,山洞传出了一股焦味,她看到了那些村民的脸。
  他们始终对一个人的逝去冷漠或欢喜。
  但她需要用一辈子去承受。
  可她的一辈子已经给了姐姐,如何还能给他?
  虞卿低下头,眼底有了红,但咬了唇瓣后,她面露纠结,好像在挣扎,在迟疑,甚至不甘愿,但最终,她好似在呢喃,“本是贪图点你的...结果还没得到就先得付出。”
  “谯笪君吾,你怕是我虞卿这辈子做过最亏的一次买卖。”
  说罢,她一只手覆在自己腹部丹田处。
  大概看出她的打算了。
  莫缺剑忽然祭出了光。
  ——主人,你这般,将命不久矣。
  虞卿垂眸,淡淡道:“我不欠任何人。”
  轻描淡写,别无它意一般。
  莫缺跟无邪是情侣间,深情厚意,对此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因它们很清楚,这人世间能说得出口的情爱要么不长久,要么足够平凡而幸福。
  更多的人,因为无望而沉默,因为沉默而错过。
  虞卿低头,掌心真气旋转,闷哼一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些许,接着她低头,唇瓣轻触碰,唇齿间释出丹田中剑丹的精元真气。
  这是一个武者,尤其是归墟强者才能凝练出的丹体,一如那位藏剑楼的临虚强者,他体内亦有一颗,不过虞轻天赋异禀,早在宗师级就凝练出了一颗剑丹。
  剑丹内的精元真气是无法释放的,除非——它碎裂了。
  她自己主动碎掉了剑丹,释放了精元。
  水池波光潋滟,她撑着他的肩膀,附身寂然,发丝一缕缕,垂于他天地间连风都变得安静,而她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弱,直到精元入体,修补了他的身体损伤。
  但她...撑着他的身体倒在了一边,抚住了腹部,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溃散,仰面看着天空,问莫缺:“这里是哪里?”
  莫缺其实很悲伤,为她的虚弱而悲伤,又为她的平静而难过,“是我们上一代主人曾经得道之地。”
  “你们?难道你们俩的主人在得道之前就是一起的么?那想来是很长久的情爱。”
  “不是。”
  莫缺否认。
  无邪:他们可能一开始都不知道自己喜爱对方。
  虞卿一怔,不太想问,但还是没忍住,“那是何时才知晓的?”
  莫缺飘出了一行字。
  ——大概是我的主人杀死他的那一瞬间,她才懂了,而这里,就是他们最后一战的地方。
  虞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再看这个居所,竟无端感觉到心里难以克制的痛苦。
  他们的主人却是在杀死跟被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深爱对方,那她呢?
  “那我可能没有你们的主人幸运。”
  她这话也不知是何意思,但她已经开始吐血了,她问莫缺:“ 哪里可以出去?”
  莫缺很疑惑,“您要出去,不跟他...”
  “不用。”得了她的精元,他的性命无碍,只需要时间恢复而已,这里亦无其他危险,至于其他的...
  何必再提。
  虞卿不愿意纠缠这种事,艰难起身后,扶着柱子看向四周,竟发现这里是封闭的地方,她看不到出口。
  莫非,这是封闭的特殊空间?
  当年一战若是在此地爆发,那此地应该早已损毁。
  “是我的主人后来有法术将它复原了,再到后来她陨落,这里就成了封闭的空间,当前也只有我们能进来。”
  虞卿微微颔首,忽起了疑惑,“所以,你们跟那个徐老魔...他当年若是上古之人,是何身份,你们是认识的,又为何帮我们?”
  莫缺:“不,我们不认识他,最初我们也在沉睡的,是在近期才苏醒过来,一苏醒,他就在了,也说自己是战场灵体,实则此地会诞生战场灵体是必然的事,我们并不知他有问题,而且他还说会帮我们找主人。”
  虞卿:“你们这就信了?这么好骗?”
  莫缺有些郁闷,“当年我的主人也说我们特别好骗,都不像他们两个奸诈狡猾无耻....”
  虞卿:“....”
  听着怪怪的,像是在骂人。
  但她为什么会有种自己被骂的感觉?
  不过虞卿自知这次大葳山绝对是中了徐老魔的奸计,恐怕她很早之前就是对方算计的棋子了。
  上古之人,果然不同凡响。
  她有些自嘲跟无奈,仿佛半生努力,都竹篮打水,如今更是一身武功都尽废了。
  “枉我自诩聪明,结果...也不过如此。”
  莫缺:主人,其实您剑丹没了,亦非到了绝路。
  虞卿一怔。
  在莫缺的指引下,虞卿找到了这栋居所里面的书房下密室。
  莫缺:这里虽是那人的诡计,可秘宝是真的存在的,这个秘密我们没有告诉过那人,而这里的东西基本也是我们两位主人以前留下,后来我的主人陨落前更把她的东西留在这里。
  密室之下是另一个书房,显然两位主人当年都很喜欢读书,而这里书籍都十分古老,书香味浓烈。
  古琴,茶庭,双案台。
  估计当年那两位即便不知自己心中对对方的情思,却也朝夕相伴,亲密无间。
  虞卿走到案台前面,上面摆放着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后,里面一颗红宝石般的珠子,看起来普普通通,就像是珠宝一般。
  但她一看到它就心念一跳。
  “这是什么?”
  莫缺不能说话,但她的文字很简练,就两个字。
  ——龙珠。
  虞卿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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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74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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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珠就在眼前。
  而她对此并非全无念想。
  她坐下了, 看着眼前的龙珠陷入沉思。
  莫缺:主人?你不想要它吗?
  虞卿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深,莫缺莫名心虚,本以为她会问些什么, 然而没有, 她反而问:“它能让我得到至高无上的力量, 甚至临驾驭上古那些仙神, 对吗?”
  莫缺几乎以为她看出什么了,但还是壮着胆子回答:是的,毋庸置疑。
  因为她没撒谎啊,的确可以理直气壮这么回答。
  虞卿揉了下眉心, 似喃喃自语, “但显然还缺了什么,因我肉体凡胎, 无法承受吧。”
  莫缺:是的, 所以您需要先将它纳入体内, 以修上古秘法, 慢慢转换灵修体质, 最后蜕变,需要一些时间而已。
  “如同萨摩那些人, 躯体跟魂魄或者与力量若不匹配, 终归是不合适的, 所以他们相反设法达成目的。”
  有两个人做参照,虞卿倒是理解此事,“但我没那么多时间了。”
  莫缺:您的意思是?
  虞卿看向窗外, 喃喃道:“如果一开始就是阴谋,收尾也该当是诡计。”
  那么, 就按原计划来吧。
  纵然虚弱无比,她的手指也在掌心掐出了血印,但低头平静拂去了血迹。
  ——————
  谯笪君吾在两天后醒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被换了一身衣服,清爽干净,里面还包扎好了,伤口隐隐作痛,但显然没了那么致命的生死感。
  可他慌了。
  眼前雅阁静室,高雅而寂静,他目光一扫,却没有看到虞卿。
  他本该死的,他知道那样的伤势,他正常情况下根本活不下来。
  可他活下来了。
  这非同寻常,何况她还不见了。
  是否有所关联?
  他急了,扶着床榻起来,踉跄走动,往外呼喊查看,却只看到完全封闭的空间。
  哪怕此地甚美,无一处不契合他内心对家园的妄想,可他现在也没闲心去欣赏,只觉得所有的地方都是模糊的。
  他的目光是混乱的,到处看,却总没瞧见那个人。
  空间如此封闭,他的心脏很闷痛,痛得好像之前被刺穿的不是右胸,而是左边的心脏。
  直到...他想起了什么,又扶着墙急切跑回了静室,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剑。
  是无邪。
  莫缺不见了,无邪在。
  “告诉我,她在哪里,怎么回事?”
  他木然问着。
  无邪发出光凝成文字告知:她留下了一封信,在书架上,你看吧。
  谯笪君吾在书架上找到了一张纸。
  纸上笔墨纵横,俊秀神气又不失翩跹美感,但笔骨之内是高傲坚韧的,笔脉从未迟疑断绝。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才是她真正的笔迹,也是她真正的性格。
  如果没有那些意外,她可能就是天纵奇才的天之骄子,走到哪都是为人吹捧为人宠爱敬佩的瑰宝之人。
  而不是如现在...她的半生都活在他人的恐惧跟谩骂厌恶中。
  他忽然很难过。
  “怎么办,还没看内容,就已经难过了。”
  他没仔细看,把纸折起来了。
  无邪有些奇怪,问:为什么不看?
  谯笪君吾说:“害怕。”
  无邪忽然有些懂他,但也说:但你最终还是会看,因为你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谯笪君吾苦笑,手指不断摩挲着白纸,好像在犹豫,又好像在难过。
  他隐隐猜到了一点什么。
  但人的自欺欺人是一种天性,因为恐惧也是天性。
  修长苍白的手指颤抖着,将它放在烛台上,烧掉了。
  无邪有些错愕,却看见他在白纸火光烧到手指的时候,低低说:“反正我当没看见,这样就有理由亲自再到她面前问一次,也不算绝路,对吗?无邪,你可懂我?可愿帮我?就说是我没找到这张纸,可好?”
  无邪从他温柔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近乎癫狂的偏执。
  无邪静默了,然后散出光影来,光影凝聚,谯笪君吾忽然错愕,因为他看到了虞卿。
  他看到她以浮动的光影出现,双手扶胸,靠着窗台站在他对面,像是午后闲谈的语气,语气温柔,眉眼缱绻,却垂眸平和说:“我半生追逐的就是今日的一切,然而原来都如过眼云烟,所求不得。与你,我若说全无情意,你怕也是不信,但你应当也知道我为何不认。既然不认,说千百遍真假也无用。”
  “谯笪君吾,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你我平了一局,但一局过了,你我再不相见吧。”
  说完,光影即将淡化消失,谯笪君吾怔在原地,却伸手欲去拉住她的袖子。
  可是没了。
  袖子淡去,人也淡去。
  谯笪君吾站在原地,收回手,用袖子捂住了眼,等他放下袖子,袖子一端一片暗色湿润,然后他哑着嗓子问莫缺:“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后面就是命令了。
  莫缺装傻:什么?她走了,出去了。
  谯笪君吾面色沉了下来,忽然伸手握住了剑柄,如同掐莫缺的脖子。
  “别装傻,我知道我这样的伤,她肯定付出了什么才能救我,可她此前也那么虚弱,何来的力量?她现在到底如何,告诉我!”
  莫缺看到了他眼中金光跳跃,仿佛雷霆隐忍爆发,君主权威若隐若现,它惧了。
  “她在....”
  小片刻后,谯笪君吾踉跄下了密室,进入书屋,看到了躺在那的虞卿,苍白虚弱,奄奄一息。
  他呆了一瞬,快步跑过去,最后几乎踉跄倒在她前面,慌乱去摸她的脉搏,然后,他的脸垮了。
  泰山崩塌,冰山颓倒。
  “剑丹,剑丹碎了是吗?”他握着她的手问,“是我的错,是我太弱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一切都为人抗拒,而她对抗了这种抗拒,骄傲行走于人世间,像是地狱的鬼魂抗衡了骄阳的伤害,每一天都在被灼伤,却又游走着,倔强要完成她的执念,凭的是什么?
  是她的实力。
  那是她一生的根本。
  可他毁掉了她。
  若无她的骄傲,要他的爱意有何用?
  一毛不值。
  他何德何能。
  谯笪君吾握着她的手呼唤,可她没有知觉。
  剑丹破碎,一身的修为散去,她等于废人,而废人如何去抗衡此前体内的重伤,连伤势都恢复不了,她必然会死。
  所以她才会写下那样的信,想骗他离开,与他诀别,是吗?
  谯笪君吾转头问莫缺跟无邪。
  “你们不是很厉害,难道只会判断人家是否真情?知不知道如何救她?”
  无邪沉默,莫缺却说:方法是有,就看你愿不愿意。
  谯笪君吾一喜,忙问是什么。
  莫缺:她救了你,你没事了,但她不行了,其实这也是一种命格,你可知你为什么总能化险为夷?
  谯笪君吾一怔,问:“命格?”
  他总归是聪明的,从叶玄青那些人对他的态度就察觉到了一点猫腻。
  莫缺:是,命格,你的帝王命格注定这天地是偏向于你的,这也是为什么外面那个人第一目标是她而不是你,因为在这个世界杀你,等于跟天道作对,会受天谴,但不管你遇到什么凶险,总有命运会偏向你,她也许也被影响了。
  至于这种影响是情爱,还是其他,如今也没人会去探究。
  没了生死,哪来的情爱?
  谯笪君吾镇定下来了,思索起来,“我观察过鲁王那人,他似乎很急于杀我,但实则要杀我不用亲自前来,他不至于这么蠢,所以他来,必定是有所图谋,估计也跟这命格有关,所以,我的命格可以转换是吗?”
  无邪:具体说来,不是命格可以转换,是你的人皇之气可以转换。人间的命数其实是一个圆,总会循环往复,而帝国分裂,再归一,归一后再分裂,我上一个主人就是上古时期帝国的缔造者,他以人皇之尊飞升成大帝,位列神祗,后面帝国不断循环,轮到这一代,人间早已四分五裂,民不聊生,就连武林也因正魔之争而不安分,这就是时代的巅峰,巅峰既乱世,你本该死,却绝处逢生,就没想过这也是命数的一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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